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男主養廢了。
按原劇情他應該強大冷酷無情卻只對女主心軟。
而不是抱著枕頭對我軟聲哭唧唧地說:「哥哥,打雷,我怕。」
我瘋狂修正劇情,給他和女主搭線。
他卻把我綁床上,一邊哭一邊掐著我的腰。
「哥,你好狠的心,怎麼捨得把我推給別人!」
1
窗外,雷聲轟動。
臥室門被敲開。
程晝抱著枕頭,頭髮胡亂翹著,表情又軟又可憐。
「哥,打雷了,我害怕。」
我嘆了聲:「程晝,你都18歲了。」
他的眼眶一下子紅了,眉眼垂下:「18歲就不可以怕打雷嗎?」
「好我知道了,哥嫌我煩。」
說著,他垂頭轉身。
我看不得他這樣子,拍了拍床,往旁邊挪位置。
「算了,來吧,哥怎麼會嫌你煩。」
程晝抿著唇,小狗似的眼睛看我:「真的可以嗎哥?」
我心裡一陣發軟,不自主點頭:「哥騙你幹嘛,快過來睡覺。」
程晝乖巧躺上床,一個雷又炸響。
他一個激靈把我抱進懷裡,語氣可憐極了:「哥……」
我趕緊安慰:「沒事沒事,哥在呢。」
他點頭,緊緊抱著我,下巴墊在我額頭上。
快睡著的時候,我腦子迷迷糊糊的亂想,這小子個頭比我都高了竟然還怕打雷。
而且是他害怕打雷,但怎麼是我躲在他懷裡……
我沉沉睡去,完全不知道「可憐兮兮」的某人,唇角緩緩勾起弧度。
2
第二天醒來,窗外天朗氣清。
程晝還緊緊抱著我。
我一動,他也醒了,他笑得像乖巧的小奶狗:「哥,早。」
笑容晃了下我的眼。
我忽然想起,十年前我剛穿進這本書里時,作者對他的描述。
程晝,陰鬱沉默,冷酷無情,行事手段殘忍狠戾。
本要孤苦一生的人,最終被女主所救贖治癒,心動臣服。
可眼前這隻溫柔乖巧的傻白甜小奶狗,哪裡跟上面那幾個詞沾邊呢。
我真是,貌似把男主養廢了。
記得剛穿來時,我是有系統和任務的。
系統說,讀者心疼程晝悲慘的童年,想要他少受罪,減少些與女主之間誤會,讓他能有甜甜的戀愛。
而書中程晝悲慘的童年全來自於「我」——程晝繼母帶來的比他大八歲的繼兄。
程晝的父親和「我」的母親在他十歲時車禍去世,「我」趁機搶了屬於他的家產,還各種毒打他,甚至看他長得好看還試圖把他送給喜歡男童的老男人。
後來,程晝一面承受「我」的虐待一面蟄伏,終於在「我」三十歲時,將家產和公司奪回,而「我」被送去地下黑市凌虐而亡。
穿來那天,剛好是父母葬禮結束。
我看著哭得張惶無措的小程晝,心軟得一塌糊塗。
從此走上了一條與書中完全不同的路。
寵他!愛他!瘋狂寵愛他!
在現實世界沒有父母兄弟的我,發誓要給他一個溫暖的童年!
可現在看來,他的童是溫暖了。
可本該在他十七歲出現,成為他生命中的月光女主,怎麼還沒出現啊!
