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這種天道坎坷的命格,是天罰,不可強行改命。
只有對方心甘情願付出,蕭山才可能改命。
所以他們想出了吞噬這種損招。
蕭山對阿姐可謂是盡心盡力,找不出半分差池。
可那只是透過阿姐的身體對寧如毓罷了。
而不是對我阿姐。
只是。
還有一事不明。
竊取阿姐的命格說得通。
那為何要掛兩個不相干的人入族譜?
寧如毓知道的只有蕭家需要改命。
可事實卻要複雜得多。
明哥兒和甜姐兒或許根本就不是真的蕭毓明和蕭毓甜。
蕭山的孩子在哪裡?
蕭家明面上站齊王。
實際上押寶了五皇子。
這些事恐怕寧如毓也不知道。
我和阿姐再沒逛街的心思。
一起回蕭府。
遠遠地便瞧見蕭山在門口翹首以盼。
待看到我身後的阿姐,焦急的神情才緩和了些。
呵,這個狗東西。
看我阿姐看得夠緊啊!
這下再看蕭山的面相。
刻薄寡幸,刑克六親,還是個短命鬼。
為免打草驚蛇,此前與阿姐商議,她還須保持原樣。
阿姐魂體被驚,本來這段時間也會時好時壞,倒也不需要刻意扮演虛弱和記憶紊亂。
16
阿姐按照我的囑託。
在回到蕭家之後開始對蕭山發難。
雅苑裡。
阿姐委屈巴巴地撫上蕭山的手。
「夫君,今日出門,我聽到一則傳言。」
蕭山心裡一緊,面上強自鎮定。
「噢,說來聽聽。」
阿姐用絲巾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
「外面傳言你已經有一雙兒女。」
聞言,蕭山的神情猛然一僵。
他愣怔了一瞬才反應過來。
「是不是說的明哥兒和甜姐兒?」
阿姐點點頭。
「可不就是明哥兒和甜姐兒。
「外面傳言他們是你的外室生的兒女。」
聽到是明哥兒和甜姐兒。
蕭山瞬間冷靜下來。
他緊緊地握住阿姐的手。
「裊裊不要聽外面那些空穴來風的話。」
阿姐嘟嘴表示不依。
「哪裡就是空穴來風了。
「都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還說明哥兒跟你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蕭山點了點阿姐的鼻子。
「你呀,就是想太多。
「這樣吧,我可以跟他們滴血認親。
「過幾日咱們開祠堂祭祖。
「若是我的孩子,你怎樣罰我都好。
「若不是我的孩子,那就寫入族譜過繼到你的名下。」
阿姐低眉勾唇淺笑,低低應下。
「如此也好。」
在等待蕭家開祠堂的時間裡。
三師兄在皇宮開啟奪嫡的最後爭鬥。
而我則在掃蕩蕭家那些陰損的吸運陣法。
沒了氣運掩飾,蕭家的一切都真實起來。
蓮池無辜的冤魂,櫻花樹下的累累白骨,還有用人頭鋪出來的竊運陣。
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蕭家的福澤和氣運全都是竊取來的。
被害的除了阿姐,還有上千個無辜的冤魂。
那個寧如毓也不過是權謀下的犧牲品。
唯一的不同便是蕭山真的愛上了她。
可憐我阿姐徒留一身哀傷。
17
蕭家祭祖日。
蕭家族老來了現場。
為破傳聞,蕭山還特地請了尋常百姓觀禮。
蕭山在祭台上道明今日祭祀的原因。
他全程牽著阿姐,極力扮演好夫君。
領著阿姐與他一起祭祀。
讓百年一遇的命格主動祭祀他的先祖,獻祭阿姐的氣運。
讓蕭家先祖獲得願力,保佑蕭家長盛不衰。
哼!這算盤打得真好。
可這蕭家終是承受不住白家的功德之力。
儀式進行到一半,蕭山朝眾人拱手道。
「近來京中流言四起,今日蕭某當著眾人的面自證。
「我與明哥兒和甜姐兒沒有血緣關係,他們是我表妹的孩子。
「請大家見證滴血認親的結果。
「我將過繼他們到我名下。」
丫鬟在指示下牽著明哥兒和甜姐兒上前。
兩小隻被按著扎針滴血到兩個碗中。
甜姐兒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這時候縛靈瓶中的寧如毓開始掙紮起來。
我暗暗威脅。
「老實點,好戲在後頭。」
眾目睽睽之下。
蕭山割破手掌也分別在兩個碗中滴入血滴。
血液在水中擴散,但均沒有融合。
我淡淡地勾唇。
縛靈瓶中的寧如毓劇烈地掙紮起來。
我微微一笑,指尖滑動。
寧如毓的魂魄瞬間飄出來去掐蕭山的脖子。
可是,魂體沒有辦法碰到實體。
她終究是徒勞。
最後無力地癱軟在地。
我上前扎心補刀。
「蠢女人,自己的孩子被掉包了都不知道。
「你也不過是一枚棋子,為他人做嫁衣罷了。」
寧如毓捂著臉痛苦地哀嚎。
鬼叫連連。
眾人雖看不到寧如毓,也覺得周圍涼嗖嗖的。
「很恨是不是?
