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歲,席池晏將我護在懷裡,自己被混混砸的鮮血淋漓沒了半條命。
躺在擔架上,有人問他後悔嗎?
他神志不清,卻笑得放浪形骸:
「後悔個屁,斷兩條腿算什麼?」
「老子以後有老婆啦!」
28 歲,我摘下婚戒,連帶著從他口袋裡找到的發圈一起還給了他。
他拿走了小女生用來挑釁我的發圈。
倚在牆邊看著我,似笑非笑:
「老婆,你不會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回心轉意吧?」
1
我沒有回答,自顧自地收拾東西。
發圈是嫩粉色的,很襯小女生嬌俏活潑的模樣。
席池晏將它重新套在手上,嘖笑一聲。
像是透過發圈想到了誰,連嘴⻆的弧度都甜蜜了幾分。
如果是以前,我應該會被刺激發瘋大喊。
歇斯底里地質問他是不是又在想那個賤人。
但現在,我將婚戒重新推到了他面前。
平靜道:「我們離婚吧。」
席池晏沒接話。
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姿態,只是笑容多了幾分譏諷。
我知道,他不信我會真的跟他離婚。
因為離婚這兩字,這幾年我提過無數次。
前幾次,席池晏確實如我所想慌了神。
他紅著眼跟我保證,跟我發誓。
他竭盡全力,用盡了所有手段求著我別離。
直到那次,他外面養的小姑娘發高燒。
我幾近崩潰,威脅他要是敢去就離婚。
那天是我的生日,席池晏徹夜未歸。
小姑娘挑釁的叫床聲發到我手機上時,我甚至想過去死。
我站在窗口,身體被風吹的冰冷。
最後不甘的回頭,狼狽的趴在地上痛哭。
那次席池晏回來後蹲在我面前,笑得譏諷:
「老婆,不是說離婚嗎?」
「怎麼還跟狗一樣守在家裡,嗯?」
2
「席池晏,這次是真的。」
我將所有東西都收拾好,深呼吸一口氣再次出聲。
席池晏有點不耐煩了。
但很快,少女獨有的鈴聲響起。
席池晏站直了身體,接通電話後眉眼間多了絲柔和。
他對我嘖笑一聲,旁若無人的調情:「又怎麼了,我的小祖宗?」
「哼你還問我?今天是情人節呀!」
「別的小女孩都有男朋友陪,就我的男朋友在陪老女人。」
少女年輕鮮活的聲音確實好聽。
席池晏受不了她撒嬌,當即投降:「好好好,現在就去找你。」
他掛斷電話,看著我時眼底還帶著一絲未褪去的寵溺。
說出口的話卻格外的冷漠。
「老婆,你應該還沒到更年期吧?」
「怎麼這麼能折騰?」
我看著他的背影,輕嘆了口氣。
是我曾經愛的太狼狽,以至於真的想離婚時也沒有人信。
3
席池晏走後,我的手機上備註為「林依依」的好友跳了出來。
【阿姨,你信不信情人節晏哥還是會陪我?】
【嘻嘻,你看成功了呦。】
小姑娘的挑釁雖然幼稚但很有用,以往每次都能把我刺激到發瘋。
但我又清楚的知道,這是誰給她的底氣。
其實席池晏剛出軌時,還沒有現在這麼放肆。
那段時間,他瞞著林依依的信息。
哄著我,求著我說會斷了。
我痛到撕心裂肺,不可置信年少時那麼愛我的男人會親手刺我一刀。
我像所有被丈夫背叛的女人一樣。
跑到席池晏公司,當著所有人的面痛斥他的背叛。
我試圖從公司里揪出那個那個破壞我家庭的女人,狠狠的折磨。
可席池晏把林依依保護的滴水不露。
直到那次,林依依沒沉住氣主動跑到我面前炫耀。
我甚至連反擊的餘地都沒有,就被一張張親密入骨的床照打的頭破血流。
「阿姨,晏哥對我是一見鍾情,但他說不談未成年。」
「所以等我高中畢業他才要了我,事後他更是騰出時間,帶我去國外旅遊。」
「嘿嘿,對,就是你回老家處理父親喪事的那段時間。」
「你看,他多愛我。」
林依依扎著高馬尾,得意洋洋的跟我訴說席池晏的愛意。
我被氣得失去理智,拿起玻璃杯狠狠地砸在她身上。
又泄憤似地用玻璃碎片劃破了她的臉。
席池晏匆忙趕到後,將泣不成聲的林依依護在懷裡。
他看著我,語氣冰冷。
「老婆,是我這些年太縱著你了。」
「以至於讓你認為,你有資格動我的人。」
4
那次之後,席池晏不再掩藏林依依的存在。
他光明正大的帶著林依依出席各種活動,當著所有人的面親密相處。
讓我徹底變成一個笑話。
任憑我如何發瘋,如何哭鬧都冷漠的像個置身事外的看客。
那段時間,我麻木的像頭行屍走肉。
每天都緊繃著神經,像個瘋子。
是什麼時候決定放棄席池晏的呢?
