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你,給最後彼此體面,別來找我了。」
俞司愣了,眼神閃過一絲痛楚,點頭:「好,不勉強。」
把存有我生活費的卡,還給我。
說了句「對不起。」
像睡了不想負責的渣男扔錢轉身離開。
我氣得直跺腳。
不知道有些感情睡著睡著就出來了嗎。
平時強制愛去哪了。
難道,真相中別的男大了。
14
拿到生活費的當天。
夜裡,我就請室友以及小凱去了之前要兼職的那間gay吧。
大筆現金甩在老闆臉上。
「站桌上給爺跳,這些都是你的。」
我勢必要報那天奇恥大辱。
要不是那天他逼我跳,我能被俞司拖進包房,也沒有之後的事。
老闆不知道我抽什麼風,罵了句人傻錢多。
他撿完了錢就爬上桌子扭動。
我和室友坐檯下一杯接一杯喝。
店裡其他男模發現我大手筆,什麼都不幹,一個個都圍了過來。
俞司能加別人微信,為什麼我不能摟男模。
但不得不說。
男模好看,肌肉也硬。
可就是比不上俞司那張臉讓我心動。
反而看多,清心寡欲。
又喝一杯後打算離開。
身後桌子被一腳踹飛。
像電影拍攝那樣,碎成兩半。
不用看都知道是誰的手筆。
我摔下杯子借著酒勁擼袖子。
「發什麼瘋,怎麼,那幾個男大不夠費你體力,跑來找我了。」
晃悠沒站穩差點與地面親密接觸,還是俞司搭把手摟我進他的懷裡。
俞司沉下臉,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丞澤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瞬間委屈了。
「提褲子不認帳是不是,我要告訴我爸。」
「讓他們都看清楚你是什麼樣的人,還從小到大讓我跟你學習,你有哪點好的。」
俞司一看我哭,沒了脾氣,拍我的後背安撫。
15
再醒來是在俞司家裡。
還是那間狹窄的單人房。
不同以往的是俞司沒在身邊。
我捂著宿醉疼痛難忍的頭。
實在想不起來昨晚發生什麼,怎麼就又回到這個臭臉王身邊。
在屋子轉了幾圈都沒有他的身影。
打電話沒人接。
過了好久。
久到從白天到晚上。
久到我剛要穿衣服去俞司公司找他。
「咔噠。」
門鎖轉動。
開門的我認識,是俞司助理。
他攙扶一個人。
看身形是俞司。
這麼說是因為眼前的人整張臉被纏了厚厚的紗布。
質問的話停在嗓子眼。
還是俞司助理掏出手機播放一段視頻,帶著哭腔說了一段讓我難以接受的話。
「我們家小俞總為了保護你,玻璃碎片崩進眼睛,醫生說可能永久失明。」
許是怕我哭,一旁俞司緩緩開口,聲音帶著絕望卻還是安慰我。
「沒事,丞澤,不怪你。」
視頻畫面是在酒吧門口。
俞司去取車的功夫,喝醉的我把別人當成俞司。
一頓咒罵。
罵的很難聽。
被無辜罵的人也喝了酒。
抄起瓶子砸過來,視頻里俞司將我緊緊護在懷裡。
怪不得俞司不讓我飲酒。
都是有原因的。
剛上高中那會,過年時家裡長輩鼓動我喝酒,俞司勸我別喝,我不聽。
醒來後,和俞司躺在床上,但發生什麼都不記得了。
據俞司口述,那天晚上我對他拳打腳踢,以後都禁止喝酒。
盯著他紅腫的嘴,我聽話點頭。
這次要不是太過生氣,我也不能沒事找抽跑去喝。
16
助理走後,房間就剩我和俞司兩人。
他整張俊臉在紗布包裹下讓人認不出模樣。
我坐在他身邊,盯著他手腕上已經變淡的疤痕看了好久。
那是俞司特有的印記。
如果永久失明……
還是我造成的。
他那麼高傲優秀的人。
俞司聽到哭泣聲,身體僵硬一瞬,摸索朝著我的方向:「沒事的,助理是在嚇唬你。」
我快一步握住他的手。
「哥,你為什麼要保護我。」
他輕笑,儘管看不到他的臉,但我還是能感覺出他說這話時的溫柔。
「你知道嗎,在我上小學的時候,我就發現我和同齡孩子不一樣。」
「父母總拿我為榜樣,給我冠上天才的名號,因此我做的所有事都必須是第一,很壓抑,很痛苦。」
「在沒遇見你之前,我拿了好幾次刀子割破手腕,但又被一次次救活。」
「就像你看到那次,我剛從醫院出來,看著台階下渾濁的河水,我總感覺有雙大手在指引我往下墜。」
「是你的出現帶給我希望。」
「你看上去是那麼自由,就算被我罵被我冷臉對待,還會笑容滿面,你像太陽,照進我心裡僅有的裂縫。」
「本來我以為對你的喜歡是兄弟,可那天,醉酒後的你突然摟住我,那種身體饑渴破土而出的慾望快要把我吞噬,我也想放過你。
「可……愛不由我。」
他的話給我不小震撼。
原來他從很早以前就開始喜歡我。
但因為充滿壓抑的童年,他不敢暴露這份喜歡,又控制不住身體對我強烈的占有欲。
愛和欲要將他消失殆盡。
偏偏我去招惹。
給了他希望。
17
俞司眼睛壞掉之後,比起以往的高冷,更像沒安全感的孩子。
他去公司,我坐在他一旁為他讀文件。
聽到犯困打瞌睡,他會拉著我的手看我還在不在。
他會躺在床上耍賴讓我給他穿襯衫打領帶。
又會在洗澡,我害羞想出去的時候,拉住我的手按上泡沫。
「我的身體你從小看了無數遍,害羞什麼。」
我倆關係在悄悄改變。
唯一不滿的地方是。
他會天沒亮叫我起來。
他說我平時吃的太少,太瘦,身體不健康。
拉著我晨跑。
我跑,他晃悠大長腿坐在公園椅上給我加油。
那段時間,我不是被他塞進健身房摔在跑步機上,就是爬山路上抱他大腿求饒。
「身體這麼弱,以後怎麼受的了。」
受得了什麼?老子現在就忍受不了。
拆紗布那天我期待看著醫生。
醫生拿出手電筒照俞司的眼睛。
微微搖頭嘆息,留下一句「剩下就看他造化。」
搞得我以為進了寺廟。
俞司聽到我又跟他說對不起。
那雙好看的眼睛失焦搖頭:「我不要你的對不起,只要你陪著我。」
「不管是愧疚還是,責任,陪在我身邊。」
天啊。
我更覺得自己喪盡天良,我偷偷問醫生,捐贈眼角膜行不行?
