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抬起我的下頜,四目相對:
「聽聞今夜顧府唱了好一出大戲,你就不怕等不來和離的旨意,無法收場嗎?」
我迎著他的目光,沒有躲閃:「臣女不怕,太后娘娘一言九鼎。
「這和離的旨意,今日必定會到!」
他眼中的銳意漸漸消散:「那你告訴朕,為何不早不晚,偏偏是今日?」
我眨了眨眼睛:「陛下有陛下的考慮,臣女不敢妄自揣測!」
「說謊!不說實話,朕治你欺君之罪!」
我輕輕嘆了口氣,只能誠實作答:
「陛下想好好敲打顧瑾安,和那些居功自傲的臣子,讓他們知道,君是君,臣是臣,做臣的絕不能恃功矜能,僭越無度!
「琉璃易碎彩雲散,陛下冊封宋玉暖為琉璃郡主時,已經在提醒顧瑾安了。
「只是他······」
只是他,空有一副好皮囊,腹內竟是草莽。
蕭景桓搖了搖頭,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果然如太后所言,你聰慧過人。
「顧瑾安,他配不上你!」
他深潭般的眼眸中閃著光:
「既然太后喜歡你,朕可以納你入宮為妃。
「只是需要給你換個新身份,揚州刺史正三品官員之女,你可願意?」
「不願!」
許是沒有想到我會拒絕得如此乾脆,他的笑容僵在唇邊:
「為何?」
「臣女只想做自己!」
蕭景桓摩挲著手上的玉扳指,凝眉相望:
「難道你還對顧瑾安念念不忘?
「你可知當年皇家秋獵,你的馬發瘋,是他動了手腳,才有了英雄救美!」
我淡然一笑:
「父親為我精心挑選的烏雅,從小跟著我,最是溫順忠誠,怎會突然發瘋?是有人事先將風麻草混進了它的馬槽中。」
他眸光微顫:「你既已知曉,為何?」
為何我會願意嫁給顧瑾安?
微風吹得滿院金桂飄香。
塵封的往事湧上心頭。
當年的太后還是皇后,在確立太子妃之時,她心中的人選便是我。
蕭景桓嫌我性子清冷並不喜我。
那年秋獵,我無意聽到他和別人的談話:
「也不知她有什麼好?哄得母后非要立她為太子妃,孤偏不要!」
「聽聞,秋獵過後,陛下就要賜婚了。」
我根本不想做什麼太子妃,更不願卷進後宮爭鬥的漩渦中。
可是女子的婚事,向來身不由己。
如果無論如何都必須嫁人,那還不如嫁個心慕於我的。
所以即便已經知曉顧瑾安有意為之,我也沒有拆穿他。
在眾目睽睽下,被他緊緊抱在懷裡。
有了肌膚之親,顧林兩家不得不定下婚約。
如今方悟,如果一段感情從一開始就存在欺騙,註定難有善終。
還好,一切都已結束,我恢復了自由之身。
抬眸才發現蕭景桓還在好奇地打量著我。
他眸光一閃,倒吸一口氣:
「你,是為了逃避嫁入東宮?」
我立刻收回思緒,畢恭畢敬:
「姻緣天定,臣女不敢妄為。」
流雲遮月,晚風浮動。
他的半張臉隱在陰影里,神色晦暗不明:
「林春黛,你真的很特別,和朕後宮的女人全都不同!難怪當年,太后執意要立你為太子妃。
「朕會給你時間,好好考慮,想好了,可以隨時來找朕。」
說完轉身,與我擦肩而過,起駕回宮去了。
望著遠去的馬車,我長舒了一口氣。
「姑娘,進宮做妃子,難道不好嗎?」
我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嫁給顧瑾安,過不下去了還有和離的可能,可要是進了宮,是非死不能出啊!」
雲兒瞪大了眼睛點點頭:「姑娘英明!」
