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宴派大師兄帶隊去接應糧草,自己只留五百將士死守燕關三日,打退三萬敵軍,一戰成名,封中郎將。
大昭三十一年夏,尹清宴殺進匈奴大本營,砍下禹翰單于的頭顱,勝!
大戰告捷,鎮國將軍隕於燕關,上報戰死,虎符交於尹中郎將。
大勝的消息傳到朝堂,皇帝大喜。
封尹清宴為北威侯,賜撫遠大將軍名號,為五萬邊軍主帥。
賞食邑千戶,其母其妻封誥命。
聖旨到達尹家的時候,我生下的雙胎已經快一歲了。
一男一女,整日哭鬧,惹得我想離家出走。
於是在領了封賞的半個月後,我獨自坐船北上了。
卻不想春桃卻帶著奶娘和兩個孩子追了上來。
春桃甚是委屈:「夫人,實在是孩子見不著你不吃奶啊!」
23.
無奈我只有帶著尹清宴的兩個孩子、兩個奶娘和一個小妾北上尋夫。
彼時匈奴剛退,宣武王卻造反了。
他不僅在戰亂時劫取了送往邊關的糧草,還囤積大量兵器,一經崛起便是一股勢不可擋的力量。
尹清宴還來不及回京,就被派去清剿逆王。
等我趕到的時候,尹清宴兵馬正紮營百里外。
他消瘦了許多,胸口還纏著恐怖至極的繃帶。
我的到來,讓他甚是驚喜。
見面時,他手忙腳亂地穿著外衫,見我的眼神只是略過他。
他隨即又苦笑一下,任憑外袍在風中凌亂。
看到所有人都沒有缺胳膊少腿,我這才朝他遞過去一瓶上好的療傷藥膏。
隨即大師兄就捆著一個男人進了營帳。
我大驚,居然和尹清宴長得一模一樣!
二師兄義憤填膺:「狗東西,聖旨才到,他就偷摸進來傷了清宴,刀子帶劇毒,要不是清宴武功高強,莫不是就被他得逞了。」
我狐疑:「劇毒?你中毒啦?」
尹清宴板著的臉頓時柔和了一些,咳嗽了一聲:「嗯……」
「狗東西,我的大業差點被你毀了。」
一腳踢翻男人後,我用刀尖扒開他凌亂的頭髮,仔細端詳後。
我看向三位師兄:「漏洞這麼多,你們分辨不出來嗎?」
尹清宴蒼白的臉上有了絲笑意。
三位黝黑的男人卻有些尷尬,大師兄說道:「一模一樣好不好,幸好我們之間有暗號,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緊接著又拿出一封密詔來,「跟著封賞聖旨一起來的貴妃懿旨,要把自己侄女扶風郡主嫁給他呢。」
大師兄說完,整個營帳都安靜了。
所有人都盯著我看,像是要看出什麼花來。
24.
我徑直把尹清宴擠開,坐在了主位:「那快點把郡主請來,我看看長得有多醜,貴妃居然忍心讓自己侄女當後娘。」
噗嗤,尹清宴沒有繃住,笑出了聲。
我斜瞥他一眼,他便正襟危坐起來。
等弱柳扶風的郡主被請上來的時候,我細細端詳好久。
隨即扭頭對尹清宴說:「你還不如看看我可憐的春桃,還耐看些。」
郡主臉色有點難看:「夫人可是對我不滿意?」
見我不回答,又問道:「不知春桃姑娘是哪位?」
於是我把抱著孩子的春桃喊了進來:「咱溪水城最漂亮的花魁娘子,我寵在心尖尖上的美人。」
......
