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和絕嗣總裁來孤兒院尋找女兒。
男主神色冷漠,「你就是沈霧的女兒?長得倒是有幾分像我。」
我怯怯地將手伸向他。
一旁輪椅上的反派眼裡閃過一絲落寞。
眼前突然飄過一排排文字。
【妹寶還不知道吧,其實她是絕嗣總裁唯一親閨女。】
【男主領養她之後,不久女主就懷了孕,妹寶因為嫉妒把女主推下樓梯。】
【男主一氣之下把她丟回孤兒院,妹寶哭搭搭地想逃回家,結果卻在路上被拐賣了。】
【可惜了,絕嗣總裁這輩子就她一個女兒。】
【如果知道白月光的孩子是他的,也許就不會早早了結生命了。】
我猛地甩開男主的手,邁著小短腿跑到輪椅上的男人身邊,激動地喊道,「爸爸!我可算等到你啦!」
1
陸京鶴望著我,目光複雜,「我不是你爸爸。」
身邊的人悄聲議論。
「這丫頭屬實是登月碰瓷了……」
「誰不知道陸總在那場車禍後就喪失了生育……」
「噓,你想死啊。」
「而且陸總這次過來,是為了尋找初戀的孩子。」
「聽說那是個男孩……」
美女秘書攔住我,語氣有些嚴肅,「小姑娘,請不要靠陸總太近。」
我躲開她,抓著陸京鶴的大手放在自己臉上,表情真摯,「爸爸,你看我長得多像你啊!」
一旁的溫胥冷了臉,他掰過我的肩膀,「我才是你爸爸,當年你媽媽沈霧懷孕卻沒有告訴我,一走就是五年……」
我看著他陰沉的臉,有些害怕地往後退了退,「不、你才不是……」
溫胥沒有理會我,他一把將我抱起,準備去找院長阿姨辦理領養手續。
我奮力掙扎,卻怎麼也掙不脫男人的手臂。
陸京鶴凝望著這一幕,突然開口,「等等。」
他沉聲道,「我就要她。」
眾人面色齊變。
尤其是陸京鶴身邊的女秘書,臉上更是陣陣發青。
溫胥蹙眉,「可是陸總,你明明知道她是我女兒……」
「溫總怎麼證明?」
我高興地掙脫出溫胥的懷抱,朝他奔去,「爸爸!」
陸京鶴俯身接住我,將我穩穩地抱到腿上。
他帶著我準備離開。
溫胥略帶諷意的聲音傳來,「沈霧生前只有過我一個男人,她的孩子不是我的,還能是誰的?」
我坐在陸京鶴懷裡,清晰地感受他身體有一瞬的僵硬。
隨即淡淡開口,「那就請溫總找我的律師談吧。」
2
太好了!
我也是有爸爸的人了!
一路上,我興高采烈。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秘書阿姨似乎不太喜歡我。
她坐在副駕,暗暗瞪了我好幾次。
「陸總,您抱著孩子不方便,要不交給我吧。」秘書阿姨溫柔的道。
我下意識往爸爸身上貼了貼,把臉埋在他懷裡。
爸爸摸摸我的頭,「不用,隨她吧。」
陸宅很大,很氣派。
這麼漂亮的房子,我只在電視里見過。
看著擦得發亮的地磚,再看看自己髒兮兮的鞋面,我不由得有些拘謹。
「喂哥,你把別人家的女兒領回家幹嘛?」一道慵懶的聲音響起,略帶調侃,「不怕挨揍?」
我抬起頭。
一個長得和爸爸有些相似的年輕男人走到我面前,他穿著寬鬆閒適的灰色毛衣,個子很高,雙腿修長。
……好帥。
我呆呆地看著他。
男人揉了揉我的頭髮,「你就是沈霧的女兒?」
我點點頭。
「……這雙眼睛倒是和她很像。」他長得很好看,但是笑容壞壞的,「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桉桉,沈桉桉。」
「你媽媽呢?」
我低下頭,抿著唇。
沒有說話。
爸爸低沉的聲音傳來,「以後不許當著桉桉的面胡說八道,再有下次,你的賽車就別想開了。」
男人挑了挑眉,一把將我抱了起來,讓我坐在他的胳膊上,「行行行,這就護上了,有了女兒忘了親弟。」
他捏捏我的臉,「小桉桉,自我介紹下,我是你爸爸的弟弟,你應該叫我……叔叔?」
我揪著衣角,紅著臉小聲囁喏,「……叔叔好。」
他一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拋開你那個討厭的親爸,你倒是挺可愛的。」
「陸京燁!」爸爸語帶威脅。
「好好好,不說不說。」陸京燁抱著我走向二樓,「叔叔帶你去看房間,是個超漂亮的公主房哦。」
我抱著他的脖子,乖乖地點點頭。
「對了。」旋轉樓梯上,他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回頭,「領養桉桉這事奶奶知道嗎?你也知道她老人家固執守舊,怕是容不下桉桉。」
爸爸沉默了一陣,「這件事我會解決,你帶桉桉上樓。」
聽出爸爸語氣中的遲疑。
我心臟緊了緊。
……爸爸的奶奶不喜歡我嗎?
