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我是他媽媽楊麗,墓地就在承園,你可以來看他。」
脖頸像是被掐住,我一時間有些呼吸困難。
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巧?
「是幾號出的事!」我激動起來,腦海中隱隱有了猜測。
「28號下午7點,在高架橋發生側翻,當場死亡。」
28號!就是那天!
那天傅延上班,傅庭卻一反常態的出門,他們之前從不會同時出門的。
難道……他們早就發現了李警官?
那我放的隱形攝像頭,豈不是……
我感覺自己落入一張巨大的網中,不管做著怎樣的掙扎,都無法逃出他們的掌心。
電話那頭又傳來聲音:「你找他有什麼事?或許我能幫你。」
不,沒有人能幫我了。
「我沒事,以後千萬不要再打這個號碼……」
我還想說什麼,浴室水聲突然停止,我指尖飛快的掛斷,刪除通話記錄,不動聲色將手機放回原處。
生機枯竭,我恢復了一片死寂。
看不到一點希望,也得不到外界的一點幫助。
而更加讓我崩潰的是,我的生理期已經延遲很久了。
我的心理問題更嚴重了。
意識時有時無,常常出現幻覺。
有時會感覺自己靈魂被抽離出來,眼睜睜看著兩個惡魔對一個瘦弱女孩施暴。
傅延和傅庭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們開始擔憂,害怕我會瘋掉。
我聽到他們悄悄商量,說要帶我出去逛街,放鬆心情。
我帶著最後一絲僥倖,去看了我放置的針孔攝像頭。
位置和我放置的一模一樣,沒有被拿走,也沒有被動過,大機率沒有被發現。
我把攝像頭扣下來,將它纏在衛衣帶子上,被扣子裝飾隱藏。
終於迎來了這天,傅延和傅庭圍在我左右。
「阿月,你想去逛街嗎?」
「我能出去了?」我故作驚訝。
傅延摸上我的頭:「我們阿月這麼乖,當然要好好獎勵啊。」
「我我我,我陪阿月去。」傅庭雙手橫亘在我倆中間。
傅延不服:「你陪阿月時間最多,這回輪到我了。」
「那不算。」傅庭轉而問我:「阿月做主,選誰陪你?」
傅延點點頭:「這樣也好,阿月選誰?」
傅延心思敏銳,和他一起出去,怎麼可能?
我沒有絲毫猶豫的指向傅庭:「你。」
「我就知道,阿月更愛我多一點。」傅庭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
14
出門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看著燈火通明的繁華商區,我像個從古代穿越的人,感到極其陌生。
傅延摸摸我虛弱的臉,要帶我買咖啡提神。
我乖乖被牽著排隊,剛拿到咖啡,忽然被身後的人撞了一下。
「嘩」的一下,半杯咖啡盡數灑在身上,幸好點的溫熱。
「對不起對不起。」身後,一個面容和善的阿姨連連道歉,不斷拿紙巾為我擦拭。
我不在意的笑笑:「沒關係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阿姨十分熱情:「不行不行,是我不對,你這衣服已經不能穿了,我去旁邊給你買一件吧。」
考慮到衣服確實不能穿了,我去到隔壁服裝店,阿姨非要跟著付錢。
傅庭抓著我寸步不離,一臉警惕。
阿姨親和又善談,很快幫我挑了一件差不多風格的衣服,又將我帶到試衣區,傅庭還是寸步不離。
阿姨打趣道:「哎呦,還得是你們小年輕,多恩愛啊,試個衣服都寸步不離的。」
我低頭推推傅庭:「你走遠些,我想自己挑。」
他環視一圈後退到一個角落裡,但目光待會始終緊跟著我。
阿姨拿著幾件衣服在我身上比量,但口中卻說著完全不相關的話!
