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咆哮著沖向沈遵,用盡全身力氣掐住他的脖子。
卻被他輕而易舉地反扣在沙發上。
我失控地質問他。
「為什麼?哥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沈遵冷笑,「為什麼?呵!」
他掐著我的下巴,「我還想問問你呢!我的好妹妹。」
「為什麼我對你這麼好,你卻從來不將我放在心上?」
「為什麼已經知道是我了,卻要瞞著我?你是不是還想要離開我?!」
他掐得我的手腕生疼,幾乎失去理智般委屈控訴。
就好像我是那個不識深情的負心女一樣!
簡直倒打一耙!我幾乎被氣笑了。
「你對我好?毀了我的前途,讓我連大學都畢不了業,這是為我好?」
「算計我老公,將我們囚禁在這,這是為我好?!」
我聲嘶力竭的質問,將這些年他對我的折磨全都吼了出來。
他理所當然的咬住我逃跑的唇,說出來的話卻仿佛往我頭上潑了盆冷水。
「當然,我說過我會永遠保護你的。」
「我的妹妹,我的阿瑾啊!外面的壞人太多了。」
他緊緊的把我摟在懷裡,「你會遇到像蘇潤年那樣的渣滓!」
「你曾答應過要永遠陪著我的,你不能食言……」
9
我苦澀的流下眼淚,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只是兩個孩子互相慰藉的話而已啊!
10
二十年前,身為孤兒的我被蕭家領養。
因為蕭父喜歡幼女,他一眼就看中了我。
那時我並不知道等待我的將是無間地獄,只一心沉浸在即將擁有父母的喜悅中。
我乖乖的趴在蕭父的懷裡和他兒子打了聲招呼。
「你好!哥哥,我是小瑾。」
蕭家只有一個獨子,那就是如今化名沈遵的蕭忖。
他頂著鼻青臉腫對我裂開一個僵硬的笑容,「你好,妹妹。」
在我的印象里,蕭忖臉上的傷就從來沒有好過。
那些青紫的印子剛褪下去,很快就會印上新的傷口。
起初我以為他很喜歡打架,便有些怵他。
但每次見,他都一副被揍的慘樣,又忍不住去親近他。
我太想有一個哥哥了。
剛開始他並不喜歡我跟著他,但被我纏得煩了,也就懶得用毫無威懾力的眼睛瞪我了。
我猜他就是口是心非,他喜歡我跟著他。
「你為什麼總是在受傷,哥哥?」
他不耐的嘖了聲,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會兒,忽然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爸爸最近抱著你睡覺了嗎?」
我以為他是生氣我奪走了養父的關注,便輕聲安慰他。
「只有昨晚一次,要不……今天晚上我們一起睡覺吧!」
「這樣爸爸就能給我們一起講故事了。」
他看著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個傻子。
但沉默了一會兒,他還是彆扭的拽住了我的衣角。
「好,我們一起睡。」
我以為養父會很歡迎他,但並不是的。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養父打哥哥,那巴掌比他的腦袋還大。
清脆的聲響伴隨著沉悶的倒地聲,哥哥被他扇得嘴角出血,躺在地上好半天都起不來。
這時我才恍然驚覺,原來那些從來不好的傷痕,都是養父留下的。
緩緩的,養父轉過頭來。
他的笑容依舊,甚至和往常沒有變化,但在我眼裡卻變得陰森可怖。
那一晚,養父露出了本來面目。
等我再醒來時,已經是兩天後了。
「妹妹,你不要自殺好不好?你別像媽媽一樣離開我。」
他脆弱的趴在我身上,紅腫的眼睛比他的臉還腫。
「等我長大了,我會保護你的。」
這時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初見時他的笑容會那麼勉強。
為什麼他進我房間時會那麼猶豫恐懼。
他知道我會面臨什麼,也知道他即將面臨什麼。
想到這,我委屈的縮進他的懷裡痛哭了一場。
「好,我們永遠在一起。」
11
可是時間就像磋磨人的野獸。
哥哥最終還是變成了他曾經憎惡的模樣。
「哥哥,我求你放我走吧。」
蕭忖不為所動,我疲累的躲開他的親吻。
「是不是只有我死,你才能放過我?」
蕭忖一僵,難以置信的瞪著我。
以前不論他做什麼,我從來沒有說過這麼自暴自棄的話。
半晌,他啞著嗓子問。
「是為了蘇潤年嗎?」
他頓了頓,咬牙切齒。
「他是個賭徒,我已經說過了!他真的是個賭徒!」
「你不信我是不是?」他抓著我的肩膀,赤紅著眼睛,「你為什麼不信我?我都是為你好!」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你不放,我就去死。」
「你!」
蕭忖被扼住了命脈,惱火的一腳踹開沙發。
他怒氣沖沖的摔門走了,但過了一會兒又氣勢洶洶的沖了回來奪過我手中的刀。
「好!你別後悔!」
他一把砸爛了手機,手機里的監控畫面碎裂。
他把鑰匙丟給我,冷傲的站在一邊,像是等著我反悔。
我沒有理他,撿起鑰匙打開蘇潤年手腕上的鎖。
鐵鏈許久未摘,已經嵌入皮肉與鏈子長在一起。
他的手早就廢了……
我鼻尖一澀,艱難扶起他。
「潤年,我們走。」
一瘸一拐的,我們相互扶持著走出別墅。
刺目的光紮下來,夏日炎炎撩動微風,卻難以吹散我心中的煩躁。
我不禁有些恍惚,他就這樣放我離開了?
就……這麼簡單?
彈幕似乎也很驚訝:
【哥哥好像真的沒跟來,就這麼放過女主了?不像哥哥的病嬌人設啊。】
【瘋批愛也是愛啊,你沒看剛剛女主要去死時哥哥的表情,是又恨又疼啊。】
【是啊,放女主走時臉是黑的,拳頭是捏緊的,他真是愛慘了。】
等我們走到半山腰時,也沒人來管我們。
我忍不住回頭,天光漸昏,別墅藏進黑暗之中,仿佛從未出現。
12
之後的日子又重新歸於平靜。
蘇潤年的手廢了,診所沒了。
靠著唯剩下的幾千塊錢存款,我們租下一間房子。
他在家養手,我則繼續當調音師賺錢。
然而這樣溫馨的日子並沒有過多久。
這半年的折磨磋磨了蘇潤年的精氣,他的脾氣變得暴躁易怒。
起初,他忍著脾氣,摔了碗還會跟我道歉。
但慢慢的,他將一切都怪罪在我身上。
滾燙的熱粥被他掀翻在我手臂,他赤紅著眼睛撕心裂肺。
「都怪你!我現在變成一個連碗都端不穩廢人了!你這個賤人!」
他扇了我一巴掌,但他的雙手無力,打在我身上並不疼。
可我的眼淚卻不受控制的翻湧而出,「潤年……」
他有一瞬間的動容,但很快就被恨意所取代。
他猛地將我撲倒在地,雙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牙齒緊咬著,發出咯咯的聲音。
兩隻凹陷的眼睛幾乎要彈出來,如同他無法傾吐的滿腹的恨意。
「去死吧!賤人!去死啊!」
砰——
門猛地被踹開了,幾個大漢闖了進來。
他們一腳將蘇潤年踹開,惡狠狠的拽著他的領子叫他還錢。
很久沒響過的彈幕出現了。
【蘇潤年這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又在外面欠了賭債。】
【他就是個不要命的賭徒吧,以前那副溫和良善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蘇潤年心虛了一瞬,很快就理所當然的把我往人群中一推。
「她!把她帶走!她是我老婆,我用她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