大師兄一口茶水噴出來,尹清宴黑了臉。
我繼續說:「我給夫君抬妾要看八字,郡主願不願意。」
郡主很快調整好了臉上的表情,跪在我面前伸出了手,我捏住她的手腕,順著脈絡往上走。
搖了搖頭:「不行,你八字不好,克我夫君。」
郡主一下子黑了臉,整個人的氣質也變了。
「哼,我受的是貴妃懿旨,封的是平妻,你有何資格?」
尹清宴劍鋒出鞘,語氣冷漠:「那便殺了,死人難不成還給我配陰婚嗎?」
郡主難以置信,後退一步,大喝:「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隨即四道鋒芒朝她而去,其中一道直指她的喉尖。
四個男人看向我,像是要等我下令。
我狐疑道:「看我幹什麼,看你們大將軍去。」
眼看自己就要命喪於此,郡主也抽出軟劍,朝我奔來,那大跨步哪裡還有一開始的柔弱模樣。
尹清宴臉色大變。
下一秒我拉緊手上的紅繩,郡主軟劍掉落,趴在了地上,脖頸處冒出醜陋的青筋。
我再一用力,地上哪裡還有什麼郡主,只有一堆華麗衣裙里冒出來的滾圓白鼠。
我冷哼道:「原來貴妃是這一切主導之人,為了權勢不惜認你這個鼠精當侄女,倒是為難她了。」
25.
當夜,我再次扒開尹清宴的衣服。
他雙手撐在床榻上,露出享受之態。
我一巴掌過去:「傻樂什麼,七星陣被人毀了都不知道。」
撩開裡衣,尹清宴胸口已經潰爛一片。
看來那和尹清宴長得一樣的人或許只是為了毀陣而來。
我折斷供香,丟入火盆中,等香都燒得差不多了,我叫人給我撿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進來。
丟進香火里,沒幾秒就燒得滾燙通紅。
放在尹清宴胸口上,發出滋滋聲來。
剛剛還不以為意的男人,此刻叫得格外大聲,死死攥著我的衣袖。
等做完這一切我起身要走,尹清宴卻拉住我:「不再給我弄個其他陣法?我覺得我甚是危險。」
我很無語:「你當你真是天道親兒子,毀了便不可再布。」
「貴妃背後可能還有人,術法高強,往後一定小心,不要被什麼郡主公主的精怪迷了眼。」
尹清宴信誓旦旦:「不會的,我眼裡看不見其他人了。」
誰關心你看得見誰,我耗費幾年心血,只盼尹清宴不要讓我丟臉。
我可是天機閣少主啊!
26.
宣武王的兵和尹清宴兵戈相見的時候,我早已經離開了。
束胸豎發,換上了破衫,化名玄機先生。
帶著春桃和我不懂事的兩個孩兒,步入皇城去攪動風雲……
尹清宴第三次大勝宣武王時,我已經在京都聲名鵲起,成了達官貴人的座上賓。
觀相摸骨,姻緣孽緣,過去未來,無有不靈。
24.
大昭三十二年三月,宣武王兵敗,遁走東郡,被蹲守的大師兄斬殺。
同年南邊有一人叫黃祺,因自己妻子被當地縣令擄走姦殺,他帶著一群青年揭竿而起。
殺了縣令後霸占銀錢,開始招兵買馬。
稱要還窮苦百姓安穩太平,一時間支持者眾多。
皇帝震怒,想派尹清宴前去圍剿。
朝堂上左相提醒道:「皇上,上個月撫遠將軍因私放逆王家眷,剛被你削了兵權。」
皇帝站起:「那兵權現在何處?」
左相跪倒在地:「撫遠將軍斬殺了前去宣旨的公公。」
「大膽,這是謀逆大罪,還不趕緊派人去把他給我押回來!」
左相狠狠一磕頭:「逆王兵馬已歸順於他,他現在手裡有了十五萬大軍,奈何不得啊。」
皇帝大驚:「為何我先前不知道?」
頓時朝堂鴉雀無聲。
原來自從皇帝聽從貴妃修那成仙之道後,便記憶混亂。
之前有忠臣規勸,彈劾貴妃。
被皇帝當場斬殺在大殿之中,如今便無人再敢吐露真相。
25.
