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急救病人輸血後，我被扣光工資完整後續

熬了一天一夜，我都忘了救了幾個重症急診病人。

卻被副院長拎到辦公室，說要扣光我本月工資。

「為什麼要扣我錢？我加班超過 12 個小時，累到虛脫，就得到這結果？」

我在急診科乾了十年，工資不漲，職位不升，連職稱都停滯不前。

家裡過得緊緊巴巴不說，因為常年加班，和女兒有時一個星期都說不上一句話。

副院長鄭義慢悠悠地滋溜了一口茶，不以為意。

「林峰，白天那個車禍大出血昏迷的外國人，家屬鬧上來了。

「說你給患者輸的不是外國血，玷污了人家的血統純潔。

「這事兒罰你一個月工資算輕的了，這還是我好說歹說爭取來的。

「你也不用謝我，知道我重視你對你好就行了。」

外國血？血統純潔？還要謝謝他？

突然就感到渾身無力，累了。

「我明白了，扣吧。

「還有，我辭職！」

鄭義臉上的笑僵了一下。

「別說氣話，這樣吧，放你半個月假，回去好好想想以後怎麼為患者更好的服務。」

我回家了，可剛過了十天，鄭義就親自跑到我家求著我回去上班！

1

我說辭職，鄭義卻要給我放假。

20 多個小時的高強度工作，我無力再爭執什麼，只想趕緊離開。

看著我不再說話，鄭義以為我接受了他的『好意』。

心滿意足地站起身，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

「小林啊，自從你來到醫院就一直跟著我。

「你能有今天的成績都是醫院，呵呵，也就是我，給你的機會。

「你這次惹的事情非常大，我可是費了不少勁才保住你的飯碗。

「以後你可要更加努力地工作來報答我呀。」

我去你媽的報答！

我畢業就來到這家醫院，選了又累又危險的急診科，一干就是十年。

和我同時畢業的同學們早就成了科室負責人，最次的也是個副主任。

只有我，還是個拿著十年前工資的普通註冊醫師。

我每天起早貪黑，不是在急診室忙活，就是在研讀最新的文獻。

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治病救人。

硬生生地把我院的急救科做成了全市的王牌。

市民都說急救找林峰，閻王都得晚一個小時來收人！

可我得到了什麼？

今天那個外國人到急診室的時候失血休克，血壓和心跳已經微不可查。

如果不及時輸血，分分鐘人就沒了，根本不可能挺到後面的檢查和治療。

我盡職盡責地救治病人，卻因為外國血這麼荒謬的理由受到懲罰。

而這個笑面虎鄭義，一點都不正義。

他明知道這個理由有多無理，卻還舔著個臉來我面前討好。

噁心，真的噁心！

我一個字都沒再說，直接轉身離開了副院長室。

回到急診辦公室，實習醫生小路捧著包子，迎了上來。

「林哥，先吃點東西吧。鄭副找你說啥了？准沒好事！」

我幾口把包子塞進嘴裡，坐下緩了片刻，大致說了一遍經過。

小路張著嘴巴，半天沒合上。

「林哥，我知道鄭副很扯，可是外國血這個理由，也真的太扯了！

「我就說他最近肯定沒憋好屁。林哥，下個星期就是科室幹部選拔的最後期限了。

「那個劉梓昆，就是鄭副他小舅子，這幾天卯著勁表現呢。

「現在出這事兒，要說跟這沒關係，狗都不信！太噁心人了……」

小路還在憤憤不平，我卻走了神。

急診科乃至整個醫院誰不知道我的水平、技術和人品。

別說科室副主任，就是主任，我也當得起。

可是這麼多年來，每次幹部選拔鄭義總是用各種理由壓制我。

一年前，他把所謂的外國精英劉梓仁硬塞到急診科，原來是為了等這一天。

「小路，隨便吧……我不在乎了！」

「林哥，你……」

小路欲言又止，我直接脫下白大褂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快走到醫院大門時，突然不知道從哪裡衝出好幾個外國人。

為首的男人叫 Ken，會說流利的中文，直接扯著我的脖領子就朝我噴起了口水。

「你，王八蛋，毀了我的 bro！」

2

「他是純正的貴族，有著高貴的血統，而你竟然給他輸進去了低賤的血液。

「你這個魔鬼，你毀了我的 bro，你讓他以後怎麼面對自己的身體？怎麼活下去？」

他猛地拉扯我的衣服，我差點摔倒在地。

「血漿不分貴賤，只要能救人，都是一樣的寶貴。」我淡然說道。

「你還不認罪？還敢滿嘴胡說？FK……」

Ken 一拳打了過來，我頓時眼冒金星，趔趄著後退了兩步，被趕來的小路緊緊扶住。

「你們他媽的幹什麼？打醫生？那個人進來的時候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要不是林醫生搶救及時，他早就去見上帝了。

