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知道的一樣,轉型不徹底,吃不上科技的紅利又受著房地產的衝擊,資金被牢牢套在這裡面。兩年內幾乎沒有產生正向現金流,只能向銀行貸款緩解壓力。」
「對了,紀千回在外面還養了個小情人兒,貌似江家和江雅萱還不知道。」
眺望著山腳下燈火通明的城市,我心裡對紀氏的資金狀況已經有了模型。
走科技是個無底洞,前期投入不計其數,只有做出東西才能逆風翻盤。
紀氏兩年內機戶沒有正向現金流,還背著銀行的巨額貸款,顯然寄希望於科技行業走不通,只能從房地產行業尋求轉圜機會。
紀氏手裡是有不少地皮可以開發,但只一項拆遷款就讓他捉襟見肘,眼下拿下一塊新的沒開發過的地皮才是最佳選擇。
一片荒地沒了前期拆遷款投入,還有了政府政策的扶持,各種招商引資就不成問題,只要順利開發起來,完全能夠盤活紀氏。
「我記得有一塊地皮不是尚在評估之中?怎麼沒聽說各家消息,這不應該啊?」
「我跟你說句實話,上頭透風這塊地有點說不準,有點門路的這次不打算出手。」
我眉頭一挑,杜宏清的消息我一向信得過。
既然沒了頭部競爭,紀氏拿到手的幾率可就大大增加了。
「你是想透漏給紀氏。」
「不,是給江氏!」
我倒要看看江雅萱知道紀千回出軌,還會不會死心塌地幫他,江家還願不願意幫一個破產預備役的女婿。
狗咬狗才有意思。
和女兒在餐廳吃飯,我正耐心地教著她如何更好的用筷子。
看著她滿足地吃飽、甜甜地催促著我快吃飯,心裡那份空缺被漸漸的彌補上。
「紀千回!她究竟是誰!你跟合作夥伴吃飯吃到床上,到底是合作夥伴還是床伴!你給我說清楚!」
江雅萱癲狂地掀了飯桌,拿著包胡亂地砸著,紀千回一邊躲避一邊還護著小情人。
「你鬧夠了沒有!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跟瘋婆子有什麼區別!」
我支著下巴饒有興味地看著那邊的鬧劇,欣賞著江雅萱的發瘋。
她接受不了,接受那個寧願放棄陪伴妻子也要給她過生日,接受那個還沒離婚就敢給她辦婚禮的男人如今出軌別的女人,嘲笑她像個瘋婆子。
「你知不知道為了給你招標,我每天回家求我爸,甚至拿自殺威脅我爸。你對得起我嗎?」
紀千回站在原地既難以自容又忍受不了自尊被踐踏的感覺,用力把江雅萱推到地上低吼著。
「是我求你幫我嗎?當年是你用盡心機嫁給我的,現在都是你該的!別再在這裡給我丟臉了。」
說完帶著小情人頭也不回地出了酒店,只留下地上的江雅萱泣不成聲。
我牽著女兒的小手路過她身邊,瞧著她這傷心的樣子頗為好笑,小情人的手段比起她當年還差了點。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我大方的點頭:「是啊。我來看看驕傲的江家大小姐是怎麼成了怨婦的,哦不,是家庭主婦。」
我抱起女兒往外走,這就受不了了,好戲還在後頭呢。
9
紀千回不出所料地中標,因為江雅萱懷孕了。
江家再不願意也是捏著鼻子給他牽線搭橋,讓他順利拿下這個項目。
項目還沒開工,紀氏已經辦起了慶功宴,實則還是為了拉投資要錢。
項目一旦開工就沒有回頭箭,順利結束是一場漂亮的翻身仗,出了什麼意外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為了確保項目順利結束,紀氏又拿著政府紅頭文件去銀行貸了不少款項。
為了安撫江家,紀千回不再找小情人,老老實實陪著江雅萱安胎。
在商場裡碰到他們時,好一個蜜裡調油。
江雅萱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懷孕似的,早早托著腰摸著肚子頤指氣使。
「有些人吶,就是個不會下單的母雞,生不了孩子就去收養個外國佬,也不知道國外的白眼狼能不能養熟。」
紀千回低聲呵斥她別說了,她當即紅了眼眶要回家告狀,男人還是低下頭顱服軟。
我讓女兒轉過身去,抬手扼住她的下頜,手掌不輕不重在她臉上拍著。
「懷上算什麼本事,能生下來才算有本事。何況紀千回又不止你肚子裡這一個孩子。」
她被我嚇得夠嗆,連忙捂著自己的肚子,沒注意到紀千回僵住的臉色。
不出所料,開工不滿一個月,工地就爆了雷。
地下有一座高等級貴族墓葬,整個施工進程瞬間陷入停滯。
在考古學家搶救性發掘的一個月里,紀千回日日守在工地,盼著工地早日復工。
結果是罕見的王侯等級大墓,不僅陪葬品絕無僅有,周圍的陪葬墓也是頗有研究價值。
一夜之間,政府要求停止商業發掘,會給予紀氏一定的賠償。
這些賠償比起前期投入簡直杯水車薪。
紀氏現金流斷了。
10
銀行拿著合同要求償還債款,合作夥伴紛紛撕毀合約要求賠償。