大昭三十二年七月,窮兵黷武,耗結國本,百姓愈發艱難。
南邊再次爆發蝗災,一夜之間只剩黃土,哀嚎遍野。
我把父母和尹家人都接到了京城。
彼時黃祺開始收留流民,一路攻打搶掠,勢如破竹。
越發猖狂。
就地稱帝,還傳信給尹清宴,要其率兵投奔,許諾封其為異姓親王。
待其搶掠到溪水城時,花樓姑娘燕歌主動投奔。
魚水之歡後,黃祺開始收羅美人。
凡是長得清秀的都被他帶著一起北上。
一張姓商賈用一半家產為交換,讓鏢局的人護送上京的途中,被黃祺帶人劫殺。
馬車掀翻後,黃祺驚奇商賈夫人美貌,便當商賈的面姦淫,一屍兩命。
惹得那商賈破口大罵:「腌臢的畜生,你不得好死。」
又對著其他人大喊:「你們說那皇帝驕奢淫逸該死,這個你們追捧的人現如今和那皇宮裡的人又有何區別,你們當真眼盲心瞎,全部不得好死。」
說完一頭撞死在了馬車輪上,倒在了他妻兒旁邊。
26.
八月中旬時,朝堂之上皇帝突然吐血昏迷。
第二日貴妃便召集京城民婦進宮為天子祈福。
彼時五品禮官家的楊夫人找我觀相,我說:「夫人最近有血光之災,最好不要出門。」
於是祈福當天,這楊夫人就病倒了。
後來許督軍帶兵封鎖宮門,把所有命婦滯留在了露華殿。
同時御前侍衛指認雲妃下毒。
貴妃悲痛欲絕,下令白綾賜死雲妃,不入皇陵,埋於嶼河邊上。
......
得到消息的當晚,我便帶著春桃前去挖墳。
在朱雲卷快憋死的最後時刻終於撬開了棺材板。
我累得蹲在棺材邊上,對裡面目眥欲裂的朱雲卷說:「18 根鎮魂釘,貴妃和你結了多大的仇?」
朱雲卷手裡攥著我給的錦囊,白眼一翻,再次氣得暈死過去。
25.
朱雲卷被挖出來的第二日,皇帝口諭封貴妃的雍王為太子監國。
京中的三個親王覺得口諭有假,借護駕名義帶兵入宮。
一時間宮裡便亂了起來……
等許督軍撐著最後一口氣殺掉最後一個親王時。
尹清宴的大軍已經到了城下。
貴妃稱其為逆賊,下懿旨誅殺,但無人敢去。
許督軍身受重傷,倒在地上,一命嗚呼。
貴妃痛心疾首,以各位官員的女眷為要挾,讓他們清君側。
於是各位年過半百的官員只好穿上不合身的盔甲,由家中有拳腳的小廝扶著,顫顫巍巍地登上了那城樓。
看著城牆下威武霸氣的將士,幾個年歲大的當場暈厥。
因實力懸殊,一時間大家都不敢動作,彼此僵持著,期待轉機到來。
午夜時,尹清宴回了尹府。
他穿著鎧甲,手拿寶劍跪在了祠堂:「父親母親,孩兒征戰多年,如今成敗在此一舉,還請成全!」
尹老爺鬍子顫抖,當初許願兒子可以功名加身,光宗耀祖,卻不想這個兒子過於爭氣了些,青史留名當真是祖墳冒青煙,於是紅著眼非常用力地點頭。
