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遣返的前一個月完整後續

我正在分神看秀台的整體效果圖。

我不太懂他的眼神，試探地猜測。

用口型對他說：

「沒關係。」

「別擔心，我沒有生氣。」

姜知妤之前為了氣周覆，很多次故意和秦樾姿態親昵。

我阻攔過幾次。

秦樾卻說別讓我當眾讓姜知妤下不來台。

只是配合幾分鐘，讓讓她也沒什麼。

我想，這次秦樾應該也是這個意思。

但在眾目睽睽下，他一反常態地抽回自己胳膊。

「我妹妹在開玩笑。」

他走到我面前，牽住我。

「這是我未婚妻。」

「我們馬上要訂婚了。」

秦樾垂著眼，定定看著我。

像在等我的反應。

我思忖了幾秒，對他微微抿出個笑。

男人看上去並沒有鬆一口氣。

他太了解我了。

按照以往，他不顧姜知妤而是選擇偏向我。

我一定忍不住委屈紅了眼。

雖然還在彆扭不願意立刻原諒他，但握住他的手不會松。

無論如何也不該是這麼平淡。

12

基本上全程都在採訪秦樾。

我負責在一旁附和。

編輯只問過我一個問題。

「您介意秦先生先救妹妹這一行為嗎？」

我頓了幾秒，「不介意的。」

編輯笑著誇讚：

「您不僅人長得漂亮，還大方識大體。」

「當時視頻的評論區下還有網友猜測，您一定會小肚雞腸吃醋，因此和秦先生大鬧一場呢。」

身側的秦樾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採訪結束。

所有工作人員都離開了。

秦樾攥住我手腕，力度有點重。

「為什麼不介意？」

我有些看不懂他。

以前他無數次勸我不要介意這些。

不要跟姜知妤爭風吃醋。

現在我做到了，他似乎卻並不滿意。

我實話實說：

「姜知妤是你最重要的人，你先救她是正常的。」

「而且你也把我救回來了不是嗎，還留下了後遺症。」

「我沒什麼可介意的。」

「甚至我還欠你一句謝謝。」

秦樾忽地摁著我的背，將我推進懷裡。

「別這麼跟我說話阿厘。」

「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一直都是。」

他很少這麼亂了分寸。

「我們訂婚。」

「這個月就訂。」

本該在半年前就舉辦的訂婚宴，每次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推後。

我忘了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期待這個訂婚宴。

現在重被提起，說不出的恍惚。

秦樾牽著我離開，路過剛才那間房間。

姜知妤和周覆還在裡面爭吵。

「你是不是覺得每次都拿分手威脅我，用別的男人刺激我都很有意思？」

姜知妤笑。

「想多了，我可沒故意刺激你。」

「是秦樾哥太喜歡我，我也沒辦法。」

「秦樾哥可跟你這種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不一樣，他現在的地位都是靠自己掙出來的，比你有能力多了。」