「你們在這鬧，還打人，你們還有良心嗎？」

小路年輕氣盛，擼起袖子就要往上沖，被我一把拉住。

我知道，如果打人，不管有沒有道理，都會陷入無盡的麻煩。

小路的職業生涯也就廢了。

Ken 看著我拉住小路，知道我們不會動手，更加囂張起來。

他衝著圍過來的人大聲叫嚷著：「就是這個林大夫，太壞了，根本不管我們的血統，我們的禁忌，只想賺黑錢。你們都來看看，這個黑心的豬狗不如的醫生！」

小路氣得直哆嗦，我拉著他的手冰冷刺骨。

「姓林的，你的心這麼黑，對得起醫生這個職業嗎？對得起你的家人嗎？你的孩子是不是也和你一樣，是個黑心黑皮的小雜種！？」

Ken 一臉猥瑣地笑。

這一刻，憤怒終於沖昏了理智，他竟然提我的孩子。

為了工作，我幾乎沒有時間陪伴孩子，全世界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我的女兒。

我絕不允許這種垃圾詆毀我的女兒。

我揮著拳頭直直地沖了過去，去他媽的規矩和職業，我現在只想弄死他！

「林峰，住手！」一聲爆喝響徹整個醫院大廳。

我愣神的功夫，就被一雙有力的胳膊箍住了脖子，勒得直接閉了氣。

下一秒我就被狠狠放倒在地，沒有任何緩衝和保護。

身上一陣鈍痛襲來，我忍不住呻吟出聲。

「林峰，你竟然敢對患者家屬動手，我看你是無法無天了。」

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進耳朵，叫囂的正是鄭義的小舅子劉梓仁。

跟著他跑過來的醫生們，一邊攔著小路，一邊死死按住地上的我。

而劉梓仁一臉的正義凜然，他當著圍觀人群的面鄭重地給 Ken 鞠了一躬。

「尊敬的家屬，我代表林峰向您鄭重道歉。

「由於他的不專業不敬業，給您一家帶來了巨大的傷害。我們醫院一定會對林峰進行嚴肅處理，請您一定放心，再次向您道歉，對不起！」

Ken 一臉得意，圍觀的人鄙夷地看著我，我工作多年的同事滿臉猙獰地按著我。

心裡很苦，可突然就笑了，為我這麼多年的付出不值，我太傻了！

傻到真的把畢業時宣誓的希波克拉底誓言當成了一輩子為之奮鬥的準則。

整個醫院大廳因為我不正常的癲笑安靜異常。

「林峰，你發什麼瘋，還不夠丟人嗎？趕緊給家屬道歉！不然，你就等著處理吧！」

「我錯了。」我冷冷說出這三個字，所有人都驚詫於我的突然悔過。

3

「我錯在不該加班，不該第一時間救治那個人，不該低聲下氣地求著血液科給我送來血漿，更不該把他從死神手中救活！」

一連串的不該讓所有人呆愣在原地。

Ken 的脖子上青筋暴起。

「你們都聽到了吧？都看看，看看這個所謂的醫生，他還是個人嗎？」

「是啊，治病救人不是醫生的本職嗎？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這是什麼缺德的大夫？亂輸血，亂開項目，看人家是外國人就往死里宰，現在還說不該救人？太壞了！」

……

一聲聲的詆毀脫口而出，小路在一旁急得紅了眼眶。

「不是這樣的，不是你們說的這樣的……」

沒有人聽他的話，人們更願意相信惡的那一部分。

沒有人聽到小路的話里，我已經連續工作了一天一夜。

沒有人在意，那一袋袋所謂的低賤血漿，卻保住了一條鮮活的人命。

「林峰，你太放肆了！你把患者當成什麼？你對得起醫院，對得起國家對你的栽培，對得起我嗎？我命令你現在立刻向家屬道歉！」

鄭義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字正腔圓。

Ken 梗著脖子，氣勢十足。

「都說你們是禮儀之邦，讓他跪下給我磕頭認錯，今天就算了。」

鄭義臉上一緊，只猶豫了一秒便轉向我：「林峰，照他說的做。」

「我做你媽，我沒有錯！治病救人第一性原則，我給他及時輸血，開的檢查項目都是必須的，我沒有一丁點的錯！

「他先動的手，他打了我，你們都眼瞎看不見嗎？」

鄭義板著臉慢慢走到我面前，欺身上前在我耳邊低聲說著。

「林峰，這麼多人看著，醫院的名聲不要了嗎？他還是個外國人，影響太大了。

「趕緊把這件事情了解，要是影響了醫院的名譽，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的能耐你是知道的，你女兒不用養了嗎？還有這個小路，上了這麼多年學就因為支持你，以後再也當不了醫生，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我沉默了——想了想孩子的補習班費用，看了看為了我赤紅著臉的小路。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把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壓著我的人終於鬆了手。

我冷笑一聲，調整著姿勢，單膝跪在地上。

「不要啊，林哥！你們這些王八蛋，林哥你不要跪啊！」小路歇斯底里地喊著。

「單膝？不行，得雙膝！」Ken 一臉猙獰。

我雙眼無神，又跪下了另一隻膝蓋。

「我辭職！我現在就辭職！」

此刻，我的心徹底涼透了。

這就是我救治的患者，我奉獻的醫院。

去他媽的吧！不吃這口飯了，去賺不憋屈的錢吧。

我回了家，樓下站了好一會兒，調整好心情才上了樓。

「爸爸，爸爸，你今天回來得好早啊，我都好幾天沒看到過你了。」

軟萌的女兒林沐沐蹦蹦跳跳地落進我的懷裡，我揉了揉懷裡軟軟的小糰子，這一刻我才覺得又活了過來。

「沐沐，快過來吃飯，一會兒上學遲到了。」

老婆蘇錦冷冰冰的聲音從洗手間傳了出來。

女兒悄悄朝我做了個鬼臉，又坐回飯桌吃了起來。

「沒準備你的早飯，趕緊去沖個澡，一身的醫院味，再把病菌傳給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