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晚徒勞地踢著腿,背後傳來咯吱聲,「艾瑪,謝天謝地,趕緊來,給我解開繩子。」
意識到我和她處在陌生的地方,還被人綁了,我快步走過去,蹲下身,看到了綁她的粗麻繩。
熟悉的記憶湧來,我猛地抬頭,環顧四周,冷汗瞬間淌下來。
這不是前世,我死於非命的廢棄工廠嗎?
繩子系了死扣,解不開,只能磨。
咯吱咯吱的鋼筋聲傳遍了整棟大樓。
俞晚罵罵咧咧,「敢綁架我,我看他們不想活了。」
繩子磨了半天不見細。
她脫力地靠在石板上,「桑寧,別掙扎了,他們捆了我,沒捆你,說明目標是我家。趁著沒人,你趕緊跑吧,找人報警。」
我苦笑著,「對不起,這次恐怕是我連累你了。」
「什麼意思?」
話音未落,宋衍的聲音突然自身後傳來。
「你閨蜜可真夠吵的。」
俞晚探頭去看,我忙捂住她的眼,回頭,盯著宋衍道:「她什麼都不知道,你讓她走。」
俞晚先忍不住了,「你媽的,老娘明明白白告訴你,我姓俞,俞家的,你敢綁我,我老爹知道了,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宋衍聽完,臉色陰沉了下來。
我說:「你聽見了,我們的事,沒必要把俞家牽扯進來。」
俞晚的父輩從政,哥哥還是警察,她從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
真要讓她出了事,誰都活不成。
宋衍丟給我一把美工刀。
「割開繩子,你不許動。否則,誰都別想活著走出去。」
我匆忙撿起,把俞晚從繩子的束縛里解出來。
「什麼都別看,回家待著。」
俞晚皺皺眉,小聲問:「不會有詐吧?我要出去肯定報警。」
「報警也好,」我低聲說,「只是我感覺,窮途末路,他們已經不怕警察了。」
想起前世那場爆炸,我推了閨蜜一把。
能走一個,是一個。
她握了握我的肩膀,「桑寧,你一定等我!我讓警察來救你。」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空蕩蕩的四周,只剩下我和宋衍。
我站起來,對上宋衍陰沉沉的眼,「你想幹什麼?」
「你去醫院幹什麼?」他反問。
「胃疼,拿藥。」
宋衍唇角勾出一抹諷笑,「桑寧,別拿我當傻子耍。」
他一把拽住我,拖到窗邊,掐住我的下巴朝下看去,「讓我們看看是誰來了。」
樓下,一個男人正在被二叔拿槍指著。
我一眼就認出來時淮序,心臟一緊。
宋衍輕笑出聲,「等警察趕來,就會看到時淮序的屍體。你二叔也逃不掉。」
我心跳得很快,指尖冰冷,微微發著抖。
可是此刻越表現得在意他,就越危險。
我乾脆閉上了眼,「我和他離婚了。他怎麼樣,都跟我沒關係。」
「是嗎?」宋衍冷冰冰地看著樓下,說,「桑二叔,打他一條腿。」
砰!
一陣槍響過後。
時淮序的大腿上,滲出了殷殷血跡。
他一條腿已經跪了下去,抬頭望著我和宋衍的方向,臉色慘白。
「宋衍,我在這裡,你放她走。」
宋衍不予理會,對著我說:「寧寧,高興嗎?」
我渾身冰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桑二叔,第二條——」
我突然抓住他的手,顫抖著說,「別,求你了……」
宋衍的笑容陡然消失,手指都因為攥得緊,而骨節發白。
時淮序一雙眼睛暗沉沉的,額頭滲出了汗,「你別嚇到她。」
宋衍的一雙眼睛冷漠得可怕,他挑釁地望著時淮序,下一刻抬起我的下頜,吻上來。
乾裂的唇,兇狠的力道,讓我陣陣作嘔,不自主地劇烈掙扎。
他說:「你想讓他死嗎?」
我僵住不動了。
宋衍緊緊貼著我的唇,磨蹭。
噁心自胃裡反上來,我猛地推開他,跪在地上,吐得昏天黑地。
「動手。」
宋衍冷冷吩咐道。
樓下突然一聲槍響,我大腦一片空白,連滾帶爬地撲到窗邊,「時淮序!」
想像中他倒在血泊里的畫面並沒有出現。
是二叔。
他後背中槍,趴在地上。
時淮序的左手正在滴答淌血。
不遠處,一隊武警正蜂擁而入,很快將四周圍得水泄不通。
宋衍臉色一變,突然揪住我的領子退進二樓的水泥柱子後。
窗外,是警察對著宋衍喊話。
他沒料到,警察來得這樣快。
宋衍掐著我,躲在狙擊槍手看不見的死角,喊道:
