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身打造的物件兒,不用一次著實可惜。」
我下意識的抬手瞧了瞧,這才發覺鎖住我手腕的地方覆了層厚實的棉布。
「陛下……對每個犯人都如此憐愛嗎?」
趙璟珩起身解開我手上的鎖鏈,回答的雲淡風輕。
「朕原本也想用這個緣由來說服自己,可仔細想來,應是只對你一人罷了。」
這話聽著我有些難受。
我想殺了趙璟珩,他卻想對我好。
昏君。
我攏上外袍,遮住了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跡,這全是他昨夜瘋狂的成果。
「一頭合格的狼王是不會對想殺它的獵人動心的。」
趙璟珩不語。
半晌後,我聽見他指骨咯吱的聲音。
「你以為朕這些時日就沒有掙扎過嗎?」
「那陛下打算關臣到什麼時候?」
我扭頭對上他的視線。
「囚禁罪臣之子,不僅於他動了心,還要迫他同榻而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趙璟珩也不怒,只盯著我淡淡一句。
「朕真的能關的住你嗎?」
8
趙璟珩幾乎日日來。
他有時會壓著我發泄,有時就只是安安靜靜的擁我入眠。
漸漸的,伺候我的那幾個宮人也都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她們看我的眼神開始變得放肆,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古怪。
終於有一日,我忍不住問趙璟珩。
「陛下是不是該充後宮了?」
趙璟珩咬了我一口,身下動作卻不減。
「旁人都不及大人好顏色。」
我仰脖望向帷幔。
「趙璟珩,你殺了我吧。」
聞言,他驀然掐住了我的下巴,眼裡是我看不透的情緒。
「不管你是魏喜還是江元安,只要在朕身邊,就沒人能殺得了你。」
「人死雖不能復生,但如今大梁是朕的天下,朕會徹查當年江家一案還定國公府一個清白。」
趙璟珩說的那麼認真,這讓我有些想笑。
我沒見過當年爹爹是如何求隆慶帝徹查此案的,也不知道他跑了多少處府邸來找尋清白之證。
我只知道想要翻案何其困難,怕是當年所有跟這件事有關的人早已沒了性命。
我不想挫了他的士氣,只能轉而問了另一件我一直想知道的事。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身份的?」
「假山那次之後。」
我怔然,忽覺這人的可怕。
在我處處想著怎麼挑撥離間時,他就像一個局外人一樣遊刃有餘的看我在他面前演戲。
而我對趙璟珩的動作絲毫沒有察覺,還自以為是的覺得自己做的天衣無縫。
趙璟珩見我不語,又貼著我的耳朵殺人誅心道。
「其實……假山那次……我並沒有中藥。」
「……」
我有些頭暈,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什麼意思。
我掐著他的脖子翻身騎在他身上,胸膛是止不住的起伏。
「趙璟珩,你耍我?!」
狗皇帝攥著我的手腕竟然還笑的出來。
「朕只是將計就計罷了。」
9
趙璟珩把我的禁破了。
他讓我做禮部侍郎,每日隨他上朝。
那些人不知我真實身份,只以為皇帝隨手提拔了一個大臣。
我雖不解他何意,卻也沒有過問。
一日,江蘇一帶又發了水患,奏摺一個接一個的往上遞。
朝堂之上,趙璟珩合上摺子後抬眼瞧著百官,而後將視線落在戶部尚書李筠身上。
「朕聽說李大人家的大公子博才多識,可惜正愁無用武之地,不若親自去趟災區替朕安撫民心,若這趟差事辦的好,將來朝中自有他的位置,愛卿待如何?」
「陛下!」
李筠聽後兩眼抹黑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他雙手執笏看向龍椅之上的九五之尊,仿佛下一瞬天便要塌了般愁眉不展。
「臣知陛下好意開路,但小兒年幼愚鈍,且身子骨打小便弱於常人,臣唯恐小兒負了君心,怕是不能勝任這份差事。」
我靜靜的立在一旁看著這一出各懷鬼胎的戲,心中不免嗤笑一聲。
說什麼年幼愚鈍弱身骨,不過是用來擋下這份差事的藉口罷了。
誰不知他李筠之子李鈺歸前些時日還因為在大街上強搶民女不得而鬧出人命的事。
依大梁律法,不論王侯還是將相,只要被判定為是殺人者就要償命。
可這李鈺歸只在牢里待了半日便被釋放了。
因為據仵作來述,該女子僅僅是死於她娘胎自帶的喘症。
趙璟珩在此時提及讓李鈺歸下到江蘇也不過是為了敲打下李筠罷了。