我沒有收下林家老宅,也沒有接受那百箱的開府賀禮。
而是朝著皇宮的方向行拜謝大禮。
感謝太后為我撐腰。
可是,說到底那是看在我父母的情誼上,賜給我的恩寵。
受之有愧。
我只盼自食其力,能如男子般建功立業,再不令爹娘蒙羞。
10
半月前,我在青龍巷購置了宅院。
這套院子極好,前面可以做醫館,後院是一處獨門小宅,用於居住。
我從小和娘學習醫術,早想好和離後便開醫館懸壺濟世。
因為女子開醫館實屬首例,很多藥材商輕視於我,不願供應藥材。
一籌莫展之時,蕭景桓派人送來百餘個箱子。
「陛下說,林姑娘不喜歡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可這些您一定喜歡,請姑娘務必收下。」
打開箱子一看:當歸、黃芪、首烏、麝香、白芍、甘草、人參、靈芝······
應有盡有。
他的好意,再推辭,就是我矯情了。
關上門,雲兒歡喜雀躍:
「姑娘,快看,竟然還有一箱連心草,陛下送來這麼多藥材是何用意呢?」
她撲閃著大眼睛,狡黠地笑:
「是示好?還是表明心意?」
聖心難測,我無意揣度
只想把醫館開好。
幾日後,仁濟堂正式開張。
首開三個月義診,本欲讓看不起病的人放心走入醫館。
可是即便不要錢,也無人光顧。
還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我不顧禮法,拋頭露面。
雲兒急得直哭:「姑娘,這世道,女子從醫真是太難了。」
說話間,一位老婦怯生生走進來,是隔壁賣湯餅的張嬸兒。
雲兒擦乾淚迎上去,剛靠近便聞到一股味道。
見雲兒皺著眉頭的反應,張嬸兒紅著一張臉:
「我年輕時落下的病根兒,難以啟齒,一直不敢看郎中,現在老了,愈發嚴重了。」
我細細診過脈,又認真查看後,開了方子,讓雲兒抓好藥交給她。
「這帶下症,確實拖得時間久了些,但您放心只要按時服藥,忌口,會好起來的。
「女人生病沒有什麼羞恥的,以後有什麼不舒服,盡可以放心來仁濟堂。」
張嬸兒握著我的手紅了眼圈。
她是個熱心腸兒,到處為我宣傳。
眼見行醫的口碑越來越好,越來越多的人願意登門。
本以為一切總算順利起來。
卻在那日傍晚,忽地闖入幾個大漢。
二話不說,就動手推倒藥櫃,滿嘴污言穢語:
「女子拋頭露面行醫,成何體統!看你就是想借行醫勾引男人!」
醫館內一片狼藉,連仁濟堂的牌匾都被他們砸得粉碎。
雲兒抱著我瑟瑟發抖。
為首的男人指著我威脅:
「臭娘們,別人的男人,不是你能惦記的,再敢不知廉恥,老子毀了你的臉。」
說完揚長而去。
雲兒忙要去報官,被我攔住了。
「沒用的,這些人不怕官府,你看那為首的人不眼熟嗎?」
雲兒冷靜下來,張大了嘴巴:
「是宋府的人!那日在顧府喜宴上,跟著宋大人一起來的小廝。
「難道是宋玉暖乾的?」
我搖搖頭:
「宋家已經與宋玉暖脫離關係,不會再為她出頭,況且我們已經和顧家沒了關係。」
她忽地倒吸一口涼氣,滿目驚恐:
「是皇貴妃,宋玉卿?」
11
第二日,我和雲兒正在收拾被砸的仁濟堂。
勇毅侯帶著手下突然到訪。
前些日子,去靜安寺上香,遇到有人突發心疾,便施針救了他。
今日才知他原來是侯爺。
他一聲令下,手下們行動迅速,不到一個時辰,就將仁濟堂恢復如初。
勇毅侯更是親手,為仁濟堂掛上一塊嶄新的金字招牌。
「謝侯爺相助!」
他朗聲大笑:「本侯還要謝姑娘救命之恩!
