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五年,程肆只在熱戀期提過結婚。
後來的日子逐漸平淡。
直到他回學校演講,和學妹擁抱的視頻上了熱搜。
也就是那晚,他對我說:「結婚吧。」
「我好像真的膩了。」
「如果現在不結婚,我不敢保證以後還會不會和你結婚。」
1
熱搜掛了一天一夜。
高冷影帝和甜美學妹的故事篇章一點點豐富起來。
看的出來,程肆的粉絲對這個緋聞對象很滿意。
滿天飛的同人文里還不忘把我拉進去充當惡毒女配的角色。
「是分手了吧,不然程肆不會讓熱搜一直掛著,他終於甩掉倪裳這個老女人了。」
「我等了五年,每年去寺廟除了上香就是等著他們分手,家裡貼著倪裳名字的娃娃都被我戳爛了十幾個,還好等到了這一天。」
「樓上,我家狗盆上寫的名字也是倪裳,程肆就該配這麼年輕貌美的女朋友,倪裳這種要早死的女人趁早去找個老男人嫁了吧,看著倒胃口。」
……
螢幕往下滑,數不清的謾罵。
程肆打來電話時,疲憊的嗓音里掩了絲不耐煩:「別上網,我馬上到家。」
「你沒有撤熱搜?」
從五年前我和他被狗仔拍到,他張揚的曝光了戀情,此後但凡他傳出緋聞,我都會被拉出來反覆罵。
從我的外形到我的身材,我的家人到我的朋友,都沒放過。
程肆為了有能力保護我,拼了命的接戲,有了話語權後從不讓熱搜隔夜。
他重重喘了口氣。
無話可說,他掛斷了電話。
2
我又重新看了那個視頻。
女孩湊近他耳邊不知說了什麼,圈住她的程肆桃花眼眯起,摸了摸她的腦袋。
她叫房知,舞蹈生。
明媚漂亮,看向程肆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了解程肆,我想應該沒有人會比我了解他。
在我們沒有被曝光前,我做了他三年的經紀人。
我看著他從校園劇男三一步步走到如今票房百億的影帝。
在娛樂圈闖蕩的這些年,他褪去了少年青澀,鮮少如此情緒外露。
現場那麼多記者,程肆不可能不清楚他在做什麼。
他是故意的。
猜到他的心思後,我對他會說出的話有了準備。
他還是那樣坦誠。
他把口袋裡的戒指後拿出來放到桌上,將懷裡的花一朵朵取出來插到花瓶里。
「你想聽我說結婚還是分手?」
程肆一愣,喉結滾了滾。
沉默地插完花,他走過來取出戒指微微有些粗魯地戴到我手上。
他躲避著和我視線接觸,低頭咬住我的肩膀。
「我知道你想結婚,我會履行我的承諾。」
「倪裳,我只是做不到像從前那樣愛你了,我希望你知道。」
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就是為了告訴我這。
我笑出聲。
我比程肆大三歲,因為從小就寄人籬下,我總是有心觀察身邊每一個人,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程肆心猿意馬了,他的初戀是我,所有第一次都給了我。
從前是他掛在嘴邊的驕傲,現在卻演變成了不甘心。
婚姻,是最好的束縛。
我明晃晃的笑意讓他惱羞成怒,他想要來吻我,我擋住他的嘴:「程肆,你在想她。」
3
「那又怎麼樣呢?」
程肆眸光閃了閃,捏住我的下巴:「倪裳,你三十歲,她二十歲,誰都會喜歡更年輕的。」
「我能管住自己的身體,但管不住自己的慾望。」
裝的再好,心還是不可避免疼了一下。
他沉沉看了我一眼,將另外一枚戒指戴到自己手上:「這個月行程滿了,下個月我會騰出時間去領證。」
回房間前,他怔怔盯了片刻指間的戒指,眉宇間都是煩躁。
「我現在還不打算要孩子。」
「你別逼我。」
今晚之前,我和他已經一個月沒見過。
前段時間我問他有沒有結婚的心思,他含糊其辭。
後面微信不回,電話拒接。
沒有熱搜,我都不知道他回學校演講了。
睡覺時,程肆背對著我。
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戀情被曝出來那天,是程肆非要拉著我去看他上新的電影。
緊接著他偷偷親我的照片就上了熱搜。
我素顏,因為生病臉頰甚至微微發腫。
網絡上全是罵我的人,甚至還有人說我是借著職位之便潛規則程肆。
他正上升期,不顧我的阻攔承認了戀情,將他追我的過程說的清清楚楚。
那段時間他總是從夢中驚醒。
