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虛極了,不知道他信沒信,連故作鎮靜吸溜麵條的動作都慢了。
良久,他才遲緩地把筷子插進面里,垂下頭。
「我餓了,吃面。」
我鬆了一口氣。
果然是年紀小,腦子裡天馬行空,估計也是隨便問問。
飯後,我正在洗碗,程晝去洗澡,浴室里忽然傳出重物跌落的聲音。
我匆匆跑過去,程晝站在浴室里,一隻手扯著衣袖,地上摔了瓶洗髮露。
他抿了抿唇:「脫衣服不小心撞到了。」
說著,又眼含期待看我:「哥,你幫我脫吧。」
看著他包紮嚴實的胳膊,我不放心:「你這不能沾水啊,我幫你洗吧。」
剛說完,程晝的身體緊繃起來,他的喉結滾了一下,低聲道:「好。」
我小心翼翼給他脫掉上衣,脫到褲子時,忽然覺得氣此時此刻的氛圍似乎有點奇怪。
並不狹窄的浴室,卻因為同時站著兩個人而略顯擁擠。暖黃色的光打在程晝的寬肩窄腰和八塊腹肌上,令人血脈噴張。
他低頭一瞬不瞬盯著我,讓我感覺被他的氣息包圍,空氣都好像稀薄了。
這小子身材什麼時候練的這麼好啊。
我脫不下去了,背過身:「褲子你自己脫吧。」
說完我就要跑,卻被他勾住脖子,他的氣息灑在我的耳廓:「哥,你不是說要幫我洗澡嗎,跑什麼?」
我這才意識到我剛才攬下了什麼樣的活兒。
程晝一直以來都被我當成小孩子,陡然發現小孩子早已發育成成年男人,這我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好意思。
看我猶豫,他語氣委屈巴巴:「哥嫌棄我是嗎?那哥走吧。」
我嘴比腦子快:「怎麼會。」
扭頭就看到他目光灼灼,拉起我的手放到他的皮帶上。
我閉了閉眼,故作鎮靜去解他的皮帶。
這沒什麼,大家都是男人,他有的我也有。
我儘量表現得隨意,卻聽頭頂傳來輕輕的笑聲。
程晝低下頭視線與我齊平:「哥,你的臉好紅啊。」
「熱的!」
我轉身給浴缸放水,避開他的目光。
這臭小子,都敢調侃我了。
他的身體緊貼上我的後背:「哥,一起洗。」
我剛要拒絕,他沒受傷的手就解開了我的襯衣:「哥你說過的,一起洗,省水。」
我:……
什麼叫自己挖坑自己跳。
記得剛穿越過來時,小程晝總喜歡把頭埋進水裡。
第一次撞見的時候把我嚇了一跳,以為這孩子受不了家庭劇變的打擊打算自溺而亡。
於是只要他碰水,我都要出現在他身邊。
每次他洗澡,我都擠過去一起,在小程晝疑惑的目光里,理直氣壯騙他說,家裡窮,一起洗澡省水。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他很小的時候掉進過河裡,後來即使學會了游泳,但時不時就會練練水中閉氣。
我:……
只能說,不愧是男主,習性都跟別人不一樣。
10
尷尷尬尬地洗完澡,程晝說為了方便我照顧他這個病號,極其自覺的鑽進了我的被窩。
對於他的黏人屬性我已經懶得說教了,反正女主已經出現了,相信不久之後,他就會明白,跟我這個老男人睡一張床哪有跟女主睡得香啊。
