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藏不住事,吃了幾口,便忍不住開口。
「小晝,關於之前的事情……」
「我都明白。」他笑得人畜無害,打斷我,「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想通了。哥不用內疚,我會把它忘掉的。」
我頓住,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胸口蔓延。
嘴巴張了張,最終說了句「好」。
我不對勁。
程晝願意原諒我,並回到從前那樣,我應該感到開心才對。
可是心裡怎麼會有失落的酸澀。
程晝沒有看出我的異樣,像往常一樣膩在我身邊撒嬌,說最近換季沒衣服穿。
於是我們晚上去逛商場,順便消消食。
或許是受那個荒唐的夢所影響,看著程晝從試衣間出來,給我展示服裝時,我不由自主地會想起夢裡他一絲不掛的模樣。
瞬間老臉爆紅。
程晝揚起無辜的眉眼關心道:「哥你怎麼了,臉這麼紅。」
「熱的熱的,哥出去透透氣。」
做賊心虛的我,現在哪裡敢看他,低著頭就往外跑。
沒一會兒,程晝從服裝店裡追出來。
「明明外面更熱,哥怎麼反而不臉紅了?」他疑惑。
我沒法解釋。
因為我感覺我現在像個渣男和變態。
明明口口聲聲說喜歡賀敘白,卻意外和弟弟一夜荒唐,現在甚至似乎對他產生不軌的想法。
真是太渣了。
然而下一刻,我卻看到了賀敘白。
程晝「咦」了一聲:「哥,那不是賀叔叔嗎?他旁邊那個,是他女朋友?」
商圈裡的五星酒店門口,賀敘白和一個女人親昵相擁,進了酒店。
女朋友嗎?
我從來不知道賀敘白有女朋友。
可是,能一起進酒店開房的關係,親密程度不言而喻。
營銷號說的「喜歡一個人的十大表現」突然躍出腦海。
我把手貼在心口,去對號入座。
但沒有。
除了有些失落和酸澀,愛情里排他性和獨占性所帶來的嫉妒、不甘和難過,並沒出現。
我忽然意識到,我好像把對前輩的崇拜錯當成了愛情。
16
程晝看我呆呆的樣子,以為我被傷到了,眼眸沉了沉。
後面幾天,我跟他的相處像對調了一樣。
他開始照顧我,給我做飯做家務。
而我想明白我對賀敘白的感情後,將位置退到朋友的邊界。
賀敘白很不解:「小洵,你最近怎麼老躲我?」
「明明我們相處一直都挺好的,我以為,再過不久我們就會順理成章在一起。」
原來,他果然早發現了我前段時間的暗戀。
我的尷尬轉變成無語,他知道我喜歡他,卻還在這期間跟別的女人開房?
我面無表情:「抱歉讓你誤會了,我不喜歡你。而且,你既然有女朋友,以後不要隨便對別人釋放錯誤信號。」
「女朋友?我沒有女朋友啊。」
「我都看到了,上周日晚上,在洲際酒店。」
「不是,那天我去見客戶被下藥了,那個女人是莫名其妙出現的……」
我無語地看他。
我很好騙嗎,人家一個女生還能挾持他這麼大一個人進酒店?
「哥。」程晝的聲音忽然響起。
他笑得乖巧,不動聲色擋住賀敘白的視線:「說好了下班陪我打球的,球場我都預定好了。」
我看了眼還想說話的賀敘白,直接轉身離開。
17
我沒什麼運動細胞,沒打多久球就累了。
程晝自己在球場跑了會兒,看我無聊便跟我一起回家。
夏日暑熱,一到家我就直衝浴室,才脫掉上衣,正要脫褲子,程晝進來了。
他毫不避諱,徑直脫衣服,還不忘笑著看我:「哥,一起洗。」
我腦袋一下子熱得冒煙。
以前把他當小孩子,脫光了互相看,啥事沒有。
現在我這種情況,哪敢跟他一塊洗。
我趕緊抱起衣服要退出去:「不了不了,你先洗,哥忽然有點急事要處理。」
程晝嘴角一撇:「哥嫌棄我?」
他算準了我吃這一套。
我努力抵抗他的示弱攻擊:「沒有,哥是真的臨時有事。」
「我知道了,哥你就是嫌棄我,就跟那晚哥睡我一樣,玩弄我——」
「好好好,一起洗。」我閉了閉眼,捂住他的嘴。
視死如歸一般,脫掉自己的衣服。
……
花灑下面,程晝低沉的聲音撩撥著我的耳蝸。
「哥你幹嘛背對著我洗,我不好看嗎?」
「哥,你全身都紅紅的,這麼熱嗎?」
「哥,要不要摸摸我的腹肌,專門練的呢。」
「哥……哥!」
最後一聲哥,是程晝尖叫出來的。
因為我回頭看了他兩眼後,鼻血不自主的流了下來。
靠,上輩子活了20年,這輩子穿書8年。
兩輩子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是個色批。
丟臉丟大發了。
18
我該死。
我真的對自己養大的弟弟有了不好心思。
我很苦惱。
自從程晝不再提要我負責的事情,我的心思顯得更加齷蹉。
單純無辜的男主,被我這個老男人玷污了不說,還被徹底惦記上。
實慘。
對自己進行了一番深惡痛絕地訓斥後,我決定藏好自己的骯髒想法,好好完成穿書任務,讓男女主有甜甜的戀愛。
於是我興沖沖地聯繫了女主。
「李洵哥,我沒理解錯的話,你是在撮合我和程晝?」
林若薇聽完我對程晝一番天花亂墜的誇讚後,語氣遲疑。
我點頭如搗蒜。
按原劇情,這時候男女主加入了同一個競賽團隊,並在比賽期間,擦出愛情的火花。
林若薇表情尷尬:「但是李洵哥,我有男朋友了。」
我當場石化。
原劇情里不是說,程晝和女主互為初戀嗎?那現在這個男朋友是誰?
