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愛意完整後續

我看見我哥站在那裡，煙花從他身旁升起，在天空綻放。

我不想問為什麼要這樣。

我只是飛奔向他，在璀璨的煙火下，和他接吻。

或許新年已經到來，但不重要。

在這一片燦爛下，我和姜慕在親吻。

7

新年一過，春天很快就來了。

高考倒計時一下子就來到一百天。

我哥幾乎每天都陪我複習，看到我的高分卷子，會摸摸我的頭，他高興的時候，我會得到一個吻。

我知道我哥最想要我考個好大學，我當然不會讓我失望。

我很努力。

我哥也對我越來越好，家裡的東西越來越多。

我哥三月份買了新沙發，很軟，很寬，還有幾個貝殼抱枕，那晚，我倆在新沙發上接吻，我喘不過氣滑在地板上，我哥坐在沙發上笑我。

我二診摸底考了658，我哥看著成績單，笑意難掩。

我可喜歡他那天的笑。

四月我哥買了新床，好大，還有新的床墊，我蹦上去會彈起很高。

我問我哥為什麼最近為什麼總買東西，我哥說我要高考了要好好睡覺。

我覺得很合理，心安理得。

天氣有些熱了，我睡覺總踢被子，但從未感冒，因為我感受得到，我哥半夜總會來給我蓋被子。

五月，我考了三診摸底，683分，我哥滿意得給我做了可樂雞翅。

眼看著高考越來越近，我的成績只進不退，我哥的工作好像也很順利，我倆的生活越過越好了。

我開始期待高考，期待我考上大學後我們倆美好生活。

熱得出火的天氣，聒噪的蟬鳴，茂密的樹蔭，終於到了高考那天，我哥送我去的，進考場前，我哥有些緊張的握著我的手。

我看出他的緊張，在他耳邊說「相信我。」

他笑著點頭。

我超常發揮，考了702。

查到成績那天，我哥如釋重負。

我以為我們會有一個激盪的夜晚，結果我哥帶我去買浴缸和電視。

我滿臉疑惑，我哥不管不顧。

我倆在商場裡吵了一架，我哥非要買單人浴缸。

我吵著要那個雙人的，我哥偏偏不讓。

最終我氣鼓鼓地回家，我哥還是把那個單人浴缸抬回了家。

我因為這個好幾天沒理我哥。

直到他生日那天，我生他氣，但不會忘記他的生日。

我親自為他下廚，要知道，我可是不輕易下廚的。

我哥自然是感動的，就快哭了。

因為我又把自己送給了他。

我哥抱著我在柔軟的床上，眼眶濕潤地看著我。

我很得意，被我感動了吧。

我哥溫柔的吻我，生怕我會碎掉，消失掉，他的淚滴在了我胸口。

「姜慕，為什麼哭？」

「因為姜昀再一次屬於我了。」

我吻他的眼淚，

「姜昀永遠都是你的。」

他聲音有些啞，「嗯，永遠。」

8

八月初，我收到了清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郵政離村很遠，我坐車去拿。

我哥不放心一個人去那麼遠，讓我拿到給他打電話。

我高興得昏了頭，只會說好。

等拿到通知書要打電話我才想起來，我哥沒有把那個去年買的手機給我。

我覺得我哥莫名其妙。

現在都出最新款手機，要讓我哥買最新的給我，好讓他知道，他去年就買是多麼愚蠢的決定。

我在路邊電話亭給我哥打電話。

「拿到了嗎？」

「嗯，拿到了，都怪你不把手機拿給我，不然我就可以拍照給你看了。」我沒有真的怪他。

「嗯，怪我。」

我哥在那頭說。

我哥越來越順著我的意了。

「寶寶。」

我怔住，我哥從來沒有我們沒吵架的時候叫過我。

我屏住呼吸。

「去年給你買的手機在我床邊柜子里，你回來就可以拿，床單給你換了乾淨的，睡著舒服，你以後兩天就換一次，你愛出汗。別怕麻煩，洗衣機是全自動，很容易。睡覺的時候把窗戶關上，你總是踢被子，夏天還好，冬天會感冒。我今天剛買了個大的冰箱，吃不完的飯菜記得放進去。」

