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繼妹換嫁後完整後續

2025-04-2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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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繼妹同日出嫁。

卻被送錯了花轎。

她被抬去了我的竹馬那,我被她抬到了她表哥那。

我的竹馬一表人才,她的表哥又黑又丑。

等我發現的時候,她已與我的竹馬圓了房,他的表哥像個惡虎一樣,向我撲來。

1

我掏出剪刀鑹了盧子彬的臉。

他眼瞼低垂,目光陰鷙,狠狠地對我說:「事已至此,掙扎無用,你不如認命,從了我,也有日子過。」

認命?

就去他爹的認命。

怒氣躥到天靈蓋,我掙開他的手,憑著一腔孤勇,揮舞著剪刀瘋狂地往他身上鑹,一下又一下。

他罵我瘋子。

想要壓制我。

可根本壓不住,他只得上躥下跳,躲著我的攻擊。

有的他躲了,有的沒躲掉。

等我累極,坐下喘氣。

他身上至少有五處剪傷,大腿、胳膊、前胸、臉、腳。

我不管不顧,只求他死。

可他沒死,呼啦啦進來一群人。

我爹,繼母,我的竹馬王雲霽,繼妹阮靈,盧子彬的爹娘。

盧母見到血淋淋的盧子彬,暈了過去。

盧父趕緊扶起兒子,大喊府醫。

我爹皺緊了眉頭:「即便他對你有失,你也不能下如此狠手。」

繼母顫抖著身子,不敢說話。

阮靈一臉悲苦:「姐姐,我知你心中有怨氣,可天意如此,你為何如此狠心?表哥他是盧家獨子,若他有個一長兩短,整個阮家……」

她沒把話說完,看向我爹。

我爹大怒:「阮綿,今日盧子彬若有個三長兩短,你就給他陪葬。」

王雲霽滿眼心疼,他看了一眼阮靈,走到我身邊,拽著我的手腕:「綿綿,是我來遲了。

「婚約本是咱倆的,可大錯已鑄成,你若不喜歡那盧子彬,不願意將錯就錯,我抬你回去為……」

他看向阮靈,狠聲道:「抬你為貴妾,靈兒定會對你好的。」

他一身的梨花味,是阮靈最喜歡的薰香味道。

我嘔了一下,狠狠甩開他的手:「是錯?還是籌謀已久?」

王雲霽眼球震顫,滿臉驚恐。

2

拼了半條命,我回了阮府。

盧子彬血流了不少,看著嚇人,可只是皮外傷。

接下來就是處置換嫁的事。

王家派人查了,把過錯安到了主轎夫身上。

可誰都知道他是替罪蟲。

主轎夫是阮家安排的。

當天就攜款潛逃。

王家的意思,阮靈雖是繼女,但也是阮家的女兒,木已成舟,他們認下這個兒媳婦。

而我,自幼與王雲霽定下娃娃親,又與他青梅竹馬長大,情誼深厚。

可我畢竟與外男有了接觸,毀了名聲。

他們願意抬我為貴妾,待有了男嗣,抬為平妻。

盧家的意思,他們的兒媳婦被王家占了,過錯在阮家,阮家必須陪他們一個,把我送過去,給盧子彬磕頭認錯,勉強認我為妾。

我爹的意思是既然錯了,那就將錯就錯。

阮靈為王家妻,我為盧家媳。

繼母說聽我爹的,眼裡是藏不住的得意。

哪個方案我都誓死不從。

我只要把我抬入王家的嫁妝抬回來,那是我娘留給我的,是我的私產。

我爹狠狠甩了我一耳光:「王家的地位高,靈兒的嫁妝少,若不留著你的嫁妝,王家如何看得起她?」

我嘴角流血,可絲毫不怯懦:「你也知道啊?你以為就這樣就能替她霸占我娘留給我的東西,做夢。」

我爹照著我的臉又要扇下來,我舉起剪子迎了上去,差點扎透,他疼得嗷嗷叫,大罵我逆女,狠狠踹了我一腳,跑出去找府醫。

他恨我。

但他並不敢真的弄死我。

因為祖母疼我。

3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祖母這次沒有站在我這邊。

她一改往日的慈祥貌。

陰沉著臉,對我說:「綿綿,不是祖母不護著你。

「而是你太胡鬧,發現錯了,回來就是,為何要對盧家小子動手。」

我扯嗓子:「是他鐵了心要欺負我。」

我道出那天的情形:「他進來不與我說話,不掀蓋頭,不拿合卺酒,先把自己脫光,然後扯我的衣服。

「是我發現不對,掀了蓋頭,才發現是他。

「祖母。

「是父親和繼母算計我,他們要把阮靈嫁給王雲霽,擔心王家瞧不上她的出身,用這樣的方式,讓王家認下。」

我委屈得掉淚。

「祖母,你要給我做主。」

「做主?如何做主?」

我以為祖母會心疼我的遭遇。

誰知她卻怒喝我:「王雲霽與那阮靈生米已煮成熟飯,你現在把過錯往你爹身上推?

