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他眼裡的哀求。
眼淚一滴滴滾下來。
我沒有說話。
一根根扒開了宋弦的手指,推開門,麻木地走了出去。
周圍亮極了。
此起彼伏的紅藍光漫山遍野。
警笛聲,救護車嗡名聲,吵得我辨不清方向。
我跛著腳,朝著麵包車前方走去。
那裡有一輛勞斯萊斯。
橫亘在麵包車前。
此刻正冒著白煙,車身面目全非。
「啊……」
我發出了啞巴一樣,短促的哭聲。
頭上的血流下來,蓋住了我一隻眼。
我踉蹌著來到車前。
看到和前世一樣的車禍現場。
江硯的車廢了。
主駕的門不見了。
人也不見了。
恐怖的記憶襲來,我本能地朝著山崖奔去。
好多人衝上來,拉住了我。
我跪倒在地,膝蓋擦破了皮,瘋了一樣地往山下爬。
除了難聽的哭吼聲,我一個字說不出來。
為什麼重來一次,還是這樣?
江硯開車,阻住了麵包車原本的路線。
他替我死了。
「救人……」
「救人……」
我含混不清地哀求著,在別人的懷裡瘋狂掙扎。
耳鳴刺得我腦袋發疼。
嘈雜的人聲像垃圾,一股腦傾倒進我的耳朵里。
我死死扒住地面,指甲都翹起,地面上血淋淋的。
直到那人惡狠狠地板著我的肩膀,迫使我回過頭。
我才看到滿臉帶血的江硯,正跪在我面前。
他眼眶通紅,嘴巴一張一合。
可是我聽不清了。
我牙齒在抖,胳膊在抖,連臉皮都在抖。
像一個猙獰可怕的怪物。
十指死死嵌進他的血肉。
江硯將我抱進懷裡,撫摸著我的頭髮。
很久之後,我才勉強聽清了他的意思。
「禾禾,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17
這一覺,我睡得極不安穩。
噩夢接踵而來。
一會是我站在江硯的葬禮上,一會兒是我躺在冰冷的泥土裡。
一會兒又是宋弦睜著空洞的大眼,惡狠狠盯著我。
我無助地掙扎,快要溺死在可怕的夢境里。
直到某一刻,我驟然浮出水面。
刺目的燈光照得我睜不開眼。
耳邊傳來儀器的滴答聲。
身上傳來劇痛。
骨頭像斷了一樣。
江硯進來的時候,我正扶著欄杆,往下掙扎。
險些一頭栽倒。
「禾禾!」
他扔下手中的水果,將我接住。
我驚慌地抱住了他,耳邊傳來沉穩有力的心跳。
夢魘這才漸漸散去。
江硯安撫般摸著我的頭髮,「不著急,禾禾,再養養,等你好一些。」
「爸爸媽媽都好,孩子……也好。」
「只有你……」
江硯努力隱藏的顫抖還是沒藏住。
一滴滴眼淚滾進了我的領子裡。
「禾禾,你以為,你死了我還能活嗎?」
我嗓子干痛,因為之前的嘶吼,傷到了聲帶。
一時間也說不了話。
這一天,我跟在江硯後面,寸步不離。
稍微有點騷動,我便嚇得緊緊抓住江硯不放。
最後,他不得不跟我縮在一張床上,抱著我入眠。
一周後,我才開始講話。
此時我狀態已經好了許多。
只是說話不太利索。
打開手機,宋弦、宋京平相繼去世的消息占領了頭條。
宋弦是車禍。
宋京平是病故。
宋氏一夕之間土崩瓦解。
下麵粉絲紛紛哀悼。
藏在和平之下的波詭雲譎,無人知曉。
由此牽連出陳年舊案多如牛毛。
留待相關人士一一留證查處。
事故發生後不久,江硯便收購了宋氏旗下所有產業。
登上了當年最具影響力富豪榜前十名。
關於江硯的種種猜疑,一夕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氏在某種意義上,成為了真正低調又龐大的商業帝國。
我常常望著窗外發獃。