大概是那次,母親重病手術,我忙得精疲力竭病倒在床。
席池晏卻堂而皇之地帶著林依依在家裡和好友聚會。
我拖著病弱的身體下樓,然後聽到了席池晏的好友在談論我曾經的事。
「晏哥以前是真的愛嫂子啊。」
「當初晏哥踢球賊牛逼,甚至都收到了國家隊的邀請,前途一片光明。」
「沒想到為了護住嫂子導致自己兩條腿都被混混打斷。落下了一輩子的傷。」
林依依聽到後不悅地追問細節,像是不肯相信席池晏曾經對我那麼深情。
她不悅,席池晏自然也沒個好臉色。
有人笑得流里流氣。
ṭūₕ「這事也簡單,當初那群混混看上嫂子。」
「試圖將嫂子拖到酒吧里輪流那啥,晏哥趕到時,嫂子衣服都被扒光了,還被摸了個遍。」
「哭得不成人樣了。」
林依依捂著唇,樂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倒在席池晏懷裡,又幸災樂禍道。
「我要是她,被那麼多人扒光衣服摸過我就去死啦。」
「而且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誰知道是不是她主動勾引別人的?」
「純屬活該啊。」
可她話音落地,席池晏卻冷著臉命令她閉嘴。
林依依不可置信,隨後哭紅了眼。
吵著鬧著說要回家。
「我只是心疼你為了她斷了兩條腿,你怎麼能這麼凶我!?」
席池晏受不了她哭,又只能去哄。
林依依倔強地抹著眼淚,不肯服軟。
她氣鼓鼓地揪著席池晏的領帶。
「那你說,你後悔了。如果重來一次,不准去救那個老女人,讓她自生自滅!」
席池晏無奈,舉著雙手投降。
「好好好,不救了不救了。」
那一刻,我病的支離破碎的身體好像徹底消散了。
心臟前所未有的窒息,絕望。
也是那一刻,我如夢初醒,終於意識到。
席池晏已經不是曾經愛我的那個少年了。
我應該放過他,也放過我自己。
於是,我給了自己一周時間學會放下。
今天是最後一天。
5
往事隨風去,我最後一次仔細地打量了這個家。
視線從婚紗照里男人肆意張狂的笑容,移到了茶几上飽經滄桑的婚戒。
席池晏只拿走了林依依的發圈,至始至終都沒有多看一眼這枚婚戒。
他應該忘了,這枚婚戒是他高中畢業後親手給我帶上的。
當時他的腿還沒恢復好,就這樣半坡著去工地打工兩個月掙了一萬零三百。
一萬用來賣婚戒,三百用來買花。
他愧疚Ţū́ₒ地說等以後有錢了要給我買更好的。
那天晚風微涼,少年單膝跪在地上,俊朗深邃的笑顏成了困住我半生的牢籠。
後來,他事業有成,公司上市。
給林依依買了一百多萬的戒指,卻再也沒有提過要給我換新的。
我深呼吸一口氣,拉著行李箱走出大門。
然後撥通了律師的電話:
「我出門了,大約半小時到。」
律師是我一周前就約好的,也是老同學。
我和他坐在咖啡廳里,商討著離婚協議書上的細節。
席池晏的公司名下也有我的股份。
這些都是必須提前敲定好的東西。
這份離婚協議書很公正,我想不到席池晏拒絕的理由。
「就這樣吧,謝謝你。」
我抬眼,看向面前西裝革履的男人。
男人客氣地輕笑,臨走時遞給了我一件衣服:
「路上風大,慢點。」
6
席池晏不在公司。
我大概猜到他在哪兒。
到林依依學校的時候,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卻在看到林依依時,清醒了過來。
林依依被席池晏養的很好,一身的奢飾品。
姿態驕縱,身邊圍著一群小女孩奉承她。
不像我大學時,灰頭土臉省吃儉用的只為了攢錢讓席池晏創業。
林依依看到我後,眉頭輕皺,不耐煩的出聲。
「真煩人,破壞我的好心情。」
身邊的小夥伴紛紛打探我是誰。
我沒聽清她說了些什麼,只冷漠道。
「把席池晏喊過來,我有事找他。」
可話音落地,林依依身邊的小女孩卻上前狠狠的推了我一把。
我穿著高跟鞋,措不及防地後退兩步。
後腰重重地磕在了籃球架上,刺痛瞬間蔓延至全身。
幾個小女孩像是伸張正義一樣堵在我面前,嘲諷道:
「不要臉,一大把年紀了還跟大學生搶男人?」
「阿姨你就那麼缺男人嗎?都追到學校里來了?」
「依依和她男朋友感情好著呢,你就別想當老小三了。」
林依依被人圍在身後,得意的看著我。
我咬了咬唇,然後狠狠的打了剛剛推我的小女孩一巴掌。
女孩被打得流下了眼淚,氣到大罵。
我沒有給她罵的機會,拿出今天為了離婚準備的結婚證。
「林依依,席池晏這兩年送給你的所有東西。我都會要回來一半,這是我作為法律妻子的權益。」
「希望你到時候能還得起吧。」
7
林依依臉色僵硬,周圍人詫異的視線讓她更加難堪。
然而就在這時,席池晏帶著兩個冰淇淋大步走了過來。
他穿著年少時經常穿的黑色短袖,眉眼間依舊是放浪不羈的姿態。
看著我的表情卻是冰冷譏諷,他笑意不達眼底:
「喬安,你就這點本事嗎?」
「只會咄咄逼人的欺負小姑娘?」
他真是將林依依疼到了骨子裡,甚至連老婆都不敢再叫。
可我只是說出了事實,竟然成了咄咄逼人的欺負。
我閉了閉眼,清楚地知道再和他糾纏。
會一敗塗地的人,痛到心碎的人只有我。
「席池晏,簽字吧。」
席池晏看著我拿出的離婚協議書,眼底有片刻的凝滯。
竟然像是不知所措。
半響,他像是想到了什麼。
眉眼重新浮上了不耐,甚至多了絲戲虐:
「喬安,你知道不知道你現在很神經?」
「你不會以為自己還年輕吧?」
我看著他,陌生之餘竟覺得作嘔。
好像曾經的所有都隨之消散。
我深呼吸一口氣,冷漠的開口:
「席池晏,我手裡有公司的重要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