「我是楊麗,李兵的媽媽,我兒子的死不簡單!」
我腦中轟的一下,下意識想往傅庭的方向看去。
「注意表情,看衣服!」
他面上輕鬆的笑著,從衣架拿出另一件,「我知道了他最後查的案子,也大概猜到他因何而死。」
我愣愣的聽著,鼻子不由一酸:「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楊姨聲音微微顫抖:「你不用愧疚,殺人的是他們,不是你,我兒子是警察,這是他的職責,我為他驕傲!也想幫他完成未盡之事。」
我心裡不禁有些酸楚。
看著他堅毅的目光,我坦言:「我帶了證據!就在我的衛衣帶子裡。」
「選這件吧,襯你的氣質。」楊姨拍拍我,推著我去更衣室。
一條胳膊橫亘在面前,傅庭語氣不善:「我老婆買衣服,憑什麼是你挑?」
「喂,阿姨也是好心,你幹嘛……」
我話還沒說完,傅庭接過所有衣服,摟著我鑽進更衣室。
他抬臂將我抵在牆上:「月月的身體,怎麼能給別人看?」
到了這種時候,我不想多生事端,由著他為我脫衣服,穿衣服。
走出更衣室,店員對我一頓吹捧。
看著鏡中的自己,一個絕妙的主意在我腦中形成。
我看看店員:「這套衣服,加上一點配飾會不會更好。」
店員隨聲附和:「先生,您真會搭配。」
我順勢把舊衣服和都丟給阿姨,
當著傅庭的面,我表面風輕雲淡,實則內心驚濤駭浪。
傅庭突然長臂一揮摟住我:「既然糾結,那就都要了。」
真是驚險,要是再慢一秒,就要被傅庭抓個現行了。
我陣陣後怕。
接下來的時間我不知道是怎麼過的,腦子昏昏沉沉。
一邊擔心楊姨的安全,一邊又期待他趕緊拿證據報警。
15
我和傅庭拎著大包小包回去的時候,傅延第一時間拉過我檢查。
「啪!」
傅庭莫名挨了一巴掌。
傅延臉色冷的可怕:「連內衣都換了,你們是去逛街還是偷情!」
傅庭捂著臉,委屈說著:「哥,我沒有……」
傅延不理,冷聲呵斥:「你發情也挑挑時間,這樣會傷到孩子!」
孩子?我可是個男人啊!?
我如遭雷擊,整個人僵住。
「阿月,你也有感覺的對嗎?」傅延摟住我,手掌輕撫上我的小腹:「這裡,正孕育著一個孩子,我們的孩子。」
傅庭扔下東西,跪在我身前,耳邊緊貼著我肚皮:「說不定是我的呢,我的身體素質比哥好多了,肯定比哥跑得快。」
傅延還在笑:「阿月,我一直盼著你能懷孕,和我們有了牽絆,你便再也不能離開了……」
「夠了!」我強裝鎮定:「我不可能懷孕。」
傅延捧著我的臉:「我已經為你測過了,妊娠陽性,我要你給我們生孩子。」
「給你們生孩子?」我忽然發瘋似的笑起來,笑得眼淚不住地流。。
「阿月?阿月?」傅延搖晃著我的肩膀,緊張的喊我。
我抑制不住的發瘋:「你們做了那麼多喪盡天良的事,不怕報應到孩子身上嗎?你們這種人,竟還妄想有孩子?你們不配!」
傅庭虛虛摟住我的腰:「哥,書上說孕婦情緒不穩定,要哄著。」
「阿月,我不信報應,就算有因果報應,報應的也是我們,和你沒關係,和你肚子裡的孩子也沒關係。」
傅延按住我:「你乖乖的,不要胡鬧,我要你生下這個孩子。」
我冷冷的看向他們:「做夢吧,我寧願一屍兩命。」
這樣說著,我腦中已經湧現無數個辦法,搞掉肚中那團肉。
傅延搖頭笑笑:「阿月,你就絲毫沒有為人母的喜悅嗎?你告訴我,如果讓你自己選,你會留下這個孩子嗎?」
我冷笑著反問:「一個連親生父親都不明確的雜種,我為什麼要留下?」
傅庭企圖解釋:「阿月,他帶著我們的愛意和期盼出生,他不是雜種。」
「怎麼出去一趟就不乖了呢?」傅延無奈笑笑,拉過我的手:「是不是因為……這個?」
我掌心多了一個東西,一個我無比熟悉的東西。
是針孔攝像頭!
我整個人轟的一下,大腦響起陣陣嗡鳴。
「不,不可能,不可能……」
16
傅庭湊過來:「我們阿月,還真是會給人驚喜。」
傅延掏出打火機,當著我面將攝像頭燒掉:「這下,能好好待在我們身邊了嗎?」
我整個人處於朦朧狀態,不敢想像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個阿姨被發現了?傅延將他也殺了?
