未雪之證完整後續

2025-10-3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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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房叔叔來拜年,塞給我一個紅包。送走叔叔後,我媽要我把紅包交出來。

紅包我沒拿,就放在桌上,裡面有一百塊錢。

我媽問:「你藏了多少?」

我說我沒藏。

我媽勃然大怒:「你沒藏怎麼只有一百?誰家拜年就給一百?」

我媽親眼看著我收到紅包第一時間就放在了桌上,再也沒碰過。

但她還是像看見仇人一樣紅了眼。

「拿出來。」

「我沒藏。」

我媽抓住我的頭髮往後死命一拽,我被劇痛拉倒,頭磕在茶几上,頓時血就糊住了眼睛。

「拿出來!」

「我沒藏。」

我媽鬆開了我的頭髮,拿起茶几上的抹布擰成一股繩,往我臉上、脖子上抽。

抹布剛浸過水,凍得冰涼,抽在身上何止是生疼。

「拿出來!」

「我沒藏!」

我媽氣瘋了,她脫掉我的外衣,扒掉我的褲子,撕開毛衣,拽掉秋褲和襪子,抓著我的頭髮衝出了門。

外面剛下過雪,我光著腳,上身只有一件背心,下身只有一條內褲,引得無數路人注目。

我媽把我扔在路口的電線桿下面,自己回家了。

那年我 13 歲,成了全鎮的名人,以致於整個中學生涯,時不時就有人喊我裸奔小姐。

也是從那天起,我不再對這個家有任何幻想。

我在電線桿下哆嗦了很久,那個遠房叔叔折回頭髮現了我,帶我回了家。

我爸也到家了,他害怕叔叔是來借錢的,假裝在外面有事。

叔叔說:「我路走反了,回頭看見姑娘在電線桿子底下哭,頭還流血了,剛才在家不還好好的嗎?」

我媽說:「哦,她自己跑出去的。」

叔叔也不顧面子了,質問:「她一個小姑娘自己跑出去能光著身子?你們這心也太大了,外面氣溫都零下,冰天雪地的,凍壞了怎麼搞?」

我媽說:「凍壞了就凍壞了,誰小時候沒凍過?她還委屈上了,人就是要多受委屈,不然長不大。」

我爸也滿不在乎地說:「小孩子凍一下對身體好,再說肯定是她犯錯誤了。」

我對叔叔說:「叔,是我犯錯誤了,我媽管我是為我好。」

叔叔愣了一下,說:「那也不能不穿衣服放外面凍啊。」

「叔,我爸媽對我都特別好,是我自己不爭氣。您快回吧,別趕不上車了。」

我很想告訴他真實的情況,但我不敢。

叔叔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沒再說什麼,走了。

我拖著凍僵的身體挪進屋裡,撿起自己的衣服,偌大一個家,我竟然不知道哪裡是我可以坐的。

我媽冷著臉說:「張啟文,我和你爸準備再給你生個弟弟妹妹,到時候我們就沒法像現在這樣愛你了,你自己要懂事,你已經是大孩子了。」

我也不知道她說的「像現在這樣愛你」是什麼意思。

後來我才知道,我媽說這個話的時候,肚子裡已經懷上了。

我媽還年輕,不到四十歲,生孩子正當年,這一胎順順利利出生了,也是個女兒。

那幾天我很緊張,甚至半夜做夢都會驚醒。二胎不是兒子,爸媽肯定會把火撒在我身上。

我都想好了對策,如果我媽用針扎我,我爸用煙頭燙我,我就哀求他們說:「爸爸媽媽,你們還是用皮帶抽我吧,抽我沒那麼疼。」

上一次我這麼說了,他們就停手了,只讓我餓了一天。

但奇怪的是,爸媽好像並沒有反感妹妹的到來。

媽媽帶著妹妹住在主臥,她看妹妹的眼神一直是那麼溫柔,就像在看一件寶貝。

爸爸一回家,水都顧不上喝就會去房間看妹妹,不是給她帶禮物,就是捧起她的小腳親了又親。

他們很幸福,像一家三口,而我像個外人,偶爾像個家政工人。

我才 13 歲,我懂得不多,但我可以很清楚地知道,爸媽並不是不喜歡女兒,他們只是不喜歡我。

我以為所有的苦難都因為我是女孩,卻只是我用來騙自己的救命稻草罷了。

「張啟文,到點了不知道沖奶粉?」

「張啟文,把寶寶屁股洗一下,換個紙尿褲。」

「張啟文,你把前天剩的雞湯喝了,還有幾塊雞架不要浪費。」

在爸媽嘴裡,我連個小名都沒有。

又過了兩年,我初中畢業了。

我成績很好,考上了本市的重點高中。

我很期待,因為高中要住校。

我把這個消息告訴爸媽,我爸問:「你要上高中?」

這話一下把我問懵了。

初中畢業,難道還可以不上高中嗎?