3
懷揣著這個疑惑。
一整晚。
我憂心忡忡,怎麼也睡不著。
哪怕這裡的床比出租房和孤兒院裡的都要大,都要軟。
還有好聞的香味。
如果……媽媽在就好了。
我捏著被角,心裡很是難過。
有媽媽的地方,我永遠不用擔心會被趕走。
外面電閃雷鳴,風雨不斷。
襯托著幼小的我越發悽慘,可憐。
彈幕悄悄飄過。
【別看絕嗣總裁平常一派冷靜淡定,氣場全開,其實他最怕這種雷雨天氣。】
【十五年前那場慘烈的車禍,讓他失去了父母,也因此落下腿疾。】
【每逢這樣的天氣,他就會渾身發痛,高燒不退。】
【擔心被其他人發現,他總是以工作為由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不許任何人打攪。】
窗外,雷聲滾滾,在耳邊炸響。
我被震得哆嗦了一下。
爸爸他……也會怕打雷嗎?
連我都忍不住害怕,他一定更害怕吧。
不行!我要去安慰他!
懷揣著這個念頭,我堅定地抱著小被子,跳下床。
想了想,又拿上了沒吃完的薯片。
我躡手躡腳地打開門,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爸爸的門前。
我試著轉動把手,將門打開一條縫。
昏暗的夜燈中。
爸爸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看樣子很傷心。
我站在他面前,伸出手,憐惜地摸了摸他的臉。
爸爸的身體一僵。
他慢慢睜開眼。
寂靜的夜裡一道閃電撕裂了天空,照亮了我小小的身影。
我咧著嘴,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我靠!」爸爸猛然後退,啪得一下摔在了地上。
燈亮了。
「爸爸」踉蹌地站起身,一臉驚嚇地看著我,
我的眼睛被強光刺的睜不開,握著半袋薯片無辜地說,「爸爸,我是來安慰你的。」
「沈桉桉,大半夜的,你想嚇死我嗎!」陸京燁吼道。
4
叔叔一把將我撈起來,夾在腋下。
他赤著腳,快步走到走廊對側,幾下敲開爸爸的門,把我塞進他懷裡,神色猙獰,語氣崩潰,「管好你女兒,別他媽跟俊雄似的,大半夜往人床邊站。」
爸爸還沒反應過來,有些疑惑地看著我,「?」
我抬頭看著爸爸,對他揚起笑臉,「爸爸,我來陪你了。」
爸爸:「……」
彈幕笑瘋了。
【哈哈哈哈妹寶來的第一天就捅了這麼大的簍子,】
【叔叔:就你那俊雄閨女我都懶得說。】
【爸爸:為什麼我的世界一直在下雨。】
【叔叔:下的什麼雨,是我的無語。】
【天知道叔叔有多怕伽椰子,二十一歲看完咒怨,連續半個月都賴在總裁床上,並且強烈要求他陪同夜間如廁。】
爸爸把我抱回了我自己的房間。
他將我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桉桉乖,你先睡,爸爸還有點工作要處理。」
我看著爸爸蒼白的臉,略顯疲憊的神色。
他的手好燙。
那些字說的果然都是真的。
爸爸在發燒。
眼看爸爸將我安頓好之後,就打算去書房。
我情急之下從床上滾了下來,摔得齜牙咧嘴,「爸爸,我怕打雷,你可以陪我睡嗎?」
一般大人都比較要面子。
即使害怕,也要裝作不害怕。
但我是小孩子,可以不要面子。
爸爸有些猶豫。
我坐在地上,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
他嘆了口氣,將我從地上抱起來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上來。
我睜著滴溜溜的大眼睛,「爸爸,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爸爸:「嗯。」
我翻來覆去講了幾個故事,實在是沒詞了。
可是爸爸還是很清醒,一點困意的都沒有。
我只好趴在他枕頭邊,「爸爸,我給你唱會歌吧。」
我像媽媽過去抱著我一樣,一邊唱歌輕輕拍打著他的背。
唱著唱著,我的腦袋就開始犯睏了。
我很認真地想要安慰爸爸,但抵擋不住一陣陣的困意,「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一隻手輕柔地替我掖好被角,摸了摸我的額頭。
我吸了吸鼻子,「爸爸……別怕……桉桉會一輩子陪著你的……」
