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上玩蒙眼遊戲。
我忐忑地摸向清一色西服的男人們。
掌下觸感溫熱,形狀熟悉,像我曾放肆抓過的。
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回憶。
我小臉微紅,甜甜道:「老公。」
飄帶落下,男人似笑非笑的臉映入眼帘。
周遭一片靜寂。
唯有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侄媳好。」
未婚夫從他身後走出,面容陰鬱。
「那我走?」
1
屋內氛圍詭異。
起鬨玩遊戲的人倒吸一口冷氣。
兩分鐘前,這些人嗤笑:
「笑死,誰不知道池音喜歡裴哥十年。」
「狗鼻子最靈了,聞到味兒就能找出來。」
現在,他們看看我,看看裴鶴,又看看被認錯的裴立川。
全跟啞巴似的,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沒想到裴鶴遠在國外的小叔會忽然出現。
也沒想到我會認錯人。
裴鶴陰惻惻瞪我,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池音,你真行。」
他咬牙切齒,氣笑出聲。
終是大步轉身。
人群里的沈清清咬了咬唇,喊了聲:「哥哥。」
裴鶴頓下腳步,回頭看了眼自己繼妹。
沈清清見狀忙小碎步追上。
眾目睽睽下,我未婚夫帶著別的女生走了。
丟下尷尬的我。
和被我錯認的未婚夫小叔,裴立川。
我像是才回過神,放在他身上的手動了動,想要撤下。
卻被他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按住。
好似要讓我盡情感受他蓬勃的心跳,直至我的心率與他同頻。
我呆呆地抬著眼。
裴立川淺笑。
我手腕感受到若有似無的癢意。
他的指腹微不可察地摩挲,語氣打趣:「看來侄媳很滿意。」
粗糙的質感與炙熱的溫度結合,從皮膚表層滲入。
最終抵達腦海深處。
一周前,這隻手也曾碰過這兒。
他的手指很長,也很有力。
能輕鬆圈住小骨架的雙手。
還有分分合合的嘴唇,顫慄時挺起的脖頸,鮮明的鎖骨......
大門被人甩出巨響。
我猛地回神,將手往回抽。
沒抽動。
男人笑吟吟地看我。
賓客紛紛離場,有好事者記起另一位主角。
急切地喊了句:「池音,裴鶴生氣了,你趕緊追出去吧。」
「不然又讓那小蹄子捷足先登。」
那人看過來時,裴立川適時鬆手。
不疾不徐地挑眉看我,眼神戲謔。
我搖搖頭,低聲解釋:「他在氣頭上,不會聽我的話。」
回應我的是一聲嘆息,摻雜了可惜和恨鐵不成鋼。
「唉,你真是......」
他飛快瞥了眼裴立川。
小聲嘀咕:「跟了裴鶴這麼久,偏偏在這時候掉鏈子,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還選誰不行,選了這尊瘟神。」
裴立川淡漠看他。
他霎時站直,亮聲說:「等找到裴鶴,我給你發消息。」
我笑容勉強地送別他。
選中裴立川,哪兒是掉鏈子。
叔侄倆身形相似,肩寬腿長,身上的木質香大差不差。
但和我有過深度接觸的,只有裴立川。
身體記憶最為致命。
幾乎是下意識地替我做出選擇。
2
裴鶴在某會所買醉。
我趕到時,朋友急忙迎上來,引我去包廂。
我想好了討好的說辭。
話到嘴邊了,又生生咽回去。
朋友咂舌:「這,我不知道那小蹄子也在。」
昏暗的包廂內,裴鶴緊緊摟著沈清清,姿態親密。
他側了臉,目光和我對上,一邊眉毛高高揚起。
接著,他挑釁地勾起沈清清的下巴。
吻了下去。
女孩沉醉,裴鶴的眼睛卻不閉上。
牢牢地釘在我臉上。
這大概是裴鶴對我的懲罰。