「請林姑娘安心,再無人敢來鬧事。」
臨走時,他驀然回身,壓低聲音:
「陛下讓本侯帶句話,說他還在等姑娘的答覆。」
我不禁心頭一顫,望向「仁濟堂」三個大字。
字體飄逸洒脫,剛柔並濟。
應是出自蕭景桓之筆。
他為我送藥材,又親手題字,如此用心,著實令人費解。
難道這一切都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這麼多年,她竟還未放下讓我入宮的念頭。
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
我是再也不願困於宅院了。
心想著定要找機會,向她老人家稟明心意,求她成全。
自侯爺來過後,我施針救過他的消息不脛而走。
現在,來登門看診的人絡繹不絕。
再無人因為我是女子,而輕視我。
京城人人皆贊仁濟堂的堂主醫術高明。
雲兒去給勇毅侯府送藥回來,神秘兮兮地附在我耳邊:
「聽侯府的人說,宋玉卿被打入冷宮了!
「真想不明白,陛下不是最寵愛她嗎?為何會······」
她似恍然大悟,驚呼:
「會不會是因為姑娘······」
見我皺眉,她的話戛然而止。
「那宋萬全呢?是問斬,還是流放?」
雲兒驚得睜大了眼睛:
「姑娘怎麼知道的?宋家已經被抄家了,據說宋大人因結黨營私、貪墨敗度被治了罪,秋後問斬,宋家其餘人等全部流放。」
皇帝早欲推行新政,可是宋萬全怕殃及自己的利益,便仗著當年輔佐新帝之功,聯合內閣集體反對。
蕭景桓不僅不動怒,反而對宋家嫡女宋玉卿格外寵愛,升為皇貴妃,人人皆說她登上後位指日可待。
宋萬全則以為皇帝年輕平庸,還需依附於他,因此越發有恃無恐,殊不知年輕的帝王早已羽翼豐滿。
正可謂「欲要殺之,必先捧之」!
顧瑾安與宋玉暖大婚那日,皇帝利用我和離之事,下了顧家和宋家的面子。
內閣里便有聰明人參透聖心,率先舉報宋萬全的罪行,內閣中人人自危,哪還有人再敢反對推行新政。
雲兒不寒而慄,嘆氣感慨:
「人說伴君如伴虎,現在看來,姑娘的選擇甚是有遠見!
「只是老天不長眼,宋玉暖卻安然無事,在婚宴那日宋家已與她斷絕關係,所以她並沒有受到牽連。」
她又忽地搖著我的袖子,興奮不已:
「不過顧家為了還上那五千兩的賒帳,把祖上留下的莊子都賣了,這個宋玉暖算是把顧家的家底都掏空嘍。」
「那個貪心的老妖婆哪裡捨得賣啊!急火攻心,一下子就病倒了,真是活該!」
再聽到他們的消息,我的內心早就毫無波瀾。
低頭切草藥的功夫,只聽見一個令人生厭的聲音:
「你怎麼在這裡?」
我皺眉抬首就看見顧瑾安立在堂前。
他上下打量圍著粗布圍裙的我,滿目驚訝:
「拋頭露面,成何體統!」
雲兒像看到瘟神一樣,將他往外趕。
「我們姑娘早和將軍沒有關係了,莫要糾纏,出去!」
他眉眼疏冷:
「別自作多情了,本將軍可不是來求你回心轉意的。」
說完往堂內望去:
「我是來尋仁濟堂的堂主的,聽聞他醫術高明,本將軍親自上門請他為母親診治。
「請堂主出來一見。」
隔壁張嬸兒帶著小孫女來取藥,小姑娘捂著嘴笑:
「阿婆,這個人好生奇怪,堂主就在面前卻不認得,這是不是就叫有眼不識泰山!」
顧瑾安瞪大雙眼,無法相信:
「林春黛,你?就是仁濟堂的堂主?」
說完來拉扯我的胳膊:
「走,和我回家,娘病了!」
雲兒上前護住我:
「將軍莫是忘了?和離那日,顧老夫人說過,不許我們姑娘再進顧家大門。
「想要診病,好辦啊,將軍和顧老夫人先給我們姑娘磕頭賠罪吧!」
顧瑾安緊緊抓住我的手腕不放:
「林春黛,你別忘恩負義,要不是我在馬下救了你······」
「住口!」我怒目瞪著他。
「是你將風麻草混進馬槽中,致使烏雅發瘋,當年我沒有拆穿,如今你還要挾恩圖報嗎?」
他身子一晃鬆開了手,瞬間臉色慘白: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你聽我解釋,我······」
我抬手:
「不必,你我之間,前塵往事盡散,無話可說。
「老夫人說我克她,自是不見面的好,將軍另請高明!雲兒,送客!」
顧瑾安還欲上前分說,被張嬸兒攔住。
她衝著堂外大聲嚷著:「來人啊,快來看看啊,負心漢來欺負林娘子了!」
街坊們紛紛趕來,將他推出門外。
張嬸兒順手抄起一把掃帚拍向顧瑾安:
「快滾吧,臭不要臉的,青龍巷不歡迎你,再來騷擾林娘子,我們就報官!」
顧瑾安從未受過這樣的羞辱,狼狽地落荒而逃。
12
本以為我與顧家人再不會見面了。
卻不承想,幾日後我正在堂內會客。
外面傳來一片嘈雜聲。
是顧老太太被宋玉暖和春桃攙扶著,顫顫巍巍下了馬車。
剛邁了一步,老太太腳下一滑,一屁股跌坐在仁濟堂門口,順勢哭嚎起來:
「林春黛,你無家可歸時,我們顧家大義,娶了你這個孤女,我更是待你如親生女兒般疼著、護著,可你恩將仇報,非要與夫君和離,還捲走了顧家財產,你要我這個老婆子怎麼活啊?」
說完咳嗽一聲接著一聲。
宋玉暖用帕子抹過眼角,哽咽抽泣:「你怎能如此狠心對待婆母,害她現在連看病吃藥的錢都沒有了。
「聽聞你開了醫館,夫君便低聲下氣求到你這裡,可是你見死不救,還將人趕了出去,真是好狠的心啊!」
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有些不知情的人,小聲嘀咕著:
「沒想到這林娘子看著面善,竟是如此歹毒之人啊!」
「哎!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還有些陌生的面孔帶頭喊起來:
「這顧家也太慘了,死了兒子,娶的媳婦又不孝,看把婆婆都逼到絕路了!」
「這樣的人,也配開醫館?呸,再也不會光顧了!」
「大家都不要再去仁濟堂看病了!」
······
雲兒忍無可忍,瞪著圓眼,鼓著腮幫高聲罵回去:
「你們這一對黑了心腸的妖婆毒婦,明明是將軍府仗勢欺人,不僅要將我們姑娘降妻為妾,還要圖謀她的嫁妝,姑娘和離拿走的可都是自己的嫁妝,何時貪過顧家錢財?」
「倒是為了給顧老夫人治病,把娘家的宅子都變賣了,可你病好了,轉臉就誣陷她不孝,挑撥兒子休妻。
「還說就算我家姑娘跪著求你,也絕不會再讓她進顧家大門。
「小姐她也是從小被爹娘捧在手心裡疼大的,何時受過這種侮辱?要是林將軍和夫人在世,絕不會讓你們這些腌臢貨來欺負她!」
她委屈得說不下去了,背過身,嗚嗚直哭。
隔壁張嬸兒扛著擀麵杖跑出來:
「我可以作證,那個負心漢哪有一點求人的樣兒,趾高氣揚,分明是強迫林姑娘去給他那黑心老娘看病。
「人是我老婆子轟出去的,很多街坊都看見了。」
她指著顧母的鼻子:
「這天下有的是郎中,有病,滾遠點,別總纏著林姑娘不放!