「現在想想，我還挺後悔跟你在一起的。」

周覆輕嗤了聲。

他點了點頭，「那就分了吧。」

這可能是周覆第一次提分手。

姜知妤愣了許久，才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說什麼？」

他沒興致重複，「這套房子送給你了。」

「今天我會把我的東西搬走。」

姜知妤緊緊咬著嘴唇。

「你敢跟我分手，我就立刻跟秦樾哥在一起！」

「你以後想找我復合都沒機會了。」

「隨你。」周覆語氣無所謂。

也可能是疲憊到極致的麻木。

姜知妤肩膀顫抖。

目光四處搜尋，定在我身邊的男人身上。

她大步流星過來，哭得有些狼狽。

「秦樾哥，我們明天就去領證好不好？」

「這次我真的不是氣話。」

「我願意嫁給你。」

就像系統預料的那樣。

姜知妤和周覆最終走向了分手。

接下來的故事走向，應該是她和秦樾發展感情了。

秦樾目光沉靜。

他抽出張紙巾，放進姜知妤手心裡。

「姜知妤，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了。」

「我和阿厘已經打算這個月訂婚。」

她身後的周覆冷笑。

「人家有女朋友。」

「你是不是瘋了？」

姜知妤強撐著笑。

「女朋友又算什麼。」

「我在你心裡永遠都是第一位是吧？」

她像是迫切地確認自己在秦樾心中的位置，以此來獲得安全感。

姜知妤從小敏感，極度缺愛。

加上這段時間和周覆不斷的爭執糾纏，情緒起伏不定。

她已經臨近崩潰邊緣。

我想。

如果秦樾此時沒有按照她的意願回答，也許她會徹底情緒爆發。

可能是出於這段時間忽視我，對我的愧疚。

秦樾沒回應她的話，宛如沒聽見一般。

他低頭摩挲我的手指。

「下午有安排嗎。」

「帶你去挑訂婚戒指。」

不像我以為的那樣。

姜知妤並沒大吵大鬧。

她注視著秦樾，輕扯了下唇，語速緩慢。

「如果做不到。」

「就不要承諾我說什麼會照顧我一輩子。」

姜知妤離開的身影透著反常的平靜。

秦樾也看出來了，但靜默片刻依舊沒追出去。

「讓她一個人冷靜冷靜。」

「她被慣壞了。」

13

下午秦樾帶我逛了幾家珠寶店挑訂婚戒指。

仿佛真的會有這場訂婚典禮一樣。

他挑選得很認真。

直到接到姜知妤的電話。

「秦樾哥，我認真想了想。」

「這段時間的確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抱歉啊，是我不太懂事了，一直在打擾你們生活。」

