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說好的七點回家,現在都十點了,你身上的香水味又是怎麼回事?」
我酒意上頭,輕佻的拍了拍他的臉。
「哥給你找嫂子去了。」
他身上的氣息驟然降低零點,我突然驚醒了大半。
陸擎緩緩轉過頭來,脖子上的青筋突起,眼底翻滾的怒火不像是裝的。
「什麼意思?你從始至終就是在玩我嗎?」
明知道現在不適合再激怒他,但我卻不可遏制地,想要把他逼瘋。
「怎麼了,乖弟弟?我們不是好兄弟嗎,你就算見不得我好,裝也因該裝一下嘛。」
「放心,嫂子溫柔得體,不會……嗯!!」
陸擎扼住我的下巴,近乎瘋狂地咬住我的嘴,舌頭粗暴地進犯。
我嘴裡的話都成了嗚咽。
陸擎的手伸進我的襯衣,帶著厚繭的手指懲罰般用力搓揉我的胸口。
我腦子警鐘大作,慌亂中撈過一旁的瓷瓶,砸在他頭上。
瓷瓶受作用力脫手,滾在地上,陸擎停下動作,支起腰看著我。
血一滴一滴,順著他的眉眼滑到我手上。
他眼皮壓下來,視線沉甸甸的,漆黑的瞳孔像是吞噬一切,看不出悲喜,嚴肅而滲人。
我慌了神,拿領帶想要給他擦卻被他偏頭躲開。
「哥以後,要把話說清楚。」
「不然,到手的東西,我也松不開手了。」
陸擎放開我,走了。
8.
瓷瓶里的花掉在地上,是下午照片上那一束,花瓣上染著陸擎的血。
我抬眼,看見桌上擺著涼了的菜,還有一個插滿蠟燭的蛋糕。
我突然想起,今天是我生日。
我猛地站起來,又頓住,脫力般倒在沙發上。
腦子一抽一抽地疼,疑惑猜忌在我腦子裡絞成一灘泥,最後定格在那個眼神。
不像是裝的。
我起身走向那個蛋糕,上面用奶油畫了兩個小人。
看這個丑法,是陸擎的手筆。
陸擎是她媽帶來的,沒有零花錢,他媽沒給他爭取過什麼地位。
除了在徐家吃住,生活費學費都要自己掙。
沒錢給我買蛋糕,所以就給我烤,雖然我每次都沒吃。
我切了一塊放進嘴裡,很甜。
突然胸口像是被什麼攥住,眼淚止不住得湧出來。
我想,要是那個夢是假的呢?
但夢裡那種絕望太真實了,孤獨和背叛刺透靈魂,我承受不起。
我一個人坐在桌子前,往嘴裡大口大口地塞,睏了直接倒在沙發上睡。
好狼狽,幸好沒人看到。
半夜,好像有人把我抱起。我渾身冷,立即圈住溫暖源。
耳邊輕飄飄落了一句話:
「我不會再把你弄丟了,哥別怕,等我把一切結束了……」
9.
第二天睜眼,昨晚一片狼藉的房子被收拾得乾乾淨淨,廚房裡傳來香氣。
陸擎沒走?
我有些欣喜得望過去,對上蔣文軒的眼睛。
心裡驀然一沉。
「給你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有接,我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昨晚喝多了。」
「我知道,昨晚你和江家的事都已經傳開了,都囔著你們會聯姻呢。」
等我洗漱好,蔣文軒已經把菜端上來。
他突然湊上來,指腹擦過我的唇。
「嘴角怎麼裂了?」
我心虛得扭開頭。
無意間好像看見蔣文軒眼底滑過一絲狠戾陰冷的眼神。
應該是錯覺,蔣文軒有著這個年紀少有的老成持重,對誰都是溫溫和和。
顏值、脾性、能力都是我們這一代紈絝的楷模。
蔣文軒突然站起來,走到我面前,單膝半蹲著。
「小林,你能不結婚嗎?」
我愣住了。
「或許現在說有些晚,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選擇我,我喜歡你,徐林。」
我大腦宕機:
「應該是沒睡醒……」
蔣文軒拉過我的手,吻了一下,抬眼溫柔的看著我。
沒有絲毫壓迫感,讓人被蠱惑般想要依賴。
細想來,蔣文軒為我做的,好像確實超過了朋友會做的。
給我做飯、打掃房間、收拾爛攤子……
「你能接受我嗎?」
「抱歉,或許之前我的行為讓你產生了誤會,但我希望我們只是朋友。」
他緩緩站起來,但神情卻像是變了個人。
「小林,再好好想想。主動選擇我,結果是完全不同的。」
我一頭霧水,想要細問,蔣文軒卻轉身走了。
沒什麼好想的,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許會因為害怕他不再和我做朋友而猶豫。
但我知道,在我最落魄的時候,蔣文軒沒有站出來說過一句話。
我兀自往嘴裡夾菜,很合我胃口,且吃且珍惜。
人走到最後都是只有自己的。
等我在公司處理完事後,已經晚上十點。
我拿著車鑰匙正要上車,腦後突然被猛然一擊,失去意識……
10.