尹夫人此時哭倒在了王嬤嬤懷裡,「你爹掙得萬貫家財,卻不如你有志向!」
「可娘就你一個兒啊,你一定好好的回來。」
尹清宴點頭,隨即看向了尹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額頭狠狠磕在地上。
「國之將傾,焉有完卵!」
「我以前愚鈍,幸遇夫子、師傅教誨才醒悟。
現大昭連年大旱,蝗災泛濫,糧食無收,易子而食,流民遍野;
江河決堤,數萬無辜百姓喪命,哀嚎遍野;
官員貪沒,剋扣軍糧,殘害忠良,賦稅繁重,民不聊生。」
「那高位上的人卻酒池肉林,荒淫無道,窮兵黷武,實屬天理不容。」
「自知不作為便不能守護自己所愛之人安穩生活,今日不孝子孫尹清宴即便冒天下大不韙也要掀翻這腐朽的朝堂,萬一兵敗,罪責一人承擔,望各位祖宗不要怪罪我的莽撞。」
他的聲音振聾發聵,惹得所有人都落了淚。
我頓感欣慰,手指輕拭去淚水。
「師兄,我為何流淚了?」
大師兄抱著柱子,哽咽道:「這便是天命之人的信念,這番為天下大義的言論傻子聽了都要落淚。」
二師兄紅著眼捏緊了拳頭,差點就要跪地說自己誓死效忠。
只有三師兄理智一點,但眼睛卻如餓狼般直勾勾盯著尹清宴。
而太初夫子佝僂著腰,體面地用書本遮臉。
26.
這夜,唯一沒有去城牆的禮部楊大人正帶著家眷準備逃出城去。
13 歲的嫡孫楊銘鑒卻不願離開。
他說:「祖父,那撫遠將軍擊殺外藩,一路救助流民百姓,十五萬將士追隨可見其是一個忠厚之人,和宮裡那視命官性命如螻蟻的昏君比起來,你覺得誰更適合坐那個位置?」
「祖母受玄機先生點化,並不是巧合,是我們楊家的氣運來了,開國功臣,封侯拜相,青史留名啊。」
楊大人頓時醒悟,猛拍大腿。
隨即就召集全府人馬往東城門而去。
城門處的將士膽戰心驚,聽說禮官送酒壯膽,全部圍了上來。
烈酒力里放的是給牲口的藥,藥性猛烈,幾口下肚就把人藥翻一地。
楊大人吩咐小廝把人拖走,在天亮之前打開了城門……
大昭三十三年,撫遠大將軍帶兵入城,清剿禍國妖妃許氏,救就出朝堂命官家眷,擁立雍王繼位。
那妖妃許氏被一劍貫穿之時,一道妖氣自她體內快速遁出,朝皇城外掠去……
我把孩子丟給春桃,徑直追去。
追到那嶼河邊,我才發現竟然是一隻畫皮鬼。
看著她腐爛的半張臉,我居然和當初墳山的紅衣女鬼對上了。
畫皮鬼張開血肉模糊的大口:「只要讓我借那龍氣養上十年,我便可以修成地仙,你偏偏要壞我好事。」
「我要殺了你!」
「巧了,我也想殺只畫皮鬼。」
27.