我不知道怎麼了，眼淚止不住地流，我知道我哥也在哭，可他還是在說，像是遺言，「要好好讀書，知道嗎？」

我拚命點頭，但發不出一點聲音。

我哥像是一輩子沒有說過話，我都哭了，他還要說，

「寶寶，姜慕永遠最愛你的人。」

他的聲音震耳欲聾，我曾默默許願，「希望姜慕永遠是最愛我的人。」

沒想到那麼輕易願望就實現了。

我該高興的，別哭啊，姜昀。

別哭。

「哥。」我艱難地發出聲音。

我哥像是在等待著，他說，

「哥在。」

我嘶吼著，咆哮著，發了瘋的喊哥。

周圍的人說我是瘋子。

對，我本來就是瘋子。

我推開冰冷的太平間的門。

護士說那個姜慕。

我掀開白布，看著我最愛的姜慕就躺在那裡。

我輕蔑一笑，「哥，你又跟我玩躲貓貓的遊戲。」

我拉起我哥的手，把那個紅色的通知書舉到他眼前，

「哥，看，清華的，我厲不厲害，以後，你就是清華學子的哥哥，沒人再敢說你是混混。」

我聽見我哥說好。

我靠著我哥的肩膀，和他貼在一起，好溫暖。

他還是我哥，還是那個愛我的姜慕，還是那個我愛的姜慕。

9

我把我哥帶回了家，放在了我床頭。

他說過要陪我的，可不能反悔。

我去他房間想拿那個手機，一拉開抽屜，手機躺在那裡。

旁邊是兩張銀行卡。

我拿起手機，一開機就彈出來消息。

居然是微信。

我哥真的很貼心，早替我加了好友。

我點開消息，是一個視頻。

手不住的顫抖。

我哥站在我的面前。

「我就知道你會坐我床上打開手機，那我就在這跪下說吧。」

我哥在我面前跪下。

「小昀，我給你道歉，你肯定會生氣，還會哭鼻子，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聽哥哥說完，這房子我已經買了，在你名下，家裡的家具也添置的差不多了，不想買雙人浴缸是怕你看到會想我，很抱歉那天讓你生氣，你好幾天都沒理我呢。我在手機備忘錄記了銀行卡密碼，卡里的錢夠你大學學費和生活費了，但是小昀要是想放縱一下自己的話，可能不夠，原諒哥哥只能存那麼多。是不是哭了，別哭，哭起來就不漂亮了，要好好上學知道嗎？不能像哥哥一樣做個混混，因為混混總是騙人，你看我就騙你了。」

我哥也哭了，可他明明叫我不要哭。

「錄音里有我給你錄的睡前故事，銀行卡下有一枚戒指，原諒我沒能親自戴在你手上。你戴上一定很漂亮，寶寶，我很愛你。」

我拿出戒指，遞給我哥，他戴在我手上，我說「我願意。」

我哥離開我了。

癌症。

在我無數個不在意的瞬間，他可能疼得要命。

我以為我哥發了財。

其實是他用命在換錢。

他找了份保鏢的工作，老闆是個富二代。

我覺得保鏢很適合他，看他那滿背紋身，估計都能嚇跑一些人。

不過倒也是正經工作，可不是混混了。

我沒晚都聽我哥給我講故事。

我從來沒覺得舊款的手機有那麼好過。

我兩天就換床單，我哥說的，我愛出汗。

一換我就丟洗衣機，別說，我哥說得沒錯，全自動的，就是方便。

我喜歡躺在沙發上，很舒服。

但就是總是想起我哥吻我我滑到地板的那天。

原來我哥很早之前就在計劃著離開我，他在預數著死亡。

我開學那天，帶了我哥的照片，就是他錄的視頻里截下來的，有些模糊。

學校很好，難怪我哥總讓我好好讀書。

那天室友看到了我的照片，問我是誰？

我毫不避諱，

「這是我的愛人。」

夜晚，我突然想到白天讀到的詩：

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姜慕，我有點想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