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養的傀好像成精了完整後續

2025-02-26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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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柳元說要帶我逃。

我拒絕了。

殺夫殺師仇人焉在,我豈能任由他逍遙法外。

柳元罵我:

「你師尊都搞不定的人,你我拖著一副殘軀,如何做到?」

我讓他走,我有自己的想法。

他最終妥協:

「好,我回門派,搬救兵。」

慕尋端著飯菜進來。

桌上還放著中午未吃完的吃食。

他道:「不是說不死,不是說要復仇?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道:「在逼你。」

他啞了啞聲。

我道:「我在逼你,幫我殺了彥溟。」

他坦誠道:「我做不到。」

「彥溟給了你什麼好處?」

他道:「我們朝他拜過天地。他就像是……我的再生父母。」

我氣笑了:「那我算什麼?你是我一手製造的你,是我讓你能走到今日……以下犯上。」

「可你只把我當做慕懷。」他淡聲道,「只有他,把我當做人。」

我終於不再說話。

他道:「要是我……是慕懷就好了……」

他走過來,牽起我的手,與我十指緊扣。

我想抽出手指,他制止道:

「就把我當慕懷吧。」他又一次把我的手,貼在他的臉上。

「我幫你殺人。

「你能幫我,也做一個玉笛嗎?

「我真的,好羨慕他……」

17

在未當傀修之前,我習的是劍。

而慕懷習的是音律。

他向來喜歡用笛。

於是我親手做了一個,送給他。

笛上刻了字:

「懷」。

而他送給我的,便是那把劍了

刻著我的字:

「尋」。

慕尋對我提的這個要求,我並沒有拒絕。

我讓他削根竹子,便幫他做起笛子來。

他這幾日好生清閒,蹲在我身邊看我。

時不時走過來抱抱我,親親我。

但沒有再逼迫我雌伏。

為了能復仇。

笛子我做的極快。

做工粗糙,落款甚至還是「懷」字。

但被他當做寶貝似的收起來,貼心口收著。

他最後一次蹲下來。

拿起我的手,貼在臉頰邊:

「阿尋,我不知道人們都是什麼情緒。

「為了當人,我學著做人的表情。大笑,大哭。

「後來聽你講起你和慕懷的事情,我心裡酸脹脹的,好不舒服。」

他皺著臉說,仿佛還是當時的情狀。

片刻後,又眉開眼笑:

「不過現在,我是真的好高興。但還是有點酸脹脹的。」

我道:「你走吧。」

他點點頭。

站起身。

背影消失在洞口。

18

柳元找到我以後。

問我慕尋呢。

我如實告訴他。

他又是大罵我:「你他媽又瘋了是嗎?既然姻緣契還在手上,你讓他去送死?」

修仙者的姻緣契實則是雙生契。

夫妻生同衾,死同穴。

雙生契自然也是同生共死。

是彼此誓言的見證。

柳元見罵我我沒動靜,忽而動作緩下來,慢下來。

沉聲道:

「你故意的。」

我道:「我為師尊償命。」

柳元大吼:「與你有何干係!」

我道:「若非是我,師尊不會走到今日這種地步。」

柳元道:「那我也有責任。是我叫他來的。我也為他償命。」

「門派的人,你集結到了?」

柳元點頭:「不僅如此,眾仙門也來了。只為殺進魔頭老巢,替仙尊報仇。」

我道:「也是替慕懷報仇。」

19

慕尋將我囚禁的第一天我就發現了。

他身上有魔氣。

和彥溟身上同出一源。

柳元說得不錯。

世界上不會有如此精細的傀。

就算是讓制傀的老祖來。

也做不到慕尋這種地步。

彥溟許了他什麼。

大機率便是肉身吧。

和人一樣的肉身。

只是慕尋知道我捨不得慕懷的殼子。

所以肉靈芝所保存的,還是慕懷的樣子。

但肉身獻祭,必須經過肉身主人同意,才能實現。

所以慕尋和彥溟達成的契約,肉體就是彥溟。

要想徹底殺死彥溟。

慕尋是關鍵一環。

也只有慕尋能做到。

我伸出手腕,細細摩挲那根無形的紅線。

慕尋間接害死了我的師尊。

我不會原諒他。

但我願意和他一起死,

這話。

等他回來再跟他講。

20

可慕尋算與彥溟一體,

他回不來的。

我知道,所以跟門派的人前往魔界時,

我打算見他最後一面。

也讓他見我最後一面。

我手裡攥著一塊玉。柳元走在前面,擔憂地頻頻看我。

「快,快看!」

有門派弟子指著前面大呼。

只見整個魔宮之下,被一片紅光籠罩。

我撥開前面的弟子。

就看見了跪在紅光中心的慕尋。

有弟子道:

「啊,那個人好像慕懷師兄!」

「呀,傅師兄也在?」

我緊緊盯著法陣中心的人。

大概是內臟碎了,不斷地吐血。

七竅也在不斷流血。

似是有所感,他抬頭看我。

隔著漫天紅光。

他將一物托於掌心,舉給我看。

那是一顆丹心。

靈氣澎湃,熟悉的丹心。

氣息無比熟悉,來自我的師尊。

我攥緊手心,幾乎要飛躍下去。

柳元急忙拉住我:「別衝動!」

慕尋又咳出了血。

也就是這時,一道黑氣透穿他的身體。

他被撞得往前踉蹌。

但他仍向我舉著那顆丹心。

目光虔誠,唇瓣開合,在說著什麼。

但我聽不清楚。

只能見他最後沖我一笑。

然後雙掌合十,捏碎丹心。

黑氣嚎叫,白光沖天。

好像世界坍塌,無數沙石飛起。

而塵沙落地。

我伸出手。

五指健在,完好無損。

21

腕上紅線沒有了。

我還活著。

我有點茫然地尋找柳元,柳元握住我的手:

「太好了,太好了……

「定是慕尋不是人,所以與你的姻緣契,根本做不得數。」

他警告我說:

「往後可不准再做這些東西了。你做個木頭的便做個木頭的,為何還要用靈芝塑體,多危險!」

我遲緩地點點頭。

但身後忽有人跟我說。

「傅師兄,我有話要跟你講。」

我隨那人行至旁處。

那人從袖中摸出一物,遞到我手裡。

我握住那顆珠子,心尖顫抖。

「這是……」

小弟子道:「這是方才那人的一魄。仙尊留下的。」

我搖頭:「他只是傀,不是人。沒有三魂六魄。」

死了就是死了。

沒有任何補救的方法。

小弟子搖搖頭:

「不對的。仙尊說,有靈,便算人。有靈之一魄,便有人之一魄。」

我瞳孔微縮,抬頭道:「師尊與他相識?你都知道什麼?」

小弟子撓撓頭:

「我並不知道。只知道為了讓魔頭伏誅,仙尊自願獻身。」

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在我心中產生。

空蕩蕩的心猝然裂開一條大縫。

如果,一切都是師尊和慕尋商量好的……

細細回憶,在漫天白光炸裂之際。

我或許知道慕尋說什麼了。

他說的第一句,是「對不起」。

第二句:「我,算人了嗎,阿尋……」

第三句,小心翼翼,而無奈地笑:「我們能永遠在一起嗎?」

22

我離開了魔界。

撿起地上的染血的竹笛。

而慕尋靈芝塑的身體,早就被靈力衝擊得潰散了。

地上只有一地衣物碎片和黏稠骯髒的血。

我握緊珠子,轉身離開。

回到我的竹舍。

竹舍還殘留著酒席,亂糟糟一片。

蒼蠅在食物上盤旋,老鼠在地上躥走。

我推開房門。

房門已沒有曾經那個等我回家的傀了。

我徑直走到床邊,自床下取出一個木盒。

木盒中的東西,是慕懷的東西。

我將染血的竹笛放在裡面,撥上鎖扣。

行至竹舍後,挖下坑,立下一塊木牌。

硃砂字豎刻一列:

慕懷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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