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突然收到了一條匿名簡訊:
【你小腹上有顆硃砂痣,真的很可愛。狗狗搖尾巴.jpg】
沒署名,但是我知道他是誰。
幾天前,我的生日願望實現了,和校草段松陽成功互換了身體。
我頂著他的臉,模仿他的樣子,偷著他的生活。
我裝無辜,警告他扮演好見不得光的身份。
以為他會報復我,可意外的是,他乖乖地扮演著我。
甚至他對互換身體這件事,暗爽上癮。
一切都很順利,除了段松陽時不時拉著我發瘋。
「段松陽你是狗吧?對著自己的臉,你也能下嘴?」
男人啞著嗓子湊過來。
「汪!沒辦法的,總得給我點甜頭,我才能乖乖做狗啊。」
1
咔嚓
我睡眼惺忪地轉醒,一個碩大的手機鏡頭懟著我的臉。
順著白到發光的手指看過去,正巧對上「我」的視線,準確來說是對上段松陽的。
我幾乎是瞬間彈起,警惕的掃視著手機屏。
「你在幹什麼?」
「不好意思,沒關聲音。」
他低頭笑著道歉,臉上卻絲毫沒有懊惱的神色。
「我就是覺得第三視角看自己睡覺這件事還是挺新奇的。」
前兩天我和段松陽互換了身體,可這件事對段松陽並沒有什麼打擊,好像怎麼都噁心不到他。
從高嶺之花大少爺一朝互換成我這種陰暗老鼠,他不僅不著急,好像還很開心,我真的好奇他的腦迴路。
看到我走神,他突然手臂撐上桌子,俯身向我靠近。
我下意識往後靠,背後卻只有僵硬的板凳,無處可去。
他的鼻尖幾乎要戳上我的臉,真的很奇怪,同樣一張臉,段松陽穿進去就顯得很有壓迫感。
就在呼吸都快要停滯的時候,他把手機塞到我手裡,轉頭粲然一笑「怎麼這麼緊張?我還手機而已。」
「陽哥!打球…去…」
陳爍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打斷了我倆的對視。
我猛地站起身來,陳爍興奮的向我跑過來,大大咧咧地一把摟住我的脖子。
我屏住呼吸又一陣心虛,瞥了眼段松陽,他套著我的皮,正皮笑肉不笑。
手腕一緊,段松陽一把拉住我,將我那具身體許久未剪的劉海撩上去:「陽~哥~帶我一個唄?」
他喊得有點咬牙切齒,大拇指在背地裡不懷好意地用力摩擦著。
我心中一聲冷笑:就知道陳爍是你好兄弟,也就是他能讓你有點情緒起伏吧?
我假裝大氣道:「正好人不夠嘛,那一起吧。」
我模仿得...應該很像吧。
陳爍在我身邊嘰嘰喳喳,我一邊小心回應,一邊看著前面走著的段松陽。
2
我和段松陽從小學到高中都在一個班,認識多少年,我就崇拜了他多少年。
我的人生破破爛爛,父母病逝早,也沒有什麼朋友。
可是段松陽是個例外,他關心我是不是淋了雨,他會在我胃疼的時候,請全班喝熱奶茶。
他學習好性格好,長得也好看,我不敢和他搭話。
只敢每天最後一個走,偷偷把光榮欄上他的照片擦乾淨。
在他訓練很忙的時候,在課桌里偷偷放一瓶熱牛奶。
聽著他的隊友起鬨是不是那個妹子,
我低頭笑了,這是我的秘密,連段松陽都猜不到。神啊,我希望段松陽心想事成。
閱讀課讀《小王子》,同桌嘟囔著狐狸太傻,可我覺得,如果段松陽是小王子的話,我願意做那隻傻狐狸。
我以為自己藏得很好,直到有次二選一組隊的體育課,就剩下我和段松陽,聽到了裡面的人在笑我。
「陶命打球是不錯,但是他那個性格誰能和他配合好啊?而且......」
那個人刻意壓低聲音:「人家說他陰沉噁心,段松陽玩他跟玩狗似的。」
我的拳頭攥緊,指甲在我的手掌劃出一道紅痕。
我默默不打擾都會變成別人的困惑嗎?