「王家那小子,與你相識多年,他認不出新娘不是你?

「他也蒙著蓋頭與阮靈洞房?

「若怪就怪你,看不清王家那小子,早就有了外心。

「怪就怪你拴不住男人的心。

「不如阮靈有手段!」

「祖母,你怎可為那阮靈說話?我才是你的親孫女。」

祖母臉更沉了,但眼裡露出一絲憐憫。

我不明所以,拽著她的衣服:「祖母,你最疼我了,你不給我做主,我怎麼辦呢?

「我是你唯一的孫輩,你不能不管我。」

祖母從我手中,把衣服拽出來。

她長長嘆了口氣:「罷了,說與你吧。」

原來,阮靈也是我爹的親生女兒。

他在與我娘成婚後不久,就偷偷養了阮靈的娘為外室。

他不敢說。

這些年,阮靈母女一直在外,祖母也不知道。

直到我娘病逝,我爹把她們接了回來。

祖母看著阮靈與我爹相似的面容,曾有過懷疑。

但我爹否認。

前幾日,祖母查到換嫁的緣由,要打殺了繼母。

我爹才把真相說了出來。

我怎麼也不敢相信,事實是這樣。

祖母說:「我知道對你不住,可阮靈也是阮家血脈,我不能舍她不管。

「你爹說,這些年你獨占阮家女兒名頭,享盡阮家福份,你的嫁妝就當是給阮靈的賠償。

「我知道他說的渾話,可是綿綿,事情到了這一步,祖母沒法再護住你。

「若你那天沒鬧出事,我還可以再幫你尋個人家。

「可你眾目睽睽之下,與那盧家小子共處一室,你的清白已毀,嫁去盧家是你最後的出路。」

「若我不呢?」

「等你的要麼是三尺白綾,要麼是青燈冷廟,你想想吧。」

祖母痛心地推開我,往外走去。

我抓住她的胳膊:「祖母,我只問最後一句,您捨棄我了是嗎?

「不管我死活了是嗎?

「你明知盧家不會善待於我,也要把我送去盧家是嗎?」

祖母頓了一下,但她點了點頭:「阮綿,你不要恨我,這是你的命。」

4

我的命?

我吐出一大口血,暈了過去。

醒來之後,一家人整整齊齊出現在我眼前。

我爹冷著臉:「就是死了,也得嫁去盧家。」

繼母裝著溫柔,輕聲哄我:「綿綿,我知你對我有怨恨,可這些年,我對你盡心盡力,你卻對我不親。

「母親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盧子彬是我娘家侄子,他不差的,否則我當初也不會把靈兒許給他。

「儘管你傷了他,他仍願意娶你,若換成旁人就是妾也做不成的。

「但他願意娶你為正妻。

「綿綿,能夠嫁給他,是你的福分。

「他一定會好好疼惜你的。

「你要珍惜,不要擰著性子。

「你爹為你愁白了頭,你祖母心疾犯了,你不想你爹,也要想想你祖母,她如珠似寶地疼了你這麼多年。她會為你再備下一份厚厚的嫁妝。」

阮靈怯生生地走到我面前:「姐姐,我知道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都行,可別傷了自個身子,惹祖母心疼,爹娘傷心。」

我不理她爹她娘,只直直盯著她的眼:「我娘的嫁妝,你用著可安心?

「你搶了我的男人,睡著可舒服?

「你仗著有爹有娘欺負我,可我也有娘,她正在下面盯著你呢?」

阮靈滿眼驚恐,搖搖欲墜。

她含著淚,攥住我的手,對我說:「姐姐,你不能這樣說話嚇我,你是世上最好的姐姐,你娘也是世上最好的娘,她在下面只會期盼咱們姐妹好好地。」

說完這句,她低下頭低聲嘲諷:「你娘爭不過我娘,你也爭不過我,你們娘倆都是廢物。」

我攥緊了拳頭,還未出手。

我爹上來就給我一巴掌:「混帳,欺辱主母、親妹,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我被扇偏了臉。