紀氏科技研究徹底停工,只能低價變賣,手中的地皮也拿去抵債,奈何資不抵債。
禍不單行,江雅萱發現他養在外面的小情人懷孕了,日子還比她早三個月。
直接衝到倆人面前開撕。
江家撤資,紀千回在她面前也沒了俯小做低的姿態。
我站在二樓垂眸欣賞著樓下的鬧劇,杜宏清在一旁連連咂舌,慶幸跟我是朋友而不是敵人。
樓下的鬧劇進入收尾狀態,紀千回直接護著小情人開車離開,留下江雅萱跑跟在車後。
「紀千回,你停下!你停下!你當初是怎麼承諾我的,你說啊!」
人流量至高的市中心,她就這麼不管不顧地跟在車後。
「砰——」
我漠然地看著江雅萱倒在車前,何其諷刺。
我轉身離開,後續已然揭曉,我只需要再添一把火就好。
江雅萱救治不及時,孩子沒保住,怕是以後也再難懷孕了。
江家暴怒,不僅壓著兩人離了婚,還免費把紀氏送上熱搜。
銀行沒收了紀千回的房產和車子,討債的人把紀氏圍得水泄不通,紀千回成了過街老鼠。
外面的小情人見狀把孩子打了,卷錢跑了。
紀千回跪在病房裡痛哭流涕:「雅萱,都是我豬油蒙了心,你原諒我這一回好不好,我以後肯定跟你好好過日子。」
我推開門聽到這句話就想發笑,心情愉悅地把花放到床頭。
「紀總想說自己不是故意拋下妻子奔赴小情人的?」
江雅萱哭叫著砸東西,我抬手鉗住她的脖頸,慢慢收緊,享受著她驚恐的眼神。
「你猜,不會下單的母雞,以後還會有人娶你嗎,江大小姐!」
鬆開手欣賞著她狼狽的模樣,她不是一向自詡自己清高自傲。
我偏要把她踩入污泥,讓她比我痛百倍千倍!
我拉開椅子瞧著地上痛哭流涕的男人:
「你瞧他這副模樣跟當初跪在我面前有什麼區別?現在在哭什麼?哭外面的小情人打了孩子卷錢跑了,哭紀氏沒救希望江家幫幫他?」
「你還不知道吧,鴿子蛋的鑽戒小情人手上也有一個,亮的很呢!」
紀千回腦子不笨,有些事一點就通。
「是你!是你給我設圈套!」
我大方地點頭應了,是我。
我從國外就開始布局,一步步引著、誘著紀千回落入圈套。
就算他沒這麼急功近利也無所謂,我有的是法子等著他。
我要他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刀子只有戳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我抬腿一腳踹了過去:「紀千回,我早說過你不如我!」
他癲狂地在地上咒罵,咒罵我忘恩負義,怎麼能這麼對他;
咒罵江雅萱當初故意勾引他,否則他也不會一時糊塗;
還罵江家狗眼看人低,他遲早有一天會逆風翻盤。
罵完又爬起來跪在我面前,求我再給他一次機會。
他根本就不愛江雅萱,是她不停的拿小時候的情誼道德綁架,這一切都並非他本心。
沒等我動手,江雅萱已經拿起一旁的花瓶砸了過去。
見狀我識趣的小兩口私人空間,互毆。
11
紀氏撐不住選擇破產清算,不過離婚時紀千回擺了江家一道,江雅萱要承擔一半的負債。
江父怒不可遏,我順水推舟送上紀千回的蹤跡。
再見到紀千回時,是春節陪女兒採買年貨。
凌冽的寒風擋不住節日的歡慶,可憐紀千回瘸著一條腿在要飯。
江父不僅打殘他一條腿,還毀了他的工作。
業內沒有一家公司敢聘用他。
討債的無時無刻盯著他,但凡他手裡有一丁點余錢,聞著味兒就找了門。
去工地搬磚會故意打他,路邊擺地攤也會被掀翻。
末了擺爛拿著破爛在路邊要飯。
我下車站在他面前,他條件反射的說著行行好。
「紀總一向高傲,怎麼成了要飯的。」
他抬頭望著我眼角慢慢滲出淚:「佩央,如果……如果那天我沒離開,如果我那時能好好陪著你,如果我沒犯糊塗辦婚禮,我們倆現在是不是還好好的。」
我譏諷的笑了,如果他紀千回依舊是高高在上的紀總,今天還會這樣說嗎。
我抬腳踩上他的飯碗,一腳踢飛。
12
江雅萱雖被江父接回,但沒有利用價值、背負巨債的她早就不是江家大小姐。
她成了江家人人厭棄的棄子。
商人逐利,她成了迎來送往的物什。
最後瘋在精神病院,抱著枕頭念叨著自己的孩子。
13
後來,我常年定居在國外。
國內的教育太難了,我不希望瑾遙活在那樣的高壓下,每天睜眼只有學習。
她也會時常陪著我回國,回爸媽的房子裡小住。
聽我講兒時的故事,憧憬她外公外婆的愛情與陪伴。
爸媽的房子一年年衰老,小區里熟悉的面孔慢慢的逝去。
四十歲那年,小區要拆遷重建,我站在這棟房子裡,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瑾遙陪著我在這棟房子裡吃最後一頓飯。
「媽媽,你快嘗嘗我煨的粥,有沒有外婆的味道。」
陽光撒入,那一刻,我突然懂了爸爸口中安穩寧靜的味道。
那是幸福知足的滋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