3
未來的冷酷霸總被我養成甜心小太陽,這讓我頗為焦慮。
導致上班都心不在焉。
雖然系統並未提及如果沒按它給的預設進行,會有什麼懲罰,但我這人更喜歡按部就班。
況且,現實世界裡的我早已重病身亡,系統曾允諾我,完成任務後我可以在這個世界健康平安的生活下去。
我在這裡,有乖巧的男主弟弟,還有朋友和同事,身體也很健康。
所以,我真的很滿足,也想留下來。
我正走神著,肩膀搭上來一隻手,一罐咖啡擺到了我面前。
「喏,提提神,看你來了公司一大早就發獃。」
順著手看上去,是賀敘白。
我的同事。
我接過咖啡的時候,手指不經意和他的相觸。
心裡卻炸開一朵小小的煙花。
想留在這個世界,除了上面的原因,還因為——
我暗戀賀敘白。
從大學時期的學長,到如今成為我的同事和領導。
賀敘白一直對我照顧頗多。
可我不敢告訴任何人,只敢暗自品嘗和他相處時的歡喜。
此刻,我低下頭掩蓋翹起的唇角,拉開易拉罐。
賀敘白很自然地拉開我旁邊的椅子坐下,忽然戳了戳我的後頸。
「你這裡怎麼回事,又紅了好幾塊。」
我伸手摸了下,沒感覺出什麼異樣。
「不知道,可能昨晚打雷下雨太潮濕了,有蟲子出來咬我。」
他的眼神暗了暗,手放在我的後頸,輕輕摩挲著。
語氣意味深長:「那這蟲子對你占有欲挺強的。」
這樣的痕跡,他看到好幾次了。
我哈哈一笑,捧場他的幽默感:「那我回去就噴殺蟲劑,哥的玉體怎麼能讓蟲子玷污!」
他眯著笑眼,狀似不經意問:「你弟還跟你住一起?」
「對啊,不跟我住跟誰住?」
「他不是成年了嗎,怎麼不住校?」
「嗐,又不是養不起他,他比我小八歲,對我依賴一些很正常。」
賀敘白淡笑著看我,輕呷咖啡,不置可否。
我被看得面頰發熱,心想等下班後就給家裡消毒驅蟲。
4
最近的天氣怪得很,一到下班就大暴雨。
我沒帶傘也沒開車,於是賀敘白送我回家。
到了小區門口,我正要下車,賀敘白忽然從駕駛座靠過來。
他的臉在我眼前瞬間放大。
心跳都停了一瞬。
我一下子有點緊張:「怎、怎麼了?」
他似乎看了眼我身後的車窗,然後笑了笑,一隻手摸了下我的後腦勺。
「頭髮上有東西。」
於是我一動不動,他眼底的笑意鋪開,在我頭上摸了兩下,收回手。
「弄掉了,那明天見。」
剛下車沒兩步,就看到小區門口站著一個人。
程晝。
他孤零零站在巨大的雨幕里,地上扔著一把沒有撐開的傘。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卻覺得他此刻渾身散發著陰翳和怒氣。
可我也很生氣,這個傻小子,我真是把他溺愛壞了,大雨天的竟然跑出來淋雨。
我趕緊跑過去,把他擋進傘下。
一邊拉他回家一邊訓他:「犯什麼傻呢,下這麼大的雨,不撐傘,在那兒傻站著,搞行為藝術呢你?!」
他垂著頭,黑沉的眸子一瞬不瞬盯著我。
仿佛是原書里描寫的冷酷陰鬱的程晝出現在我面前。
我的氣勢遇強則弱,語氣不自覺地軟下來。
「哥沒有凶你的意思,哥是怕把你淋壞生病了。」
「你今天不是有晚課嗎,怎麼回家了?」
「吃晚飯了嗎?沒吃的話,哥等會給你做……」
「……」
我喋喋不休像個老媽子不停說,他一言不發跟在我身後。
直到出了電梯,我剛把門打開,他忽然推了我一把,猛地把我抵在牆上。
「李洵。」
「你們剛才在車裡做了什麼?」
「他親你了?」
5
我蹙起眉:「沒大沒小,叫哥。」
他眼底情緒翻湧,聲音低冷:「回答我。」
我的氣勢又慫了:「沒有,他就是我同事而已,兩個男人親什麼親。」
雖然……我還挺期待以後和賀敘白親親的。
但是我不能帶偏我乖巧純真的男主。
程晝漆黑的眼睛緊盯著我。
像是確認我沒有說謊後,他身上的冷意退了些,再抬眸,像一隻濕淋淋的小狗。
他抱住我,頭抵在我的肩窩。
「哥,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好害怕。」