「我可以幫你。」
寧如毓沒有反應。
像是魂形的行屍走肉。
「我可以幫你找到孩子。」
聞言,寧如毓瞬間抬眸。
「真的?」
「當然是真的。」
果然,孩子就是女人的軟肋!
罷了,都是可憐人。
台上的蕭山正在提出要過繼明哥兒和甜姐兒。
我與阿姐對視一眼,點點頭。
而後帶著寧如毓去別院。
18
玉棺面前。
寧如毓看見自己的身體,魂體顫抖。
我對她點點頭。
施法讓她的魂體回到身體當中。
在她的魂體與身體相融合時,我消失在原地。
片刻。
屋外掀起一陣不同尋常的風。
白鬍子老道像幽靈一般徑直飄向玉棺。
他低頭去查看寧如毓的身體。
就在這時,我猛然襲擊他,寧如毓也拿出我交給她的法器扔向老者。
老道一時不察,被縛仙玲擊倒並困住。
這時候三師兄從門外款款而來。
「國師,今兒個怎麼不在摘星樓,跑到這種地方來了?」
老道捂住汩汩流血的傷口,一臉憤怒。
「瑞王,老夫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
「為何算計我?」
三師兄的臉瞬間黑了下去。
周身氣壓變低。「沒仇?
「我母后和太子哥哥的仇難道不該算一份在你頭上。」
老道大腦飛速運轉。
「跟我沒關係。」
「哼,不容你狡辯。」
語畢,三師兄向地上的老道襲去。
老道抬手反抗,卻也抵擋不住盛怒之下的三師兄。
我也上前幫忙,老道很快便被制服。
三師兄帶來的人魚貫而入。
老道被他們鉗制著押往京都。
我和寧如毓隨行。
到了蕭府門口,將我們放下。
我跳下馬車,跟三師兄揮手示意。
三師兄微笑地看向我,鄭重地道謝。
「師妹,謝謝你。
「我母后和太子哥哥的仇,終於報了。」
「這聲謝謝倒是顯得生分了。
「就憑咱倆這交情,為師兄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三師兄眉間的愁緒像是瞬間舒展開來。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
「師妹可別是唬我的。」
我信誓旦旦。「我絕不唬你。」
19
我抬眸看向蕭府的大門。
這蕭府的福澤正在慢慢消散。
今日過後,蕭府的天就要變了。
「進去吧!」
我和寧如毓緩緩走進蕭府。
阿姐知曉我們要回來。
她出來迎接,跟我們打了個照面。
「音音,事情如何了?」
我給了阿姐一個放心的眼神。
「一切順利。
「背後用秘術之人是國師。」
阿姐點頭。
對於這點我們之前就已經討論過。
所以抓到國師,我們毫不意外。
「蕭山現在在哪裡?」
「還在祠堂。」
「走,攤牌的時候到了。」
阿姐與寧如毓點頭致意。
拉著我的手向祠堂走去。
祠堂里,蕭山跟族老們相談甚歡。
突然聽到指名道姓的罵聲。
「蕭山,你這個道貌岸然的畜生。」
蕭山眉頭皺起來,臉上不悅。
「是誰——?」
待看清楚來人之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片刻後,他哆哆嗦嗦指著站在前面的寧如毓。
「你,你是誰?」
寧如毓冷笑。
「表哥可真是貴人多忘事,連我也認不得了?」
蕭山震驚。「如毓?」
寧如毓冷哼。
蕭山大驚失色,同時又有點驚喜。
「你真的是如毓?
