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竹馬床上下來,手機忽然彈出他求婚成功的新聞。
我以為是記者為了流量亂寫,笑得喘不上氣:
「你上熱搜了,網上都在說你昨天和一個女人求婚了,你說好笑不好笑。」
賀肆南抽著事後煙,漫不經心地掀了掀眼皮:
「待會兒走的時候把鑰匙留下,以後別來我這了。
「檸檸好不容易才答應我的求婚,不能被你給攪黃了,你知道的,我喜歡她很久了。」
我不敢置信,一股寒意自腳底侵蝕至四肢百骸。
賀肆南撣了撣煙灰嗤笑:「別做出這副表情,我們不是你情我願的床搭子嗎?」
我沒有歇斯底里,只是默默撿起地上的衣服穿好離開。
走出門口,我回撥了港城太子爺的電話:
「你那天說的那件事,我考慮好了。
「嗯,男朋友都斷乾淨了,一個月後的婚禮太久了,婚期提前吧,懶得等了。」
1
激烈的纏綿過後,床單凌亂不堪。
雖然已經和賀肆南同居三年了,可每次甜蜜後,我還是覺得十分害羞。
從床上下來,手機忽然彈出「賀家太子爺求婚成功」的新聞。
我下意識點開帖子,看完只覺得太荒唐了,賀肆南就在我旁邊躺著呢,怎麼可能和別人求婚。
以為是記者為了流量亂寫,我拿著手機在他眼前晃了晃:
「賀肆南,你猜我在熱搜上看到誰了?
「現在的媒體真是什麼都敢胡編亂造,竟然說你昨天和一個女人求婚了,你說好不好笑?」
賀肆南從床頭柜上摸過煙盒和火機。
點了一支事後煙,聲音如往常般散漫:
「待會兒走的時候把鑰匙留下,以後別來我這了。」
我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好一會兒,我才找回聲音,茫然地問他:「我做錯什麼了嗎?」
「沒有。」賀肆南撣了撣煙灰,薄唇噙笑,「檸檸答應我的求婚了,你知道的,我喜歡她很久了。」
他的話猶如晴天一聲霹靂。
我狠吸了一口氣,嘴裡灌進的空氣像刀子一樣割得生疼,「你要和我……分手?」
賀肆南手掌掐著我的腰圈進他懷裡,輕挑眉梢戲謔道:
「別做出這副表情,我們之間不就是你情我願的床搭子嗎?死纏爛打就沒意思了。」
我和賀肆南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他在圈子裡是出了名的愛玩,女朋友不間斷地換,追求起女人來砸錢砸珠寶,沒人能抵擋得住。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那個例外。
畢竟他會冒著大雨去給我買驢打滾,明明不能吃辣卻願意陪著我吃重慶火鍋,還讓我搬進他的別墅里住了三年。
可現在,他告訴我只是床搭子,連女朋友都算不上。
「既然你昨天就求婚成功了,為什麼還要和我上床?」
賀肆南似乎輕笑了一聲:「這有什麼好問的,成年人各取所需。」
我心亂如麻,不死心地又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和朋友玩遊戲輸了,選擇了大冒險……」
賀肆南抬手打斷我的話:「檸檸今晚就會搬進來住,東西收拾得乾淨些,我不想她看見誤會。」
我狼狽地從賀肆南懷裡站起來,腳邊地毯上還有他昨晚扯爛的絲襪和內衣:「好,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
我走進衣帽間,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2
半小時後,我的眼睛又紅又腫。
接了幾捧涼水洗臉,才勉強緩和了一些。
我拎著行李箱從樓上下來時,迎面撞上往裡搬東西的施檸。
藍色牛仔褲搭配簡單的白色衛衣,幾縷碎發在額前俏皮地跳躍。
她身後給她搬行李的人,都是圈子裡的熟面孔,前幾天和賀肆南參加聚會時還喊我嫂子。
施檸嬌俏地和他們道謝:「還好在門口碰到你們了,不然這麼多行李,我一個人要搬好久呢。」
她似乎掐准了這個時間我還沒離開別墅。
抬頭朝樓梯口看過來,像個女主人一樣和我打招呼,急於宣示主權:
「你就是檀兮姐吧,肆南和我提過你,說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她特意在「朋友」倆字上加重了語氣。
「不是讓你今晚再搬過來嗎?」賀肆南微微皺眉。
施檸見他有幾分不悅,上前討好地抱住他的腰,遞上一個纏綿悱惻的吻。
聲音嬌嬌軟軟的:「我等不及了嘛~想早一點見到你。」
我拉著行李箱的手緊了緊,難過鋪天蓋地,一秒鐘都不想繼續待在這裡。
只是剛下樓梯,就被施檸給攔住了。
「檀兮姐這是怎麼了?眼睛怎麼腫成這樣了,是哭過嗎?」
她不加掩飾的敵意顯得十分拙劣幼稚,讓我覺得好笑。
「檀兮姐,你脖子上那是……吻痕嗎?」
施檸在看到我脖子上的痕跡後立馬變了臉色,破口大罵:「你明知道肆南已經有未婚妻了,還要脫光上趕著勾引他,京城徐家大小姐就是這樣自輕自賤不要臉的嗎!」
脖子上的吻痕是昨晚賀肆南借著酒勁,和我瘋狂纏綿時留下的。
可此時,他仿佛沒聽到施檸羞辱我的話。
沙發上那群公子哥紛紛露出看好戲的目光。
其實他們也不明白,為什麼賀肆南會放著門當戶對的青梅不要,和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人求婚。