沙發上的男女動作愈發激烈。
和他們初見時大相逕庭。
沈清清是裴鶴繼母帶來的妹妹。
母女倆進門時,我也在場。
親眼看見裴鶴對拘謹扯衣擺的沈清清嗤之以鼻。
轉頭對我說:「不及池家大小姐萬分之一。」
再堅硬的心,也抵不住女孩對他百依百順,還整日甜甜地喊哥哥。
更別提他們近水樓台,同住一個屋檐下。
不知從何時起,裴鶴對沈清清的態度轉變。
從最初的不屑,到平淡接納,再到顯而易見的緊張。
小心翼翼地,生怕別人虧待了沈清清。
「誰也不能欺負我妹妹,她值得世界上最好的。」
兄弟笑了句:「那池音呢?池音和清清吵架,你幫誰?」
裴鶴深信不疑地說不會有這樣的事。
「池音大方,不會跟小姑娘過不去。」
可不久後,他就碰見我正在指責沈清清。
起因是我到客廳處理緊急郵件。
沈清清搖搖晃晃端著托盤過來,不出意料地潑了茶。
筆記本黑屏,郵件尚未回復。
我沒忍住,說了她兩句。
她就紅了眼,抽抽搭搭地聽我教訓。
裴鶴繃著臉把沈清清護到身後。
「哥哥,是我不對,耽誤了池姐姐辦公。」
她扒著裴鶴的胳膊,吸了吸鼻子。
一副被人欺負透了的樣子。
裴鶴的眼底閃過心疼。
眼神轉向我時,添了一絲責怪。
我靜靜看著他倆,不明所以。
明明有損失的是我,反倒還讓我成了惡人。
「她已經道歉了,得饒人處且饒人。」
我低頭在手機上聯繫助理,心裡話脫口而出:「我說不喝,也沒見她聽進去。」
沈清清的抽泣聲更大了。
裴鶴手忙腳亂地哄了好一會兒,才把人哄上樓。
扭頭對我時,臉已結了寒霜。
他眯著眼,「就這麼在意沈清清嗎?」
我全神貫注打字,沒聽清楚。
發送完最後一條信息,眼前忽然出現一台筆記本。
抬頭,對上裴鶴略不自在的眼神。
他咳了咳:「借你用。」
「就當替清清的彌補。」
我笑了下:「不用,解決了。」
回身拿過包,便坐上了去機場的車。
飛往拉斯維加斯。
作為負責人親自登門道歉。
然後在那裡,遇見了裴立川。
一隻大手體貼地拉上包廂門。
裴立川微微頷首。
朋友尬笑:「都賴我,沒搞清情況就喊你來了。」
「那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
他信誓旦旦:「可能是角度問題,裴哥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我搖搖頭,笑得輕巧。
「沒關係。」
朋友欲言又止,看我帶著裴立川施施然離去。
他大抵以為我強顏歡笑,假裝輕鬆。
但我說得真誠。
畢竟一報還一報。
上一周,我在裴鶴看不到的地方。
也這麼吻了裴立川。
3
來的路上是裴立川送我,回程也是。
他一隻手扶在門頂,彎腰等我進入。
上車後,他不急著發動車子。
而是敲著方向盤問我:「還打算繼續婚約?」
我點點頭。
池家和裴家利益牽扯十餘年,早就密不可分。
裴家掌權人的位置會傳到裴鶴那兒。
兩家結親,對雙方公司都好。
表面和諧,背後各玩各的豪門夫妻比比皆是。
我跟裴鶴比起來,不過是藏得深了點。
且只有那一次。
「拉斯維加斯那晚只是意外,小叔忘了吧。」
我輕聲說。
餘光里,裴立川眼眸幽暗。
笑了聲,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好。」
下車的時候,裴立川問了句:「若是裴鶴退婚,你要如何?」
我只覺莫名。
有裴老爺子在,裴鶴萬萬做不出這等丟家族臉面的事。
「他不會,也不敢。」
身後傳來極輕的質疑,我沒放在心上。
兩天後,我收到裴鶴髮來的消息。
準確來說是通知。
他要退婚,提醒我做好家裡人的思想工作。
真貼心。
就是忘了,我們兩家主導的跨國項目正處於關鍵階段。
我吩咐司機把車開到裴家,打算找裴鶴當面詳談。
裴鶴的房門虛掩著,裡面傳出另一個人的聲音。