醫生愣了半天:「大可不必吧。」
我就明白了。
這哪是痛改前非的純良兔子。
分明還是那隻不安分的大尾巴狼。
18
學校舉辦聯誼,我故意透露給俞司助理,又對俞司說謊,今天課多回不來晚飯自己解決。
晚上泳池旁,因為我在網絡小有名氣,引得好幾個人對我搭訕。
我微笑拒絕。
直到……
感到背後有雙眼睛,深深盯著我。
我捏緊杯子勾嘴。
在又一個男大上來誇我。
「丞澤,我是你的cos粉,你扮演的女帝太像了,我好喜歡你。」
我挑眉故意湊近男大。
「能被你喜歡太好了,要不加個微信。」
手機剛掏出來。
「噗通。」
男大被人擠掉水裡。
「丞澤!」
一聲怒吼。
是跟我裝了好久的俞司。
聯誼上,爆發出我的一聲怒吼:「俞司你又在騙我!」
「我又捨不得把你綁在床上,又想你在我身邊。」
我氣的忘了眼前的男人,動起手來,我根本不是他對手。
「那你也不能道德綁架我,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自責,我……我不理你了。」
俞司根本不給我走的機會,輕鬆打橫抱住我。
「丞澤,我情願自己這輩子都看不見,求你不要離開我好嗎?」
19
幾個月後,父親想起我這個兒子,給我打電話。
「你跟俞司學的怎麼樣了,等到過節你在我戰友面前把俞司教你的都展現出來,讓他們看看。」「這男人嘛,就該有男人的樣子。」
我扯動腰忍不住「嘶」了一聲,腳輕踹俞司胸口。
正揉著我腿的俞司,急忙哄我。
「是不是這疼,我下次輕點。」
隔著電話,父親聽到我的聲音立馬緊張。
「他不會給你揍廢了吧。」
「爸……現在沒廢,以後難說,你還是接我回家吧。」
「兒子你在忍忍,為了你爸我能在那幫老東西面前挺直腰板。」
俞司聽到我要離開,面色沉下,一手奪過電話,神情嚴肅:「叔叔,我想娶你兒子,需要什麼聘禮。」
靠,這麼直球。
我爸非打死我不可。
我大喊救命:「爸,你聽我解釋。」
「俞司?啊?啊!」
完了完了。
俞司這是想氣死我爸,好獨占我。
我倒床擺爛連他們說什麼都聽不進去。
過了很久,久到我要睡覺。
手機被遞到我面前。
「俞司,我要跟你拼了。」
我推倒他,騎上去。
「你還想不想和我在一起,我爸那個老古板,你得委婉點。」
俞司心情很好的樣子,扶住我的腰。
「體力不錯,還需要在鍛鍊。」
我錘上他的胸口。
「說正事沒跟你開玩笑。」
「我也沒跟你開玩笑,你爸同意了。」
「啊?你怎麼說的」
他翻身緊緊把我摟在懷裡,在我耳邊,好聽的聲音撞擊我靈魂深處。
「我說,你在上,我在下,我是被你睡服的。」
我沒懂。
「算了,你不用懂,你只要記得,我為你犧牲很多。」
「你別騙我,我爸現在是不是拿著菜刀要過來砍咱們。」
他揉了揉我的碎發,細細的吻落在耳畔。
「我猜他現在腰板很直,應該跟我爸炫耀。」
那年夏天絕望的少年獲得了一束光。
明媚美好滾燙,少年有種衝動把它關在漆黑的房間,把它禁錮在自己床頭。
可光說他要奔向自己的太陽。
他決定放過那束光。
可後來,那束光卻親口告訴他。
他就是屬於自己的那個太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