察覺到我的關心,覺得噁心,可以直接拒絕我,
為什麼要和別人一起輕賤嘲笑我呢?
從那一刻開始,陰暗的種子生根發芽,到現在變成參天大樹。
三天前是我的生日。
我在我打工的地方對著那塊一塊五的紙杯蛋糕,許下了一個願望。
我想要代替段松陽。
沒想到第二天醒來,我真的躺在段松陽的家裡。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我激動又驚恐「你好啊,段松陽,得不到你的目光,那就代替你吧。
」
一聲哨響,回憶被打斷,比賽開始。
段松陽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拍拍我的肩膀。
「這具身體用得還習慣嗎?」
我咬了咬牙,艱難地贏了比賽。
周圍的人將我圍住歡呼,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我的靈魂勝利了,但是大家都在為這具身體喝彩。
遠處的段松陽走過來堵住想要離開的我。
身後的陽光透過段松陽的髮絲。
如果不是這個鬼扯的願望,我這輩子都不敢正大光明的直視段松陽的眼睛。
段松陽的靈魂在哪裡都會發光,哪怕是我這具只剩枯骨的干殼,也會打磨漂亮。
我居然在我的那具身軀上看出一點超然脫俗的意味,又開始心酸起來。
「還得是陳爍才能讓你有反應啊,怎麼?看見陳爍和我走得近,終於著急了?」我算什麼東子啊?就算和他互換身體也不值得讓他多看一眼。
段松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笑了笑「你說我因為陳爍急,那就是吧,不過你得陪我剪個頭髮。」
段松陽勾上我的肩頭,在我耳邊低語,另一手搓著劉海處被汗水打濕的髮絲。
「這樣要怎麼看清黑板啊。」
我的嗓子難受地緊,抬了下肩膀甩開他:「你自己去吧。無所謂的,只要不缺胳膊少腿,我都不在意。」
「陶命。」
段松陽叫住我,聲音懶洋洋的:「可是我在意啊,而且怎麼感覺,變成我你一點都不排斥呢?」
我抓著書包帶子的手用力握了一下,抿唇過了好一會。
「當然不排斥,對我來說,這不是一件壞事。」
「是嗎?」
段松陽笑笑:「那太好了,我對你也不排斥,但是我不知道你家在哪裡,我晚上睡哪裡呢?」
「那你早上是從哪裡來的。」
「快餐店。」
我的話到嘴邊,哽住了。
3
為了方便打工,每逢周五我都會住在快餐店的員工宿舍,直到周日結束。
「你受得了?為什麼不問我?」
「我沒那麼金貴,能住。」
段松陽笑起來:「行了,陪我去剪頭髮,然後帶我回家。」
跟了我許多年的長劉海,就這麼被段松陽一聲令下地剪掉了。
後來段松陽又借著我衣服太醜他穿不慣的理由,拉著我去商場裡買了些衣服。
刷的是我口袋裡屬於他的那張卡。
奇怪的是他都沒怎麼試穿也沒問我的尺寸。
似乎只是用了幾天,我的身體就對我的身體了如指掌。
我的屋子是居民房的頂層,雖然小小的很潮濕,但是我父母留給我的最後的東西。
段松陽在我的屋子門口皺了皺眉頭。我猜他可能是有點嫌棄,勸說他回家住。
段松陽帶著笑意看了看我:「比快餐店好,能睡。」
我從他的書包里掏出鑰匙,不情不願地打開門。
門被推開的瞬間,我猛地又把門關上,差點撞到段松陽。
我的臉在他不解的目光下,逐漸漲紅。
我想起來,我的床上還有段松陽曾經丟掉的球衣,桌子上還壓著段松陽不要的照片。
「那個,,家裡有點私人物品,我先進去收一下。」
在他似笑非笑的打量里,我逃一樣跑進去,將那兩個東西塞進背包里。
再開門請他進來,和他一一介紹。
