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底下的人仔細盯著,裴家近期不太平。」
小陳懵逼:「啊?」
我轉著筆,思考不停。
2B鉛筆,我都要削兩頭用。
奢品店裡冤大頭才買的筆,裴立川買了一堆。
太有實力了。
7
項目走到收尾階段,我和裴立川飛往英國現場。
對麵糰隊的領頭人史密斯在網絡上吹毛求疵。
現實中本人性格十分和善,熱熱情情地招待了我們一行人。
與他同行的是他的妻子,德國人。
傍晚時分,夫婦倆邀請我們去家中用餐。
我跟史密斯先生交談。
裴立川和婦人聊得起勁,兩人時不時就往我這邊瞟。
他們嘴裡吐的是德語,我聽不懂,只在餘光里看見兩人微紅的臉蛋。
飯後,婦人熱絡地帶我們參觀她的花園。
餘暉中,嬌艷的花朵交相輝映。
我不禁讚嘆了句。
裴立川偏了偏頭,沒吭聲。
後來在英國的每一天,傍晚下班時我都收到一捧鮮花。
和花園裡的品種很像,大概是史密斯夫人的贈與。
跟史密斯夫人在機場分別時,她附在我耳邊用英語問:「你什麼時候答應裴?我的花需要發揮價值。」
我怔住。
女人親昵地親了口我,捧著我的臉依依不捨。
「去中國的時候可以找你嗎?」
我不經思索地答應。
她的眼裡迸發出耀眼光芒。
裴立川輕輕拉開她,禮貌道別。
兩人又用德語說了什麼,我依舊聽不懂。
飛機上,周圍人陷入沉睡。
我悄聲問鄰座的裴立川:「你送我花幹嘛?」
他放下財報,不緊不慢回答:「我在追你。」
仔細看的話,能發現他冷靜從容中的稍許無奈。
一語驚人。
我倏地瞪大眼睛,強壓音量:「你那時候答應了我的。」
他面上的無奈顯露無疑,「我說的是呵。」
......
我耳背,我有罪。
裴立川仍盯著我,視線灼熱。
空姐見我神態異常,焦急地上前詢問。
我訕訕擺手,再三解釋。
然後欲蓋彌彰地打了個哈欠,背過身裝睡。
假裝聽不見裴立川的悶笑。
回國後的一個月,零星的工作交給下屬處理。
我見到裴立川就躲,儘量避免和他碰面。
出於什麼原因,我自己也不知道。
或許是時差沒倒好的緣故,我嚴重睡眠不足。
一看見裴立川就心悸。
過幾天還沒好的話,我準備上醫院掛個號。
可惜沒等我去醫院,史密斯夫人就來了中國。
她興沖沖地要找我和裴立川玩。
我無法,認命地和裴立川當地陪。
裴立川今天穿了身休閒裝。
灰色短褲,白色修身T恤,白色運動鞋。
手臂和小腿露出的肌肉勻稱,線條流暢。
逆光走來時,甚至能看見上衣里的身形、腹肌的大致形狀。
和平常襯衫西服的裴立川不一樣,多了幾分散漫。
以及禁慾。
我鬼使神差地又開始心跳加速。
大概是舊病復發了。
裴立川跟史密斯夫人寒暄完,掛著笑漫不經心掃了我一眼,再不著痕跡移開。
那眼神里,有稍許的淡漠。
好像在看一個普通人。
我張嘴,想要叫他。
但他繞開我,直接跟司機對接。
我緊緊抿唇,沒再自討沒趣。
除了必要的溝通外,裴立川全程沒有跟我多說一句話。
全程。
仿佛那個在飛機上認真地說追我的人只是泡影。
抵達飯店前,我開始有些疲倦。
更別提看見等候在包間裡的裴鶴跟沈清清了。
要不是有約在先,我簡直想打道回府。
他倆不似一個月前濃情蜜意。
沈清清扯著裴鶴的袖子,神色怯儒。
裴鶴雙手插兜,對討好視而不見。
看來是吵架了。
我經過時,裴鶴不屑地嘁了聲。
「如果這是你拖延時間的目的,那你成功了。」
目的?
如果他說的是項目圓滿結束,那我的確達成了。
但看他的樣子,好像不是在說這個。
我不明所以,但礙於人多沒有機會問出口。
服務員推車進來上菜。
沈清清拿出一瓶珍藏,磕絆地介紹著。
除我外,在場各人都喝了。
我拿起筷子夾菜。
在有人調侃裴老爺子給小兒子物色對象後,倏然一頓。
這家飯店頗具盛名,我卻吃得索然無味。
興致缺缺的狀態一直持續到散場。
我被塞了裴立川車子的鑰匙。
史密斯夫人調皮地沖我眨眨眼,不等我出聲就關上車門。
她的車子揚長而去。
我嘆了口氣。
好吧。
正好,我也有事想問問裴立川。
8
車子在夜色中穩當行駛。
裴立川抹了把臉,聲音有些沙啞:「老宅裝修,不回那邊。」
他報了個地址。
我方向盤一轉,趁等紅燈的空檔試探:「你要回英國,和那位黃小姐見面?」
聲音里含了自己都未發覺的艱澀。
副駕駛的人懶懶閉著眼,「也許吧。」
不說見,也不說不見。
但我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穿膛而出,下意識問:「可你在飛機上還......」
綠燈亮起,我沒有發車。
征神地轉頭看著裴立川。
他只留給我毛茸茸的後腦勺。
像是睡夢的囈語,低啞地喃喃:「你拒絕我了。」
我胸口一滯。
我什麼時候拒絕過他?