關於宋弦的記憶,會在某些時候跳出來。
牽扯著我的神經。
對於孤兒院出來的我們,對感情的依賴,往往要重於常人。
童年那些美好的記憶,是我最珍貴的東西。
宋弦總說我背叛了他。
可他又何嘗不是背叛了我。
我收拾好了宋弦的遺物,在宋弦火化前,托江硯送去了殯儀館。
那些小物件,隨著一把大火,消失在天地間。
……
出院那天,天氣正好。
我正在跟江硯鬧脾氣。
因為我給他補唱生日快樂歌的時候,太像鴨子叫,江硯眉眼舒展,飛快地低下了頭。
我覺得他想笑我。
秘書長開車來接我時,我正頂著一頂毛絨帽,冷著臉站在風裡。
發誓這輩子都不會跟江硯說一句話。
突然,有道溫柔的聲音傳來。
「先生你好,請問是你掉的手帕嗎?」
我和江硯同時回頭。
只見一個漂亮姐姐手裡,舉著江硯的手帕。
他客氣地點頭,「是我的,謝謝。」
女生臉紅了,本想掏手機,在看到我陰鬱的目光時,突然意識到什麼。
說了句不好意思,匆匆離開了。
我打開車門上了車。
江硯緊跟著上來,「禾禾,今晚想吃什麼?」
我陰陽怪氣地學著他的語氣,「吃手帕,謝謝。」
江硯一愣,轉瞬面朝窗戶,手在嘴上一搭。
幾分鐘後,車裡傳來我憤怒的聲音。
「江硯,你還敢偷笑!」
「你再笑一個試試!」
「嗯,不笑了。」
「啊啊啊不許笑了……」
……
江糰子生出來的時候,像個猴子。
我不止一次地捧著江硯的臉,反覆確認,「你沒整容吧?」
江硯左手拿著奶瓶,右手托著我的後腰,
深邃的眼睛撩得人心花怒放。
「禾禾,醫生說孩子要長開才好看。」
江硯的育兒經學得比我紮實,那一個月,任勞任怨地守著糰子。
出了月子,小孩長開了。
臉上隱約能看見江硯的影子。
我一顆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來。
眨眼,糰子三歲半了。
算了算時間,前世的我和江硯,也就活到這個年紀。
想起當年網上鋪天蓋地對江硯的群嘲,恍如隔世。
我以為,江硯的情書,會成為我心底的秘密。
結果這件事,在某天清晨,被捅到了網上。
江硯遠在海外,接到了公司公關部的電話。
「江總,萬小姐上熱搜了。」
視頻里,我趁江硯不在家,在酒吧里大放厥詞。
「……我們家江硯吶,別看長了張薄情寡義的臉,他私下裡偷偷寫情書呢。」
「不信。」
「我給你們偷出來看看。」
網友在下面打賭:
「賭五毛,萬禾吹牛逼。」
「我賭一塊,她能偷到。」
「二十分鐘過去了,請問情書偷到了嗎?」
#萬禾能偷到情書嗎#
成了熱搜詞條。
正飛速飆升。
此刻,我還不知道自己上了熱搜,正扎在書房裡,把江硯的抽屜翻了個底朝天。
明明前世是從這裡翻出來的,怎麼不見了呢?
我沉浸地左翻右找。
正當我準備把手伸向桌子底的時候,書房的門突然打開了。
一道高挑的光影遮住了光。
我猛得從桌下升上來,露著倆眼。
盯著半個月沒見的江硯。
渾身僵硬。
「禾禾,你在幹什麼?」
江硯語氣很平靜,絲毫沒有久別重逢的溫柔。
我揪著旁邊一臉蒙圈的糰子,往前一推,老實巴交地說:「她乾的,我在收拾殘局。」
江糰子呲著缺了牙齒的嘴,奶聲奶氣地喊:「爸爸!」
江硯自然地把糰子抱起來,看著打開的保險箱,眉尖兒微微一挑。
「糰子真厲害,還知道密碼。」
「是啊哈哈哈……」
我乾笑著,絕望地看著江硯把糰子遞給了保姆阿姨。
阿姨出去的時候,還好心帶上了門。
「聽說禾禾趁我不在的時候,去了酒吧?」
完蛋了。
我夸小帥哥的事,他不會知道了吧?