還是從一開始我就暴露?他們欣賞著我的小動作……
全身汗毛豎立,我冒出一身冷汗。
大起大落幾乎擊潰了我。
理智告訴我,這個時候應該乖乖聽話,討好他們,少吃些苦頭。
可感情偏偏不受控制,我不願生下這個雜種,不願再被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強迫。
我厭惡他們到了極點,表面敷衍都做不到。
我惱怒推開他們,可他們又湊過來,將頭貼在我身前。
「阿月,讓我們聽聽小傢伙的心跳。」
「他能聽見我說話嗎?出生後會不會記住爸爸的聲音?」
「都快三個月了,小東西什麼時候會動?」
「阿月,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我們給孩子取名吧。」
……
傅庭的手機突然響起陣陣警報聲,他一下緊張起來,全神貫注盯著手機螢幕。
「哥,這裡被警察包圍了!這個陣仗,我們是不是暴露了!」
「怎麼可能……」傅延終於沒了淡定姿態,扯著我質問:「你還做了什麼?」
我冷笑:「你不是最喜歡掌控一切嗎?我還能做什麼?」
不過衣服里除了針孔攝像頭,還被我添了些別的東西而已。
他倆的頭髮毛囊也被我偷偷藏了進去,希望他們能喜歡這點小驚喜。
傅庭一臉警惕的催促:「來不及了,快走!」
我直接坐到地上:「走可以,把我殺了,屍體隨便你們扛去哪。」
傅延一把將我拎起:「阿月,我想要孩子,生下孩子,我就放你離開好不好?」
我沒有掙扎:「那你們可要一直看緊我了,還不到三個月,可是很容易流掉的。」
傅庭將窗簾合上:「哥,不能再耽擱了,我在這吸引他們注意力,你趕緊帶阿月離開。」
門外隱隱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窗外不斷有受驚的鳥飛過。
我知道,特警已經包圍了這裡。
或許是顧慮到我的存在,一時不敢貿然進來,只拿大喇叭在外喊話。
「傅延傅庭,警方已經掌握了你們的犯罪證據,勸你們早日投降,放下人質,爭取寬大處理……」
事到如今,傅延反而淡淡的笑著,輕撫我的臉:「阿月,我們那麼愛你,你為什麼非要破壞我們幸福的生活呢?」
「愛?幸福?」我譏諷道:「欺騙,欺凌,囚禁,把我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鎖著我,這就是你們的愛和幸福嗎?」
傅延搖搖頭,眼中泛起血絲:「阿月,若我甘願認罪,你能不能放過這個孩子?」
我笑了:當初,我求你們放過我的時候,你們是怎麼對我的?」
「阿月,用我的命,換這個孩子活,好不好?」
我曾無數次幻想過殺了他們,但真到這種時候,我卻怕的厲害,從心底犯出不忍。
傅延緊緊抱住我,像是用盡全身力氣似的,一遍遍喚我:「阿月阿月阿月……」
鬆開時,他遞給我一串鑰匙:「你走吧。」
我握著鑰匙,一時難以置信。
傅延摸摸我的頭:「你說的對,我們都是壞人,若真有因果報應,那也應該報應在我們身上,讓孩子乾乾淨淨的長大。」
我眼底有些濕潤,但仍惡狠狠說著:「我不會生下這個孩子的,我寧願死,也不要和你們有一絲聯繫。」
我後退幾步,轉身跑向大門。
17
鑰匙插入鎖孔時,他們突然同時叫住了我:「阿月。」
傅庭聲音輕快:「我們對你的愛意都是真的,如果你願意,我們願意為了你拋下一切。」
我頓了頓,開門的手突然顫抖起來。
傅延在身後呼喊:「阿月,別回頭。」
我閉閉眼睛,雙手推開房門的瞬間,我聽到兩道痛苦的悶哼。
房門被打開,陽光灑在身上,清新的風吹過。
有女警為我披上衣服,將我護送至一邊,一隊隊特警湧進別墅。
我聽到他們說,嫌疑人已無無生命體徵……
我自由了,可心臟為什麼這麼痛?我為什麼要哭?
……
醫院裡,醫生再次和我確認終止妊娠的計劃,這一刻,或許出於孕育的本能,心底的柔軟被觸及。
我驚訝於自己的反應,而後近乎瘋狂的拉著醫生:「快,快給我手術,我一秒都不想再等了,我不能生下他。」
醫生盡力安撫:「孩子很健康啊,你真的確定要流產嗎?你真的忍心嗎?」
「他們那樣對我,我為什麼還要為他們生孩子?這個孩子不能留,不能留。」我想到了孩子的父親,想到了那些灰暗的時刻。
「為什麼不能留呢?阿月,你不是答應好照顧好這個孩子嗎?你不乖哦!」
醫生一句話讓我如墜冰窟。
醫生笑盈盈地把把口罩拉下,這張臉竟然是......傅延?還是傅庭?
我驚懼交加到不能呼吸,眼前一片漆黑,卻被一陣鈴聲驚醒,手機螢幕還亮著,是預約檢查的消息提醒。
是的,我今天要和醫生確認手術相關的檢查。對了,我剛剛做了什麼噩夢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