一天的來回奔波,在我鬆懈下來後,睏倦襲來。
沾了枕頭就秒睡。
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了浴室響起水聲,我只當在做夢,又睡死過去了。
第二天本來要和賀敘白去買衣服的,結果程晝不知道搞的,傷口竟然有點發炎,整個人都有點燙。
我只得跟賀敘白重新約日期。
給程晝打吊瓶的小護士不滿地看我:「你作為家屬,不知道傷口不能沾水嗎?再晚點送來,這胳膊要廢了!」
「麻煩家屬多上點心,昨天挨刀,今天感冒發燒,這帥哥真慘。」
我老老實實挨了訓,等人走後,眯著眼看床上人畜無害面無血色的程晝。
「昨晚我給你洗的澡,我確定沒讓傷口沾水,你這是怎麼搞的?」
程晝眨了眨眼,小聲道:「半夜口渴,沒拿穩水杯,灑了胳膊上了,難道哥你認為我是故意的嗎……」
我:……
唉。
罷了。
誰讓他這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行為都是我慣出來的呢。
就是不知道以後女主和他在一起後能不能受得了。
11
程晝受傷的一個月,他和女主沒有半點進度。
而我和賀敘白的關係卻在更進一步,我們約好等這期項目結束,一起休假出去玩。
這讓我一邊喜滋滋,一邊又心虛。
我這個炮灰男配的感情線發展的比男主還快,是不是不太好。
所以當我得知,程晝的學校有聯誼活動,女主也會去時,果斷給他報了名。
兩個靦腆的純情少男少女們,就等著哥哥給你們的愛情大業添磚遞瓦吧!
聯誼會上,主持人為了活躍氛圍,在自我介紹結束後,選擇了真心話大冒險這個遊戲開場。
可能劇情都在給程晝助攻,好多次都將男女主湊到了一起。
只是這兩人太不上道了,讓我咬牙切齒。
每次要他倆做遊戲,輪到女主時,女主身邊都有個男生替她喝酒自罰。
而程晝這邊也是一樣,他不遊戲,他喝酒,可他傷還沒好,不能碰酒,最後都是我替他喝的。
出師未捷身先死。
等聯誼活動才走完一半,我就已經醉得不行。
只記得腦子昏昏沉沉,好像是被程晝背回家的。
後來我想。
如果我早知道會發生後面的事情,打死我也不會參加聯誼。
過程我完全記不清了,只知道我醒來時,程晝坐在我床邊眼眶紅紅,默默流淚,身上滿是被蹂躪的紅痕。
!!!
這荒唐的場景,是我想的那樣嗎?!
我震驚而無措地確認:「程晝,你……我……」
程晝抽噎了下,鼻尖哭得紅紅的:「哥……昨晚是我……第一次……」
……!!!
驚天霹靂!
我掀起被子看了下自己,一絲不掛的白斬雞身材,但身體似乎沒有任何異樣和不舒服。
又看了看滿身斑駁、但身材健美的程晝。
所以,我竟然是1?!
我竟然這麼猛的嗎?!
霎時間,震驚、懊惱、內疚和歉疚將我緊緊包裹。
我我、我真是太禽獸了!
「小晝,哥……對不起你……」
他的眼睛微微睜大,一臉驚愕:「哥是不打算對我負責嗎?」
「我在哥心裡,就是隨意可以玩弄的人嗎?」
怎麼會!
你可是男主,怎麼會是我這種路人甲能玩弄的!