黏黏糊糊的女聲:「哥哥你放開我。」
她似乎被人抱緊,發出哼聲。
逃脫不得,沈清清含著哭音說:「哥哥,我們這樣是不對的,池姐姐知道了會生氣。」
裴鶴聲音很沙啞,卻還是耐著性子哄:「不怕不怕,我會和池音分了。」
沈清清半信半疑:「可是,可是裴爺爺他們......」
裴鶴安撫道:「放心,小叔答應幫我,爺爺聽得進他的話。」
我垂下眼睫,瞭然。
他一意孤行,打定了主意為愛衝鋒。
人家在裡邊卿卿我我。
我此刻出現,只會像個小丑。
抬腳轉身,卻猝不及防地撞上一個寬厚的胸膛。
我驚愕地和裴立川對視。
同時,保姆阿姨的聲音穿透牆壁:「少爺,池小姐的車來了。」
裴鶴嘖了聲,滿滿的煩躁。
「哥哥怎麼辦?」
「我去趕她走,你乖乖待著別動。」
說得我陰魂不散、上趕著倒貼他似的。
4
我茫然地看向裴立川。
裴立川勾唇,把我拉進對面的房間。
咔噠一聲,門合上。
裴立川將我抵在門板上,擋在我面前,不退不讓。
這幅場面讓我回想起異國的酒吧。
那時候也是這個姿勢。
不過位置轉換,被禁錮的人變成了我。
我盯著裴立川緊抿的唇,眼神晦暗。
裴立川顯然也被勾起了回憶。
他扯出稍許邪氣的笑,玩味道:「好看嗎?」
我超小聲:「你嘴好乾,起皮了。」
眼前人愣了愣,笑容弧度加大。
喉嚨溢出低沉的笑聲。
我按住他的唇,阻止他繼續發出聲音。
惡狠狠地用氣音威脅:「閉嘴,你也——」
話音戛然止住。
裴立川抓住我的手,包裹那兩根作亂的手指。
彎腰湊近,問:「我也什麼?」
男性的體溫燙得我一驚,幾乎要彈跳開。
但他圈著我,沒有逃脫的空間。
我像只鵪鶉,弱弱地說:「也不想被別人發現我們的事吧?」
外人眼裡,我還是他侄子的未婚妻。
傳出去屬實不好聽。
裴立川聽了,笑意更盛。
狹長的眼尾上挑,極亮的眼睛盯著我。
「我是男的,名聲無所謂,」他興味盎然地說,「怕被發現的是你吧?」
我心虛地移開眼,悶悶點評他前半句話:「玩咖。」
空氣默了半晌,我聽見他嚴肅道:「那是第一次,我不常去。」
我倏然抬頭,不太明白話里的意思。
撞進他波瀾涌動眼裡的瞬間,耳朵聽見外頭裴鶴的聲音。
「小叔,你在嗎?」
我哀求地沖裴立川搖頭。
笑意在他眼中盪開。
他鬆了力道,後退半步。
含笑說:「在,進來吧。」
來不及瞪他,我像炸毛的貓,嗖地起跳。
同時用力掙開裴立川鬆懈的手。
他的房間空蕩蕩的,最大的家具是正中的床。
我踢掉鞋子,整個人鑽進被窩。
屏住呼吸,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靜靜地聽門被推開。
再聽裴鶴疑惑地問:「小叔剛才在跟誰說話?」
裴立川收起笑,不緊不慢回答:「打電話。」
「阿姨說你剛回來,我就來問問,小叔進門的時候有沒有碰到池音?」
裴立川沉默,氣氛一時古怪。
裴鶴還以為裴立川剛回國,不知道我是哪個。
「就是前天宴會跟我訂婚把你認錯那個。」
「小叔有印象沒?」
他小心地觀察裴立川臉色。
裴立川恍然大悟,拉長尾調:「哦,那個啊——」
在場兩人皆緊張兮兮地等他下文。
下一秒,他說:「沒看見。」
裴鶴嘀咕了兩句,含糊不清。
而後,周遭重新陷入安靜。
遲遲聽不到關門的聲音,我不敢冒然暴露。
直到另一邊被子被人掀起,身邊的床墊塌陷。
我瞪大眼睛看向半躺的裴立川。
他修長的食指豎在唇前,示意我不要大喊大叫。
我憤憤瞪他,眼中快燒出怒火。
但又不能拿他怎樣。
裴立川打量我被悶得紅撲撲的臉蛋,笑道:「還是在床上的時候乖點。」
火從我的眼底燒到耳尖,再到脖子。
直至所有露出的皮膚都紅彤彤的。
我再也受不了,從床上彈射起步。
忙手忙腳地找回自己的鞋子穿上,狼狽地逃跑。
跑到半開的門後時,裴立川心安理得的聲音幽幽響起:「把門帶一下,謝了。」
我僵硬地回頭。
他已經躺下,挪到了我睡過的位置。