「不嫌棄就住吧。我走了。」
段松陽拉住我的手,手指有意無意地勾了一下我的掌心,帶著一絲癢意的酥麻感從我的手心蔓延開來。
他將我拉近,將我控住在他的身前。
「陶命,你不想看看自己穿新衣服是什麼樣子嗎?」
4
段松陽的語氣有一股迷惑性,眼睛帶著一絲水汽,似乎我不答應他就要委屈到哭了。
神使鬼差地,我跟著他坐了下來。
他對著我房間裡那面貼著鏡子的牆開始解衣服的扣子。
眼睛卻一直對著鏡子裡坐在他身後的我。
他的手指擦過我的鎖骨,將衣服撩上去脫掉,低頭輕笑了一聲,伸出手指戳了戳肚子上的腹肌。
「看不出來,身材不錯。」
我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撇過視線沒理他。
段松陽勾住我的褲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好像喘了一下。
我的腦子裡莫名其妙地出現了段松陽在他自己的身子裡,俯身脫我衣服的場景,耳朵便不受控制地紅起來。
這種感覺太過不對勁,於是我衝上去摁住他的手。
「一定要試褲子嗎?」
「我買了褲子呢。」
段松陽的眼神有些迷離。
我那雙眼睛本來就生地往上翹,他的靈魂住在那裡,倒是顯得我不太正經了。
說話間,我的褲子已經被他褪下扔在一邊。
真是太奇怪了,明明他是在脫自己的衣服,但是破防的卻是我。
段松陽盯著鏡子,我能感受到他根本不是在看靈魂為他的陶命,而是我。
他在欣賞我的身體。
不明白段松陽在想什麼,我也控制不住我的腦子。
居然開始播放一些不可描述的畫面。
加上濕悶的空氣,呼吸不由急促起來。
「果然你生得很好看。」
段松陽扯了條新褲子套上,穿衣服的時候手腕一轉,把段松陽自己的外套拿走了。
他在我的身子上套上他自己外套的時候,我的整個人都是怔愣地。
我的骨架比段松陽小一些。
他的外套套在身上,裡面又沒穿衣服,胸前的那處若隱若現。
看上去太不正經。
我來不及思考更多,不由分說地從他身上把那件衣服扯下來。
他被我扯的往後仰。
屋子本就小,隨便一倒便倒在了床上。
一時間,我們的呼吸交織著。
「神經。」
我的手指虛虛地摁在他的腹肌上。
我的意識告訴我段松陽也是個神經病,不能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
潮濕的空氣在屋子裡蔓延,段松陽的存在讓一切都存有曖昧的氣氛。
「我走了。」
我直起身子,煩躁地將被子壓在他的臉上,沒忍住罵了一句。
「有病。」
外頭的風隨著門的拉開一股腦地灌進來,吹起了我桌子上放著的紙張。
走之前我最後看了一眼段松陽,他將臉上的被子扯開。
他的視線一點點移動,最後停在那面鏡子上,似乎在笑。
他沒有看我,他在看「我」。
我落荒而逃。
5
後面的幾天,段松陽和我走得很近。
在我費勁巴拉的裝著他的樣子和大家打交道的日子裡。
他完全沒有要演我的意思。
反而是跟著我,將「我」融入他的朋友中去。
有一天陳爍打完球來找我,不自覺道:「看不出來,陶命這小子還挺有魅力嘛。」
我握著礦泉水瓶的手一緊,額前碎發積了汗,流進我的眼睛裡。
頭髮長了。
段松陽從我的身後跳上我的背。
「段松陽,走吧放器材去,放完回家,拜拜陳爍。」
最近幾天這樣的時刻太多,陳爍已經見怪不怪,只是說了句路上小心。
我甩開他,自顧自地往前走,看了一眼段松陽的新消息,瞬間惱羞成怒。
器材室的燈光很暗,我費了好大的勁兒壓下火氣。
「你生氣了。」
段松陽跟上來,器材室的門被他有意無意地關上。