那雍王即位不到七天,突然暴斃。
大昭最後一個皇帝駕崩。
春桃來問我,他是怎麼死的。
我對春桃說:「畫皮鬼生出來的鬼東西能是什麼好玩意,這些年不知道吃了多少人續命,養成一個廢物,他娘死了,他也餓死了!」
彼時大昭已無主。
朝堂上,楊大人帶頭,跪請撫遠大將軍接下這江山社稷的重任。
撫遠大將軍再三拒絕。
楊大人老淚縱橫,就要死諫,被將軍劍鞘攔下。
大昭三十三年夏天,隱世百年的天機閣出世,天機閣老閣主親自捧始皇聖旨祭天。
宣讀這道百年前的始皇聖旨:「朕生於民,得天道寵,添承大統,子孫承襲,必殫精竭慮、體恤為民、若昏庸無道,致使生靈塗炭,有能者可匡扶社稷,改換朝堂……」
大喊三聲撫遠將軍的名字後,天現異象,降下甘露。
百姓擁戴,呼聲高漲……
最終,志遠將軍繼位大昭,改國號為「承慶」,寓意為承天庇佑,安穩長慶的意思。
承慶一年,即位大典上,新帝封其髮妻朱雲舒為後,一起受萬民朝拜。
封此父為清遠太上皇,其母為慧賢皇太后。
其師太初夫子為太師,賜爵位,入太廟。
其手下兩位忠將分別為:鎮北將軍、榮忠將軍;其軍師拜為右相,居廟堂。
承慶一年冬,榮忠將軍帶五千精兵南下,剿殺逆匪黃祺,其手下犯殺人罪的就地正法,其餘跟隨者解散回鄉,充為官役,每人修建十所房子方可自由。
皇后被五個娃娃圍在中間,繼續說道:「後來嘛,便是你父皇清算前朝貪佞,廣納賢才入仕,分地給百姓,免收佃租,提高商人地位,鼓勵買賣,擁護寒門學子考學,設巡查監察百官……」
「好了好了,這便是我和你父皇的故事了。」
眨巴著大眼睛的皇太子沉思之後,冒出來一句:「所以父皇是單相思?」
我笑著拍了一下小不點的頭:「小孩子胡說什麼,你知道什麼是單相思嗎?」
長公主癟起嘴,甚是失望地道:「母后,這個故事不好聽,你為何不講講你獨自斬妖除魔的那些年。」
於是.......
「母后我英姿颯爽,一把木劍單挑了一隻身形巨大的黑熊精……」
全文完——
番外:
我又懷孕了,春桃最是高興。
這些年我為她相看了好些兒郎,她都不滿意。
即便是我那早就當上鎮北將軍的大師兄苦苦追求,她也未點頭。
我很是愧疚:「春桃,你真是一個好姑娘,既然你不想嫁人,那我便讓尹清宴封你當個貴妃吧。」
春桃臉一白,立馬拒絕:「好姐姐,你這話可不要再說了,皇上聽到一準又要和你置氣。」
我擺擺手:「無礙,你在我心裡比他重要,畢竟我孩子都是你幫著帶的,他根本沒出多少力。」
春桃又是一哆嗦,上前捂住我的嘴,可這話還是被皇帝聽了去。
他怒氣沖衝來我宮裡時,我正在喂春桃剛出鍋的點心。
他臉更黑了,把春桃趕了出去。
隨後咬牙切齒地質問我:「你說那春桃比我重要?還說我沒有出力?」
我有些尷尬:「隨口說說罷了。」
「不過春桃確實陪我比較多。」
於是從第二天開始,狗皇帝把我帶著一起去上朝了。
「雲舒,如此這般,我也可以天天陪你了。」
真是大可不必。
我連忙以養胎為由住進了皇太后宮裡。
卻不想才住了一晚上,就被狗皇帝扛回了養心殿。
於是......
我覺得他肯定是深宮寂寞了,便張羅起給他選秀納妃。
這一想法得到我師傅老人家的讚許,誇獎我是賢后。
就連朝臣也紛紛上奏誇我賢良淑德。
於是當天他們都被尹清宴罰了俸祿。
剛進宮的官家小姐們也全部被趕進了我專設的女官學堂。
「你們都是官家小姐出身,精通六書五經又心思細膩,得皇后賞識,便刻苦用功,將來也有機會考取女官,報效朝廷。」
一來二去的,我倒成了惡人。
皇太后笑道:「我兒隨他爹,只專情一人。」
「那我和你打賭,絕對沒有不愛美色的男人。」
於是我抓來了一隻狐狸精,要進獻給尹清宴。
狐狸精甚是惶恐:「你不是又找個理由打我吧?」
「怎麼會,我是找你來當我姐妹的。」
於是春秋家宴上,狐狸精穿著風騷地就出了場。
尹清宴幾杯酒水下肚,當即就看直了眼。
我連忙藉口溜走,給他發揮的空間。
卻不想第二天狐狸精就鼻青臉腫,捧著她的尾巴跪在我跟前。
「道長,我真的不敢再作惡了,能不能不要折磨我了,這尾巴可是我修煉了 200 年才長成的。」
「怎麼會?你們不都眉目傳情了嗎?」
尹清宴大跨步進來,臉黑成了一個鍋底。
「哼,你好得很,連妖精都給我整來了。」
「穿那破爛玩意,還用妖法,把我的大臣們都迷得差點造反了。」
我瞪了一眼狐狸精,她越發委屈了:「那是我最保守的衣服了。」
.......