她看向我身後,眼睛倏地一亮:「阿逍,我在這兒。」
她笑著跑過去,抱住對方,向我介紹:「李洵哥,這是我男朋友,孟逍。」
孟逍。
我兩眼一黑。
女主怎麼和後期的反派大BOSS在一起了!
我倏忽想起,上次聯誼,一直幫女主喝酒的人就是他。
然而更讓我頭皮發麻的是,程晝從孟逍身後出現了。
他話是跟林若薇說的,眼睛卻似笑非笑盯著我。
「你們兩口子說拉我來討論競賽安排,結果卻是看我哥讓我插足你們當小三?」
林若薇眨了眨眼:「本來是為競賽的,誰能想到,李洵哥對你這麼操心。」
程晝閉了閉眼,笑得虛假:「不討論了,我現在有家事要處理。」
不知為什麼,程晝現在一點不像平時天真乖巧的模樣,竟讓我有些害怕。
我拔腿就跑。
程晝長手長腳,三兩步就抓住我,把我捉回了家。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扔在了床上。
19
他咬住我的唇,急躁又兇狠。
沒過一會兒,我感到臉濕濕的,一摸,竟然是程晝的眼淚。
我無語又驚愕,甚至忘了掙扎。
「程晝,是我被強吻,你哭什麼?」
他狠狠咬了我嘴唇一下,邊哭邊脫我的衣服。
「哥,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我這麼喜歡你,你卻總想著找別人,總想著把我推給別人,還讓我當小三,你怎麼這麼狠心啊!」
「是不是、是不是哥多睡我幾次,就會喜歡上我了,那哥來吧,我願意……」
我被這噼里啪啦的告白和控訴砸得暈頭轉向。
「程晝,你冷靜點。」
「我不,冷靜下來,哥就不要我了。」
「不會不要你的,你先停手,別、別摸那裡!」
「不行,停下來,哥就不要我了,不喜歡我了!」
「不,你停下來哥就喜歡你。」
「真的?」他抬起小狗眼,「哥你說喜歡我?」
我感覺我被套路了,但以我的腦子,又找不到證據。
我長嘆一聲,終於自暴自棄開口。
「程晝,我不配當你哥,因為我發現我確實喜歡你,是想跟你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你罵我變態也好,說我老牛吃嫩草也行,我都認,但我會對你負責的。」
程晝垂眸,遮住眼底閃過的成功的喜悅,臉上做出一副被驚喜到的樣子。
他激動地抱住我親了又親:「哥,沒有誰比你更與我相配。」
20
這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個晚上。
程晝緊緊抱著我,親了又親。
我糊著滿臉口水,絞盡腦汁找話題聊天,讓他的嘴跟我的腦袋保持距離。
說著說著,說到了上次我醉酒的事情。
程晝語氣幽怨:「上次我怎麼推都推不開哥,事後身體難受了好久。」
我完全不記得那晚的事情了,聽得我又愧疚又心疼。
「那不然,今晚你在上面?」
話音剛落,程晝的目光陡然變得幽暗。
他一個翻身壓在我身上,唇瓣擦過我的耳垂:「哥,這可是你說的。」
莫名感覺,我好像又掉進了一個坑裡。
……
兩小時後,當事人表示,後悔,就是十分後悔。
更沒想到,從此以後,我竟然都是下面那個。
我哭得嗓子都啞了。
程晝的聲音卻像魔鬼一樣在耳邊低吟。
「哥,還有力氣看手機,看來還是不夠累呢。」
我頭皮發麻,手腳並用抱住他,軟聲哭求:「不要了程晝,我真的不行了。」
誰能想到,從來都是乖巧純真的弟弟,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腹黑和兇狠。
他在我唇上啄了一下:「剛才教過的,哥又忘了?該叫我什麼?」
我羞赧至極,抬手捂住臉。
他低笑一聲,猛地動作。
我失聲尖叫,下意識抱住他:「老公!」
他滿意地笑了,將我抱得更緊。
「乖,老公在呢。」
「老公,好老公,我們快點睡覺好不好?」
「我們不是正在睡嗎?」
程晝裝傻,「哦我懂了,哥想換個地方睡是嗎?落地窗那裡怎麼樣?還是說在哥的電腦桌上?」
……
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我累得連手指都抬不動。
程晝一臉饜足,耐心地哄我:「下次老公絕對不會這樣了,哥哥彆氣了。」
現在輪到我委屈巴巴了,我眼眶泛淚瞪他:「我不喜歡你了!」