「你,你···?」
他指著寧如毓的身子上下打量。
「怎麼,好奇我為什麼活過來了是不是?」
寧如毓逼近蕭山。
蕭山嚇到顫抖,連連後退。
而後他反應過來,惡狠狠地看向我阿姐。
「是你。
「你這個賤人。」
我瞧見阿姐交疊於身前的手微微顫抖。
我有些心疼她。
這些年蕭山的戲做得太認真。
若不是事實擺在眼前,誰也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蕭山發狂般地沖向阿姐。
阿姐雙眸含淚,愣愣地看向撲向自己的人。
我正準備出手。
寧如毓倒是先上前給了蕭山一巴掌。
「白小姐哪裡招你惹你了?
「人家在家好好的,天降橫禍,被你竊命奪運,你有什麼資格去怪她。」
蕭山被這一巴掌打蒙了。
他捂住自己的臉,一臉不可置信。
「如毓?
「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
寧如毓冷笑。
「蕭山,可別說是為了我。
「你不過是為了你自己為了蕭家罷了。
「不要什麼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
蕭山不可置信地搖頭。
「不。
「如毓你相信我。」
「相信你?你為何換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去哪裡了?」
20
寧如毓聲嘶力竭地質問蕭山。
蕭山手足無措的解釋。
「我們的孩子好好的,他們在五皇子府養得好好的。」
「好好的?缺胳膊斷腿是好好的?」
「不可能,怎麼可能缺胳膊斷腿,五皇子答應要好好照顧他們的。」
「蠢貨,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寧如毓激動地上前掐住蕭山的脖子。
「還我的明哥兒甜姐兒。」
這時候,小廝急匆匆跑進來。
「少爺,外面有人送來了兩個小孩。
「說,說是小少爺和小小姐。」
話音剛落,身穿鎧甲的士兵便進入雅苑。
兩個缺胳膊短腿被折磨得毫無人樣的孩子被送了進來。
那小臉蛋跟蕭山如出一轍。
寧如毓上前擁住兩個孩子,痛哭出聲。
「我可憐的孩子。
「嗚嗚嗚嗚嗚···」
蕭山則震驚到整個人呆住了。
「五皇子,他怎麼敢?」
「他怎麼敢?」
我譏誚出聲。
「你該不會以為五皇子真的會把自己的孩子送來蕭府吧!」
可笑,聰明算計一世的蕭山。
竟然相信五皇子會把金尊玉貴的孩子送到他手上表誠意。
還妄想用孩子來牽制五皇子。
真是愚不可及!
「不過是下人的孩子罷了。」
蕭山精神有些不受控制地崩潰。
他賭上了蕭家的全部,自以為拿捏住了五皇子。
結果一敗塗地。
「我要殺了你。」
蕭山沖向我。
不過有人快一步地截住了他。
寧如毓沖向蕭山,抓著他的衣服狠狠地拳打腳踢。
「你還我的孩子, 還我的孩子。」
蕭山愣是不敢吭聲。
生生承受著寧如毓的巴掌拳頭。
阿姐站在一旁, 看著自己曾經心愛的夫君與別的女人相愛相殺。
大概心如刀絞吧!
我扯了扯阿姐的衣袖。
阿姐給了我一個放心的眼神。
而後看向在場面面相覷的眾人。
「今日諸位在此, 請大家做個見證。
「我白裊裊今日便會自行離去, 從此與蕭家再無任何瓜葛。」
人群中質疑聲此起彼伏, 看我阿姐的眼神帶著不贊同。
哼, 這些蠢貨。
阿姐沒有對不起蕭家,是蕭家負了阿姐。
阿姐要堂堂正正地離開蕭家。
我丟出蕭家族譜。
冷冷地開口。
「蕭家做了什麼事, 你們自己看看吧!
