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為父母的他們,竟然一無所知。
罪魁禍首還是自己的親兒子,這讓陳之榮氣到差點高血壓。
「你帶速效救心丸了嗎,爸?」我體貼地提醒他,「媽媽要不要先出去啊?」
陳之榮臉色變了又變。
要不是寧馨緊緊拉住他的手,他是不介意再給這個逆子一巴掌的。
怎麼就變成了這個鬼樣子。
「直接說!」陳之榮氣道,難道還有比親眼看見兄弟倆躺在同一張床上更刺激人的嗎。
沒想到還真有。
「好吧。」我說,「應該是我分化成alpha的那一年……」
那個時候,他們才差不多十七八歲,堪堪成年。
「畜生!」父親被拉著,只能指著我罵。
而繼母,已經淚流滿面。
我閉嘴了,等了十分鐘,看他們都差不多平靜下來,才又說,「現在都提倡自由婚戀……」
父親打斷我,「你瘋了嗎?!那是你一個戶口本上的哥哥!」
「我們又沒有血緣關係。」我補充,「要是你實在介意,我可以和你斷絕父子關係的。」
陳之榮眼前一黑,沒想到人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他深呼吸幾個來回,顧及到哭得已經失聲的妻子,留了句話就扶著妻子走了。
他說,你好自為之,陳嶼你也別想再見到他。
12
見不到我哥的……第十天。
我們第一次分開這麼久,他會不會想我。
單人病房,窗戶只能打開一條小縫。
每天還有專門的alpha醫生給我檢查身體。
不是沒有試過在檢查的時候跑出去。
但父親不知道從哪裡找來兩個凶神惡煞的保鏢。
我前腳剛邁出去,後腳一個鎖喉一個掃腿,就又把我抬回病房了。
死老頭,棒打自己親兒子的鴛鴦。
我出去之後一定要和他斷絕父子關係。
我要自己單開戶口本,再把我哥加進來。
相親相愛一家人。
alpha醫生憋笑憋得很辛苦,「你還是省點力氣吧,也幫我省點鎮定劑。」
我朝他豎了個中指。
哀求不行,逃跑不行,得想想別的辦法。
每天送進來的飯菜倒是很合胃口。
哎,還是想念我哥煮的泡麵。
指甲也長長了,以前他都會幫我剪指甲的。
他會把我的手握著,用指甲刀,貼心地留著一兩毫米的距離,修剪出最圓潤的指甲。
他認真的樣子真好看,低著頭,發尾和衣領中間的那一截皮膚就露了出來。
明明是個沒有信息素的beta,我卻好像能聞到他從後頸散發出來的味道。
獨屬於陳嶼的,讓我安心的味道。
第二天的時候,我讓他們給我拿指甲刀,我要剪指甲。
我強迫症,受不了指甲長,別的不行,必須家裡那一把。
不拿我就絕食,我就摔東西。
醫生進來就打醫生,把他氣得說要我去查一下腦子,別有什麼潛在的精神病。
去你大爺的,老子只是要剪指甲而已。
於是在如願以償拿到指甲刀的下一秒。
我把它那個尖尖的銼刀抵在脖子上,說要見陳嶼。
醫護人員安撫我,說不要激動,已經通知家人過來了。
不到一個小時,父親就來了。
他臉色鐵青,跨過一地的狼藉,問我到底想幹嘛。
「我要見我哥。」
他捏了捏鼻樑,一臉的疲憊,「他不想見你。」
「你放屁!」我怒了,「他為什麼不想見我?!我愛他,他也愛我,我都住院了!他為什麼不想見我?!」
陳之榮冷笑一聲,看著眼前這個從出生就喪母,卻也從來不缺少寵愛的孩子。
他和寧馨交往,再決定重組家庭,他也是詢問過陳年的意見,得到他點頭,他才向寧馨求婚的。
但他沒想到,寧馨嫁進來陳家沒兩年,陳年就對著他名義上的哥哥……
這事要是傳出去,就不止是家醜了,他們陳家都得被掛在社會新聞上被人用唾沫淹死。
陳之榮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不想想你做了多少混帳事,他是你哥,還是個beta。你強迫他那麼久,你好意思說他愛你?」
我有一種被戳穿的難堪。
但是不行,從陳嶼踏進我家的那一天起,他就只能屬於我。
他已經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他不在,我連空氣都覺得稀薄。
「他不愛我也得親口和我說,你說了不算。」