鴉睫自然垂落、雙目緊閉的模樣與腦海中某一幕重疊。
剛搭上的門把瞬間成了烙鐵。
我泄氣般重重推門,發出哐啷響聲
似乎連牆壁都跟著震動。
5
拍著胸脯沒走兩步。
沒成想還是和裴鶴迎面碰上了。
他不敢置信般,看了眼我身後。
他小叔正躺在床上。
耳邊,門框震動的餘韻未消。
還有他詫異的聲音:「池音,你怎麼從我小叔房裡出來?」
我心口猛地一跳,腦子轉得飛快。
「我、我剛來,來找小叔道歉。」
裴鶴狐疑地問:「是這樣嗎,小叔?」
床上躺著的男人懶懶嗯了聲。
話畢。
裴鶴舒了口氣,眼底閃過一絲不耐。
他貼心地為小叔關上門。
然後繃著臉把我拉走,我吃痛地嘶了好幾下他都沒鬆懈。
到了屋外,他堪堪鬆手。
「你來我家不單是道歉這麼簡單吧?」
手腕處的疼痛和戶外的冷風雙重刺激下,頭腦很快清醒。
我解釋道:「兩家公司主持的項目在緊要關頭,等收尾了再對外宣布吧。」
裴鶴冷笑一聲,眼中是顯而易見的鄙夷。
「捆綁我十年還不夠,還要拖延時間。」
我語氣超認真:「從前我們還小,長輩的安排,誰都身不由己。」
「媒體時刻在盯著我們,兩家最好能抽時間出來商量下對策。」
我斟酌道:「處理不好的話,你妹妹大概要受點委屈。」
裴鶴原先低垂眉眼聽我的話。
可一提到沈清清,他瞬間跟護崽的老母雞一樣,豎起渾身的羽毛。
「說到底,你還是嫉妒清清。」
我沒反駁。
我花了兩年時間才讓裴鶴在見到我的時候不冷臉。
父親的眉頭總算鬆開。
而沈清清,輕而易舉就令高嶺之花俯首稱臣。
起初的時候,我有過不甘和費解。
得知沈清清食不果腹的從前時,也有過同情。
左右不過是個沒安全感的小姑娘,我跟裴鶴對她好就是。
但裴鶴,裴鶴被推倒的城牆重新豎起。
我被驅逐在外。
高牆之內,護了一個嬌弱的沈清清。
儘管我沒有任何心思,只遠遠觀望。
但牆上的機關不分青紅皂白地朝我放箭。
現在也一樣。
裴鶴雙手環胸,滿臉防備。
「清清和你們這些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不一樣,她前面十幾年過得很苦。」
我點點頭,滿不在乎地附和:「那是很慘了。」
沈清清的不幸不是我造成的。
裴鶴熱衷演救贖的戲碼,我沒興趣。
裴鶴聽出我話音里的嘲弄。
他嘴唇動了動,手機卻來了電話。
別墅區很安靜,靜到我能聽見手機里裴立川的溫潤嗓音。
他催裴鶴回去談事情,語氣完全不似方才的慵懶。
到底是年紀大些,覺輕。
不到半小時就醒了。
裴鶴恭恭敬敬:「好,小叔我現在就上去。」
他匆匆進了院子。
我沿著爬滿藤蔓的柵欄向上望,捕捉了一道頎長的身影。
那是裴立川的房間。
在此之前,我只聽說過裴立川此人。
裴老爺子老來得子,想把最輕鬆的生活送給幼子,在他小時候就將人送到國外。
裴立川不喜紛爭,長居異國。
但他突然在裴鶴訂婚當天趕回,給眾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那天,我表面不漏破綻,內心實則驚濤駭浪。
很快便穩住心神。
裴立川生長的環境風氣開放,他看起來波瀾不驚。
不像是揪著那檔子事不放的人。
且他終歸會回到國外,我一驚一乍的倒顯多餘。
6
然而幾天後,我聽下屬彙報進展時,裴家忽然來人了。
裴立川款款走進會議室。
目光掃到我時,停留兩秒,又若無其事地轉開。
「這位是新來的裴總,今後和池總一起負責這次的項目。」
他身後的秘書宣布道。
我疑惑轉向助理,兩眼問號。
助理捏著破碎的手機,欲哭無淚。
散會後,我把裴立川單獨叫到辦公室。
對他不打招呼就來的行為表示不滿:「裴家在進行到一半時空降塞人,這不太厚道吧?」
裴立川正把玩我辦公桌前的銘牌,聞言笑著抬起眼。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的半邊臉上,那一側的肌膚瑩白如玉。
