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幫忙藏婚鞋時,發現了我的日記本。
她壞笑道:「不給瞅兩眼,我可不當你的伴娘咯。」
「哎呀,看吧看吧,反正都是些有的沒的。」
她剛翻了兩頁,猛地臉色煞白。
我問她哪裡不舒服,她卻結結巴巴地埋著頭,說臨時有事就出了門。
我忙於籌備婚禮,
一點沒聽出她聲音中的顫抖,也沒注意她眼裡對我的恐懼。
01
和婚慶公司對完細節,天都黑透了。
我這才拿起手機,看到張雅發來的微信:「公司派我出差一個月,我就不參加你和我哥的婚禮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張雅答應當伴娘是半年前就定好的事。
為此我還特地和婚紗店聯繫,量身定做了伴娘服。
怎麼突然有事了?
我趕忙打去語音,鈴聲響了許久才接通。
「小雅,你那邊怎麼啦?」
張雅卻磕磕巴巴,一會兒說請不了假,一會兒說出差是早就安排好的。
她從小一撒謊就結巴,這還是她哥張澤告訴我的。
想到這些天張雅陪我忙前忙後,下午她突然出門我也沒問問。
一定是我疏忽了她的感受,讓小姑娘受委屈了。
我自責道:「怪我最近太忙了,哪裡做得不好的,你儘管說哦。」
可張雅的聲音突然僵住。
她滿是驚恐,幾乎是哭著不停解釋:「沒…沒有,怎麼會。」
「嫂子,千…千萬別誤會,不…不關你任何事。」
「真的!」
說完,語音斷了。
剛想撥回去,一雙大手突然從背後抱住我。
我嚇得驚聲尖叫,回頭才發現張澤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
「寶寶,別生氣啦。」
顯然,剛才的對話他都聽到了。
「這丫頭真是嬌氣慣了,看我明天好好收拾她。」
「虧你還給她買這買那的,處處寵著她。真是一隻白眼狼,我這個做哥哥的都看不下去了。」
張澤說著來了火氣,拿起手機就要給張雅打電話。
我攔住他,道:「你不覺得小雅有點奇怪嗎?」
「總覺得…她很怕我的樣子…」
張澤柔聲說:「怎麼會呢,我老婆美麗無敵可愛,喜歡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怕你。」
「你最近太累了,好好休息兩天。」
但我心裡還是慌慌的。
02
張澤請了一周假,白天買菜做飯,下午去婚慶公司了尾。
糖醋排骨、桂花魚、粉蒸肉……都是我愛吃的。
我就看看綜藝,散散步,晚上不到十點就早早睡了。
睡眠充足後,精神也好了許多。
想想之前我對張雅疑神疑鬼的,也被自己氣笑了。
一天晚飯,張澤沒頭沒腦地問我:「寶寶,你以前有寫日記的習慣嗎?」
我愣了一下,說:「都是初中的事了,早不寫了。」
「初中?那高中還寫嗎?」
「高中累成狗,哪有那閒心。」我被問得莫名其妙。
「大學呢,偶爾寫過嗎?」張澤追問,語氣漸漸古怪。
他問得東一榔頭西一棒,我有些不耐煩,假裝氣呼呼地說:「哼,你忘啦?大一軍訓完咱倆就在一起了,我寫不寫日記你能不知道?」
見他怯生生地一直盯著我,我乾脆道:「真——沒寫。」
「真的?」他連聲音都變了調,臉色灰得嚇人。
看他不信,我起身去臥室拿日記。
翻了半天卻沒找到,不知被隨手放哪了。
忽然,我想起張雅看過日記:「對了,不信你可以問小雅啊,她知道的。」
張澤卻一怔,筷子頓在半空,眼神躲閃:「沒…我沒和她聯繫。」
「放心!我根本沒看過什麼日記!」
他的話驢唇不對馬嘴。
我只是想讓他找張雅核實,幹嘛急著解釋沒看過日記?
還有,他讓我放什麼心?
更奇怪的還在後面。
張澤平常睡前都要原神啟動,今天也不玩了。
倒是他洗碗時碎了兩隻碗,換睡衣時穿反了褲子。
他嘴上說沒事,可那丟了魂的樣子,根本瞞不過我。
他一定有事。
可我一走近,他就裝作敲電腦,忙到飛起的樣子。
我實在摸不著頭緒,心裡又惱又怕。
一直到凌晨,他還賴在客廳不上床,我也來了脾氣,索性關燈關門,躺下了。
翻來覆去不知到了幾點,困意剛起,只聽門外窸窸窣窣的。
響動不大,吱呀呀,像撓門。
張澤沒事就愛嚇人,這次又玩哪出。
我故意不理,但越聽越不對勁。
不對!
不是撓門!像是小孩蹲在門口竊笑!
我頓時激出一頭冷汗,一下從床上坐起,躡手躡腳往門邊去。
剛走兩步,門外卻靜了。
「張澤,你在嗎?」
我鼓起勇氣,試探地推開一條門縫。
外面黑漆漆,靜得可怕。
突然,餘光掃見一團黑影緊緊貼在門邊。
「啊——!」
張澤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匍匐,客廳里一股血腥味。
他喉管里咕嚕嚕怪叫,眼睛一轉,驟然撲來。
黏膩的胳膊牢牢絞住了我的脖子,我掙扎著胡亂抓撓,根本不頂用。
我感到眼球快被擠爆,呼吸停滯,雙手無力地垂了下來。
為什麼要殺我?