但我眼裡崩出滔天怨恨。

他看了,慫了一下。

「你,你想怎樣,你想殺你爹不成?」

對著我就是一拳,把我打翻。

我寧死不屈,吐了血,也只有一句:「把我娘的嫁妝還給我。」

阮靈和她母親站在旁邊觀看,眼裡嘴角都是忍不住地笑。

眼見我爹就要把我打死。

小廝通傳,盧家公子到。

我爹停了手。

他指著我說:「你乖乖哄著盧公子,否則你活不過今晚。」

5

盧子彬給我帶來了很多珠寶,也帶來了傷藥。

他沒了那日的陰鷙。

臉上盡顯真誠。

他說:「阮綿,那日是我唐突。

「我以為蓋頭下是阮靈,心急了些,但我看是你,也很欣喜。

「無論是你,還是靈兒,能做我妻,我都是願意,都是欣喜的。

「雖然我知你心有怨恨,但請你相信,轎子錯了之事,我並不知情。

「王家比我盧家門第高,讓你嫁我是我高攀。

「可我保證,只要你放下心結,嫁我為妻,我一定會一輩子對你好。

「我爹娘知道了此事的詳情,也理解你那日的衝動。

「他們也願意接納你,對你好。

「阮綿,我們盧家誠心向你求娶。」

我坐在床上一聲不吭。

暫沒有力氣給他一剪刀。

他臉上的傷已好了,留了一道紅紅的疤痕。

他捂了上去,淡淡一笑:「你的脾氣真夠烈的,以後成了親,可不能嫌棄這個疤。」

「滾!

「滾出去!」

他不走。

反倒往我面前挪。

他盡力笑,試圖笑出好看的模樣。

他走得很慢,我的心突突跳。

他走到我跟前時。

我已攢足了力氣,向枕下摸去。

繼母派人把我屋子裡能傷人的物件都收了。

但她不知道我枕頭套里還有一把。

他猛地撲了下來,黑厚的嘴唇往我的唇襲來,我扭了頭,他沒親上我的唇,伸出的舌頭舔上了我的臉。

噁心得我差點吐出來。

幸好已摸到剪刀。

在他又低頭對我唇襲來時。

我抽出剪刀,用盡力氣,對上了盧子彬的眼。

誓要讓他成為獨眼龍。

可惜,他對我還是有防備。

迅速抽身,躲開。

剪刀沒扎進去。

只破了眼皮。

但足以嚇破了他的膽。

尤其是他看到兇器,仍是剪刀。

大駭。

捂著眼,狂叫著跑了出去。

我努力喘氣。

好一會兒,才把氣息喘勻。

祖母帶著丫鬟進來了。

這次,她沒有罵我。

她揮退丫鬟,坐到我床前。

我還攥著剪刀。

她向我攤開手。

我不鬆開。

僵持了半天。

她眼裡現出無奈和妥協,我才把剪刀遞了過去。

她說:「你是真看不上盧家。

「那就去王家吧。」

「我要我娘的嫁妝。」

我繃著臉,只有這一句。

她說:「這個不可能。

「若把嫁妝從王家抬回來,阮靈在王家也待不下去了。

「你已沒了出路,再不能毀了她的未來。」

她眼裡有著不容動搖的堅定。

我明白了。

在她這裡,這事已毫無轉圜之地。

她說:「我去給你打點,爭取你與靈兒地位相同。

「都是正妻,你們分院而居,所生子女皆為嫡子女,你也有一半管家權。

「這是我能為你爭取到的最好的路。

「至於嫁妝,我會補給你一份,不會比你娘留給你的少。」

她看向我,眼裡有慈愛更有施壓。

若我不答應。

她就真的會放棄我。

她以為這就是為我好嗎?

我看著她,心裡對她最後的一絲期盼消失,隨之消失的是對她的留戀和愛。

我咬著牙,一字一字往外吐:「我,選,上,山。」

祖母怔然。

隨後大怒:「你怎麼就這麼死心眼,不知變通?你怎麼就不能顧全大局?你怎麼就不能為阮家想一想,除了你和阮靈,阮家的旁支還有多少姑娘待嫁?

「你這樣子,誰敢來阮家提親?」

我擦了擦嘴邊的血,冷冷道:「始作俑者是你兒子,子不賢母之過。

「若阮家女兒婚嫁困難,怪不到我頭上,應怪你。」

「畜生。」

她狠狠扇了我兩耳光。

「我怎麼會疼你這麼多年,怎麼養出你這麼個白眼狼?

「今日你就給我滾出阮家!