我動了動,聽見鎖鏈噹啷的聲音。
昏暗,陰冷,手臂粗的鎖鏈一頭扣在我的腳踝,一頭延到床底。
夢裡的畫面重疊。
我拚命往門口跑,直到腳被絆住,鐵鏈被牢牢定在地上。
「誰!給我滾出來!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瘋了般咆哮。
門外照入一絲光線,蔣文軒挺拔的身影,嘴角帶著慣有的微笑。
斜陽照在他臉上,像是沐浴著血霧慢慢成形的惡魔。
我如遭雷擊,甚至忘了害怕。
「蔣文軒,怎麼可能是你……為什麼?」
他在我身邊蹲下,抓起我磨出血的腳踝。
「小林,我早就想這麼對你了。我看見他們在孤兒院玩弄你時,就偷偷錄了下來。」
「怪你眼睛太乾淨了,它們噙著淚,驚恐哀求的樣子,讓人想要把你揉碎。」
「你不該疏離我,害我患得患失,怕得要命。」
我渾身顫抖,可怕的記憶不斷湧入。
「我沒有,阿軒求你別這樣,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握住我的手,一下把我抱到床上,眼神瘋狂炙熱。
「不,我只想占有你,當然如果你不珍惜我,我會讓你被更對人品嘗,畢竟好東西都是對比出來的。」
生理性的恐懼讓我大腦一片空白。
「陸擎……陸擎不會放過你的。」
蔣文軒吻我的動作一頓,突然掐住我的脖子,給我灌了一杯酒。
「徐林,像你這樣囂張又自卑的性子,除了我覺得好玩,還有誰會稀罕你?」
酒入肚,我立馬覺得渾身燥熱。
危險占據頭腦,我近乎本能得一遍遍喊陸擎的名字。
突然,一聲巨響從門口傳來,數聲後停息片刻。
「砰砰」兩聲槍響,陸擎像一隻獵豹般破門而入。
他把蔣文軒從我身上掀下來,一拳一拳狠狠鑿下。
11.
「陸擎……我難受。」
陸擎的動作頓住,他嘴唇顫抖,撲到我面前捧住我發燙的臉。
「對不起哥,我沒有看好你。我不應該還離開你……」
陸擎眼神猩紅,反手扣住槍,我立即握住他的手。
「別殺他!我們走吧我難受陸擎。」
陸擎最後還是冷靜了下來,抱著我迅速坐上準備好的車離開。
離開前,我看見門口圍了許多車,是剛剛趕到的記者、警察。
還有勾唇笑著的陸擎的母親,秦眉。
「哥你堅持一下,我送你去醫院。」
「我要回家……」
「可是哥你現在……」
「你幫我。」
我聲音壓抑著喘息,但我相信陸擎聽到了。
陸擎沒再吭聲,腳下的油門就沒松過。
到了地方,陸擎把我放在床上。
我難受得貼近他,他眼睛怔怔地看著我,半晌呆著不動。
突然想起,他或許是嫌棄呢?
心裡又痛又倔,我一咬牙要下床。
「哥你幹嘛去?」
「你不行我就早別人,別給我磨磨唧唧的,又不是非你不可……」
陸擎一下把我拽回來。
第二天中午,我渾身不能動彈,無比後悔最後說的那句話。
畜牲!
12.
陸擎就像長了眼睛在我身上一樣,剛準備下床,他就出現在門口。
我看他一臉神清氣爽,就恨得咬牙切齒。
陸擎立即收起太陽一樣耀眼的笑臉,向被太陽的我低頭。
「哥對不起,昨晚我沒忍住。」
陸擎說著,突然喉結滾動,一臉回味得看著我。
我怕他突然又獸性大發撲上來,立刻扯開話題。
「昨天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陸擎目光突然有些躲閃。
「哥消失的第二天,我四處沒有找到,後來聽說蔣文軒來找了你,所以就找了過來。」
我配合的一笑。
「嗯,還順便帶了警察和記者,通知了一下你媽。」
陸擎臉色僵硬,嘴唇緊咬。
我心下瞭然,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但我已經釋然了不少。
我知道,我可能註定流落街頭,等紫菜湯拌飯。
但至少我知道囚禁我的人不是陸擎,這個結論對我來說很重要。
比身份的秘密被揭露更重要。
比我流落街頭的命運更重要。
至少我知道,我小時候喜歡過的人,沒有那麼恨我。
我拙劣的手段,尋求關注的心思,沒有讓人發現。
我可以繼續張牙舞爪著,藏起可悲的感情。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早就知道你和你媽在密謀著什麼,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是在針對我爸的集團。」
「你們可以不告訴我,畢竟我也算你們的算計對象。」
陸擎似乎突然想到什麼可怕的事情,在房間裡踱了兩圈,突然用力抱住我。
「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哥哥哪都別去,只要待在我身邊就沒事了。」
我想,陸擎是對我有點意思的,有多少,不好說。
他身上好像背負著很多,又不想把我牽涉其中。
但我已經不想他刻意來保護,自己不站起來,愛你的人會很累。
我不希望陸擎因我而為難,所以這次我決定做些什麼。
13.
陸擎確實不讓我再出去,但我也能了解到外面的風雲變幻。
蔣家買賣囚禁大量少男,地下經營淫穢場所的事被曝光。
其中一大參與者,就是徐家。
徐氏集團美其名為慈善事業,給大量孤兒院提供資金。
卻在暗地裡聯繫院裡管理人員,誘使或逼迫他們走上墮落的道路。
事情一曝出,就有許多人在徐氏集團外拉橫幅起訴。
為首的是陸擎和秦眉。
秦眉本來是一所孤兒院的院長,老頭子徐磊在一次募捐後侵犯了她,生下了陸擎。
陸擎並不是野種,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