「哥你對他那麼好,還對他笑,我以為哥厭煩我了,就像爸媽那樣拋棄我。哥,別離開我好不好……」
他的聲音像沒有安全感的幼獸,我的脾氣瞬間沒了。
記得剛穿書來的那幾天,年幼的小程晝成了所有人的累贅。
他的叔伯們只想搶奪他父親的遺產,沒人願意收留他。
人人都厭棄他。
可他才十歲,他什麼都做不了。
於是,沒人要他,那就我要他。
我發瘋一樣保護他,將遺產死死攥在手裡,直到局面穩定。
原書中的我將遺產和股份占為己有,而穿越來的我,對商業和金融一竅不通,於是我把股份變賣了,將所有財產都放到了程晝名下。
雖然公司被程晝的叔伯瓜分了,但我知道,按書里他的能力,再把公司奪回來是遲早的事情。
程晝也從最開始對我的懷疑、敵視、不安漸漸轉為了依賴和信任。
我看著此刻敏感不安的程晝,慚愧地自我檢討。
果然童年陰影還是對男主的影響太大了,我不該只想著自己的愛情,應該著重把劇情拉回主線,趕緊找到女主來治癒程晝。
我撫摸他的頭安撫道:「不會的,哥怎麼會離開你,別胡思亂想。」
他抬起頭,眼眶紅紅的:「那今晚我要和哥一起睡。」
……
迎著他期待又可憐的目光,我心軟點頭。
算了,自家小孩,就慣著吧。
6
凌晨兩點。
程晝緩緩睜開眼,小心翼翼攏緊懷裡熟睡的人,低頭吻上微張的唇瓣。
他的吻克制又貪婪,良久,直到對方發出不耐的呻吟,才輕喘著依依不捨退開。
感受到身體的變化,他起身去到衛生間。
路過客廳時,看到牆角的黑傘。
他記得,這是白天車裡那個人給的傘。
好礙眼。
跟它的主人一樣礙眼。
他倦怠地掀起眼皮,折斷了它。
7
周末,程晝要我陪他去學校,看他的籃球決賽。
原本都答應好了,結果我和賀敘白臨時被調到臨市出差開會。
程晝神色低落:「你同事自己一個人搞不定嗎?一定要帶上哥?」
自從上次賀敘白送我回家被他碰到,他變得格外黏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似乎對賀敘白隱隱帶有敵意。
不過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想來也是我多心了,程晝被我養得聽話懂事乖巧,怎麼會無故對別人有敵意。
於是我哄他,說回來後給他買禮物補償。
可沒想到,才到臨市半天,我就接到了程晝輔導員的電話,說他被人砍傷了!
我一下子慌了,趕緊買回去的高鐵票,卻發現售罄。
賀敘白穩住我:「別慌,我開車送你回去。」
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上了。
我急急忙忙跑向程晝,他坐在椅子上,仰著頭靠在椅背上。
「程晝!快讓哥看看傷得重不重!」
程晝聽到我聲音,眼睛一亮,在看到我身後跟著的賀敘白時,眸色沉了沉。
他垂著眼,欲蓋彌彰般把胳膊藏到身後:「我沒事,哥你走吧,不能耽誤你工作。」
我來了火氣,沉聲:「不許藏,我要看。」
他抿了抿唇,慢吞吞把胳膊伸出來。
在來的路上我了解到,是有人在校園裡想要對一個女生行兇,正好被程晝碰到,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而代價是,程晝的小臂被水果刀劃傷,縫了八九針。
看著被包紮的胳膊,我心疼得不行。
我養他八年,從沒磕著碰著,如今一受傷竟然就是要縫針的地步,這換哪個家長多少都有點接受不了。
看我一副快哭了的表情,程晝反倒來安慰我:「哥,沒事的,我不疼。」
凈騙人。
那麼大的傷口,怎麼會不疼。
我正要說話,一道清麗的女聲插進來。
「同學,醫藥費我已經結清了,非常感謝你出手救我。」
循聲望去,是一個長得很清秀的女孩。
程晝點頭,便緊緊跟在我身邊,乖順得不得了,哪裡像敢徒手接白刃的人。
女生愣了愣,揚起笑:「可以加微信交個朋友嗎,我叫林若薇。」
好熟悉的名字。
我猛地想起,這不就是女主的名字嗎!