「倪裳,你不能和我分手。」
「我們去結婚好不好?」
他怕我承受不住壓力和他分開。
總是一遍遍要聽我承諾會永遠和他在一起。
「那你為什麼不答應和我結婚?我已經22歲了,可以領證了。」
「你就是不夠喜歡我。」
他總說他的愛比我多。
話說的太滿的人總是很難堅持到最後。
我摸著手上的戒指,不禁嘆息。
愛程肆是真的。
但放棄他,也是做的到的。
4
第二天醒來,程肆的手搭在我腰上。
我剛動了一下,他就緊緊抱住我:「再睡會兒。」
隨即意識回籠,猛地收回手,神色冷淡地起身去開門。
我收拾好出去時,程肆正在吃早餐。
謝承川朝我看來,微微勾起唇:「倪裳。」
程肆的粉絲太瘋狂,我走到哪都有人朝我扔東西,還有吐口水的。
沒有辦法,他只好換掉我,為了讓我放心,面試了三個男經紀人。
最終選定謝承川的,是我。
早餐是謝承川帶的,我走到桌邊,問他:「吃了嗎?」
他搖頭。
「坐下一起吃吧。」
我拉開椅子,讓他坐到我和程肆中間。
程肆抬眼,冷冷地盯著我。
「熱搜已經撤掉了。」
謝承川話一出口,程肆就踹了桌子一腳:「誰讓你撤的?」
「網上都說你換女朋友了,你是想做實大家的猜想?」
程肆臉色難看,謝承川沒慣著他:「還有半個小時給你收拾。」
他要進組。
這個節骨眼上鬧出緋聞的確不太合適。
我低頭吃著早餐,謝承川替我剝了個雞蛋放到我的盤子裡。
我捏緊手裡的杯子,往臥室方向看了一眼。
謝承川瞥見我的動作,眼神直愣愣盯著我的臉。
「倪裳,他髒了。」
5
「嗯?」
「他抱了別的女人,還摸了她的頭。」謝承川耐心解釋,接著評價,「不守男德。」
謝承川的哥哥掌管著最大的娛樂公司。
這身份還是後來程肆告訴我的。
誰也想不通他為何會自降身份來當個小小的經紀人。
不過這幾年,他給了程肆太多的資源。
程肆面對他,也不敢隨便發脾氣。
兩年前,程肆被搶了角色醉酒。
我去接他的時候,他懷裡倒著個女孩。
如果不是我叫住程肆,他就親上去了。
我拉著他起身的時候,他胡亂地親著我:「倪裳,我認錯人了,我醉糊塗了,你別生氣。」
謝承川在一旁看著,我問他為什麼不阻止。
他嗤了一聲:「他根本沒醉死。」
他幫我把程肆送回家,提醒我:「再過幾年,他會管不住自己的。」
「所以呢?」
「倪裳,我喜歡你。」
我腦袋嗡的一聲,保持著理智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和謝承川交流不多,多數都是程肆在的時候會見上兩面。
他默了片刻,坦然道:「第一次見面。」
很久後我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相信程肆。」
從那之後,我更和謝承川保持著距離。
我以為他只是來玩玩,沒曾想他真在程肆身邊待了五年。
「你喜歡他,我可以幫你捧他到高位,你也開心。」
「但他現在成了髒黃瓜,配不上你了。」
謝承川委屈地撇了撇嘴,戳著手裡的麵包。
也就是這時候,我才能想起他和程肆同齡。
我默不作聲。
謝承川冷哼:「你手上的戒指都是我去買的!」
我嘆了口氣:「我和程肆怎麼樣,那是我的事,和你沒有關係。」
「你不用為了我去捧他,也不用委屈自己一直待在他身邊。」
他慢慢低下頭,將戳爛的麵包往嘴裡塞,眼角紅了起來。
輕輕瞪了我一下:「我就不走!」
6
程肆出來後,謝承川又恢復了冷冰冰的樣子。
我驚詫於他收放自如的演技。
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很久。
程肆臉色沉下來,將手裡的領帶遞到我面前:「幫我系。」
「手髒。」
「姐姐,幫我。」他軟下語氣。
我用紙巾擦乾淨手,接過領帶慢條斯理幫他繫上。
程肆這張臉長的實在是勾人。
醉酒醒來後,他紅著眼睛給我道歉,發誓說以後再也不會了。
我被他磨的不行,鬆口原諒。
一點點掃過他精緻的五官,在程肆勾起笑意時,我卻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謝承川的臉。
其實,他長得也很好看。
程肆低頭的瞬間,我轉過臉。
原本落在唇上的吻滑過臉頰。
我坐回到餐桌:「你該走了,謝承川在等你。」
程肆眼睛微微瞪大,對於我拒絕了他的吻存著火氣,盯了我半晌後,沒好氣道。