我急急表態:「哥永遠是你哥,怎麼會不對你負責,你在哥心裡是最好的!」
抽泣聲戛然而止,程晝從床沿爬到我身邊,眼裡亮起光:「那我們現在算是在一起了嗎?」
我大驚,猛地後撤拉開距離:「什麼在一起?程晝,我們是兄弟!」
「又不是親兄弟。」
「有病吧開什麼玩笑,你和我都是男的!我很歉疚昨晚對你做了不好的事情,我會彌補你的,但你現在年齡小,不要因為我犯的錯,而錯誤地把一輩子搭在我身上。」
他眼裡的的光逐漸淡去,眼裡帶著落寞與悲傷:「好,我知道了。」
12
程晝開始慢慢疏遠我。
起初只是不與我同吃早餐,避開我悄悄去學校。
後來沒兩天,屋裡少了他好些東西。
餐桌上只有他留下的簡短的字條:我搬去學校宿舍了。
環顧冷清的房子,我的心裡變得空落落的。
這還是八年來,我們倆第一次分開住。
壓住內心的異樣情緒,我想,這樣發展才是正確的。
女主已經出現,我和程晝,早晚會開啟各自的生活。
那晚意外地偏軌,就該就此翻篇。
……
可幾天過後,我發現我根本翻不了篇。
最開始,我還能正常工作生活,隨著時間的推移,手機沒有程晝發來的任何消息,回到家裡冷冷清清時,我開始變得心不在焉甚至有些難過和焦慮。
就連賀敘白幾次約我下班一起吃飯看電影,我都提不起興趣。
得知是因為程晝住校,賀敘白瞭然地拍拍我。
「小朋友獨立是好事,你總不能替他操心一輩子吧。」
「你要實在放心不下,大不了周末我陪你去學校看看他。」
放不下,確實放不下心。
程晝性子單純,從小被我金貴地養著,如今他住的宿舍是老校區的破舊八人間,這讓我怎麼放心。
甚至保不齊宿舍人多,他跟舍友鬧個矛盾什麼的,被欺負了怎麼辦!
於是我根本等不到周末,周五一下班,我就跑去了A大。
我一邊生氣他竟然整整一周不聯繫我也不回我消息,一邊又懊悔那晚事發之後,我應該態度更溫和些不該傷他。
心裡正凌亂著,路過廢舊倉庫時,餘光卻瞥到程晝的背影。
他被幾個男生前後圍著,推搡進倉庫里。
下一刻,裡面傳來哀叫和拳打腳踢的聲音。
我腦子瞬間空白,著急忙慌衝進倉庫。
程晝鼻青臉腫倒在地上,還有幾個人正從角落掏出棍棒準備下狠手。
我蹲下身,把程晝護在身後,怒火中燒。
「你們憑什麼打人!」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你他媽算什麼東西,壞我們的好事。」
說著,其中一人舉起棍子就要朝我招呼,我下意識回身抱住程晝大喊:「我報警了,有本事你就繼續打!」
幾人眼睛轉了一圈,對著程晝踢了一腳,罵道:「媽的,這次算你走運。」
等他們離開倉庫,我還緊緊抱著程晝。
懷裡的人動了動,推開我,語氣低落:「你來做什麼?」
我一下子來氣了:「我不來,你就要被打死了!」
「打死就打死吧,反正我沒爸沒媽,唯一的哥睡了我還不想負責……」
我趕緊捂住他的嘴。
這話是能直接說的嗎!
我深吸一口氣,儘量好聲好氣:「他們為什麼打你?」
他幽幽看我一眼:「他們喜歡的女生,對我表白了,他們不服氣。」
我無奈地閉了閉眼。
「別鬧脾氣了,跟我回家住,你看看你,才搬出來一周,就被打成這樣,你讓哥怎麼放心!」
「我不回。」他把頭撇向一邊,聲音輕淡,「哥根本不知道,我每次看著那個家,就會想起那晚哥是怎麼對我,讓我知道我多廉價,讓哥不用負責隨意玩弄……」
我原本的火氣瞬間熄滅了,內疚和羞愧席捲而來。
眼前的少年早已褪去童稚和青澀,健美的身形和挺拔的身高,無不昭示著他已經長大成人。
