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旅遊把我落下完整後續

2025-10-29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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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當時不清楚你傷得如何,腦子一熱說出了這種話……是我對不起你。」

腦子裡閃過一些違和的畫面,我開口問她:

「是不是你要求他們監視我的?」

何玉噎了一下,她搖頭又點頭:

「不能說監視這麼難聽,我是拜託她關注你點,這不是怕你氣急了上頭鬧到警局嘛……」

原來如此。

我明白了他們在這幾天所有違和的舉動。

想起媽媽推我上車時紅了的眼眶。

想起他們第一次帶著我旅遊的行為。

想起最後媽媽拉我拍全家福的那隻溫柔的手。

我還天真地以為,這一身傷痛終於讓爸媽分給了我一絲愛,我沉浸在這場親情中沾沾自喜。

以為最後獲得的這一點光,足夠溫暖我以後註定獨行的路。

原來全都是為了另一個女兒為我編織的夢啊。

這不過是一場可笑的騙局。

我抑制不住地扒著桌邊乾嘔出聲。

何玉和何媽媽緊張地圍在我身旁,給我輕柔地拍背順氣。

我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了。

還好,在了解真相之前,我就已經放棄他們了。

何媽媽見我沒事後,才緩緩道出來意:

「首先我要和你道歉,何玉說的都是胡話,」

「這次科研競賽絕對的公平,我不會因為任何人情做出不公正的判斷,」

「不如說,想通過這種不齒行為走後門的童陽,會成為我們組委會重點關注排查的對象。」

我瞭然地點點頭。

如果真讓童陽借著我往上爬,那我怕是這輩子都睡不好了。

而她即將得到的「特別關注」,都是她咎由自取。

何媽媽接著說:

「剛剛是於公,接下來是於私。」

「出於一個母親的私心,我希望你不要把何玉的事上訴處理。」

「作為補償,我會支付你 100 萬作為補償。」

她莞爾一笑,一根手指在何玉的頭上狠狠點了點。

「這筆錢都是何玉投資賺的,這是她應該承擔的罪責。」

何玉點點頭,終於直視我:

「抱歉,童盛,我會為自己的錯誤買單,希望你能原諒。」

我同意了。

這筆錢正好可以湊夠我去芬蘭的最後一點生活資金,還能讓我在外面這兩年過得更好。

和她們母女走公證流程時,我不禁出神地想:

或許這才是最健康的母女關係吧。

在這樣的家庭里,很難長出歪歪扭扭的小樹。

我是一個感性的人,看到這種情景,總是忍不住酸澀地代入幻想。

沒關係,我在心裡安慰自己,我也把自己養得很好呢!

走出警察局,我把斷絕親屬關係的證明寄送到家裡的地址,只覺得一身輕鬆。

接下來的路,童盛,就要你自己走啦!

8

我揮手招了台計程車返回學校。

第一次坐上計程車的后座,聽著司機喋喋不休的吐槽,我悠閒地在頭腦里梳理接下來去芬蘭的各種準備計劃。

下一秒,車子傳來無比猛烈的撞擊感。

「咣!」

我在滿天的火光中,不甘地閉上了眼。

與此同時,5 公里外的私立醫院裡,我的媽媽白曉猛地睜開雙眼。

白曉努力睜開模糊不清的雙眼,嘴裡不停念叨著:「童盛…童盛…我的孩子…」

她顫抖著手,按響床頭的呼叫鈴。

童文和童月推開門沖了進來,圍在床邊痛哭流涕。

「老婆你終於醒了!」

「媽媽你都昏迷好久了嗚嗚嗚,月月好想你呀!」

白曉用力拉著童文到嘴邊,不停的呢喃:「孩子…孩子…她呢?」

童文安撫地拍了拍妻子的頭髮。

「陽陽還在學校準備科研競賽的事呢,老婆你放心啊,晚上我就讓她過來,」他哽咽著補充:「咱們一家四口都好好的,真是老天開眼了!」

白曉甩開他的手,扯著嗓子低吼:

「我問童盛……童盛,我的女兒呢!」

童月第一個聽清,眼眶瞬間就紅了,她委屈巴巴地坐在床邊。

「媽,是我和爸爸一直照顧你呢!你想起那個害你的東西做什麼!」

白曉破天荒沒安撫小女兒,只是執著地盯著自己的丈夫,等待一個答案。

在賽里木湖看到我落水的瞬間,出於母親的本能,白曉第一個伸手想拉我上來。

看到我蒼白絕望的臉消失在水裡,巨大的恐慌漫上心頭。

那一刻她才遲來地明白,不管嘴上怎麼厭惡,她的心裡還是愛著我的,或許這份愛比不上大小女兒,但我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親骨肉。

她捨不得我消失在面前。

恍惚間她被我拉下了水。

白曉的水性很不好,生了三胎的身體也十分畏寒,下水的瞬間就掙扎不動了。

她迷糊地想著,或許和我死在一塊兒也不錯。

這一輩子是她這個當媽的做得不好,是她錯得多。

那就下輩子還做我的媽媽,好好彌補吧。

母女總不會有隔夜的仇。

下一秒,她就被一股大力往上推。

她迷茫地睜開眼,就看到我咬牙使勁推著她。

白曉僵硬的身體被從心口傳來的酸麻席捲,瞬間痛得無以復加。

她的女兒,被她忽視放養了 20 年的女兒,在生命的最後,還要奔向她嗎?

白曉痛哭流涕,她想返回身,把我抱在懷裡。

可她被丈夫拉住拽了上去,那隻向我伸出的手,把我推得更遠。

視線的最後,是我合上雙眼後解脫的表情。

白曉心口大慟,疼得她暈了過去。

在無盡的昏睡里,她以旁觀的視角來到了我的人生。

她看著小小的我被嫌棄地扔到農村,我離開母親懷抱時哭得通紅的小臉;

看到扎著馬尾辮的我跑到電話亭打電話,興沖沖想用好成績換來媽媽的一句誇獎,卻被怒罵的茫然表情;

看著我一個人默默地成長,努力地學習,直到再次走到父母的身邊;

看到她因為偏心一次次推開我,推開那份小心卻真摯的愛意……

她痛哭流涕,捶胸頓足也不能挽回對我造成的傷害。

最後,她好像看到了我和她斷絕了母子關係,在即將開啟新生活的那一天,死在了一場連環車禍里。

到死,她都沒法抱抱我。

也沒能和我說出那句「對不起」。

9

痛苦太過,白曉硬生生從夢中驚醒。

只想證實夢中的那個我的悲慘結局,是假的。

童文眼神飄忽,小聲地回答白曉。

「你別擔心,她好好的呢,今天已經出院了。」

「要是你想見她,我讓她今晚也——」

病房門被大力推開,一個護士焦急地沖了進來。

「你們是不是童盛父母?她出車禍了!」

白曉尖叫一聲,抽搐著昏了過去。

……

C 市環路的特大連環車禍過去的第 5 年。

還是有很多家庭沒能從那場絕望中走出來。

白曉和童文把童盛的衣冠墓選在臨海的位置。

他們從對二女兒為數不多的記憶里,找出童盛可能喜歡看海,所以他們希望她能夠日日年年看到漂亮的大海。

那場變故後,白曉從名利場上退下來,就在童盛的墓地旁買了間公寓,從她的窗口,時時刻刻都能看到那片墓地。

白曉和童文離婚了,童陽和童月誰勸都沒用。

在民政局大廳,童文哭著抱住白曉,他不解地哭著問:

「你真要為了童盛和我離婚?可她又不是我害死的啊!」

「我們還有陽陽和月月兩個女兒啊,你都不要了嗎?」

白曉一臉冰冷。

「我已經從護士那裡聽說你要掐死童盛的事了。」

「這是我永遠不能原諒的罪。」

看著童文滿臉淚水的憔悴模樣,她平靜地移開目光,自嘲地笑了一聲:

「我也對不起童盛,我們都是有罪的。」

「這輩子剩下的時間,我們都要贖罪。」

白曉想,或許這樣,在她下去之後,女兒還會願意見一見她這個媽媽。

她在這間公寓住下來,每天到童盛的墓前坐坐,兩耳不聞窗外事。

童文和白曉一手創建的公司兩年就倒閉了。

離開白曉,童文就是個識人不清、優柔寡斷的人,在生意場上連連被人算計,不出兩年就清算破產。

童月早就過慣了大手大腳的富足生活,大四這年家裡突然破產,掛了 12 科想托家裡關係搞定的想法瞬間破滅。

媽媽閉門不見,爸爸整日借酒消愁,她只能找上唯一的姐姐童陽。

童陽沒搭理童月,她正自顧不暇。

她在科研競賽中被人發現有抄襲情況,被從各個優秀導師和競賽中除名了。

她惱羞成怒找上何玉。

沒想到何玉拉黑了她的所有聯繫方式,只給她留下一句話:

「人在做,天在看。」

童陽的留學讀研夢徹底流產,只能灰溜溜地畢業,找了家小企業做文員。

曾經幸福緊密的一家四口, 分崩離析。

而那個四人小群, 沒被解散, 也再沒人說話。

……

童盛離世的第十年。

白曉的多項器官出了問題。

她來醫院看病, 童文都風雨無阻地陪在身旁。

他不是一個好爸爸, 但他永遠愛著白曉。

市一院。

兩個半老的人滿鬢斑白, 靠在大廳的椅子上等著叫號。

前面掛著的電視上播放著早間新聞。

上面正在介紹市一院聘請到芬蘭頂尖的國際外科醫生回國就職, 將給國內的外科技術帶來新的提升。

新聞的最後,是這位醫生的職業近照。

照片里赫然是個短髮女人。

她穿著白大褂,笑容燦爛, 眼裡滿是自信從容的光芒。

(尾聲)

回國的第一個月,我接到了一台特殊的手術。

手術的患者,是我曾經的母親。

例行查房的那天,那個老人對著我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哭得比大病痊癒的病人還要凶。

我扶住她的手,用無比專業的口吻安撫她:

「您別擔心, 這台手術的成功率特別高。」

「關於術前術後的準備, 我們都會和您的家屬溝通。」

「請您相信我、相信我們醫院。」

我帶著微笑, 和面對以往我的每一位病人那樣。

老人狠狠抓著我的手, 眼裡的光在我絲毫不變的表情里,慢慢消失了。

可這些與我無關。

我只需要做好我的工作, 做好每一台交到我手裡的手術,就夠了。

這對老人, 對我來說,也只是普通人。

手術成功後,我計算了手術費用後, 轉到他們的付款帳戶上。

備註:「20 年贍養費用」。

白曉到醫院來想要見我一面, 被我拒絕了。

至此,我徹底還清了父母的生養之恩。

此生沒有再⻅的必要。

……

科室新招來了⼀個實習⽣小姑娘。

她技術過硬、天資聰穎, 我想好好帶她,卻被她拒絕了。

她的眼裡沒有對生活和工作的嚮往, ⼩小年紀總是死氣沉沉。

和記憶中的我一模⼀樣。

直到⼀天, 她帶著臉上紅腫的巴掌印撲進我懷⾥。

她絕望地抽噎著問我:

「盛醫⽣,你說⼥孩是不是⽣來低男孩⼀等?」

「為什麼在家裡我怎麼做都⽐不上弟弟?!」

我抹去她的眼淚, 把她帶到座位旁上藥。

「姍姍,你知道我為什麼叫『盛』嗎?」

⼩姑娘懵懂地搖搖頭。

「我的姐姐叫童陽,妹妹叫童月, 而我是童盛。」

「曾經我也痛恨這個名字, 她們是太陽月亮, 只有我的名字像個男⽣,而且聽起來和剩一樣,是垃圾、是被拋下的,永遠不被選擇的那個。」

「但是等我新的人⽣到來那天,我留下了這個『盛』字。」

「這個盛, 是盛開,是盛大, 是很多美好而寬大的代名詞。」

「我這麼想, 是因為我的⼼態變了。」

「我不受他人掣肘,不被他人左右。」

「我, 首先是我⾃己。」

「你能明⽩嗎?」

小姑娘再次懵懂地搖頭。

她想了想,⼜喃喃出聲。

「我只是覺得你好厲害呀,我可能這輩⼦也沒法做到不被原⽣家庭影響。」

我溫柔地笑了一下。

「那你願意聽聽看嗎?」

「我破繭重生的那個故事。」

(完)

【作者:香菜】

備案號:YXXB3v9nv1v7jXT3357qWTe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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