「以後不會了。」

口吻聽起來像在訣別。

掛斷電話後，秦樾明顯心不在焉了很多。

又過了兩個小時。

他的電話再次響起。

這次不是姜知妤。

是醫院。

姜知妤吃安眠藥自殺了，現在正在搶救。

發現得不算及時，情況很危急。

14

秦樾默不作聲在搶救室門口坐了許久。

這所醫院的一位呼吸科醫生，是我和秦樾的共同好友。

他嘆了口氣。

「你去勸勸秦樾，先讓他回家。」

「他穿得那麼薄，醫院晚上又冷，再待下去肺炎又該犯了。」

我點點頭，畢竟他的肺炎是因為我得的。

我走到秦樾身邊坐下，碰了碰他冰涼的手背。

「這裡太冷了，你先回家吧。」

「如果不放心，我幫你在這守著。」

他搖了下頭，嘴唇乾澀蒼白。

我見勸不動，只好說：

「那我回家幫你拿外套。」

「你一下午沒吃東西了，我待會兒過來再給你帶一些吃的。」

「你想吃什麼，喝粥嗎還是……」

「阿厘，我想安靜一會兒。」

他懨懨地打斷我。

「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歡妤妤。」

「她現在出事了，我沒有勉強你跟我一起擔心。」

「但如果你能稍微換位思考一下，就該知道我現在吃不下去任何東西。」

秦樾語氣里沒有一分責怪。

但看我的目光，像是在疑惑我為什麼這麼冷血。

姜知妤性命危在旦夕。

我事不關己得仿佛姜知妤對我來說僅是陌生人。

我沒再說什麼，自己回了家。

把秦樾的外套裝進購物袋裡，讓閃送送了過去。

我的確不關心姜知妤的情況。

也裝不出來擔憂的神色。

索性再也沒去過醫院。

秦樾也沒回來過，只發過一次信息。

說姜知妤脫離危險了。

他在醫院附近名下的一所公寓暫住，為了方便照顧姜知妤。

我沒異議。

每天白天去公司看模特的婚紗上身效果。

下午回來繼續給丸子找領養家庭。

秦樾不是很喜歡丸子。

而姜知妤又對狗毛過敏。

我擔心走後，他們會棄養丸子。

我在各個社交平台都發布了領養信息。

因為丸子有先天疾病，很嬌氣。

領養要求也高，一直都沒什麼人願意領養。

三天後，我照常點開後台。

私信顯示未讀一條。

「我能領養。」

ID：zf。

15

「你提到的所有條件我都滿足。」

「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要求？」

我：「直接讓它去你家，我擔心丸子接受不了。」

「我想先每天帶丸子去找你，讓它跟你培養感情。」

「過段時間它適應了，再徹底在你家住下好嗎？」

zf：「可以。」

「地址發你，你隨時帶它來。」

位置是在高檔別墅區。

如果考察沒問題的話，丸子以後應該也會被照顧得很好。

16

跟 zf 約好第二天下班後見面後，秦樾回來了。

他整個人鬱氣沉沉的。

相顧無言的一頓晚飯，他似乎沒什麼胃口，沒怎麼動筷子。

一頓飯接近尾聲，秦樾啞聲開口。

「妤妤抑鬱傾向嚴重。」

「她說要跟我結婚。」

姜知妤情緒起伏總是很大，突然抑鬱不意外。

我無意識地握著筷子戳碗底。

「那……分手吧。」

秦樾緊鎖的眉心鬆開。

空氣中兀地響起一聲短促的輕笑。

他靠在椅子上看我。

「不先問一下我有沒有答應她嗎。」

我低頭夾了一根芹菜咬著。

「沒有區別。」

「即使沒有立刻答應，你也是打算回來通知我完再答應的。」

我放下筷子，迎上他的目光。

「我今明兩天收拾好行李，後天請假一天搬走。」

「你今晚要在這裡住嗎？」

他沒作聲。

一瞬不眨地盯著餐桌。

我就當他默認。

「那今晚我帶丸子出去住，明天再回來收拾東西。」

我推開起身。

男人的聲音響起。

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語調輕緩，又像無力。

「我請了國外治療抑鬱症很權威的專家為姜知妤治療。」

「但他一個月後才能來國內。」

「這一個月，我只用表面應付姜知妤，等專家到就好。」

「即使答應她結婚也是假的。」

他抬起頭，眼底情緒濃重得遮去所有光。

「阿厘，我沒想過跟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結婚。」

「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能那麼冷靜地說出分手兩個字？」

「或者。」

「我換個問法。」

「你是不是早想分手了。」

秦樾沒等到我的答案。

因為他被姜知妤的電話叫走了。

姜知妤現在離不開他，見不到他的人就控制不好情緒。

離開前，秦樾把一個小方盒放在桌子上。

「今天回來，不是想通知你這件事。」

「是想把這個給你。」

他笑得寡淡。

「不過現在好像用不到了。」

玄關的大門被關上。

我拿起盒子打開。

是那天逛珠寶店時，我唯一讓櫃姐拿出來細細看過的戒指。

當時秦樾剛接完姜知妤電話，心事重重。

我以為他沒注意到我的舉動。