「我會把你清出族譜,自此,你與阮家毫無干係。」

她氣得嘴抖,手抖,全身抖。

我顫顫巍巍爬下床。

在她怒視中,對她磕頭:「謝祖母成全。

「讓我能夠脫離這樣的阮家。

「我馬上便會走。

「但是,他日,我會來討回我母親的嫁妝。

「還請祖母早日做好準備。」

說完,我踉踉蹌蹌往外走。

死,我也要離開這個地方。

6

我以為我會死在阮家門外。

我被暴打,又被斷了米水。

可我命大,沒死成。

王雲霽派人把我救到了一處小院。

醒來時,他已給我喂了藥。

滿眼都是心疼。

他說:「綿綿,你不能死。

「你嫁我吧,我娶你為妻。」

我推開他。

他痛苦地看著我。

我面上一片平靜。

沒死成,我不想死了。

我迎上他疑惑的目光道:「餓了。」

他聽了,高興得咧開嘴角:「好,馬上安排。」

他在小院裡給我安排了一個丫鬟。

給我尋了城裡最好的大夫。

我不與他冷臉。

他很開心。

每日都來看我。

我好好喝藥,好好吃飯。

身子眼見好了起來。

不再吐血,臉色也變得紅潤。

他看我,每每看呆了去。

他喃喃自語:「綿綿,你真好看。

「等你身子好了,咱們便成親。

「這次,我親自給你蓋上蓋頭,親自扶你上轎,再也不會錯了。」

我看著他,心下翻滾一陣噁心。

他是我娘活著時,給我定下的親事。

王家家風好。

男子只娶妻不納妾。

除非年過四十,妻還未有所出,在妻的允許下,才可納妾。

我娘用了很多辦法,攀上了王家老夫人。

給我定下了這門親事。

知道我是他未來娘子後。

王雲霽很早就來尋我。

我們可以說一塊長大,經歷了很多事。

他一直護著我。

我以為他是我的良人。

可他不是。

他知道我心有芥蒂,主動給我解釋:「你與靈兒本就長得像,那日,我心裡高興,喝了許多酒,把她看成你,才與她圓房。

「若我那日能認出她來,我不會的。

「綿綿,我不知是她算計的你,我知道後我與她吵了,她說只是因為愛慕於我,她母親為了成全她才做出這樣的事來,她並不知情。

「綿綿,你彆氣了。

「我心裡從來都只有你。

「只是現在阮靈也是我的妻子,作為丈夫,我會給她幾分憐惜。

「但你放心,等你嫁過來,我一定以你為主。

「綿綿,我只愛你,我只會給她一個孩兒。其他孩兒,我都與你生。

「綿綿,從那日到現在,我一直都是蒙蒙的,不知道說什麼,做什麼,直到我娘與阮老夫人定下來,讓我也娶你為妻,我才緩了過來。」

說到情動之處,他來拉我的手,就像過去無數次一樣。

我躲了過去。

他立刻難過起來:「綿綿,你還在氣我是嗎?