助理忽然捧著新買的手機悶頭窗進辦公室。
「池總,史蒂夫先生鬆口了,他說很期待跟裴總合作。」
「上回我們一個組的人出動,那摳門鬼都沒答應,裴總可真牛。」
我瞬間想清楚了裴立川的來頭。
他是甲方欽點的關係戶,而非裴家。
我上下打量但笑不語的裴立川,視線觸及某個位置時猛地縮回。
小陳說的不錯,裴立川很牛。
哪哪兒都很牛。
裴立川一寸一寸撫過銘牌上我的名字,占有欲的動作與他溫文儒雅的外表並不相符。
不知怎的,我起了些雞皮疙瘩。
強硬地奪過銘牌,放回桌上。
「裴總神通廣大,但您剛回國,」我頓了下,喊助理的名字,「小陳你帶裴總參觀下吧。」
小陳震驚地直起脖子。
裴立川垂落的右手捻了捻指尖。
他拒絕道:「不必麻煩,我先回去忙。」
我目送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懷疑過裴立川加入的原因。
但他正義凜然,沒有半分越界之舉。
於是我放下警惕,就當對普通同事那樣待他。
這天,我跟裴立川在屋裡商討細節。
「部署在這個區域的可以......」
裴立川湊到我身旁,修長手指在平板上圈圈點點。
偶爾有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但我並未在意。
忙上頭的時候,哪兒還拘得起這些小節。
滿腦子都是怎麼才能儘快完成任務。
我點頭,贊同他的想法。
我們的觀點總是不謀而合,省去battle的時間。
裴立川輕笑,聲聲入耳。
生鏽的門軸發出嘎吱的聲響。
「小叔你,」裴鶴乾巴巴道,「你和池音在幹嘛?」
裴立川不著痕跡地收回搭在我背後的手臂,神色淡淡:「開會。」
裴鶴盯著我們中間不過幾指的距離。
「開會需要湊這麼近?」
不想聽他說些有的沒的耽誤時間,我不耐地掀起眼皮。
「你來做什麼?」
聽到我話里的攻擊性,裴鶴迅速懟我:「我找我小叔有事,你不要亂想。」
我:......
他扭頭對埋冤裴立川:「小叔好些天沒回家了,我都找不到您。」
跟在他身後的裴立川秘書急忙表現:
「裴總最近接了個工作,那邊的人因為池總對接晚了一點就處處為難咱們,這段時間都快忙瘋了。」
「什麼東西這麼難搞?」
我支著下巴,語氣幽幽:「就是你說人比工作重要的那個項目啊。」
裴鶴一愣,眉間擠出深深溝壑。
「她不是故意的。」
「這麼久的事了,你還拿出來講。」
裴立川皺了下眉,走到裴鶴身邊,攬著他肩膀往外走。
「好了,說什麼暗語呢,小叔都聽不懂。」
裴鶴呆呆地聽小叔安撫。
「先回去吧,晚上我就回家。」
他的視線越過裴立川肩頭,在我手上停留兩秒。
出門前,他意味深長道:「想不到你還留著這支筆。」
我看著手中的銀色鋼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
這是裴鶴某次忘記準備禮物,隨手丟給我的。
沈清清全程圍觀。
聚會上,她眉眼耷拉地表達自己的羨慕。
裴鶴嘲她沒見識,引得朋友發笑。
可沒過幾天,我就聽說他託人到處搜集昂貴稀奇的小玩意。
那些東西,我在沈清清有意無意的炫耀中,窺見過。
這支筆被扔到了某個角落。
最近助理幫我整理物品,才找出來物盡其用。
我頓覺無趣,拉開抽屜把筆扔了進去。
次日裴立川來找我時,我習慣性摸筆寫寫畫畫。
摸了個空。
行政越來越懶散了,這個月扣她們獎金。
抽屜里,昨天還安靜躺著的東西不翼而飛。
眼前忽然伸來一隻大掌,掌中躺著一堆工藝精緻的筆。
我從中挑了一支,說:「謝謝。」
裴立川淺笑,眸光閃爍。
他走後,我叫來小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