有點出師不利了,我正琢磨著下次找什麼妖怪時,尹清宴一腳踢在了凳子上。
他的聲音憤怒又委屈:「朱雲舒,你沒有心!」
然後,皇帝和我冷戰了。
連續半個月都沒有理睬我。
後來我師傅來和我說他要回崑崙山繼續修道去了。
我就收拾起了我的包袱,打算一起走。
實在是宮裡過於無趣,想要去過那斬妖除魔的快意日子。
「那你肚中孩兒怎麼辦?」
「無礙無礙,我把我的春桃帶上,她最會照顧孩子,等她哪天累了,我再把她送回來。」
尹清宴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
直接瘋了。
他眼睛紅得滴血,把我攔在了宮門前,在我面前跪了下去:「雲舒,我錯了,我再也不和你置氣了,能不能不要走?」
師傅老人家早就跳開好遠:「我還想多活幾年,死小子來哪出?」
我也甚是惶恐,一把拽起他:「你這是作甚,我只是單純想離開了。」
「你的大業已成,我的使命完成了,我要回去當我的少閣主去了。」
尹清宴把我箍進懷裡:「我不要你去當少閣主,你只能當我的皇后。」
「可是我以後也是要當天機閣閣主的。」
「哎,為師我修為高深,再活個百來年不成問題,雲舒不用如此著急,等我羽化了,閣主之位肯定是你的。」
我正要反駁,尹清宴突然封住了我的唇:「不許,我不許你說,也不許你走……」
師傅老臉一紅,立馬遁走。
不忘大喊:「好徒兒,師傅先走一步,等你處理好紅塵之事再回山。」
我推開尹清宴,他卻突然用繩子把我捆住了。
「捆仙繩,你哪裡來的?」
「你師傅送我的登基大禮。」
......
當真是老謀深算,防不勝防,我感覺我被師傅拋棄了。
於是我陷入鬱鬱寡歡之中。
就連第三個孩子出生之時,也帶上了點我的憂鬱。
春桃很擔心,尹清宴卻擺了擺手:「我覺得甚好,我的孩兒總要有點特殊氣質。」
後來尹清宴又想和我生孩子。
我拒絕了,在他的手第三次探進我的衣襟時,我爆發了。
我把他打了一頓,邊打邊罵:「狗東西,我原本是那瀟洒恣意的道士,偏偏被你箍在這皇宮中,不能斬妖除魔,還要給你生孩子,你還是不是人……」
打累了,我說:「尹清宴,我當真有點恨你了。」
說完這句話,尹清宴滿臉不可置信,隨即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深深的絕望來。
靜坐一夜後,他失蹤了。
整個朝堂都慌了,就連我那早已經當上國丈的父親也帶著母親和朱雲卷進了宮。
「雲舒啊,我好女婿去哪了?」
我搖頭說不知道。
此刻大師兄著急忙慌地跑了進來:「我知道,我知道。」
「都怪三師弟,那個沒腦子的告訴了皇帝你沒命格,他去找樹去了!」
朱雲卷問道:「什麼樹!」
「就她小時候因為沒有命格是個痴兒,師傅做法,讓她和一棵大樹命脈相連,借那大樹命格方清醒過來。」
「但是你們都知道,樹嘛,本就是無情的草本,皇上偏偏要讓一棵樹愛上他。」
朱雲卷一臉震驚:「與樹相連,那豈不是樹死了她又會變傻!」
大師兄搖頭:「會死!」
......