「這只是個錯誤。

「誰都不想的。

「還好現在是圓滿的,咱們還能繼續在一起。」

他眼裡都是焦急:「綿綿,這事我知道有點難以想通,但你要抓大放小,大的就是咱們並未分開,小的就是家裡多了個阮靈。

「原來她就與你在一個府里,又是你妹妹,其實也不是多難以接受是不是?」

我低頭吃藥丸。

除了湯藥,大夫還給我做了藥丸,有安神作用。

他見了。

哀嘆:「綿綿,你想睡了,也好。

「好好休養,可莫要再想什麼上山。

「你知道尼姑庵里,冬天沒有炭,夏日沒有冰,每日都十分清苦。而你冬日怕冷,夏日怕熱,你受不住的。

「娘答應我,在外面另外開府,咱們單過。

「我每個月回去一次,待阮靈生下孩子,我就不再去她那裡。

「咱們的日子會好的。

「咱們會有很多孩兒。

「就像咱們之前想的那樣,兒子像我,女兒像你。」

我閉上了眼,沉沉睡去。

大夫讓我每日吃一丸,我吃了三個。

7

深夜我才醒來。

守夜的小丫鬟趴在我床前打鼾。

我推了推她。

她驚醒。

我問她:「少爺呢?」

她說:「少夫人來喊他,他回去了,少爺很擔心少夫人。」

說完,趕緊捂上嘴。

意識到說錯了。

少爺囑咐過她,在阮綿小姐面前,不能提少夫人。

丫鬟害怕地看著我。

我沒有什麼情緒,只對她說:「餓了。」

她立刻說:「我去做飯。」

跑得比兔子都快。我在後面喊:「多拿幾個饅頭。」

不一會,丫鬟把飯端了進來。

我開始吃,一口一口地細嚼慢咽。

丫鬟等著等著,倚靠著柱子睡了過去。

我把饅頭揣到懷裡。

越過她,走到了院外。

打開院門,在門上做了特殊記號,向外傳遞信號:「此處可打劫。」

我相信,他會來的。

狡兔三窟。

我沒有其他去處可去。

可我還有一個人可求。

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說話算話。

8

寅時,小院窗子著火,眼睜睜看著火苗越燒越大,我卻爬不起來。

幸好大土匪周光,來了。

他帶人來搶劫。

周邊有產有錢的人家都搶了,包括我這個小院。

他給我喂了解藥,又把我抱出去。

將我交給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她正押著小丫鬟。

周光對她說:「劉大娘,扶穩她,小丫鬟交給我。」

劉大娘立刻把小丫鬟推開,扶住我。

待我站定,周光一腳把小丫鬟踢倒,用腳踩她的頭:「說,誰讓你放的?」

小丫鬟抖得不成個。

但抿緊了唇,不答。

周光腳下用力。

血立刻從小丫鬟的嘴角淌了下來,她也張了口:「是,是老爺和夫人,還,有少夫人。

「饒,饒了我。」

周光抬起腳,對著小丫鬟的脖子踢了下去。

咯嘣一聲,脖子斷了,歪到一邊。

眼睛睜得大大的,對著天空。

死不瞑目。

女人嚇得緊緊攥住我的胳膊。

我並未害怕。

我只定定地看著周光。

此刻,他在我眼裡,他就是天神。

我已能站穩。

他向我伸出了手:「跟我上山?」

「好。」

就在他要拉上我的時候,我定住,用堅定的口吻對他說:「我娘留給我的嫁妝得要回來,要不回來就搶回來。」

周光目光閃閃。

「必須拿回來。」

他抿了抿嘴,問我:「阮綿,你可知一個女子帶著嫁妝跟著一個男人走,意味著什麼?」

我定住。

我只想要回我娘的嫁妝。

我娘的東西,絕對不能讓別人占了,尤其是阮靈。

我只想要這個。

至於意味著什麼?

我迎上周光的目光,一到彩虹划過,腦子裡瞬間電閃雷鳴。

周光,是這個意思嗎?