我不明白。
巨大的痛苦和疑惑瘋狂襲擊著我。
死亡在靠近。
我慢慢失去了意識。
「瑤瑤!你沒事吧?」
我猛地睜眼,大口大口地呼吸。
臥室亮著燈,格外刺眼。
張澤坐在床邊,神情惶恐萬分。
剛剛…是噩夢。
下一秒,我看見張澤脖子上的三道抓痕。
他慌忙擋住,說:「沒,沒事,不小心磕到的。」
「和你沒關係!」
說完,他匆匆出了臥室,帶上了房門。
現實和夢境居然一時分不清。
我還在發抖,大口喘著氣,頭痛欲裂。
我揉著臉讓自己冷靜,卻瞥見指甲縫裡的血紅。
分明是新鮮的血漬。
張澤在說謊!
03
我不明白他為何騙我。
早上,張澤出門後就聯繫不上了,晚上也沒回。
我給張雅發消息,才發現我被拉黑了。
一時間,全世界的人都在疏遠我。
這時,閨蜜陳欣欣發來消息,問我婚事籌備得如何。
我忍著淚,一股腦把這些天的怪事都說了。
她聽完,義憤填膺道:「豈有此理!他們家就是看你從小無父無母,故意欺負你,以後好拿捏你!」
二十分鐘後,陳欣欣的車停在我家樓下。
「誰欺負我閨蜜,就是欺負我!走,上他們家理論去!」
開門的是張母。
見是我,眉頭立馬皺起:「莊瑤?你來幹嘛?」
陳欣欣在身後輕輕推了我一把,我深吸一口氣:「阿姨,阿澤他……」
「他不在。」張母四下看看,勉強道:「進來說。」
一坐下,張母便端起架子。
「阿姨知道,你和阿澤鬧了矛盾。」
「女人嘛,凡事先從自己身上找問題,別老覺得是男人的錯。」
「別覺得阿姨說話難聽,不是嫌你沒爹沒媽,也不是嫌你從小就是剋死人的命。」
「我家兒子又帥又多金,追他的女人那麼多,被別人搶了,阿姨也怕你傷心。」
「你以後啊,把洗衣做飯的活兒都包了,工資也給阿澤,再給我們生倆娃,這樣阿澤怎麼還會離開你呢?」
她一頓陰陽,搞得我胃液翻滾,差點吐了。
陳欣欣所言不錯,他家就是想拿捏我。
見我臉色難看,陳欣欣把我護在身後,厲聲道:「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瑤瑤工作比張澤好,個子比他高,婚房也是瑤瑤出錢買的,你有什麼資格端架子指手畫腳?」
「就張澤那混吃等死的料,大學要不是瑤瑤幫忙,沒日沒夜地查資料,修改細節,張澤連畢業論文都完成不了!」
「還有你,人老珠黃了積點口德,張口閉口提人家爹媽,咋了?著急去見他們?」
「有福之人不進無福之門!瑤瑤這福氣,我看你們家接不住!」
說罷,拉起我就走。
張母氣到臉紫,「你你你」地戳著手指,卻不敢拿陳欣欣怎麼樣。
反而扯住我的包,一巴掌扇過來:「你倆一路貨色,打死你!」
張母和我撕扯在一起,陳欣欣也加入戰鬥。
場面一片混亂。
「搞什麼鬼,報警了啊!」
鄰居開門吼道,方才制止了這場鬧劇。
回去路上,陳欣欣揉著肩膀,還在替我打抱不平:「真該一巴掌呼老太婆臉上,怎麼有這種沒皮沒臉的人!」
我腦海里卻反覆回放一處細節。
臨走時,張澤的身影分明在臥室門口閃了一下。
那種恐懼的眼神,我不會看錯。
對,恐懼。
他胡編了一個理由給母親,謊稱我們鬧了矛盾。
但,他究竟在怕什麼?
他脖子上的傷真的是我所為嗎?
接下來的一周,我試過去公司樓下堵張澤,但他擠在同事中假裝聊得火熱,不給我靠近的機會。
我也去過張雅考研的培訓班,老師說她請了假,最近沒來。
好,既然他們都不打算理我,我也沒必要自作多情。
陳欣欣為了陪我,拎著大包小包住進了我家。
又陪我去婚慶公司退了合同,把家裡重新收拾了一番,買的喜字統統丟進了垃圾桶。
全當這門婚事從來沒有過。
04
陳欣欣是網絡主播,晝伏夜出。
雖然作息不同頻,但家裡多了個人陪我,不那麼冷清了。
一天,我剛起床,陳欣欣卻已在客廳了。
她頂著黑眼圈,拉我在沙發坐下,抱著我就大哭:「瑤瑤,你是不是有本紅殼子的日記本?」
「初二那次午休,不是我把肥肉渣弄你錯題本里的,是班上那幫小混混乾的。」
「你知道我家離學校近,中午都是回家吃飯,再說我們是髮小,怎麼可能對你干那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