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不簽字,明天我就會出售給別人。」
席池晏表情微變,像是沒料到我會這麼果斷。
他怒極反笑,笑容譏諷:「行,我簽。」
離婚協議書終於填上了他的名字。
我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確定無誤後才點頭。
席池晏收起筆,俊朗的眉眼間倨傲從容。
他依舊是那副遊刃有餘的姿態,像是篤定我會後悔。
「喬安,離婚冷靜期有 30 天。」
「我等著你滾回來求我。」
「到時候記得先給依依道個歉。」
我沒有回答,帶著一切都塵埃落定後的解脫。
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8
年少時,我太過倔強。
那時為了嫁給席池晏,我不顧父母的極力阻攔。
偷出戶口本,在大學時就和席池晏領了結婚證。
他應該忘了我當時跟他說過什麼。
我說,背叛者下地獄。
所以我騙了他。
他就算是簽字了,股份我也是要賣的。
「宋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律師依舊是西裝革履的模樣,背頭梳得一絲不苟的坐在我面前。
我將資料放在他面前,冷靜道。
「司柏林,幫我找個合適的買家。」
「我知道你有這方面的資源。事成之後,我會給你合適的佣金。」
司柏林看著資料,指尖敲了敲桌面。
「買家多的是,你想要哪種?」
我面無表情道:「能讓他身敗名裂的那種。」
司柏林冷峻斯文的表情沒有一絲意外,他甚至勾起唇輕笑一聲:
「喬安,你還是和當初一樣。」
和故人重逢,有太多當初可以回想的了。
比如,我清楚的記得第一次和司柏林見面時。
是在席池晏的宿舍。
兩人當了兩年的室友,那是我第一次見他。
問其原因,席池晏抱著我悶聲道:「他又帥又有錢,我怕你移情別戀。」
我氣笑了,捶著他胸口。
訓斥他汙衊我。
再比如,和司柏林的第二次見面是在校運會上。
他摔斷了腿,疼得臉色發白卻隱忍著一言不發。
我回到宿舍拿出當初給席池晏用剩下的藥遞給了他。
我想著不要浪費,他卻問我是不是喜歡他?
彼時,少年白著臉,義正言辭:「宋喬安,兄弟的女人我不會惦記的。」
「再喜歡我都不會惦記的。」
他像是說給自己聽著。
我再次氣笑了,奪過藥管轉身就走。
後來,我和席池晏在外面租了一個房子。
我和司柏林也不在相見。
最後一次,是席池晏不知為何和他大打出手。
我自然是要幫我的男朋友的。
那天,司柏林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痕。
看著我,眼底落寞譏諷。
9
和司柏林約定好後,事情並沒有立即結束。
背叛我的,傷害我的。都得下地獄。
我一直訴訟,將林依依告上法庭。
要求她歸還這些年席池晏送給她的所有東西。
哪怕只是一半,也是個天文數字。
然後我把林依依這些年發給我的微信信息整理了一下發在了她們學校的官網上。
這些年,我受過太多痛苦。
如果不讓她們一一償還,我不甘心啊。
打官司還有些時間,在這期間。
我回了趟老家。
父親早已去死,家裡只剩下了母親一人。
看到我時,母親眼眶含淚:「乖寶,是不是又在家裡受委屈了?」
這些年,我每次被席池晏和林依依逼到崩潰就會像個敗家之犬一樣跑回家中。
一個人嘗到了愛,有了對比。
就會清楚的知道什麼是不愛。
如果席池晏放任我待在家裡,或許我很快就會清醒過來。
可席池晏偏不,他偏要折磨。
不愛我也不肯放過我。
他軟著脾氣用盡方法將我哄回去,卻又一次又一次的讓我心碎。
我恨他,更恨我自己太弱懦。
「媽,我以後不會再讓自己受委屈了。」
「我和他離婚了,以後再也不會好了。」
母親抱著我,安慰道:「沒事的,乖寶,只要你開心只要你開心。」
我擦了擦眼睛溢出的淚,點了點頭。
10
再次接到席池晏的電話是在林依依事情被爆出後的第五天。
彼時,司柏林剛帶著我和某公司的老總簽完股份交接文件。
這家公司我有印象,是席池晏的對手公司。
這些年一直對席池晏的公司虎視眈眈。
這下也算是等到機會了。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簽字結束。
我拿到了高於市場價的金錢,也算是不虧。
司柏林理了理西裝皺褶,看著我輕笑道:「有空跟我喝一杯嗎?」
我還沒說話,電話鈴聲響起。
而與此同時。
林依依所在的學校,校園官網上一片罵聲。
有人扒出了林依依的宿舍,在林依依床鋪上扔臭雞蛋。
還有人當面譏諷林依依不知廉恥給人當情婦。
就連往日跟隨在林依依身邊的小夥伴也是一臉嫌棄。
「什麼啊,她不是說她是富家小姐嗎?」
「原來是給有錢老男人當情婦,笑死我了。」
「那種有錢老男人玩的最髒了,她身上說不定就被染上了什麼病。」
「啊?不會傳染給我吧?」
她們說話絲毫不顧及林依依,光明正大的鄙夷。
林依依受不了這種落差,氣到崩潰Ṱṻ⁻大罵。
卻被人指著鼻子說不要臉。
更讓她崩潰的是,因為這事影響不好學校要開除她。