後頭的車鳴笛催促,我只得踩下油門,放任裴立川假睡。
後來,他大概真的睡著了。
我抱著胳膊,看他結實的胸膛規律起伏。
忽然,裴立川闔上的眼皮掀起,露出內里布滿紅血絲的眼白。
他扯了扯衣領。
似是覺得上衣太勒,想要將之脫下。
我眼皮猛跳。
飛快繞到另一邊,拖他進屋。
裴立川的肌肉著實沒白長。
我喝口水的功夫,轉頭搜尋他人影。
愕然發現這人已經脫了上衣。
面色潮紅,蒙著水霧的雙眼朦朦朧朧看著我。
魅魔。
我心裡罵了聲。
沒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理智尚存,我關切地接近他,伸出手探他的體溫。
好燙。
可以煎一個雞蛋。
我搖他的肩膀,關心道:「你發燒了,我帶你上醫院掛水。」
他沒回答。
雙眸迷離,帶著濃烈的渴望。
嘴唇張張合合,我依稀辨認出字眼。
「音音,幫我。」
汗液從額頭冒出,順著堅硬的下頜往下滑。
滑落到塊壘分明的腹肌,再沿腹肌線條向下。
我的瞳孔震顫。
灰色褲子視覺上清爽。
可在某些時候,某些異樣崛起的時候,也尤為明顯。
他這樣子,更像被下藥了。
聯想到席間裴立川和裴鶴的杯子弄混過,以及沈清清欲言又止的表情。
想來就是那時,裴立川誤喝了加料的酒。
裴立川捉住我冰涼的手,用手背去碰自己滾燙的臉頰。
但這遠遠不夠。
手被他慢慢牽引向下,直至碰到一面之緣的物體。
我乍然一驚。
微弱的理智回籠。
他要定居外國,他要和門當戶對的女孩相親。
他放棄了追我。
我狠下心,一根一根地去掰裴立川的手,想從那個嚇人的物體上逃脫。
可沒等我成功,裴立川率先鬆了手。
他曲起單腿,抬手遮住眼睛。
明明喘得不行了,還在嘴硬:
「又要放棄我拒絕我是不是?」
「你走吧。」
「也不是什麼大病,捱一捱就過去了。」
又要放棄他?
我眼神一暗。
分明是他先和我拉開距離,假裝不熟。
如果不是他,不是今天的出行,我本該去醫院治一治心病。
但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深吸一口氣,去捏裴立川的下巴。
拉開他的手,使其通紅的眼對視我。
「裴立川,你想要我嗎?」我問。
他的回答不經思考,自然而然:「要。」
說話時,眸光瀲灩,格外勾人。
「我是誰?」
「池音,音音。」
他一下一下,不間斷地呼喚我的名字。
薄唇微啟。
說了太多話,流了太多汗,未免有些缺水。
「你的嘴唇好乾。」
我呼吸發緊,目光直直垂落在兩片唇瓣上。
裴立川愣了,停下蠱惑的低喃。
顯然想起了上回在他房間發生的事。
平日嚴正的眸子帶著水汽,委屈地抬眼看我。
正要再說什麼,卻被我的吻堵住。
我惡狠狠地在他嘴裡為非作歹。
但不知何時,他的大手扶上我的腰肢,溫熱有力。
支撐我漸漸酸軟的身體。
口腔里,也成了他的主場。
不只這處,還有處處。
9
我懷疑沈清清根本沒下藥。
裴立川凌晨了還有使不完的牛勁,明明人看著都恢復正常了啊。
但裴鶴又確確實實中了藥。
因為他第二天一早就十指相扣地牽著沈清清回家。
平靜地說要跟池家退婚,要娶妹妹。
反正沈清清也不在裴家戶口本上。
裴老爺子當場怒甩裴鶴一耳光,杵著拐杖指揮傭人將沈清清趕走。
裴鶴被變相地軟禁。
以上,是我聽我滿臉憤懣的老父親說的。
「你放心,爸一定要跟他家討個說法。」
他重重拍桌,通知我:「他家後天要去山上拜拜,你也一起,去聽大師怎麼說。」
我疑惑:「兩件事之間有什麼聯繫?」
我爸神神叨叨:「他家啊,覺得那小子被髒東西纏上了。」
想到什麼,我沒急著拒絕。
「他全家都去?」
我爸揚眉,「當然。」
那就沒有不去的道理了。
當天,我跟著裴家人上山。
坐著裴立川的車,跟在隊伍的最後方。
前面的車裡坐了裴爺爺、裴鶴和他幾個姑姑。
裴鶴父親與沈阿姨結婚不久就因車禍去世,牌位放在山上。
這次來也是老爺子用了心思的,他想藉此提醒孫子。
你親爸後媽還在天上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