爸爸沉默許久,「……嗯。」
外面的雷聲,好像沒有那麼可怕了。
5
早上醒來,我的意識還未完全清醒。
房門外隱隱傳來叔叔和爸爸的爭執聲。
「哥,你說老實話。你收養桉桉,是不是為了不久後收購溫氏做準備?」
「畢竟她是溫胥的親女兒,收養她,就相當於多了一個讓溫氏投鼠忌器的人質。」
「你別告訴我,你收養她單純就是因為她是沈霧的女兒。哥,你什麼時候做過虧本生意?」
我推開門,打著哈欠。
聲音戛然而止。
叔叔和爸爸雙雙看向我,臉色有些許尷尬和僵硬。
我揉了揉睏乏的眼睛,疑惑的問,「爸爸?」
爸爸推動輪椅來到我面前,摸了摸我的頭,「你先跟著李阿姨去衛生間刷牙,待會兒爸爸帶你去見太奶奶。」
丑孫女總是要見太奶的。
我咬著牙,點點頭。
洗漱完,我跟著李阿姨下樓來到飯廳。
屏風後傳來一道蒼老嚴厲的聲音。
「京鶴早年車禍受傷,傷了子嗣,醫生都說他難以生育,怎麼會又冒出個女兒?」
「怕不是哪個女人揣著外面的野種,想借子上位。」
「這種心機深沉、不擇手段的女人,我見多了。」
陸京燁摸了摸鼻子,在旁邊打圓場,「媽,桉桉是哥哥從孤兒院領養來的孩子。」
太奶奶冷哼一聲,「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她是沈霧和溫家那小子的女兒。
「你即便要養,也要養個省心的,將別人家的姑娘搶過來算怎麼回事?
「我不管,五天之內,你必須把她送回溫家。」
彈幕義憤填膺。
【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們妹寶!】
【太奶比誰都急,大孫子不能生育,小孫子有生育能力卻不想結婚,還整天嚷嚷著要丁克。】
【如果太奶知道妹寶是她的親曾孫女,怕是高興的牙都能笑掉。】
【本來也是假牙啊喂。】
我愣在一旁。
太奶奶說,媽媽想上位。
可是……
媽媽已經死了啊。
6
爸爸發覺我的出現,眉心蹙了蹙,略帶責怪的眼神看向李阿姨。
李阿姨連忙道歉。
爸爸牽著我的手來到飯桌旁,語氣溫和地示意道,「桉桉,和太奶奶說早安。」
我拘謹地抬起頭。
面前的老婆婆滿頭銀絲整齊地梳在腦後,穿著黑色旗袍,脖子上戴著一長串珍珠項鍊。
她微微昂著下巴,沒有看我。
我小聲囁喏,「太奶奶早安。」
太奶奶瞧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耳垂上停留了幾秒,淡淡地挪開了。
爸爸語氣微沉,「奶奶。」
太奶奶這才開口,「行了,都吃飯吧。」
叔叔將我按在座位上,夾了一隻小籠包在我碗里,笑吟吟的說,「桉桉別怕,太奶奶只是起的太早了,有起床氣,我小時候沒少挨她罵呢。」
太奶奶瞪了叔叔一眼。
我低頭吃著碗里的東西。
其實我都知道。
太奶奶不喜歡我,叔叔也不喜歡我。
他們都覺得,我不是爸爸的孩子。
無論我怎麼說,好像都沒人相信我。
那就……珍惜和爸爸相處的這五天吧。
沒關係的。
即使只有五天,也很好啦。
至少……我知道自己是有爸爸的,再被其他小朋友嘲笑的時候,我就可以大聲反駁。
我沈桉桉,不是孤兒。
咽下喉嚨里的心酸,我一抬頭,發現爸爸正試圖把沙拉里的胡蘿蔔挑出來。
太奶奶不滿,「京鶴,不許挑食。」
「是啊爸爸,不可以挑食的。」我點點頭,「媽媽說,胡蘿蔔是很有營養的東西。桉桉不愛喝牛奶,桉桉就長不高,爸爸不吃胡蘿蔔,爸爸也會長不高的。」
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爸爸。
陸京鶴看著碗里的胡蘿蔔,有些艱難地放進嘴裡。
然後……勉強吞了下去。
【總裁從小就不愛吃蔬菜,只吃肉,導致維生素缺乏。】
【太奶奶為了讓總裁吃得下胡蘿蔔,沒少費心思。】
【什麼胡蘿蔔玉米排骨湯,清炒胡蘿蔔絲,油燜胡蘿蔔,胡蘿蔔燜飯……】
【明爭暗鬥了幾十年,沒想到妹寶兩句話就讓總裁自己吞了下去。】
【太奶奶心情也是很複雜了。】
7
為了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五天。
我寸步不離地守著爸爸,渴望多和他相處,多看看他的樣子,然後牢牢地記在心裡。
爸爸好幾次欲言又止。
對上我的眼睛,又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