沒想到他後來回去把戒指買下來了。

我抿緊唇，重新合上盒子。

我想看這枚戒指不是喜歡。

不過是因為它戒圈的刻紋和我正在改的那套婚紗裙擺的暗紋有些像。

得知要離開那刻起。

我沒再讓自己想過和他的以後。

系統突然冒出來。

「嘶——」

「有點奇怪。按理說，女主現在願意嫁給他了，即使他對你還有責任不會立刻答應。」

「也不該一點也不開心吧？」

「而且……他對你的好感值怎麼沒降低呢？他不是該進展到移情別戀這步了嘛？？」

系統自言自語著。

「不管了，估計把你送走後一抹除他記憶，故事線就會正常發展了。」

17

我和 zf 的見面推遲了。

改在了我從秦樾家搬出來的後一天。

下班後，我抱著丸子到了別墅。

不一會兒，一個男人牽著條邊牧出來。

看清臉的瞬間我只剩下驚訝。

是周覆。

他先反應過來，輕揚了下眉梢。

「巧啊，前嫂子。」

我：「……」

我和周覆沒見過幾次。

某次我和秦樾一起送姜知妤回家。

姜知妤讓周覆也跟著她叫秦樾哥。

他順勢叫了我嫂子。

姜知妤撇了撇嘴，糾正他：

「他們又沒結婚，你叫什麼嫂子？」

周覆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沒接話。

大概那時，他就看出姜知妤對秦樾不太一般的感情。

我把丸子放下來，牽引繩遞給他。

「叫我名字就好。」

「我叫程厘。」

周覆很會跟狗相處。

不太親近外人的丸子，沒多久就黏上他，邀請他一起玩兒球。

我在草坪邊的長椅坐下。

拿出平板點開婚紗上身效果圖，繼續研究問題。

這是打算壓軸出場的閉幕作品。

我畫出來時是很滿意的。

不知道為什麼上身就似乎差了些。

更頭疼的是，目前沒看出來問題在哪。

丸子很快就玩兒累了。

周覆抱著它，在我身側坐下。

百無聊賴地撓著丸子下巴，頭也不抬地問：

「怎麼突然要把丸子送人？」

「你看起來不像不喜歡它了的樣子。」

我 pad 的電筆在螢幕上頓了頓。

輕聲說：「因為我要走了。」

他偏頭看我，「去哪？」

「你男朋友公司不是在這嗎？」

我深深吐出口氣，「我一個人走。」

「去很遠的地方，沒辦法帶上丸子。」

周覆：「分手了？」

我點頭。

他大概很認同我這個行為。

看向我的眼睛像是在說：你還不算無藥可救。

他視線落在螢幕上，打量著。

「你設計的？」

「嗯。」

周覆眼睛沒移開。

兩條胳膊懶洋洋地後撐在座椅上。

「挺漂亮。」

他話鋒一轉，「但你覺不覺得，有點兒怪？」

我心下一緊，「哪裡怪？」

周覆又盯了半晌。

「袖子。」

我順著他的視線，目光聚焦在袖子上。

片刻，終於發現問題。

我瞬間輕快了不少，笑起來。

「謝謝你啊。」

「不久後有一場我們公司舉辦的服裝秀，以婚紗為主題。」

「你感興趣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張邀請函。」

周覆也勾了勾唇。

「行啊。」

18

我每天都會帶丸子來找周覆。

讓他們倆增進感情。

越臨近時裝秀，越忙得不可開交。

有幾次加班到很晚，周覆甚至開車來接我了。

他家裡養了好幾條狗。

不是撿的，就是別人打算棄養，他領回來的。

丸子越來越黏他。

周覆已經把它當成了自己的狗。

拋了拋手中的球。

「丸子，到爸爸這來。」

丸子啪嗒著耳朵飛奔過去。

距離時裝秀只剩一周。

所有基本工作差不多都完成了。

攝影師發來一個視頻，是模特們的走秀預演。

我全程是彎著嘴角看完的。

如釋重負鬆了口氣，我對丸子招手。

「丸子，跟媽媽回家。」

「已經很晚啦。」

周覆不知道為什麼忽地笑了聲。

抱起丸子，我才後知後覺。

抱歉對周覆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喊順嘴了。」

「以後會注意的。」

周覆拿起車鑰匙。

「沒怪你啊。」

「這麼晚了，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車就好。」

周覆徑直抱起丸子，「順便讓丸子熟悉熟悉我的車。」

我站在原地沒動，有些不自在。

男人懶懶散散地倚在車門邊。

頂著一種看透一切的眼神凝視著我。

「程厘。」

「你在彆扭什麼？」

「自稱爸爸媽媽而已，也不是說我們真的談戀愛了。」

為防止周覆再這麼直白地說下去。

我利索地上了車。

他說話終於正常多了。

周覆打著方向盤開出小區，狀似不經意地問：

「之前你說要走。」

「打算去哪兒？」

「出國？」

我捏緊安全帶，若有似無嗯了聲。

周覆沒察覺異常，悠悠道：

「哪天？」

「半個月後。」

他沒再問。

到了小區門口，我解開安全帶正準備下車。

他突然叫住我。

「上次幫你看出婚紗的問題，你打算怎麼謝我？」

我語氣猶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