「別的不多說, 我會帶我阿姐離開。
「從此與蕭家再無干係。」
說完, 我轉身看向阿姐。
「阿姐,走吧!」
阿姐抿唇看了一眼扭打在一起的蕭山和寧如毓,緩緩點頭。
「走吧。」
變故就在一瞬間。
被寧如毓按倒在地的蕭山看見了想要離開的我們。
猛然起身沖向我。
「賤女人。
「白梵音。
「你竟敢算計我。」
我反應快速地給了他一腳。
蕭山吃痛地捂住肚子, 嘴角溢出血跡。
他回過頭, 才發現自己起身太著急撞到了寧如毓。
他連忙爬到她身邊。
「對不起,如毓。」
寧如毓怨恨地看著他,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他也毫不在意, 任由寧如毓發泄。
寧如毓不知道。
為了保住她的身體不腐。
蕭山可是花了一百萬兩白銀來換寒玉棺使用一年。
或者蕭山可以再絕一點。
他可以把寧如毓和孩子都解決掉,真正地娶我阿姐。
可他為了寧如毓選擇了冒險。
他對寧如毓倒是有幾分真情。
可這對我阿姐就是凌遲。
我看見阿姐臉上的黯然神傷。
「阿姐, 要不讓他消失?」
渣男讓我阿姐傷心了。
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他消失。
阿姐搖搖頭。
「不必了。
「死了倒是解脫。
「只有親眼看著自己築起的高牆轟然坍塌, 看不到一點希望,才是對他最好的懲罰。」
我帶走了阿姐。
將阿姐帶來的一針一線全數帶走。
絕不給蕭府留一絲一毫可以蹭氣運的機會。
隨著我們的離開。
蕭府的洞天福地逐漸暗淡。
氣運逐漸消失。
蕭府被查抄出累累白骨,全府入獄。
五皇子失去經濟支柱。
齊王失去了國師。
三師兄在奪嫡之中勝出。
21
京都的事告一段落。
三師兄登基之後,我和阿姐提出了告辭。
離開之時。
我將師父托我交給師兄的錦囊交給他。
便坐上馬車, 回江南。
行至城門處。
一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男子攔住馬車。
「裊裊, 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我皺著眉看著人不人鬼不鬼的蕭山。
「師兄怎麼把他放出來了?」
阿姐撩起帘子。
蕭山眼中閃過一抹希冀。
阿姐嫌棄地打量著他。
淡淡突出兩字。
「晦氣!」
便放下帘子。
與此同時,士兵高呼。
「抓逃犯了。」
不一會兒, 蕭山便被抓住。
我們頭也不回地出了城門。
路上,我掏出絲巾, 指著那株並蒂蓮花。
「阿姐, 接著繡完吧!」
「這牡丹怪好看呢!」
什麼?我嚇得瞪大了眼睛。
阿姐捂住嘴巴偷笑。
瞧她那狡黠的模樣, 我瞬間鬆口氣。
「阿姐嚇我。」
離開蕭家之後,沉穩內斂的阿姐多了幾分嬌俏, 活得更肆意些。
看著阿姐滿臉的福澤之氣。
我心裡很開心。
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擁抱阿姐。
阿姐伸出一隻手抵住我。
「你重得很!」
我睜大了眼睛,委屈巴巴。
「阿姐不愛我了。」
阿姐溫柔微笑,拉著我的手撫上她的肚子。
「什麼意思?」
她臉上綻開幸福的笑容。
「我有了, 兩個。」
這下我徹底傻眼,待認真觀察一番。
果然如此,我發出狂喜。
「是女孩嗎?」
阿姐搖搖頭。
「不知道。
「不過按照我們白家愛生女兒的慣例。
「想來應該是女兒。」
我在腦海中憧憬著有兩個粉娃娃的樣子。
「女孩好。
「就像我跟阿姐, 並蒂連枝。」
阿姐寵溺地摸摸我的腦袋。
「嗯。
「並蒂連枝!」
一路歡聲笑語。
···
而越來越遠的京都。
師兄拿著師父的信箋。
「東方瑞親啟!」
眼眶紅紅。
「瑞兒我徒。
「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
「萬不可自謙!
「為君之道, 持菩薩心腸, 行霹靂手段,端帝王之術。
「勵精圖治, 篤行致遠。
「海晏河清, 指日可待!」
後來, 師兄每每遇到難題,都會拿出師父給的錦囊自勉。
他謹遵師父教誨,一步一步, 腳踏實地,成為明君。
迎來太平盛世,萬邦來朝!
備案號:YXXBWq6QndjqgJs36R7j5sab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