我的手抖了起來。

9

周光是已故周大將軍的兒子。

當年周大將軍被人陷害,全家砍頭。

周光頑皮,多日不在府里,躲過一劫。

監斬官為了湊數,要砍管家的兒子。

看到那個驚恐無助的孩子。

周光目眥俱裂,喊著往上沖,要把那孩子替下來。

觀斬的人太多,恰逢一匹馬受驚,橫衝直撞,到處是驚嚇的喊叫。

才讓監斬官沒有注意到周光。

我娘注意到了,她給了他一手刀,把她藏在了她的大裳之下,裡面還有一個我。

我娘說:「護好他。」

我娘力氣小,他很快醒來。

但我騎在他身上,緊緊壓住他,捂住他的嘴。

直到所有人都散了。

我才放開他。

我娘僱人幫周家收了屍。

周光傻傻地跟著我們。

我娘把他送到了山上,對他說:「活下去。」

周光眼神渙散。

母親又來了一句:「替周家報仇。」

他眼裡才有了生氣。

他抽泣著,跪下給我娘磕頭。

我娘拉過我,對他說:「這是綿綿,若他日她有難,你幫幫她。」

周光應下。

山上的土匪不是真的土匪,是曾跟隨周將軍的部下。

因為傷殘被丟棄。

是母親,買下山頭,將他們安置。

母親說過:「活下來就好。」

外祖是很成功的商人,賺了很多錢留給母親。

母親一部分用來幫助這些人。

一部分記作嫁妝,她還有女兒要保。

她道這世上女子艱難,傷殘人士艱難。

卻不知並不是錢能解決。

周光懂,他跟著那些叔叔伯伯在山上打獵、種地,下山看世間百態、劫不良之財養山。

他懂得太多。

我不找他,他卻會通過各種途徑,把消息傳給我。

告訴我,他一直都在。

都遵守對我母親的承諾,守護著我。

只是,我定親了,他一個外男不能直接來找我。

除非,我遇到難處,主動尋他。

如今,他來了。

站在我面前,像一座山,也像一座塔。

他見我遲遲不言,便進一步問我:「綿綿,當年堅姨病逝,我要帶你走,你說你能在阮府活下來,活得好,可事實是?」

「我活得不好,被繼母、繼妹算計,被父親冷待打罵,被未婚夫背叛,被盧氏欺辱,祖母雖疼我,但涉及阮家利益,我就是被捨棄的一方。」

確定了心中所想,我大大方方承認。

周光點頭:「看得很清楚。」

他看了我好一會,終下定決心:「阮綿,上山之後,日子可沒有山下這麼清閒。」

「我知道。」

「位置呢?你想要個什麼樣的位置?」

「我是大當家,目前也有二當家、三當家……」

「周光,別繞彎子了。」

「我帶著我娘留給我的嫁妝隨你上山,我只做……」

我停下,看著他的眼。

他的眼裡有我,但是隱忍。

我做那個表白的人:「周光,我要做大當家的夫人。」

聞言,周光並不詫異,但還是很激動。

喉結上下抖動幾次之後,顫著聲音問我:「做我的夫人,你可想好,我對夫人是有要求的?」

「你說。」

「我沒有那麼多工夫去猜心思,有話要直說。」

「好。」

「除你以外,我不會在其他女人身上浪費工夫,所以你不用懷疑我會對別的女人用心。」

「好。」

「我很忙,陪你的時間不會太多。」

「好。」

「我要做的事情很多,我沒工夫給你解釋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知道了就知道了,不能問。」

「好。」

「阮綿?」

周光問不下去了,他狐疑道:「你有聽我在說什麼嗎?」

「聽到了。

「周光,我只問你一句,你會對我好嗎?」

他毫不遲疑:「會。」

「那就行。

「我只要你時刻記得,你是我夫君,你得對我好。」

周光眼裡閃出星光。

他說:「走,綿綿,隨夫君上山。」

我把手搭了上去。

這世間,若說愛誰。

過去我愛我娘,愛我祖母。

但若說信任,我只信任一人,那就是我娘。

而我娘只信任周光。

她臨死前對我說過:「綿綿,王雲霽是我按照世間條件給你尋的夫君,可若論心,我更想把你託付給周光。

「只是,周光要走的路註定辛苦。

「我不太忍心你受苦。

「可若那王雲霽不可靠,就去尋周光。」

她把她和周光的聯絡信號都交給了我。

她說:「綿綿,但願你這一生都用不上。

「你祖母也答應我,會護好你。

「除了王雲霽、周光、你祖母,娘還給你留夠了足夠的嫁妝,已在官府登記造冊。」

我娘能為我想的都想了。

但她沒想到人心會壞成那樣。

他們不要我死,想要我生不如死。

幸好,她咽氣前留給我最後一句話:「綿綿,若誰都不靠不住,就拿刀。」

我含淚答應了她。

帶刀不方便。

我時常磨剪刀,且從來不離身。

就連出嫁那天,我也不忘揣在懷裡。

10

我和周光拜了老天爺,拜了土地公,拜了周家列祖列宗,拜了我娘的牌位。

最後夫妻對拜,在一眾兄弟的見證下,成了親。

成親後,我給自己改名為周堅。

隨周光的姓,取我娘的姓為名。

我再也不叫綿綿。

我不要被叫作軟綿綿。

我要堅強一世。

周光只愣了一下,便改口叫我堅兒。

他每天忙得要死。

但不忘給我弄了新的戶籍:周堅。

拿在手裡,我掉了一大堆淚。

周堅幫我抹了,又塞給我一把鑰匙:「以後庫房你管,裡面的東西怎麼處置,你說了算,山上的家你當!」

我愕然:「掌管中饋?」

他紅了臉:「現在庫房中就是些糧食和老舊兵器,沒有多少貴重物品,但早晚會有的。」

我笑著接下。

管家權在手,再看山上灑落的房屋,有了家的感覺。

除了周光,山裡的男人都沒成親。

但有幾個年長的大娘,因為失夫失子,孤寡一個,自願留在山上,幫著做飯洗衣,做好後勤工作。

我跟著她們學著做飯,縫補衣服。

慢慢地,包括物資調配在內,土匪娘子該掌握的活計我都會了。

她們叫我周夫人或者管事的。

我都應下。

見我不擺架子,與她們能融在一處。

很快,她們就把我當作一山的人。

當著我的面,叨叨這些男人成天忙忙碌碌,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一問就說當土匪,在搶劫。

可從未見官兵來剿匪,也沒聽說山下哪家百姓遭了禍殃。

他們到底在做什麼呢?