我從小照顧他,把他當成小孩子,可其實他早已成人,他有獨立的情感與思想,我不該強加給他。
我慚愧地低下頭:「哥錯了,哥沒有玩弄你的意思,你先跟哥回家,哥哥任你懲罰好不好?」
「不好,我只認哥一人,既然哥不要我,就別管我的死活。」
說著,他毫不留戀的離開。
我凌亂且不知所措,想不明白事情怎麼發展成了現在這樣。
13
想到他被打傷,我不在他身邊他肯定不好好處理。
於是忙買了一大袋藥,因為進不去宿舍,便讓宿管幫忙交給他。
程晝躲在宿舍陽台的窗簾後面,直到我消失在的視線里。
他用手指在臉上的淤青處蹭了蹭,指腹上立即沾上紅紅綠綠的化妝粉。
沒一會兒,幾個人敲響了程晝的宿舍門。
是剛才在倉庫打程晝的幾人。
其中一人上前,語氣討好:「晝哥,剛才哥們幾個演得如何,哥還滿意嗎?」
程晝倦怠地掀起眼皮,從錢夾取出一沓現金,嗓音低冷:「拿了錢就把嘴閉死,敢讓他知道,後果你知道的。」
幾人忙不迭接過錢,瘋狂點頭:「晝哥放心,下次還有這種活兒也儘管找我們!」
他擺擺手,幾人有眼色的離開。
程晝撥通一個號碼:「找個厲害的女人,想辦法送到賀敘白的床上。」
之後,他會帶著親愛的哥哥,親眼見證賀敘白失去跟他的競爭資格。
他盯著手機上用來監視哥哥的APP。
唇角勾起。
快了。
就快要徹底得到哥哥了。
14
「哥,張嘴。」
昏暗的臥室里,程晝從我的額頭流經眉眼、鼻子,最後停在唇邊,低聲誘哄。
我被撩撥得難耐,不自覺低吟,卻被他鑽到空子,唇舌長驅直入,攻城略地。
暖黃的燈光將他的皮膚染成蜜色,上面覆著一層薄薄的汗,勾人得很。
我喉嚨發緊,顫著手撫上他的胸肌,他卻拉住我的手一路向下,將手按在那處。
程晝喉結猛地滾動,聲音啞到不行:「哥,它好喜歡你。」
我害羞得撇開臉:「別、別這樣。」
他親了親我的唇角:「哥,看著我。」
在我抬眸的一瞬,他猛地一動。
「叮鈴鈴——」
鬧鐘響起。
我驟然睜開眼,大口喘氣。
臥室漆黑,沒有半分旖旎。
我的睡衣都被汗濕,一股羞恥感將我包圍。
我居然做春夢了。
夢的對象,竟然是……程晝。
禽獸!
真是禽獸啊!
我給了自己兩巴掌。
李洵你清醒點,那是男主,是你養了八年的弟弟!
怎麼了呢,經過上次的犯錯,難道你還食髓知味了?!
我洗了把臉,不敢再睡,怕夢到些更難以啟齒的。
賀敘白約我看電影,我答應了。
我想,我大概是寂寞了,是上次酒後犯錯的後遺症,所以才會對自己的弟弟想入非非。
我喜歡的人是賀敘白,想要非分之想的也應該是他才對。
看到我神思恍惚,賀敘白面露擔憂:「身體不舒服嗎?要不然就不去看電影了。」
我搖搖頭,假裝打個哈欠:「昨晚熬夜而已。」
賀敘白問了好幾遍,見我堅持要看電影,他便去取票。
但我的心其實並不平靜。
程晝總是從腦子裡跳出來,我憂心他有沒有好好吃飯,上次被人打了的傷有沒有好好處理,為什麼還不回我消息……
15
一場電影心不在焉地看完,我推脫說要回家補覺。
賀敘白體貼地取消了餐廳的預約,將我送回家。
剛打開家門,屋內飄出菜香。
我愣住,走去廚房。
只見本該在跟我鬧彆扭的程晝,圍著圍裙,臉上帶有興奮的笑:「哥你回來了,我做了晚飯,一會兒就出鍋了。」
我一臉茫然,不太明白當下是怎樣的狀況。
他卻將我推出廚房,一臉傲嬌:「哥你放心,一會兒保准把你香迷糊了。」
等到飯菜上桌,我才知道,程晝第一次做飯,竟然就做得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