我爸湊過來說:「張啟文,你看啊,咱們家現在不光要養你,還要養你妹妹。你妹妹還那么小,總不能光指望我跟你媽照顧吧?你也是這個家的一分子,照顧妹妹也有你的責任。你考的那個高中固然是好,但離家太遠了,還要住校,多不方便。不如你上家門口的這個高中,我去問過,不用住校,這樣你隨時都能回家。」

我像被澆了盆涼水,家門口的高中是個流氓學校,是本市最差、最亂、最危險的高中。在那個學校里上學的人,十個裡面有十個都不是去學習的。

就在上個禮拜,學校里還發生了大規模群毆砍人事件。幾個高二的男生把一個高一的女生堵在小樹林裡糟蹋了一下午,女生直接在校長門口割腕,學校不管,說沒有證據證明有人犯罪,引發了高一整個年級對高二的集體報復。

據說高一這次組織分工科學合理,提前培訓過砍人技巧,分發了袖標,明確了只砍男生不砍女生的紀律,在課間操時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砍得高二落花流水,滿操場都是血流成河的活屍。

我爸當然知道這個事,這就是他自己在家裡說的。

過了一個多月,我爸在吃晚飯的時候說:「張啟文,入學手續我給你辦好了,真不好辦,你要好好上學,不要對不起我。」

我媽說:「學校就在家門口,多好啊,還不快謝謝你爸。」

我放下筷子說:「妹妹以後也上這個家門口的高中嗎?」

我媽應激一樣重重放下飯碗說:「別咒你妹。」

開學的日子到了,我磨磨蹭蹭走到校門口,遠遠望去,操場上正在打架。舉著刀的年輕人從我身邊飛過,嘴裡大罵著髒話。校門口的保安視若無物,慢悠悠地曬太陽。

我不能上這個學校,我的人生本來就已經黯淡無光,再掉進深淵就更不會有希望。

「姑娘?」

身後突然有人叫我,我一回頭,是那個遠房的叔叔。

「你開學了?怎麼不進去啊?」

好幾年沒見,他居然還認得我。

「我考上了一中,我爸媽逼我上這個學校,我不想上這個學校。」

「考上了一中?我的天……你別著急啊,一中的校長是我老同學,我給你問問。」

叔叔走到一旁打了個電話,打完了過來對我說:「一中的校長知道你,他也很希望你能在一中讀書,但是現在學籍已經錄取了,要過去只能辦轉學。一中那邊沒問題,但這個事必須要監護人同意。」

我爸媽顯然是不會同意的。

「走,我們去找你爸媽。」

我跟著叔叔回了家,他讓我在家門口等著,他進去和我爸媽說。

說了半個小時,叔叔出來了,笑著說:「你爸媽同意你上一中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你爸媽擔心你上學遠,還特地為你在學校附近租了個房子。以後你想回家就回,不想回家就自己生活,有什麼困難都可以找叔叔。」

這下我真不敢相信耳朵了。

「叔,那我現在就可以去一中報到了?」

「再等一會兒。」

「等什麼?」

叔叔沒說話,去牆角點著了一根煙。

煙抽完了,家門開了,露出我媽的胳膊,扔出來一個箱子。

她甚至都沒有伸出頭看我一眼。

「走吧。」叔叔拎起箱子走在了前面。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的背影,我總覺得自己永遠離開了生活了 15 年的家。

叔叔的車開到了一中,人很多,校門口擠滿了送孩子報到的父母。他們的臉上有興奮,有驕傲,有讚許,唯獨沒有嫌棄。

「我去找一下校長,你先跟小趙去賓館安頓一下,回頭我再來接你吃飯。」

小趙是叔叔的司機,頭髮修得很整齊,一路上安安靜靜的。

車子開到一家看上去有些年頭的賓館,小趙提著我的箱子走進大門,櫃檯的服務員齊刷刷站起來喊:「趙總好。」

趙總?他不是司機嗎?