我也想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但我信守承諾,不問周光。

成親三個月後,我在庫房裡看見了我的嫁妝。

件件都那麼熟悉。

我逐個撫摸。

件件都回來了。

對周光最後的一點防備之心,消散。

我想,無論他做的是什麼。

我都認。

不久,我又將這些嫁妝交給了總管。

總管顫著手接過清單。

「夫人,使不得,這是你的私產。

「當家的叮囑過,無論多難,都不能對夫人的東西動腦筋。」

我說:「無須請示大當家的,這是我的東西,給你們,是我自己的意思。

「總管,我要你把這些嫁妝用到實處,能夠護住大當家的以及山上的兄弟,包括你自己。」

總管眼裡閃了淚光。

不久,男人們的武器都更新了,山上也多了很多新面孔。

劉大娘好奇:「以前除了周光,這山上的男人都有殘,山下的人管他們才殘匪,管這裡叫殘山,這怎麼沒殘的也上山了?」

這話被經過的軍師聽到,他回了一句:「以後我們是周家軍。」

「從土匪變軍隊?」

劉大娘咋舌:「這是被招安了?」

我笑,不往深了搭話。

周光跟我說過會替周家報仇,也不會忘了阮家、王家、盧家怎麼欺負我的。

外面的事交給他,我安安心心做他的女人就好。

他說得特別大男子主義,可我聽了不煩。

也願意聽他安排。

11

有了新人加入,大傢伙又都配了新的兵器後,周光回來得越來越晚。

但無論多晚,都會回來。

還會帶回來東西或人。

人交給總管,東西交給我。

什麼東西都有。

我從不問從哪來的,只專心整理、登記。

我按他期望的,做好他的夫人。

他也按照我要求的,做好我的夫君。

吃的、穿的、用的,無論帶回來什麼好的,都給我。

我若打噴嚏超過三個,第二天大夫就會上山。

在男人們和大娘們眼裡,我們是恩愛的一對。

只是在男女之事上,不太像。

第一次行房,驚天動地,小木屋差點被他晃塌。

第二日,山裡的人見到我們,都偷笑。

劉大娘還提醒我節制點。

男人新婚,都控制不住。

可大當家嗜血生存,不能讓他軟了腿。

我記下了。

但不用我勸。

第二日他就帶人下山,晚上回來後,便自己就睡了。

太累。

只要他帶人下山,就會自己睡。

一個月,只有三四天不下山。

他會關上門,拉我上床。

一聲不吭,只吭哧吭哧使勁,天不亮就不停。

我想讓他停下來,怕他腿軟。

稍一皺眉,他就會問:「是疼了嗎?」

不疼,就是怕他累到,導致他生死關頭,跑不動。

可一轉念,想到一個月,他就留給自己幾日貪戀紅鸞帳暖。

而下個月,還不知道能不能有這幾日,便摸著他的臉,溫柔地對他說:「怕你累到。」

他很受用,卻不會停。

他說:「捨不得停。」

我便不說了,由著他。

每次過後,我都要扶著腰好幾天。

劉大娘就笑我:「你倆一年不開張,開張一次頂一年。」

每每,都把我的臉羞得滾燙。

可還不忘糾正:「沒有那麼少,一個月總有三四次的。」

她笑得更開心了。

她說:「這次數可不夠生孩子的。

「那可是大當家啊,你得給他生下來小當家。」

我的心沉了沉。

上山之前,我只想能活就行。

沒想過子嗣的問題。

我和周光也沒商量過。

他對這事,抱著順其自然的態度。

我覺得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不多,應該很難懷上。

可,若有了呢?

12

當晚,周光回來得依舊很晚。

我睡得正沉,他把我弄醒。

我咪蒙著眼,對他說:「想了?」

「嗯。」

不待我起身服侍。

他已扯下我的褲子。

我不悅,推開他的手:「怎麼這麼急?」

他不回答,用嘴堵上了我的嘴。

他很少親我。

今天卻親得動情。

親得我渾身亂顫。

勉強找回神識,問他:「這是怎麼了?」

他依舊不答,摟過我的脖子,往懷裡一拉。

那股勁,就像火山急著噴涌,浪潮奔著勃發。

我被他撞得失去了思考。

靠著本能緊緊攀著他的肩膀,才沒被撞到床下。

「周光!別發狂!」

我給了他一拳。

他悶笑:「嗯。」

結束後,我捧著他的臉,不容他躲閃:「說,你到底怎麼了?」

他把頭埋在我頸窩,許久許久。

久到我打了個哈欠。

他才悠悠地給我說道:「堅兒,我終於可以給你一份像樣的聘禮了。」

「聘禮?」

「你給我了呀,我看到了。

「你把我娘留給我的嫁妝,一件不少地都給拿回來了。」

「不是那些,那些是咱娘給你的。」

我起了好奇:「那你要給我什麼?」

「現在還不能說,不過很快,你就知道了。」

不能說,我就不問。

我想睡覺。

他卻不饒。

一把把我推倒,手向下探去。

我推他:「你到底是怎麼了?」

沒推動。

他不答話,直接覆了上來。

在新一輪撞擊中,我被撞暈在岸上。

13

我和幾個大娘被帶下山。

我們終於知道男人們忙什麼了。

他們在山下的小城建了一個村,開闢了幾百畝良田。

足夠山上所有人來居住、生活。

看著一排排屋舍,劉大娘她們撒了歡:「終於能住上像樣的房子了。」

我和周光的房子也在其中。

看著高大的門楣,心下卻沒有多高興。

這就是他給我的聘禮嗎?