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
我把指甲刀放在手腕上,用力地,深深地劃了下去。
那個聲音其實很噁心,也很痛。
父親跑過來,捂住我鮮血淋漓的傷口。
他的手比我抖得都厲害。
說實話,我覺得陳家要破產了都不一定能從他的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驚懼兩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了。
我還沒心沒肺地笑了,「爸爸,要是我真的死了,就讓哥哥給我選墓地行不行?。」
陳之榮差點忘了呼吸。
13
手腕的神經斷裂之後,要恢復得和正常人一樣其實挺難的。
這半年裡,我一直在做康復訓練。
可惜的是,效果一般,我連水杯都拿不穩。
我抽了幾張紙巾,擦掉灑在桌面上的水。
omega繼母欲言又止地站在一邊,這半年,我們的相處變得尷尬。
我問她,「媽媽,要新年了,哥哥不回來嗎?」
割腕之後,家裡對我和陳嶼的事情諱莫如深。
不主動提起,也不問我為什麼弄出那麼大的動靜之後又偃旗息鼓,不再追問陳嶼的下落。
她們像無奈妥協了一樣。
但我知道,繼母對我肯定是有怨懟的。
好好的一個孩子,在她們的眼皮子底下,被我強迫了那麼多年,現在還有家不能回。
陳嶼換了所有的聯繫方式,連落腳的城市都沒有告訴媽媽,只是偶爾給她打電話。
寧馨搖搖頭,轉開視線,不去看這個alpha繼子的手腕。
那上面是一道淺褐色的,猙獰扭曲的疤痕。
給他介紹了那麼多個整容醫生,怎麼就是不去把它祛掉呀。
她扶著桌邊坐下,「你哥說他輪到排班,可能就不回來了。」
「是嗎。」我笑了一下,是不想回來見到我吧。
寧馨再一次沉默了。
我不想讓她為難,藉口還有工作就離開了。
沒關係的,我怎麼捨得讓哥哥孤單的一個人度過新年呢。
我會去找他,給他一個久違的擁抱。
如果可以,我還想和他接吻,上床。
我想念他身上的味道。
14
新年的第一聲鐘聲敲響,電話也被接通。
那頭的人說了聲你好,尾調還帶著來不及收回的歡快。
我跟著笑了一下,「新年快樂。」
回應我的是被掛斷的嘟聲。
漫天絢爛的煙火下,因為新的一年到來而歡呼的人群里,站著臉色煞白的陳嶼。
……
坐在床上,陳嶼的房間格局一覽無餘。
空氣里也全都是陳嶼的味道。
陳嶼,陳嶼,哥哥,哥哥。
咔噠一聲,門鎖開了。
進來的人腳步遲疑,因為房間的燈開著。
他有出門隨手關燈的習慣。
其實進門的角度看不到坐在床邊的我。
我還是忍不住緊張起來,我哥看到我會是什麼表情。
他剛關好門,我就已經等不及了。
我想要馬上看到他。
「哥,你回來了。」我迫不及待地走向他。
但他好像真的很不想看到我。
他的表情錯愕,手裡的購物袋子掉在地上。
一顆橙子滾到了我的腳邊。
柑橘類的東西會讓我想起不好的東西,或者說,人。
我一腳把它踢開了,我哥應該要和我一樣討厭它。
「你……你怎麼進來的?」
陳嶼轉動把手,卻發現卡住了。
剛才進來的時候明明是好的。
我發現了他的動作,笑得狡黠,「哥,我剛才進來的時候好像不小心弄壞了你的鎖。不過我會修好它的,你不要擔心。」
他還是維持那個想要奪門而出的姿勢,問我,「那個電話是你打的?」
我停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痴迷地看著他。
太久沒有面對面的看到我哥,感覺他比照片上要瘦很多。
看起來也黑了一點。
果然,我哥離開我,就過得不太好。
我的手和犬齒髮癢,叫囂著抱他,親他,咬他。
但是不行,得慢慢來。
我點頭,「是我,本來想問你,鑰匙是不是還是藏在地墊下面,你就掛我電話了。不過我找到了,哥的習慣還是一點都沒變。」
陳嶼皺著眉,「你不能隨便就拿鑰匙進別人的家裡。」
「哥就那麼不歡迎我嗎?我可是很想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