我簡直要喜極而泣了,女主終於出現啦!
眼看著程晝似乎要拒絕,我急忙亮出微信:「你好我是程晝的哥哥,他比較靦腆,你加我吧,我把他推給你。」
總算遇到了女主,我怎麼可能放過給他倆牽線搭橋的機會。
等男女主角走向happyending,我的幸福小日子豈不是指日可待。
8
然而我話音落下,三個人的面色都很奇怪。
賀敘白上前一步攬住我的肩,調笑:「你這麼積極幹嘛,小心你弟吃醋啊。」
與此同時,程晝握住我遞手機的手,從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機給林若薇:「不用,你直接加我。」
林若薇在我們之間看了一圈,嘴角瘋狂上揚,忍笑點頭。
辭別女主,程晝不動聲色頂開了賀敘白的手,緊緊挨著我,將我和賀敘白隔開。
初夏的夜晚還有些涼,程晝猛地打了個噴嚏,我趕緊把賀敘白披在我身上的外套給他。
程晝卻不接:「哥,這是叔叔給你的,你給我穿,他不會生氣吧。」
哦對,明明賀敘白才剛三十歲,但是程晝就喜歡叫他叔叔。
程晝說,自己是1字打頭,叫一個3字打頭的老男人叔叔又沒錯。
糾正了幾次都改不過來,我也就隨他去了。
賀敘白也不生氣,笑眯眯看他:「我怎麼會生氣,我和你哥都是大人,照顧小孩子是應該的。」
程晝接過衣服,皮笑肉不笑:「謝謝叔叔。」
賀敘白去停車場開車,程晝說要去趟衛生間,於是我在醫院正門等他們。
賀敘白送我們回家,程晝拉著我一起坐在後排。
回程路上,每當賀敘白要跟我說話時,程晝就哼哼唧唧喊手臂疼。
於是一路無話。
臨下車時看到賀敘白只穿單薄的短袖T恤,我才想起被程晝穿走的外套。
程晝一臉驚訝和內疚:「哎呀叔叔,我不小心把你的衣服忘在醫院廁所了,叔叔你不會介意吧?」
賀敘白笑地大度:「沒事,小朋友丟三落四很正常——小洵明天方便陪我去買衣服嗎,因為我還挺喜歡那個牌子的外套。」
我急忙應聲,語氣歉疚:「必須方便,明天我買來送你吧。哦對了你上次借我的傘我不記得放哪兒了,我也重買一把還你。」
聞言,賀敘白眉峰輕挑,視線輕輕掠過程晝,勾起唇角:「你送的話,那我可捨不得穿了,得珍藏起來。」
我的臉一下熱起來。
太犯規了,他這樣會讓我誤以為他對我有好感啊!
我的內心正蕩漾著,一聲咳嗽打破氛圍。
程晝拉著臉:「哥,我睏了。」
我才想起身邊還有個病號。
於是匆匆告別賀敘白,領著程晝回家。
想著我和他今天應該都還沒吃晚飯,於是在廚房快速搞了一鍋麵。
正吸溜著面,程晝忽然出聲:「哥,你喜歡姓賀的是嗎?」
9
我大驚,直接被麵條嗆得滿臉通紅。
猛灌三杯水才總算讓神色平復。
我心虛地瞄他。
我表現得那麼明顯嗎?
那賀敘白是不是也早發現了我喜歡他啊?
我的老天爺!
這可太尷尬了!
我內心瞬間波濤洶湧,但是面上不顯。
我可以是gay,但我辛苦養大的男主可不能被我影響了。
於是我板著臉,故作嚴肅訓他:「胡說八道什麼呢,哥和你賀哥都是男人,喜歡什麼喜歡。」
「倒是你,如果在學校有喜歡的女孩,也可以帶回家給哥看看,哥還盼著你成家立業呢。」
程晝面無表情,黑沉沉的眼睛盯著我,沒說一個字。
只是捏著筷子的手指,指骨關節用力到發白,筷子脆弱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