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救藥完整後續

軍訓時我心臟病發作。

卻眼睜睜看著趙思思一腳踢飛我的救命藥:「又裝病?真噁心!」

我抓著混著沙土的藥丸塞進嘴裡,暫時撿回了一條命。

我曾偷偷喜歡了十年的周凜,卻蹲下來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思思只是開玩笑,你別較真。」

他指尖拂過我髮絲,語氣溫柔得像哄小孩:「你心臟沒這麼嬌弱,我知道的。別給她難堪,好不好?」

他甚至沒等我回答,就起身奔向喊疼撒嬌的趙思思。

沙土混著藥味的苦澀還卡在喉嚨,手機忽然震動。

媽媽發來簡訊:【曦曦,所有移民手續已辦妥,機票日期發你了,隨時可以走。】

我望著他奔向她背影,終於笑ẗũ⁾出了眼淚。

1

我看著周凜一把將趙思思抱起來,快步朝醫務室的方向跑。

旁邊立刻有男生開始起鬨:

「哇哦,凜哥可以啊!」

「嘖嘖,這身材,抱懷裡什麼感覺?凜哥能把持得住嗎?」

「英雄救美唄,懂的都懂!」

我心臟還有點不舒服,索性跟教官請了假回宿舍Ťů₄休息。

晚上,手機亮了,是周凜的消息:「下來,吃飯。」

我沒回。

過了大概半小時,室友推⻔進來,把一份還熱著的炒飯放我桌上:「曦曦,周凜讓我帶給你的。他說你晚上沒吃。」

室友換衣服的時候,隨口一提:「我剛在食堂看見周凜和趙思思了,倆人坐一塊吃的,有說有笑的。」

我盯著那份炒飯看了幾秒,拎起來,直接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室友嚇了一跳,但也沒多問。

軍訓總算熬過去了。

正式上課後,周凜在教學樓走廊堵住我。

「陳曦,」

他皺著眉,「你最近怎麼回事?消息不回,電話不接。還因為上次的事生氣?」

他語氣里有點不耐煩,好像我在無理取鬧。「思思她當時不是故意的,我也說過她了......」

就在這時,我們倆的手機同時嗡嗡地響個不停。

大概是什麼艾特全體的通知信息。

點開後,果然看見班級群里,趙思思發了一句:「啊,真的嗎?我好像聽說陳曦她那個包是假的誒......而且,有人說看到她和一個大叔進了凱悅酒店?不會吧......」

群里瞬間炸鍋。

周凜臉色一下就變了。

他立刻在群里打字:「@趙思思誰說的?造謠有意思嗎?我要找她問清楚!」

他抬頭看我,語氣斬釘截鐵:「你先別急,我這就叫思思過來當面說清楚!肯定有誤會。」

趙思思很快就來了,眨著她那雙大眼睛,有幾分茫然。

周凜把手機螢幕遞給她看,語氣甚至有點哄著的意味:「思思,這話你怎麼能在群里亂說?告訴我是誰傳的?」

趙思思看了一眼,立刻捂住嘴,一副受驚的樣子:「啊?大家都在說嗎?我不知道呀......我只是......好像偶然聽到別人提了一句,就順口在群里問了......對不起嘛周凜,我不是故意的。」

她扯了扯周凜的袖子。

周凜明顯鬆了一口氣,仿佛趙思思的「不知道呀」、「不是故意的ƭűₐ」就已經洗清了一切。

他轉回頭看我,用息事寧人的語氣解釋說:

「陳曦,你也聽到了。她不是有心的,就是聽別人瞎傳了話。你別跟她計較了,行不行?」

我看著他。

突然覺得哥這跟我相處十幾年的男孩,第一次這麼陌生。

我忍住眼眶的熱意,點點頭。

「好啊。」

2

周凜連著幾天堵在宿舍樓下和教室門口。

「曦曦,一起去食堂?」

「上午的課我幫你占座。」

我每次都晃了晃手裡的書或文件夾:「不了,競賽小組討論。」

「謝謝,但我約了組員。」

趙思思就像影子一樣跟在他身後不遠處,每次聽到我拒絕,就會過來插話:

「周凜,人家大學霸忙著呢,哪有空跟我們玩呀~」

「走吧周凜,我餓啦,我知道新開了家超好吃的店!」

然後,周凜往往會被她半拉半拽地拖走。

他偶爾會回頭看我一眼,眼神里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但最終還是會跟著趙思思離開。

我熬了幾個大夜,終於把學術競賽的報告初稿完成了。

下午小組討論前,我把它放在了階梯教室最後一排的桌洞裡,想著吃完午飯回來直接拿走去開會。

然而等我回來時,桌洞裡一片狼藉。

報告被人抽了出來,每一頁都被紅筆胡亂劃得面目全非,最關鍵的數據圖表那幾頁甚至被撕得粉碎。

我站在那兒,心臟一跳一跳地發疼。

我直接轉身去了教學樓的後勤管理處。

藉口說丟了重要物品,磨了半天,終於調出了那間教室門口的監控。

畫面很清晰。

中午放學後,人流散去,趙思思獨自一人溜進了空無一人的教室。

幾分鐘後,她臉上帶著一種輕快的笑意走了出來。

我默默用手機拍下了監控螢幕上的關鍵畫面。

沒有聲張,沒有立刻去找誰對質。

我把報告殘骸收進包里,轉身出了校門,找了家通宵營業的列印店。

買咖啡,打開電腦備份,重新列印,整理裝訂......一夜沒合眼。

幸好我這裡還有備份,不然的話,我這半個月的心血還真被她毀了。

第二天傍晚,周凜不知從哪聽說了消息,急匆匆跑來找我,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擔憂。