突然聽到這句,母親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潸然淚下。
所有人一臉狐疑,只有母親直勾勾地看著我。
「對不起啊,我的雲舒。」
我平靜地說:「母親,不用對不起,這不是你的錯。」
母親突然激動起來:「怎麼不是呢,這就是我的錯。」
緊接著大殿里所有人都聽到了一個難以置信的故事,只有我依舊平靜。
原來我娘懷朱雲卷的時候,因為家裡太窮吃不起飯。
郎中說要是不能好好補一補,我母親很可能保不住這個孩子。
於是母親就偷偷去了墳山,偷了死人的供果。
誰知那供果主人是一個不好惹的,生前怨氣就極大,於是就把朱雲卷的命格吃了去。
所以朱雲卷出生的時候是一個痴兒。
我娘為此差點哭瞎眼睛。
為了自己女兒到處求人,求到一個老道士。
老道士說命格這東西不能憑空而來,只有借, 或者偷。
時機就是那麼的剛好,半道回去的路上我娘就撿到了我。
她把我抱到了老道士面前,做出了艱難的選擇。
自此我成了一個痴兒。
我娘非常愧疚,就把我抱回去養了起來。
後來我被乞丐抱走,我娘又大哭一場,找了我許久。
我娘講完, 所有人都震驚了, 特別是我爹。
憨厚的臉上也落了淚:「雲卷突然大好, 你又抱回一個痴兒, 我以為是你的善心感動了老天, 原來……原來……」
朱雲卷整個人更是呆愣在了當場。
看向我時更是愧疚,眼淚無聲滑落。
我走上前, 抱住了娘,也抱住了朱雲卷。
「師傅把我抱回去,我醒了之後就想起來了一切,我不恨你當初做了那樣的選擇,你只是個愛護孩子的母親罷了。」
「我本不是你親生,你對我卻很盡心,甚至有時還要多偏袒我一些。」
隨即我又看向朱雲卷:「姐姐也很好, 會在別人罵我時護我,也會用自己買胭脂的錢給我買糕點……」
我娘顫抖著:「我那是因為愧疚,我不是一個好娘親,我甚至為了雲卷再一次放棄過你啊。」
我釋然地笑起來:「你的初心只是覺得尹家的榮華富貴更適合我一點, 不要自責, 我從未怪過你。」
「如果不是失去了命格,師傅不會帶走我, 我便不能修道, 便也不能嫁給尹清宴攪動這天下風雲,一切本已註定。」
華麗的大殿里, 我們彼此勸慰著。
大師兄打破這一刻的美好:「咱不是說皇帝失蹤的事情來著?」
彼此對視一眼, 大家又慌張起來。
就在我打算帶人去找他時,他臉色蒼白、一身狼狽地回來了。
他捧出一顆心, 一半是血肉之軀,一半是纏繞的枝蔓。
瘋子!尹清宴才是瘋子!
把心剖成兩半,那得多痛啊!
後來......
我果然慢慢有了六欲,但是我很擔心。
因為師傅曾經告訴過我,給我找的樹是天底下最厲害的樹, 從上古一直活到了現在, 與它命脈相連, 說不定我可以長生不老。
所以我不能長生不老了。
師傅笑呵呵地摸著鬍子道:「差不多得了, 活那麼久都成老妖怪了。」
可我還是擔憂著, 於是在這樣的擔憂中,我的第四個孩子出生了。
春桃當上了女官,她說:「小皇子剛出生就皺眉頭, 莫不是個成熟穩重的。」
後來,我越來越喜歡尹清宴。
我的第五個孩子出生的時候,長了一雙桃花眼。
備案號:YXXB7N8G3gxnagU0QyQootYx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