服務員帶著我們上樓,打開一個房間,裡面除了臥房居然還有客廳和書房。

「張小姐,這兩天您就先暫住在這,如果要出門的話,賓館有車,可以直接吩咐前台安排。」

我怯生生地問:「小趙哥,這很貴吧?」

小趙說:「這不是你要擔心的事。」

小趙去接叔叔了,我打開箱子,才發現我媽把我的東西都塞裡面了。

我生活了 15 年的家,屬於自己的東西只有一箱。

下午小趙又來賓館接我,說入學手續已經辦好了,明天就可以去學校報到。叔叔下午有會,讓他先帶我看看房子。

說是看房子,其實也就看了一處,就在學校附近的一棟高檔公寓。

公寓的管家也稱小趙為趙總,滿臉都是熱情洋溢的笑容。

管家介紹著公寓的特色,60 平米,精裝修拎包入住,每周一次入戶保潔,每天一次衣物清洗烘乾,送餐上門,樓下還有健身房。

我還從沒聽過有這樣的房子,這不就是酒店嗎?

小趙挑了一間向南的,說:「就這間了,你安排一下。」

管家說:「好的趙總,您今天就可以入住。」

離開公寓,我們回賓館收拾行李,我忍不住對小趙說:「小趙哥,你好厲害,他們都喊你趙總,還那麼聽你的話。」

小趙笑笑說:「那不是聽我的話,是聽袁總的話。」

「袁總?就是我叔叔嗎?」

小趙點點頭:「你叔叔叫袁德宏,你住的賓館和馬上要住的公寓都是他的,一中剛落成的新教學樓也是你叔叔蓋的,他是大地產商老闆。人們尊重他,才會叫我一聲趙總,我呀,就是司機班總司令,簡稱趙總。」