我正打算默默縮回桌下,誰知江硯輕而易舉就將我從桌子下面提溜出來。
放在桌子上。
咔噠一聲,手錶解開,落在了椅子裡。
我嚇得立刻招供:「對不起,我就看了一眼……禮貌性地誇了他們幾句。」
江硯動作一頓,輕聲問:「他們?禾禾,你膽子夠大……」
我嚇得六神無主,一股腦全招了。
「我是來偷情書的……」
他熾熱的吻落下來。
堵住了我喋喋不休的話。
「偷到了嗎?」
江硯喑啞的聲音讓我渾身發軟。
我抵著他的肩膀,「我不知道在哪兒……」
「偷到之後呢?」
我想起閨蜜質疑的眼神,「要給別人看。」
耳邊傳來江硯低低的笑聲,「禾禾,有些東西,不方便給外人看。」
「你撒謊,我又不是沒看——」
話突然卡在喉嚨里。
這一世,一切都變了。
前世在面對如此冷遇之下,江硯的情書都能寫成情深入骨的樣子。
誰知道現在他能寫成什麼樣兒啊?
我意識到不妙,「我不看了。」
「不行。」
江硯抱著我,來到一扇櫃門前。
櫃面清晰地映出了我汗涔涔的臉……
我捂著臉,羞恥開口:「你別……別,我不看了。」
「晚了。」
江硯推開了暗格,密密麻麻的信件湧出來。
他隨手拆開一封,放到我手裡。
「禾禾,我好愛你。」
待看清上面的字,我燒得小臉通紅,「變態……變態,我不看了……我不看了……」
江硯卻不肯放過我。
捏著我的下頜,聲音溫柔:「禾禾,我想這樣很久了……讀出來好不好?」
我慌亂中,給了他一巴掌。
不輕不重的力道讓江硯笑出聲來,「你想這樣,也不是不可以。」
「乖,再來一次,你可以重一點。」
「江硯,你個變態,放我出去……」
「我說過,你逃不掉的……背著我看帥哥,罪加一等……」
這一天,我被他關在書房裡,整整二十四小時。
出來後,再也沒提過情書的事。
後來,有媒體採訪時問我:「萬小姐,您說的情書,到底在哪兒啊?」
這次,我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
面對鏡頭,我眼都不眨,飛快答道:
「哪有什麼情書啊……」
「我吹牛逼的。」
「真的。」
(全文完)
番外
深夜,萬禾已經睡了。
她蜷縮在床上,用一條柔軟的蠶絲被蓋住了滿身的吻痕。
江硯輕輕抱著她,無名指上的婚戒,倒映著月光。
他們結婚已經很多年了。
如今的江糰子,已經能追著小男孩跑了。
她性子隨了父母,越喜歡就越高冷。
不過有一點跟萬禾一樣,一旦知道人家也喜歡她,嘴就跟抹了蜜一樣。
今晚睡覺前,萬禾還在苦口婆心地教育糰子:
「喜歡一個人,就該大膽表白,不要跟我和你爸一樣。」
糰子去表白了。
萬禾又來勾他。
似乎要將熱情發揮到淋漓盡致。
江硯向來是無法抗拒她的,一時間失了控,聽著萬禾罵他混蛋,江硯昏了頭,弄得她哭了好幾場。
這一次,他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裡,他好像回到了過去。
他和萬禾一周年的宴會上。
他站在年輕了幾歲的自己身邊,像個旁觀者,目睹了眼前發生的一切。
現場一地狼藉。
鮮血染紅了桌面和地毯。
江硯眉眼彎了彎,眼底閃過溫柔,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萬禾愛意的地方。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讓江硯愣住了。
這次,萬禾沒有替他出頭。
宋京平的挑釁過後,萬禾拎包起身,「把血弄乾凈,我先走了。」
年輕的「江硯」淡淡應了聲,「好。」
江硯臉色瞬間慘白,怎麼會這樣?