他一手牽著我,一手撫平我皺起的眉頭。

「是也不是。」

什麼意思?

「堅兒,很快,你就會知道。」

他說,小城的駐軍長官叫魏平,是他父親的老部下。

給了他一個軍中位置。

他把山上不殘的兄弟都帶到了軍中。

他說:「有殘的兄弟都在村裡種田,收下的糧食供應軍中,軍中的兄弟跟他出生入死。」

出生入死去做什麼?

他沒往下說,我也沒問。

他說:「先住下,慢慢迎接我給你的聘禮。」

迎接?

我疑惑,但我不問。

房子很寬敞,院子也不小。

我們的床特別結實,他怎麼用力,也不會地動山搖。

他每日很早去駐軍,很晚才回來。

對我來說,山下的日子,與山上差不多。

劉大娘卻覺得不同。

她喜歡逛街,喜歡買東西,喜歡聽八卦,每天都去城裡溜達,回來講給我聽,大多是這家的丫頭喜歡了那家的小子。

這日,劉大娘興奮得滿臉冒光,她帶回來驚天大瓜。

她說:「城裡三個大戶人家,都被曝了醜事。」

「三戶?」

「是啊,第一家盧家,祖傳癩蛤蟆吃天鵝肉。」

劉大娘豎起手指頭:「盧家老太爺年輕時,看到了被下藥的小姐,他不去找大夫,卻以解救的名義占了人家的身子,讓那小姐不得不嫁給他。

「盧家老爺年輕時,哪個富貴人家辦宴會,他都去湊熱鬧,每次都守在池子邊,專等到小姐們落水,他好跳下去救下,他夫人就是他救下的第三個小姐。」

我聽暈了。

劉大娘滿眼神秘地說:「他們家有錢有地位,知道為啥用這種手段娶媳婦嗎?因為他們家祖上被詛咒過,女美男丑,女的好嫁,男的難娶,靠說親根本找不到好看的媳婦,祖祖輩輩都靠算計。」

這傳言?

劉大娘說起了第二家:「那王家,以家風清正得世人敬仰,可夫人你知道嗎?正個屁!說什麼男子不納妾,那都是幌子,他們是不納妾,但是在青樓包女人,王家老太爺都七十了,在青樓還養著兩個不到二十歲的姑娘。」

我睜圓了眼睛。

小時候,我娘就告訴我,傳言最不可信。

可創新到這種程度?應該是有源頭的。

劉大娘開始說第三家:「阮家!」

我心一抖。

整個小城,大戶人家裡,只有我爹姓阮。

前兩戶傳的都是上兩代的事,可我祖父早就死了。

劉大娘大著嗓門:「阮家沒有老太爺,傳的是阮老爺,一說他哄騙髮妻一生一世一雙人,結果背著髮妻找女人;二是說他現在的繼夫人,雖是盧家女,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但與他是苟合的。」

劉大娘話一落,我八卦的心瞬時冷了下來。

因為,這不是傳言。

我娘確實是被我爹騙娶的。

我繼母確實是我爹無媒苟合的。

劉大娘神神秘秘:「夫人,外面都說了,這三家小輩做了惡事,連累了父輩隱秘被挖,若小輩不出來懺悔,接下來來實證。」

實證?

劉大娘嘖嘖:「三大戶都快急死了……

「說書館,飯館,成衣館……無論去哪裡都聽得到。」

14

「是你做的嗎?三大戶的傳言?」

晚上,情事過後。

我趴在周光身上,淡淡地問。

他淡淡地答:「是。」

腦中閃過一念:「這也是聘禮的一部分嗎?」

「是。」

「為何要這麼做?」

「堅兒,他們三家欺負了你。」

「一刀殺了豈不更好?」

周光抓住我在他胸前畫圈的手指:「他們在你心裡種了結。」

我一怔。

他怎麼知道的?

周光說他會替我復仇。

讓我安心就好。

我相信他。

但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就被心裡的疙瘩搞得恍惚。

盧子彬令人作嘔的嘴唇。

王雲霽躲閃的眼神。

我爹扇過來的耳光。

阮靈惡狠狠地羞辱。

祖母聲嘶力竭地嘶吼……

這些疙瘩,不影響我對周光的信任。

但每每在心中浮起,我總是不自覺地攥緊剪刀。

周光什麼都不說,卻給我在枕頭下、床頭上……十餘處放了剪刀。

15

三大家的傳聞一直沒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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