「告訴你們,再敢來仁濟堂搗亂,我見一次打一次。」
說完掄起擀麵杖就要趕他們走。
顧母耍起無賴,直接躺在地上,撒起潑打起滾兒來:
「老天,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我為什麼會得病啊?
「就是林春黛這個喪門星,剋死了自己爹娘不說,嫁到顧家克得我病入膏肓,又剋死我的兒!
「大家可不能來這看病啊!小心沾了這喪門星的霉運!」
雲兒氣得直跺腳:
「你,你胡說八道,你們昧著良心編排我家姑娘,虧不虧心?要不要臉?小心天打雷劈!」
宋玉暖指著旁邊一個道士打扮的人:
「這是青城山白雲觀謝仙人親口所說,你們總得相信吧!」
只見那道人揮舞手中的拂塵,口中振振有詞:
「此女為天煞孤星,接近者小則生病,大則沒命,見到定要繞著走!」
外圍有人趁勢喊起來:
「謝仙人的話是最靈驗的,快把他們趕出青龍巷!」
「快滾吧!別把霉運傳給我們!」
······
顧瑾安穿過人群強擠進來,垂著頭扶起母親:
「娘,這是做什麼?快和我回家吧!」
「兒啊,是她剋死你兄長,克得我生病,還捲走了將軍府的錢財,讓娘病著卻連補品都吃不起,今天必須讓她把錢還回來,不然我和她沒完!」
13
「胡言亂語!是何人冒充本道?」
我扶著白須白髮白衣飄飄的老道人走出仁濟堂。
一看見我,顧瑾安嘴唇微顫,想說什麼,終是沒有開口。
白雲觀的謝道長,不僅道行了得,醫術更是精湛
我娘便是師從於他。
算起來,我該稱他為師祖。
近日,中原郡發生了瘟疫,有蔓延之勢,陛下請他下山共同商議對策。
他到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先來看我。
正巧遇到顧家來鬧事。
謝道長不屑地打量著顧瑾安、顧母,又看了看宋玉暖:
「顧家禍事不斷,源頭不在林姑娘,而是在於你們德行有虧,刻薄寡恩,自食其果,再不悔改,怕是這禍事還沒到頭呢!」
宋玉暖慣會虛張聲勢:
「哪來的妖道?滿口胡言,還敢冒充謝仙人!真正的謝仙人在我身邊!」
圍觀的人,一頭霧水:
「我們也沒親眼見過謝道長,誰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啊?」
就在這時,曹公公帶著禁軍來到師祖面前,畢恭畢敬:
「謝老仙人,原來您在這兒啊,陛下在宮裡盼著您呢!」
這下,真假一目了然。
那假冒的道人剛想溜走,被禁軍統領像拎小雞一樣拎回來,扔在地上。
「大膽狂徒,竟敢冒充謝道長,該當何罪?」
那人瑟瑟發抖,跪地求饒:
「小的不敢啊,是她,指使我······」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大家看向宋玉暖。
「是她,給了我五百兩,讓我冒充謝道長,造謠林姑娘是天煞孤星,不僅剋死自己爹娘,克得顧老夫人生病,還剋死顧家大郎。」
宋玉暖氣急敗壞,撕扯著來堵他的嘴:「你胡說,你血口噴人!」
「小的沒有胡說,她還讓我騙顧老夫人,說只有顧將軍和她生下子嗣,亡故的顧家大郎才能安心轉世投胎。」
顧瑾安雙目猩紅,目眥欲裂地掐住宋玉暖的下頜:
「他所說,都是真的?」
宋玉暖一邊哭嚎著:「不是我,二郎,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