胸口像是被挖走什麼似的,空落落的。
他站在一旁,看著神色沉寂的自己,簡單包紮好後,咬牙談下了那筆合作。
後來手機上收到了一條訊息。
是宋弦發來的。
一張在醫院,萬禾陪著他就診的照片。
「今晚她大概不會回去了,江總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江硯」的視線落在那張照片上,半晌回復道:「不必了。」
江硯如墮冰窖。
他意識到,這是萬禾口中的前世。
一個他和萬禾沒有在一起的世界。
宋弦死去很多年後,他再次在夢裡,感受到那種威脅。
他把萬禾搶走了。
江硯丟下愣怔在原地的「自己」,去了那家醫院。
人來人往的醫院裡,萬禾正陪著宋弦,坐在角落。
江硯一步步來到他們面前。
心如刀絞。
宋弦的聲音傳來:「……我最近趕通告,沒好好吃飯,你陪我吃點唄?」
他說完,萬禾沒有動靜。
「禾禾?」
萬禾此時突然回神,茫然地盯著宋弦:「什麼?」
宋弦無奈嘆氣,「你怎麼心不在焉的。還在為江硯的事擔心?」
萬禾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才沒有……」
「那你剛才問醫生,怎麼包紮傷口,是給我問的?」
萬禾不說話了。
好一會兒,她喪氣的垂下頭。
「我剛剛跟他吵過架。」
「我怕……他會討厭我。」
江硯下意識想摸萬禾的頭,「不會的,我怎麼會討厭你——」
可惜,他忘了。
他只是個旁觀者。
萬禾聽不到他說話。
宋弦揚起笑容,「放心,這件事,我幫你去說。」
江硯眼睜睜看著宋弦編輯了一條簡訊發給「江硯」。
三分捏造,七分挑釁。
又把他心灰意冷的回覆截圖下來,拿給萬禾看。
萬禾眼底的希冀,一點點磨滅。
她不敢再問了。
又過了幾天,深夜,萬禾在書房前徘徊良久。
手裡捏著一張票。
是下個月,她的小提琴獨奏的入場券。
江硯不忍萬禾傷心,他走進書房,企圖警告年輕的自己,立刻出去接受萬禾的邀請。
此時書桌上,正擺著萬禾的演出的海報。
那首曲子叫《告白》。
影帝宋弦在幾分鐘前,高調宣布出席演奏會。
江硯說:「她的告白對象是你,不是宋弦……你但凡多問一句——」
叮咚。
手機上收到了一條消息。
又是宋弦發來的。
「感謝江總割愛,禾禾把 VIP 票送給我了。」
江硯就差拉著「江硯」的領子吼:「不要相信他……她給你留了最好的一張票……」
「江硯」盯著那條簡訊,好半晌默默放下手機。
發出一聲苦笑:「算了,不要自取其辱。」
他打開門,撞見了站在門口的萬禾。
兩人對視的瞬間,同時移開了目光。
「江硯」冷淡地說:「下個月我要出差。」
萬禾將雙手背在後面,捏得門票起了皺,「好。」
「江硯」離開了。
這一晚,萬禾躲進臥室,整晚沒說過一句話。
她的日記本攤在桌面上。
「如果他知道我喜歡他,會不會提離婚啊?」
「我不想做被他討厭的人……就這樣過下去,挺好的。」
江硯哭了。
他趴在萬禾的枕邊,說了很多句我愛你。
萬禾演出當天,說是出差的「江硯」,守在了場館外。
盯著大螢幕上萬禾的臉。
悠揚的小提琴聲,緩緩流淌。
他猶豫再三,給萬禾發了條消息:「我來接你回家了,下次演奏會……可以給我一張票嗎?」
對方很快回覆:「江硯,別自作多情。」
「江硯」愣住了,他沉默很久,溢出一絲苦笑。
而會場的後台,江硯親眼看見宋弦偷偷將用過的手機,塞回萬禾的包里。
還刪掉了和「江硯」的聊天記錄。
江硯如墮冰窖。
這些年,萬禾對他的冷言冷語,有多少是出自宋弦之手?