「曦曦,你報告真被人毀了?嚴重嗎?怎麼會這樣?」他語氣急切。

我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他頓了一下,開始自顧自地分析:「是不是......你不小心放哪裡被清潔阿姨當廢紙收了?或者......你是不是最近太忙,不小心自己弄壞了沒注意?」

見我還是沉默,他壓低了聲音說:「思思說......她那天中午好像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陌生人在我們教學樓那邊轉悠,會不會是......」

我看著他拚命為趙思思找藉口、甚至不惜虛構出一個「陌生人」來頂罪的樣子,心裡最後那點溫度也涼透了。

在他還在喋喋不休地論證「陌生人作案可能性」時,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點開了錄音功能,螢幕朝下扣在桌面上。

我抬起眼,平靜地問他:「所以,你覺得根本不可能是趙思思,對嗎?哪怕只有她一個人在那個時間點去過教室?」

周凜像是被踩了尾巴,立刻反駁:「你怎麼又扯思思?她都說了看到陌生人了!她也是關心你!你能不能別總把她往壞處想?」

我看著他急切維護她的樣子,輕輕按下了錄音停止鍵。

我平靜地看著他。

「好了,周凜,既然你認為她是無辜的,那麼清者自清,你沒必要再來替她開脫。」

說完,我推開了他走進了宿舍樓。

3

我的退學手續只剩下最後一個章。

周凜卻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開始前所未有地軟磨硬泡,電話、消息輪番轟炸,甚至在我宿舍樓下等了幾個小時,就為了堵我。

「曦曦,明天是我們在一起五周年紀念日。就一頓飯,求你,給我個機會,我們好好談談,行嗎?」

他眼裡帶著一種我很久沒見過的、近乎懇求的光。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有點可笑,也有點可悲。

或許,給這段糾纏不清的過去一個正式的告別,也好。

「好。」我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就一頓飯。」

餐廳環境優雅,燈光朦朧,桌上甚至擺著他提前訂好的玫瑰。

氣氛卻有些尷尬。

周凜顯得很緊張,不停找話題,回憶過去,笨拙地給我夾菜。

「曦曦,你最近......好像變了。」

他試探著,眉頭微蹙,「總覺得你離我好遠,好像隨時會消失一樣。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我們可以......」

他的話被手機持續的震動打斷。

消息一條接一條,螢幕亮了又滅,滅了又亮。

電話也打進來好幾次,周凜一開始還敷衍地按掉,回復一句「在外面,有事」。

直到一條語音消息蹦出來,他下意識點開。

趙思思帶著哭腔、驚慌失措的聲音瞬間傳來:「周凜!周凜救命!我......我好像惹上大麻煩了!他們好兇......我好害怕......求你快點來好不好!就在老地方!」

背景音是嘈雜的喧譁和碰撞聲。

周凜的臉色瞬間就變了,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響聲。

「曦曦,思思出事了!聽起來很嚴重,我必須得去看看!」

他語速極快,抓起外套就準備走,「你在這裡等我,我處理完馬上就回來!我們還沒談完!」

我放下刀叉,抬起頭,平靜地看著他,看著這個我曾掏心掏肺喜歡了那麼多年的少年。

「周凜,」

我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你今天如果走了,我們之間,就徹底結束了。」

他動作頓住了,臉上閃過劇烈的掙扎和猶豫,眼神在我和手機之間來回掃視。

那幾秒鐘,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最終,他還是咬了咬牙,語氣帶著焦躁和不耐:「你別鬧了,她那邊聽起來真的出大事了!可能是人命關天!等我回來再說!」

他撂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衝出了餐廳,背影匆忙又決絕。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閃爍不休。

我獨自坐在桌前,忽然想起高三那年的冬天,我生日那天下了很大的雪,他為了給我送一份驚喜禮物,在我家樓下凍得瑟瑟發抖地等了一整夜,鼻子都紅了,還傻笑著說「曦曦,生日快樂」。

那時的雪和此刻窗外的流光,一樣冷。

我拿起刀叉,安靜地吃完了盤子裡已經微涼的最後一口食物。

味道一般,配不上這頓「最後的晚餐」。

招手,叫來侍應生,買單。

然後,我拿出手機,點開那個熟悉的對話框,將他所有的聯繫方式——微信、電話、QQ、甚至支付寶好友——一個一個,仔仔細細,徹底刪除、拉黑。

做完這一切,餐廳里悠揚的小提琴曲剛好換了一首。

我起身,離開,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4

周凜一路疾馳趕到趙思思說的那個 KTV 包間,推開門,想像中的「天大麻煩」根本沒有——裡面音樂震耳欲聾,趙思思和幾個朋友正拿著麥嘻嘻哈哈,桌上擺滿了酒瓶和果盤。

看到他進來,趙思思立刻丟下麥克風,撲過來想拉他的胳膊:「周凜!你終於來了!剛才他們......」

「你所謂的『救命』的大事,就是跟人搶麥吵架?」

周凜猛地甩開她的手,聲音壓抑著怒火。

他環視一圈這烏煙瘴氣的熱鬧,再想到餐廳里陳曦最後看他的那個平靜無波的眼神,心裡咯噔一下,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感瞬間攫住了他。

「不是......周凜,你聽我說,剛才真的......」趙思思還想辯解。

但周凜已經沒心思聽了。

「胡鬧!」

他扔下這兩個字,轉身就走,跳上車,油門踩到底,瘋了一樣趕回那家餐廳。

餐廳里,那張靠窗的桌子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

「剛才坐在這裡的那位小姐呢?」周凜抓住一個路過的侍應生,急聲問道。

「那位女士大概半小時前已經結帳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