賀肆南把施檸摟進懷裡,抬手抹掉她的眼淚,轉頭對我說:「給你嫂子道個歉。」
我以為聽錯了:「什麼?」
賀肆南聲音沉下:「我不想讓檸檸誤會,你給她道個歉解釋清楚。」
客廳里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僵。
3
「檀兮你就給嫂子道個歉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必要惹肆南生氣。」
「是啊,肆南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你還在他家裡住確實說不過去。」
所有人都在勸我忍。
施檸聽到大家都站在她那邊,得意揚揚地瞪著我。
我深吸口氣:「我憑什麼道歉?」
賀肆南淺眯著眸子:「不道歉以後連朋友也不用當了。」
我緊咬著唇,壓下心底的苦澀:「好,那就不當了。」
轉身拉著行李箱離開。
賀肆南盯著門口的方向,臉色難看。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檀兮在肆南面前發脾氣,以前可都是溫柔得不成樣子。」
「發脾氣又怎麼樣?按照她死纏爛打的脾性,不出三天就回來道歉了。」
「這次可不一樣,肆南背著她偷偷和其他女人求婚,肯定會傷心得久一點,我賭一個周。」
身後的鬨笑聲異常刺耳,我胸口不受控制地一窒。
施檸吸了吸鼻子,黏膩地貼在賀肆南身上撒嬌:
「你把徐檀兮的所有聯繫方式都拉黑好不好~我不喜歡她靠近你。」
賀肆南陰沉著一張臉,直接把手機扔給施檸。
她喜笑顏開地接過手機。
動作利落地刪除了我所有聯繫方式。
4
酒吧里,我點了一桌子酒,想把自己灌醉。
網上如今鋪天蓋地都是賀肆南求婚的視頻。
各大營銷號都進行了剪輯轉發,熱度還在不停上漲。
隔壁桌的人剛好在外放視頻。
賀肆南單膝跪地,深情款款地給施檸戴上戒指,許諾會一輩子對她好。
「本以為賀家太子爺追求女大學生就是拿來解悶兒玩玩的,沒想到真求婚了。」
「最慘的還是徐家那位,死纏爛打十幾年,也沒能嫁進賀家。」
「誰說不是呢哈哈哈……」
我追賀肆南的事圈子裡盡人皆知。
微博熱搜上也掛著我的名字,被人當成笑柄談論。
#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徐檀兮凌晨被趕出別墅,哭到眼睛紅腫!
我點開賀肆南的微信,他的頭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成和施檸的合照了。
我笑了笑,眸中的光亮在一瞬間湮滅。
熾熱的心冷卻下來,瞬間結了冰。
我拉黑了他的微信,把所有聯繫方式全都刪掉。
接著點開通訊錄,撥通了三天前的一個電話。
「傅清晏,你那天說的那件事我考慮好了。
「我答應你結婚,一個月後的婚禮太久了,婚期提前吧,懶得等了。」
掛了電話,桌上很快又多了幾個空酒瓶。
5
迷迷糊糊間,我好像看到了應該在港城的傅清晏。
他走過來抱起我,離開酒吧。
翌日我睜開眼,頭疼欲裂。
一道低沉悅耳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醒了?」
我驀地抬眸,順著聲音看過去。
傅清晏拿起茶几上的煙盒,敲出一根點燃:
「聽說賀肆南和一個女大學生求婚了,你是因為這個才和他分手的?」
聽到那個名字,澀痛不受控制地湧上心頭。
我掐了掐掌心,逼迫自己不再去想他。
深吸一口氣,我看著傅清晏:「我和他已經徹底分開了,你如果介意的話,現在取消婚禮還來得及。」
傅清晏掃了我一眼,將指尖的煙掐滅在面前的煙灰缸里,起身:
「走吧。」
「去哪兒?」
「領結婚證。徐小姐是有前科的人,娃娃親說不認就不認,為避免你又放我鴿子,今天先去領證。你在電話里說婚禮想要提前,我安排在半個月後,可以嗎?」
聽到「前科」兩個字,我有些尷尬地低下頭。
等他說完後,我呆呆愣愣地點頭:「可,可以。」
半小時後,我從民政局走出來。
看著手裡的紅本本,還有種雲里霧裡的感覺。
「婚禮時間緊促,我們今天需要回港城一趟,敲定下大概流程,有時間嗎?」
我點點頭:「嗯。」
話音剛落,手機就響了。
是閨蜜桃桃打來的,語氣焦急讓我過去一趟。
「好,我馬上過去。」
「那個……我們晚點出發行嗎?」
傅清晏抬手拍了拍我的頭髮,示意上車:「我送你。」
6
酒吧里,桃桃氣急敗壞地猛灌兩杯酒。
「氣死我了!賀肆南那個狗東西真不是人,他組織圈子裡的朋友去給那個叫什麼施檸的過生日,還請了明星到現場送祝福,他有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
「不是我說你,賀肆南他根本就沒有把你放在心上,這種人你還喜歡他幹嘛?我看就應該直接拿酒瓶砸死他,一了百了!」
我端著酒杯,淡淡一笑:「我結婚了。」
桃桃不信,以為我是傷心過了頭,開始胡言亂語了。
她打開包,從裡面倒出幾十張會員卡。
「這些都是京城頂級婚戀所的 VVVIP 卡,裡面全是圈子裡最優質的男性,你考慮一下,別弔死在賀肆南那頭豬身上。」
我啞然失笑,拿出結婚證擺到她面前。
桃桃仔細打量一番後:
「臥槽,傅清晏!