當江硯看到萬禾蹲在後台,悄悄打出那句「你看到我的演出了嗎」,心如刀絞。
明明在無數個節點,「江硯」和萬禾,都在努力向對方邁出那一步。
差一點點,他們就能在一起了。
可是因為宋弦的存在,兩人錯過了無數次。
後來,「江硯」因為宋弦的欺騙,死去。
車子沖向懸崖的那一刻,他萬念俱灰。
連掙扎都沒有。
江硯企圖抓住那個墜崖的自己,他喊破了喉嚨:「江硯,想想萬禾,沒了你,萬禾怎麼辦?」
那個「江硯」似乎聽到了什麼,臉上出現一瞬間的怔然。
他下意識握住那跟脆弱的樹枝。
然而手上的傷,讓他再無自救之力。
墜下山崖的那一刻,「江硯」似乎看到了江硯。
他旋即明白了什麼,眼角淌出一滴淚。
江硯看著萬禾從遠處趕來。
在車禍現場,跪倒在地。
呆呆的,像個失了魂魄的木偶。
江硯想摸摸她,「禾禾不哭,我還活著……不要哭……」
萬禾聽不見他說話, 她抽動了幾下,眼神一點點暗淡下去。
看著遺物中的情書, 像個被人拋下的孩子,嗚咽出聲。
她開始四處奔走,為了替他正名, 受盡委屈。
寒冬臘月,她護在自己的墓碑前,差點被迎面澆來的汽油燒毀容。
宋弦怒不可遏,捧著萬禾臉, 怒吼道:「江硯已經死了!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萬禾被吼得一抖, 眼圈很快就紅了。
江硯看到這一幕, 心口仿佛被插進一把匕首,反覆攪弄。
這是前世他死後的事情啊……
他就知道,所有人都在欺負萬禾。
就連宋弦都是。
挑撥離間不算,從他身邊把萬禾搶走後, 他又乾了什麼?
他除了吼她,讓她髒兮兮地跪在污泥了, 還會幹什麼?
他從未像此刻一樣,痛恨前世的自己。
如果他能自私一點, 不管萬禾願不願意, 用盡手段將她搶過來。
也許, 就不會這樣。
他寸步不離地守著萬禾,隨著她在一場車禍中離世, 猛得驚醒過來。
綿延不盡的痛意自骨髓深處傳來。
牆角的掛鐘指向了凌晨三點。
他驚魂未定,用了很久, 才意識到萬禾此刻正在他懷中。
她的指尖,輕輕勾著他的食指。
身軀溫熱。
呼吸均勻。
甚至因為他的靠近,萬禾還輕輕將腿搭在了他腰上,將他當成了抱枕。
江硯渾身都在抖, 猛地將萬禾抱緊。
似乎要將她勒進骨血。
即便萬禾跟他講過前世的事,真正自己經歷過,卻又不同。
「禾禾……」
他患得患失地吻她,直到將萬禾從夢中吻醒。
懷裡的人發出了一聲綿軟的哼唧聲。
似乎在問江硯發什麼瘋。
他卻只是一味地吻。
直到萬禾再也喘不過氣,擰了他兩把,江硯才戀戀不捨地放開她。
萬禾迷迷糊糊地埋怨著。
明明說好讓她休息的, 現在她卻在江硯的吻里,化成了一攤溫柔的春水。
江硯吻過她的眼睛, 側臉, 像是臣服的野獸,小心翼翼地舔舐他的珍寶。
他太過溫柔了。
溫柔得有些犯規。
「江硯……」
萬禾動情地喊著他的名字, 習慣性地抱住他的腰,親昵地蹭過來。
比起前世,如今的她乾乾淨淨,身上也多了一點肉。
連睡覺都是笑著的。
這是他的禾禾啊……
江硯小心翼翼地重新將她吻住。
窗簾隱動。
樹影交疊。
皎潔月色下, 有風自街頭巷陌起。
風聲徐緩有力地闖入枝葉間的空隙, 撞得綿密的林葉四散開去。
枝幹因風的纏綿而震顫著,卻不躲不避。
細碎的林葉聲化作今夜動聽的夜曲。
江硯喘息的間隙,萬禾昏昏沉沉地,仰頭朝他索吻。
江硯的心在瘋狂跳動著。
他在潮熱的海里, 輕輕握上了妻子的手。
「禾禾,我會愛你,很多很多年。」
(番外完)
備案號:YXXBo19jaAMZ4LU668EJ7t8p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