他將臉湊得很近,瞳孔劇烈地收縮著,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為什麼。」
「是因為你覺得現在的我和真實的你不一樣嗎?」
「還是我的簡訊讓你害羞了?」
周圍被吹得沙沙作響的樹葉仿佛都噤了聲,我側過頭,打量著他眼中的自己。
良久,我笑了一聲:「你不是很清楚嗎?」
「為什麼不安分地演好我?」
我自暴自棄地靠近他,扯住他的頭髮,他被迫昂著頭,毫不在意地吞咽著口水。
「作為陶命,你不應該和段松陽走得這麼近,你應該表現得像一隻老鼠一樣,就應該一直藏起來。」
「你吃飯的時候會有什麼表情,開傘時會有什麼動作,甚至你打球的方式,你的成績,我都相差地八九不離十,我能夠安分地代替好你,你也應該演好我。」
「你這麼驕傲,變成我這樣的人就是在懲罰你!你是在可憐我嗎!」
我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的那幾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
段松陽被我推到放籃球的框子邊,放在最頂端的籃球晃了晃,搖搖欲墜。
6
「只是因為這樣就生氣嗎?」
「不然呢?」
「從初中到現在,都是這麼觀察我嗎?」
我死死盯著他,胸腔上下起伏著:「你怎麼知道…」
「你以為你藏得很好嗎?」
段松陽非但沒有害怕,嘴角也愈來愈往上揚
他摁著我的胳膊將我倆翻了個個兒。
「因為我也在看你啊,你看著我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表情,知道你每天都把我的照片擦乾淨,知道你經常偷偷送我牛奶,就連你拿走的那個球衣我也是我故意的,我都知道,但是啊陶命……」
我的背撞上鐵絲網,生疼。
他的雙手捧上我的臉。
「你怎麼知道我是在可憐你而不是有別的心思呢?」
「報復我嗎?你實在是…太可愛了。這不是報復,這是對我的獎勵。」
段松陽將臉越靠越近。
我看著本屬於我自己的那張臉幾乎快要貼上來,一把將他拉開。
「你是狗吧,對著自己的臉也能下嘴,你是不是真有病?」
「汪汪汪。」
段松陽越笑越癲狂。
「讓我聽話乖乖演你,該給點甜頭吧。」
「更何況你怎麼知道我是要親你?其實你也發現了一些端倪吧,你也疑惑過,我被偷窺了這麼久卻沒有感覺吧?」
他不由分說地拉住我的衣襟。
唇齒被段松陽撬開,他將水漬抹在我的下唇。
眼睛裡的痴狂快要湧出。
「準備好了嗎陶命。」
根本來不及思考他在說什麼,繾綣的吻急切地蓋了上來。
器材室的燈光忽明忽滅,我的身體感到一陣恍惚。
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的面前不再是「陶命」,而是段松陽。
我回到自己的身體里了。
我掙扎著想要擺脫他,但是段松陽的身子骨比我高上半個頭,力氣也比我大些,我推不開他。
7
比起親,段松陽更像是在咬我的嘴唇。
他的手掌托著我的腰,我整個人被迫往上提,腳下站不太穩,沒有安全感。
不知道親了多久,段松陽總算捨得鬆開我。
我捂著嘴往後退了一大步,抬手給了他一個巴掌。
那一刻空氣很安靜,我不敢多留,轉身去拉器材室的門。
屋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起了暴雨。
我在門口只是愣了一秒,還是決定衝出去的時候腰就被人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