「他不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嗎,你是怎麼拿下這朵高嶺之花的!我可聽說他從沒談過戀愛,就是有個什麼娃娃親,好像還被甩了。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賀肆南和他根本就沒有可比性,我真想看看他知道你和傅清晏領證了的表情。」
我拿出請柬:「半個月後,我們在港城舉辦婚禮。」
桃桃一掃剛才的怒氣:「爽!就沖這個今天必須好好慶祝一下!不醉不歸!」
她是真的替我開心。
幾瓶酒下去,很快就暈乎乎的。
我們兩個都喝了酒,我打開手機提前預約代駕。
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賀肆南。
他摟著施檸的腰,兩人看起來在熱戀期。
旁邊還有一群朋友。
他看著我笑得淡漠:「不是說連朋友都不是了嗎,怎麼不到兩天時間又找來了?」
「酒吧是你開的嗎,你能來我為什麼不能來?」
桃桃喝多了趴在桌上,手臂拂過結婚證掉到地上。
我彎腰去撿。
賀肆南先我一步撿起了結婚證,他疑惑地打開,隨即愣住,證件照片上我和傅清晏笑得甜蜜。
他輕嗤笑了一聲:「徐檀兮,你以為這樣就能逼我和檸檸分手?我告訴過你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我是真的喜歡她,收起你的這些小把戲。」
他不屑地將結婚證扔在桌上。
眼底是濃濃的不相信,認為又是我為了逼他分手搞出來的花招。
陸則拿起看了一眼,捧腹大笑:
「檀兮姐,你就算想用其他男人刺激肆南,好歹也找個能讓大家相信的吧,誰不知道傅清晏是出了名的不喜歡女人。」
7
預約的代駕打電話說到了。
我奪過結婚證,淡淡一笑:「結婚證是真的,信不信隨你。」
說完,我扶著喝醉的桃桃離開。
臨走時,她嘴裡還嘟囔著恭喜恭喜。
賀肆南臉色難看,陸則見狀湊到他面前,欠欠道:
「肆南,你不會相信了吧?
「我是真沒想到徐檀兮為了你,竟然能搞出個假的結婚證來哈哈哈。
「這一看就是在演戲,偽裝成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刺激你吃醋,想讓你忍不住去找她,這種招數都爛大街了。」
眾人鬨笑,尤其是陸則笑得喘不上氣。
賀肆南臉色勉強好了點,聲音冷淡:「她願意和誰在一起就在一起,跟我沒關係。」
施檸扯了扯他的袖口,甜甜地撒嬌:「走吧~不是說介紹你的朋友給我認識嘛~」
8
桃桃喝得爛醉如泥。
把她送回家安頓好後,我和傅清晏立馬飛了港城。
下了車看到等在門口的傅叔和溫姨,我緊張得指甲掐進掌心裡。
傅清晏牽起我的手,示意我安心。
溫姨笑得合不攏嘴,一見面就往我手上戴了兩個帝王綠的翡翠手鐲。
「昨晚我接到清晏電話,說你願意嫁給他了,我激動得一晚上沒睡著。真是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你這小丫頭鬆口了。」
她高興地拉起我的手往別墅走,指著桌上的東西:「你看看這些喜不喜歡?」
徐家和傅家是世交。
我媽和溫姨更是好閨蜜,六歲那年傅家搬到港城發展,但大家一直沒斷過聯繫。
我看著滿桌子的翡翠、珠寶、鑽石、房產證……
心虛地看向傅清晏。
溫姨好像還不知道我這幾年死纏爛打追賀肆南的事,也不知道我曾經提出過退婚的事。
她以為我就是單純地不想那麼早結婚。
溫姨興奮地自顧自地講:
「半個月後舉辦婚禮稍微有點趕,但沒關係,溫姨有『鈔』能力,婚禮上那些瑣事你都不用操心。
「我已經和你媽媽通過電話了,一定給你辦一場盛世婚禮,把你風風光光娶進傅家。」
我心裡很感激:「謝謝你,溫姨。」
她開心極了:「馬上就是一家人了,這麼客氣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