你的兒子你管教不好,自然會有別人來幫你管教。
可若是這管教途中出了岔子,那就怪不得別人一番好心了。
趙璟珩笑笑,面色不改。
「既如此,朕就不難為大公子了,還望大公子早日養好身子為朕分憂。」
李筠長舒一口氣,叩頭。
「臣!謝主隆恩!」
10
跟著參與了大半個月的朝政,我忽然明白了趙璟珩的用意。
他在努力向我證明他是個好皇帝。
他可以耐心敲打讓他們做個好官,也可以直接一封投名狀下去讓他們下大獄。
趙璟珩晚上批摺子,我就坐在一旁給他研墨,然後看他指尖不疾不徐的翻閱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扭過頭來看我。
「朕眼睛酸,你來念給朕聽吧。」
說著,也不等我回答,他便自顧自地往我手裡塞了摺子然後將我扯進他懷裡。
我攤開摺子念,他就從背後抱著我不停的蹭我脖頸。
「臣看陛下越來越有紂王和幽王之姿了。」
趙璟珩好似聽不懂我在罵他,還笑著咬了我一口。
「你知不知道朕從祭祖大典上見你的第一面就記住你了,後來發現原來是你設計朕時,朕只覺得十分有意思。」
我撇了摺子。
「陛下這是在罵臣蠢。」
「不。」他長臂一伸撈起最後一本摺子塞給我,「朕是在誇你會誘人。」
我不予理會,只想儘快把剩餘的摺子念完然後趕緊離開這。
攤開最後一本摺子,我掃了一眼便再也張不開口了。
每看一個字,我的眼眶就要紅一分。
趙璟珩見我渾身顫抖,便更加用力的抱住了我。
「慢慢看……不著急……」
良久後,我終於強迫著自己冷靜了下來。
「你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找到這些證據。」
那封摺子的內容不是別的,正是關於當年我父親賣叛國的翻案陳詞。
裡面夾著一張萬民書,洋洋洒洒的羅列了當朝首輔相征的數名罪過。
這其中就包含著陷害定國公叛國一罪。
識字的簽了歪歪扭扭的大名,不識字的摁了鮮紅的手印,整張紙被填的滿滿當當。
趙璟珩在我耳邊輕輕「嗯」了一聲,把他為這件事做的所有努力一筆帶過。
我想他應該在很久之前就在做這件事了。
或許是在知道我真實身份的那一天起。
亦或是在他說我是迷惑他的妖精那天起。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查的,我只知道是趙璟珩洗清了我父親的冤屈,是趙璟珩讓人從史書上為我父親正了名。
這一晚趙璟珩抱著我什麼話都沒說。
半夜他偷偷摸我的臉,我睜開眼睛扭頭看他。
「趙璟珩,我想吃蓮花酥。」
11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好像有那麼一點點喜歡趙璟珩了。
他確實是個好皇帝,既受得了百官尊敬也受得了百姓愛戴。
我父親一生為國鞠躬盡瘁,哪怕最後被奸臣誣陷致死,他臨死前唯一心愿也只是想要大梁的太平盛世罷了。
但是坐在那張龍椅上,總歸是要有三宮六院。
在太后的安排下,他親自選了幾個世家女充了後宮。
這其中就包括未來的皇后,能為皇家綿延子嗣的皇后。
明明我以前最是巴不得他趕緊找個新歡寵著忘了我。
但當他真的這麼做了的時候,我卻又覺得心裡堵的慌。
我不想像歷代那些整日拈酸吃醋的後宮女人一樣,所以我開始刻意迴避趙璟珩。
一連幾天,我都以身體抱恙沒有去上朝。
實則,我偷偷出宮去了長安街。
我抱著蓮花酥走在繁華的大街上,一邊走一邊看,還順便在小攤子上買了個把玩的小物件兒。
攤販老闆善言,看我似有心事的樣子便諂笑著給我介紹了個好玩的去處。
我原本並沒有去的打算,直到聽到他最後一句話。
「那地處可比皇帝的後宮還要讓人快活……」
我信了,也去了。
後來,我被圍在一堆脂粉香氣里抓耳撓腮。
我無語凝噎,這攤販竟拿秦樓楚館與佳麗三千相比對。
「小公子是第一次來吧?」
紫衣姑娘斟了杯酒遞到我嘴邊,笑的明媚又張揚。
「公子不必緊張,世上哪個男子不貪圖這床笫之間的樂趣?甭管是好奇還是嘗個鮮,只要跟女人在這榻上走一遭,就沒有隻嘗一次的道理。」
驀的一下,我腦中浮現出趙璟珩的臉。
他是君臨天下的大梁皇帝,他必定是要後宮佳麗三千的。
我不過是他身邊見不得人的孌寵,而能與他相伴一生的只有母儀天下的皇后。
「公子只管享受,剩下的交給奴家……」紫衣姑娘起身坐於我腿上,又順勢將我的手覆在她柔軟的腰間,然後十指相扣不許我掙扎。「奴家保管您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