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硬。
我哥把圍巾纏在我脖子上,我有些呼吸不上來。
我哥撫摸我的眼角,「撒謊精。」
我生氣地推開他,他卻把我緊緊抱在懷裡。
「不許生氣。」
我不理他,我承認,我哥的確是個混混,因為混混都這樣,蠻不講理。
看我不說話,我哥像狗一樣舔我耳朵。
我總結出來的做個乖孩子的想法,一瞬間決堤,他媽的,誰愛做誰做吧,反正不是我。
我轉過身和我哥接吻。
我故意咬他嘴唇,可嘗到血腥味我又心疼。
我哥按住了我的頭,那是最激烈的吻。
他不捨得分開,他在補償我,我都明白。
直到我呼吸困難,我哥才放開我,我哥摸摸我的頭,說我嬌氣。
可他很願意照顧我,你看他一身風塵僕僕,就在給我做飯。
我是個健忘的人,我哥說得沒錯,我最會得寸進尺。
我纏著我哥交歡,我哥說不行。
我鼓著腮幫子,質問他為什麼?
他說以高考為重。
騙子。
他在騙我,因為高考還有一百多天。
但是我又不敢違背我哥。
我哥打開了他拿回來的大袋子,是件羽絨服。
白色的,看著質量就很好。
我哥真是發財了。
我欣喜若狂的拿起來看,越看越喜歡。
「哥,你是不是去搶劫了?」
不出所料,我的腦袋得到了響亮的一巴掌。
「放屁!」
我哥把我拉過來,「穿給我看看。」
那還不簡單,我三下五除二地穿上,好暖和。
我哥意味深長的看著我,「不錯,很適合你。」
我哥拉著我在我們的破沙發上坐下,「哥找了份工作,工資還不錯。」
我哥說著扳過我的臉,捧著我的下巴,「你馬上高考了,很關鍵,有什麼需要的,跟哥說,哥給你。」
我哥果然是神,什麼都會。
我和我哥從來不會有隔夜仇,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有我哥,我哥也只有我,要是我們都還記恨著對方,那是多麼糟糕的事。
所以我不能讓我哥沒有人關心,沒有人愛,我決定原諒我哥。
距離高考還有一百八十二天。
我哥比我還緊張,守著我寫作業。
我看著他胸口露出來的紋身,總是忍不住想笑。
「哥,別人肯定不知道你這副樣子。」
我哥不屑,用眼神警告我好好複習。
我哥可能凶神惡煞,但我哥也溫柔似水。
6
我哥真的找了份很好的工作,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麼。
兩個月不到,我哥就帶著我換了房子。
在村裡那條人最多的街上,兩室一廳,有單獨的廚房和衛生間。
我搬進去那天,覺得住進了皇宮。
我問我哥為什麼突然換房子,我哥說想讓我過個好年。
是哦,快過年了。
我倆在那個出租屋住了十八年了。
雖然破,但我還挺喜歡,那裡都是我哥對我好的見證。
我們的新房子在三樓,站在窗戶那兒,可以看見外面一整條街。
街上已經張燈結彩,年味越來越重了。
高三放寒假放得晚,但我交代了我哥,要等我一起買年貨。
我哥當然答應了我,一直等到我放假。
我倆大清早就上了街,真是要過年了,街上人好多,很多人看我們,因為他們不喜歡我們。
明明我們沒殺人,沒放火,但他們就是不喜歡我們。
大概是我哥在我被欺負以後,就紋了滿背紋身,嚇到他們了吧。
但是不重要只要我哥在,我就很幸福。
別人新年幸福,我們也是。
我倆逛得很順利,直到在買那件衣服的時候。
黑色羽絨服。
我哥穿著很合適,但他偏偏就是不要,明明他的錢足夠買下。
我承認我有私心,這件和我那件是同款。
我不敢聲張,想和我哥穿情侶裝。
在我軟磨硬泡以後,我哥終於同意買下它。
我倆又愉快地逛街。
我確信我哥很愉快。
他居然提議給我買個手機,震驚我一百年都綽綽有餘。
我不可置信地問他,「真的嗎?」
我哥語氣溫柔,「買一個吧。」
我欣喜若狂,連連點頭。
我是驚喜的,這算是新年額外的饋贈。
不過我哥真是讓我猜不透,回到家,他卻不讓我用手機。
我很生氣,覺得美夢落了一場空。
「那為什麼要買?」
我哥知道他自己做錯了,他抱著哄我,「等你高考在用,先放著。」
我不買帳,「那為什麼現在就買,明明還有幾個月。」
我說的是事實,這明明就是他做錯了。
我哥只能無奈用他的必殺技,「寶寶,你聽話。」
他知道我最吃這招。
我生不起氣來。
只好原諒他。
除夕夜,我哥回來好早,做了滿滿一大桌子菜。
還有一個大蛋糕。
是的,今天不僅是除夕,也是我的生日。
我十九歲了。
十八歲生日那天,我把自己送給了我哥。
我在思考十九歲的生日願望。
我哥點燃蠟燭,叫我許願。
我笑得像個奸詐小人,許下了願望。
「希望姜慕永遠是最愛我的人。」
我哥把蛋糕抹在了我臉上,說這樣吉利。
我和我哥吃著年夜飯,看著窗外的煙花,倒數著新年的鐘聲。
我們倆是不放煙花的,就像我哥說的,浪費錢。
吃完飯我哥非得拉著我去後山。
我嫌冷,我哥就給我穿上那件白色羽絨服,我就要他穿黑色那件,直到他穿上,我才跟他出去。
後山有片空曠的草地,黑漆漆的。
我哥叫我站著別動,就走開了。
我有些害怕,不停叫著「哥。」
我哥沒理我,直到黑暗的天空中,怦然出現絢爛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