他笑著抱住我:「好好好,哥今晚第九次不喜歡我了。」
我捶了他一下:「我說真的,不喜歡你了!」
他點點頭,親我:「嗯嗯,第十次。」
「但是我喜歡哥。」
「好喜歡好喜歡哥。」
「永遠只喜歡哥。」
21
跟程晝在一起後,我嘗試喚起只出現過一次的系統。
隨著系統的出現,腦海里蹦出任務完成的畫面。
我懵了。
程晝沒和女主在一起啊。
系統打了個哈欠,讀取了一下我八年的所作所為。
然後用飽滿的情緒恭喜我:「恭喜宿主,任務完成,您可以實現心愿,健康平安地生活在書中世界!」
我一臉疑惑:「可是,男女主沒在一起啊?」
系統又讀取了一下數據,然後一副見過大風大浪的樣子。
「宿主的任務是,拯救程晝悲慘的童年,並讓程晝擁有甜甜的戀愛。」
「任務庫也妹說,非得是女主給他的甜甜的戀愛啊。」
我:……
原來還能這樣鑽空子啊。
系統又敷衍了我兩句,就趕著下班了。
我看著床上玩手機的程晝,還有窩在他身邊的最近養的貓崽,頗有一種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感覺。
就,還挺不錯的。
【正文完】
【番外——程晝篇】
程晝是重生的。
他沒想到,上輩子跟他鬥了十多年的李洵,這輩子竟然是個傻蛋。
上輩子,他被李洵虐待了十多年,奪回公司,殺了李洵後,他本來已走上事業巔峰,卻在後期的商戰中,被人在車上動了手腳,又重生了。
重生後,由於有上一世的記憶與經驗,程晝提前規劃了好多。
例如,這一世要怎麼躲避李洵的虐待,如何提前收攏資源和勢力,他算無遺策,卻沒想到上輩子無惡不作李洵,這一世竟然變了。
這輩子的李洵儼然是個弟控,把他當眼珠子疼愛。
最初,程晝想,李洵或許也是重生的,他害怕重蹈上輩子的覆轍被賣入黑市,於是裝著討好程晝。
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程晝多方試探,如果李洵是重生的,那麼必定會暴露什麼。
然而沒有,這一世的李洵不精明也不惡毒,傻乎乎的愛著他寵著他。
程晝更發現,這個李洵,吃軟不吃硬,只要故意在他面前撒撒嬌,裝可憐,李洵就繳械投降了,堅定不了一點自己的立場。
這樣也好,更好利用。
對,程晝最初的想法就是利用。
但是這份心思,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
在他看著李洵和大學室友勾肩搭背時,他莫名氣得想發瘋,想把他鎖起來,把碰他的人的手砍了。
他想,這麼傻的李洵,只能是他的所有物。
徹底確認自己的心思,大概是某天室友在宿舍看小電影,他瞄了一眼,覺得噁心。
卻忽然想,如果那張臉換成李洵呢?
不敢深想,他發現自己的內心瘋狂躁動。
於是,他開始趁李洵熟睡,悄悄鑽進他的臥室。
後來,他不滿足偷偷摸摸,他撒嬌賣慘,他要李洵主動跟他一起睡。
然後在鋪滿月光的床上,一點點品嘗毫無防備的獵物。
賀敘白的出現,讓程晝產生了危機感。
他敏銳地感受到李洵對姓賀的有所不同,那他必須掐滅。
他再次感受到弟控的威力。
李洵也太好騙了,程晝說什麼,李洵信什麼。
李洵竟然真的相信自己酒後亂性了。
他難道不知道醉酒的人是沒辦法做那事兒嗎?
程晝永遠不會告訴李洵,那晚其實什麼都沒發生,頂多是程晝沒忍住多親了李洵幾口,然後自己把自己掐出滿身紅痕。
他肖想李洵已久,但他們的第一次不能這麼不清不楚。
他那次原本是想讓李洵就此接受兩人在一起的事情,可沒想到,這次李洵竟然不乖了。
於是,程晝開始瘋狂賣慘,對李洵若即若離,去牽動他的心,又故意將他推開。
果然,李洵那個不聰明的小傻瓜上鉤了。
只是這個小傻瓜竟然要撮合他跟林若薇?
他記得上一世,林若薇要對付家族裡的私生子,於是兩人假意聯姻,各取所需。
實際上,他對林若薇完全沒有男女之情,而林若薇喜歡誰,他才懶得關心。
程晝想,得把李洵鎖在身邊,省得他想一出是一出,每天給自己招蜂引蝶。
直到某天,他偶然聽到李洵喃喃自語,好像說著什麼系統、任務。
聰明如程晝,一下子就明白了,這一世的李洵根本不是上一世的李洵。
但他才不管。
他只知道,不管這個李洵的任務目標是什麼,他都不可能放開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