「我都答應和你結婚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瞥他一眼:「程肆,我不想當著外人的面和你吵架。」
他氣的不行,摔門而去。
聽著門重重一關,我皺起眉頭,還是這麼任性。
轉了轉指間的戒指,我摘下隨意丟到柜子上。
公司讓我新帶了一個藝人。
看到他的簡歷後,在他的學校多停留了幾秒,真巧,和房知一個學校。
更巧的是,兩人要合作拍戲。
在片場,房知主動過來和我握手。
「姐姐你好,我是房知。」
「熱搜的事不好意思,我以為學長會第一時間撤掉的,不過我已經說過他了,姐姐你不要往心裡去。」
她俏皮一笑,不著痕跡地點開手機,讓我看到了程肆發過來的信息。
【演戲上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
倆人一天的聊天記錄比我和他一周的都多。
我淡淡看了看時間:「叫我倪裳或者倪姐。」
「還有,你是以什麼身份來和我說這些話?」
沒有按照房知料想的方向走,她咬住唇,眼眶漸漸變紅。
「我沒有想插足你和學長,你要是對我有意見就直說。」
「我對你沒意見,我只希望你好好拍戲,不要耽誤我藝人的時間。」
要不是因為這個熱搜讓房知火了一把。
恐怕也不會這麼快就有導演找上她。
我倒是沒想到,程肆也會有給人鋪路的一天。
7
非科班出生演員很多。
可房知連門外漢的門都沒夠到。
一場圍讀下來,江南洲的情緒低到了極點:「倪姐,這戲還有希望嗎?」
江南洲是公司簽下想要重點培養的新人。
這劇雖然是網劇,質量卻過關,符合大多數人對校園劇的期待。
「原本女主不是房知的,不知道怎麼就突然換人了。」
江南洲無意的一句抱怨讓我頓住。
我是才接手他,他前經紀人和我工作交接並沒有提到這個。
「好好演,公司到時候會安排營銷的。」
我安慰了他兩句。
托助理以他的名義請全組喝咖啡,從房知化妝師那問到了她簽約的公司。
和程肆一個公司。
他雖然莽撞,卻不是草率的性子,不可能貼心到會對只見了一面的房知又是安排公司又是安排劇本。
我給他打了三個電話。
接通時,那邊鬧哄哄的:「有事?」
「房知的女主是你換的?」
他顯然愣了一下,接著語氣急促了起來:「你去找她做什麼?」
「程肆。」我壓住火氣,「臨到開拍換女主,你什麼時候也會用權勢壓人了?」
他被搶過角色,知道其中的痛苦。
沒想到有一天,成為了自己最痛恨的人。
程肆支吾半天:「我看過劇本了,房知很合適。」
我氣笑:「你要是來現場看看就知道她根本不行,程肆,你想搞養成系我不管你,但她的搭檔是我手下的藝人。你要是還有點良知,就給我把人換回來!」
「你的藝人?」程肆頓了頓,「倪裳,公私分明,房知是個新人,總要有個成長的階段。」
「你早和她認識了是不是?」我冷靜下來,「多久了?」
電話里傳來呼講機的聲音,在程肆掛電話前,我冷著嗓音又問了一遍。
「兩個月前,朋友組了個局,我送她回了家,夠了吧,倪裳。」
程肆比我更生氣:「你放一萬個心,我沒出軌,我是動搖了但我守住了底線。」
「你想要的我給你了,我捧個人怎麼了?」
8
程肆的電話應聲掛斷。
我盯著螢幕,呼了口氣。
人是不可能換回去了。
原本四個小時的對戲硬是拖到了六個小時。
結束後,房知不好意思朝我笑了笑:「倪姐,不好意思啊,我沒經驗。」
「沒經驗就去學,別一邊說著不會一邊心安理得拖累別人。」
「當小三是比當演員容易,你說呢?」
她臉白了白。
「倪裳,我和學長之間,是他主動的。」
我盯了她半晌。
二十歲的姑娘是年輕,含著淚水的樣子是個男人看了都要憐惜。
「我不敢拒絕,我也沒理由拒絕,我喜歡他。」
「我不會破壞你們的婚姻,如果學長需要我,我會給他。」
給他?
我不受控制想到房知也曾和程肆說過這句話,怔了片刻笑笑:「別把賣身說的那麼高尚。」
「你和他吵架了,他來問我有沒有受委屈,他說今晚會陪我去吃飯教我演戲。」
「倪裳,至少現在,我在他心裡比你重要。」
我收拾好東西,分給了她一個眼神。
「妹妹,姐姐這個年紀愛情已經不是我的一切了。」
「你想要他,我送你,麻煩你接下來好好拍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