席池晏是有錢,但也沒有錢到可以捐棟摟讓她上學的地步。
所以她徹底崩潰了,只能哭著跑來找席池晏。
於是就有了這通電話。
11
電話里,席池晏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譏諷:「老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下三濫了?」
「毀掉一個小姑娘的人生,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我勾起唇,笑得諷刺。
卻也不打算忍下去:「席池晏,我做了什麼嗎?」
「我是造謠她了,還是汙衊她了?」
「我把她做的事說出來,有問題嗎?」
「她被罵不要臉,給人當情婦。那是事實。」
「她寒窗苦讀卻被開除,那是她該。」
林依依也在席池晏旁邊,聽到這話直接氣瘋了。
「這個老女人,你就是嫉妒我!」
「你再嫉妒我也沒用,晏哥愛的是我!」
「我會擁有晏哥的所有,而你什麼都沒有!」
她應該還在坐著當總裁夫人的美夢,可她不知道很快席池晏就會一無所有。
我嗤笑道:「希望等席池晏變成窮光蛋時,你也會這麼愛他。」
「另外,我已經起訴了。」
「記得還錢。」
林依依被氣到呼吸都扭曲了起來。
席池晏安撫了林依依一會兒,然後接過電話。
聲音夾雜著一絲不耐煩:「老婆,我只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去給依依澄清一下。」
「不然,別逼我對你不客氣。」
聽到這話,我還沒來得及開口。
一直沉默的司柏林突然出聲:「好久不見,江總威風不減當年啊。」
這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甚至聽到了席池晏驟然急促的呼吸聲,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話死死的咬著牙。
我及時地掛斷電話。
12
司柏林輕笑一聲,給我倒了杯水。
「沒想到他會變成這種,令人作嘔的模樣。」
我也笑了笑:「確實噁心。」
一頓飯結束,司柏林起身,給我拉開了房門。
臨走時,他突然問道:「那我呢?我有機會嗎?」
我身形一頓,反應過來後垂下眼。
「我們只有金錢交易不好嗎?」
司柏林沉默半響,突然扯了扯嘴角:「隨你。」
司柏林人很好,有原則,有擔當。
但我早已無心情愛。
愛對我而言,很假。
不如拿到手的金錢真實。
你看年少時為了我願意放棄前途乃至生命的男人。
在時間流逝後照樣會出軌,會背叛。
甚至會對我露出醜陋厭惡的嘴臉。
所以,跌入谷底的經歷有一次就夠了。
13
我想過會再次遇見席池晏,但我沒有想過他會主動來找我。
因為還有和林依依的官司沒打。
所以簽完合同後,我也沒有回老家。
而是回到了畢業後買的那棟小房子裡,離婚協議里這棟不足五十平的小房子是分給我的。
席池晏帶著林依依敲門時,我剛好答應了司柏林的邀請。
說是商討一下關於向林依依索要婚內財產的案子。
門被大力拍打。
我打開房門,眉眼不耐。
席池晏表情前所未有的陰沉,冷漠。
他看著我,忽地輕笑:「老婆,你跟他是什麼時候搞上的?」
「上個月,還是最近?」
他抬眼看了眼房子,又嘖一聲:「看來他這些年混的不好啊,讓你淪落到縮在以前的小房子裡?」
林依依摟著他胳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很是得意。
我閉了閉眼,深呼吸了一口氣。
「席池晏,滾。」
席池晏抿著唇,眉眼壓低了幾分。
又冷不丁的問道:「和他睡,爽嗎?」
我睜開眼,直接打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沒有收力,席池晏被打得偏過頭。
連嘴角都留下了血絲。
他輕嘖一聲,用手背抹了一下。
又轉過頭看向我。
下一秒,我再次打了他一巴掌。
兩巴掌下來,我手掌泛紅。
席池晏也終於染上了怒氣。
還沒等他開口,身旁的林依依就氣的上前罵道:「你憑什麼打他?!」
我反手一巴掌打了過去,譏諷道:「你們兩個非要上門挨打,怪我?」
14
林依依措不及防地踉蹌兩步,Ṭûⁿ捂著紅腫的臉氣到發瘋。
「晏哥她打我!」
「這個老女人她打我!」
她撲過來就要打回去,卻被席池晏攔了下來。
林依依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席池晏依舊冷著臉,看著我:「老婆,和他斷了。」
我雖然和司柏林沒什麼,但聽著他理直氣壯,就好像說了,我就會聽的語氣。
忍不住冷嘲反駁道:「憑什麼?席池晏,我們離婚了。」
席池晏皺了皺眉,意識到了什麼:「你真想和我離婚?」
「現在距離離婚冷靜期還有三天,你說呢?」
席池晏薄唇緊抿,像是終於察覺到了我的果斷。
他臉上甚至有片刻的無措。
竟然問出了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