他給我逗樂了。

我住進了公寓,順利上了高中。重點高中的學習壓力不是開玩笑的,我幾乎周六周日都在教室刷題,也顧不上回家和公寓。

袁叔偶爾會打電話問我學習怎麼樣,缺什麼東西,也會時常讓小趙來學校接我去全市下館子。

我和小趙話多了起來,他說他來自貧困山村,是袁叔一直資助他上學,大專畢業後他給袁叔開車,發誓要報答袁叔一輩子。

我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心裡也默默發誓一定要報答袁叔。

國慶到了,我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回趟家看看爸媽。

到了家門口,鑰匙怎麼也插不進鎖眼。

仔細一看,鎖換了。

沒辦法,我只好使勁敲門,敲了半天,對門的劉阿姨先開了門,說:「啟文?你沒去旅遊啊?」

見我不解,劉阿姨又說:「你爸媽不是說國慶全家去海南旅遊嗎?怎麼沒帶你啊?」

我頓時面紅耳赤,尷尬地說:「我……要補課,去不了,我鑰匙忘帶了,先回學校了阿姨。」

劉阿姨叫住我:「鑰匙我這有,你媽放了一把在我這怕忘了,我給你開門。」

家換了鎖,爸媽甚至記得放一把備用鑰匙給鄰居,都沒想過給我一把。

劉阿姨打開了門,我渾渾噩噩走進了家。

客廳牆上掛著巨幅的寫真合影,爸媽抱著妹妹笑得很開心。

我習慣性地走回自己的房間,一推門,驚呆了。

房間被重新裝修成了粉色,放著白色的公主床,地上是厚厚的絨毛地毯,堆滿了洋娃娃和玩具。

我的床沒了,桌子沒了,書櫃和裡面的書也沒了。

我想了想也對,那些東西並不能算是屬於我的,爸媽用不著了當然要丟掉。

就像我一樣。

家裡處處透露著一家三口的溫馨,父親慈祥,母親溫柔,女兒可愛。

連照片牆上的話看上去都那麼感人。

「啟馨,我的女兒,好想每天都給你過生日,每天都讓你像個天使。」

「啟馨,你是我的小公主,你太可愛了,有你這樣的女兒真是我們的福氣。」

「啟馨,答應爸爸媽媽,要永遠開心快樂,好嗎?」

真有意思,我第一次感覺這很可笑而非難過。

我快滿 16 歲了,我需要戶口本去申請身份證。有了身份證,我也許就再不需要這個家了。

我衝進爸媽臥室,拉開柜子的抽屜,記得沒錯的話,家裡的重要證件都在這裡面。

柜子最底下壓著個牛皮紙檔案袋,打開後,戶口本掉了出來。

一起掉出來的還有許多證件材料,房本、工作證、存摺……還有一個醫院的信封。

「……親子鑑定報告……」

「……分析說明:根據孟德爾遺傳規律,孩子全部遺傳基因來源於其親生父母雙方……」

「……其累積非父排除機率大於 0.9999……」

「……檢測意見:依據現有資料和 DNA 分型結果,不支持張華朋是張啟文的生物學父親,不支持許琳是張啟文的生物學母親……」

張華朋是我爸,許琳是我媽。

我的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似乎一切秘密都因我偷戶口本而揭曉。

我不是爸媽親生的孩子,所以他們才會對我那樣冷漠。

雖然我總暗示自己對他們已經鐵石心腸,但看到這樣的證據,我還是忍不住顫抖。

鑑定報告從手中滑落,後面還有一份報告。

「……親子鑑定報告……」

「……檢測意見:依據現有資料和 DNA 分型結果,支持張華朋是張啟文的生物學父親,支持許琳是張啟文的生物學母親……」

兩份鑑定報告,一份說我不是爸媽親生的,一份又說我是。

怎麼回事?

我撿起兩份報告,一條條比對。

兩份報告的時間相差 5 個月,除此之外幾乎一模一樣。

目光落在鑑定人那一欄。

說我是親生的那份報告上,張啟文的性別是女,說我不是親生的那份,卻是男。

有兩個張啟文?

我真糊塗了,我到底是不是爸媽親生的?

本來已經找到了答案,卻突然之間又變成了懸念。

不管了,先走吧。

如果不是,那我應該走。如果是,那我更應該走。

我帶著戶口本離開了家,假期之後辦了身份證,戶口本我也沒還回去,就算他們發現也應該想不到是我拿了吧。

那兩份鑑定報告像一把利刃,斬斷了我所有退路,也劈碎了我所有包袱。

高中三年,我沒有再回過家,爸媽也從來沒有聯繫過我。

我成了沒有感情的學習機器,唯一的業餘活動就是等袁叔的安排。雖然他很少能見上面,但他已經成了我生命中唯一帶給我希望的太陽。

我也時而從小趙那聽到一些關於袁叔的消息,他的事業越做越大,除了房地產還涉足多個行業,經常出差甚至出國。

小趙還說,袁叔建議我報考香港的大學,視野會更開闊,將來能更有作為。

說實話,我第一反應是抗拒。

由於家庭的原因,我生性內向封閉,從小到大幾乎沒有朋友。在家門口都如此,去香港肯定更難堪。

但小趙又隨口說了句話,瞬間打動了我。

他說,袁叔文化水平不高,企業越做越大,很需要有人能幫他。

我當即告訴他,我想報考香港的大學。

過了一星期,小趙帶我見了幾個老師,他說香港大學除了要考試還要面試,這幾個老師是來教我的。

於是除了上學,每周周末我還要跟這幾個老師學習關於香港的知識。

老師說我學得挺好,香港話沒有難度,在香港生活就沒有難度。

轉眼高考結束了,發揮正常,應該不會比平時成績差。

我靜靜在公寓等待,等來了香港大學的錄取通知,也等來了興高采烈的袁叔。

袁叔說:「為你高興,期待你學成歸來。」

本來我沒怎麼緊張,他這麼一說,我頓時就忍不住哭了。

袁叔又說:「去看看你爸媽吧,你這麼優秀,他們也會感到驕傲的。」

我深思熟慮後說:「袁叔,能不能幫我查件事?」

8 月下旬,我回了家。

家門大開,許多工人正往裡面搬東西。

劉阿姨站在門口發牢騷,對工人們喊:「你們當心點,別磕著我家鞋櫃!」

看見我,劉阿姨立馬換了個笑臉,問:「啟文回來啦?」

「劉阿姨,您幹嘛呢?」

劉阿姨故意大聲回答:「這不一大早乒桌球乓搬東西,弄得到處是灰,我都一把年紀了還要幫人指揮搬家。」

「搬家?誰啊?」

「不知道,不認識,這房子空了半年了沒人住,今天像是要搬進來了。」

「空了半年?」我仔細看了看門牌號,確實是我家,「我爸媽呢?」

「早就搬走了呀,你不知道?」劉阿姨一臉詫異,隨後又很快嘆了口氣,「啟文啊,不是阿姨說你,你小小年紀也太心狠了,你媽說你三年了都不回家,在外面不知道幹些什麼。你一個女孩子,要自尊自重嘛。你該不會是喜歡上哪個小混混,去當黑社會了吧?」

我聽著想笑,寬慰道:「阿姨,我這小胳膊小腿怎麼當黑社會啊?人家也不要我啊,我考上大學啦,來跟您告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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