「我手裡有炸藥,讓時淮序進來見我。不然,我就帶她一起死。」
我張著嘴,大口喘著氣,只覺得眼前發黑,「宋衍,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前世你肯跟時淮序死在一起,怎麼,換我就不行了?」
我拚命地拍打他的手,「我不……我不要……」
宋衍語氣越來越激動,「我本可以挽回一切的!可你為什麼也要一起回來!你把原來的桑寧還給我!」
我徒勞地伸著手,眼前的光正在變暗。
「宋衍。」一道熟悉的、低沉的聲音從幾步外傳來。
「我來了,你放開她。」
頸間的壓力驟然消失。
我彎著腰,劇烈咳嗽,眼睛蒙了一層水霧,苟延殘喘地望著時淮序,本能地朝他伸出來手。
他腿上的血跡已然乾涸,手上纏了繃帶,倒是比前世更狼狽。
自登上二樓的那一刻,他的一雙眼睛就緊緊盯著我不放,生怕我出什麼意外。
宋衍拉著我,後退幾步,掏出一把匕首比在我脖子上,「時淮序,這次,我們來玩點不一樣的吧。」
他指著不遠處的一件皮夾克,對時淮序說:「穿上。」
那件衣服我再熟悉不過。
「不……不能穿!」我劇烈掙扎,第一次破了音,「不可以!」
宋衍瘋了似的,發出興奮的笑聲,「寧寧,前世時淮序敢抱著你一起死,你呢?你有多愛他?」
「不……」我發了狠地在宋衍的手背上亂抓。
他掐住我,冷笑,「你以為他斗得過我?他把你保護得再好有什麼用?你不出來,我照樣可以開門進去,把你綁了。我等這一天很久了,今天,他不死,就是你死。」
時淮序並沒有聽見我們的悄悄話,「你刀子離她遠一點,我穿。」
「時淮序!你走吧!」我哭得聲嘶力竭,「求你了。」
時淮序像是沒聽見一樣,盯著我被刀尖兒刺出的血珠,飛快套上衣服。
滴一聲。
倒計時開啟。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
宋衍突然把我往前一推,「桑寧,選一個。」
我站在兩人中間,哭著往時淮序走了一步,他便後退半步。
「寧寧,別過來。」時淮序鄭重地叮囑道,「有炸彈。」
我站在原地,不敢再走一步。
我不怕死,可是此刻當著他的面,選擇時淮序,無異於激化宋衍的情緒。
甚至可能提前引爆炸彈。
「桑寧,承認吧,你只愛你自己,你跟你二叔一樣,自私薄情。」
宋衍冷笑一聲,在旁邊說風涼話。
時淮序退到了窗邊,看了我一眼,隨後開口,「宋衍,你父親的事,我很抱歉。」
「你不配提我的父親。」
原本還下看熱鬧的宋衍驟然被激怒,往前走了半步,
「你們這群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姐少爺,有半點真心嗎?」
「可是,你父親當年,的確是違規操作,沒戴安全帽,我們也給了相應的賠償。」
「閉嘴!」
時淮序冷冷勾起一抹諷刺的笑,「你只不過也是個,無能之輩。」
我渾身都在抖。
這個世界瘋了。
時淮序的話,每一句都扎在宋衍的死穴上。
他是不想活了嗎?
宋衍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打火機,摔在地上,瞬間熊熊大火燒了起來。
那股空氣中瀰漫的機油味,原來是宋衍早就澆好的。
「就是你們,毀了我的人生!」
宋衍雙目猩紅地朝我走來,那張尚未修復完全的臉,此刻在火焰中,顯得十分可怖,
「桑寧,你為什麼不選我呢?如果你早說,你不喜歡毀容的,我當初就不會對自己下手那麼狠了……」
一盆涼水迎頭澆下。
真的是他自己。
「你瘋了……」
「是啊,不這樣,我怎麼利用你的愧疚,打探到時淮序的消息!」
宋衍蟄伏多年,最終撕下來那副溫和面孔,露出偏執瘋狂的一面。
他的笑聲,像破了口的風箱,刺耳難聽,「寧寧,如果你選了我,不會是這個結局,走到現在,只能怪你自己。跟我一塊下地獄吧……」
他掏出一枚遙控器。
我想也不想,轉身撲到時淮序身上,緊緊抱住他。
「桑寧!」
時淮序怒喝一聲,下一刻,砰!
伴隨著窗玻璃破碎的脆響,我什麼都聽不見了。
嗡嗡嗡……
耳鳴的銳響像一根針,不斷刺激著我的大腦。
眼前,是時淮序毫無血色的臉,正在對著我說什麼。
我仿佛感受到自己被炸成了碎片。
渾身都是麻的,沒有力氣。
可是跟他死在一起,我一點都不怕……
不怕嗎?
為什麼我在哭呢?
失聰只是短暫的一瞬,下一秒,烏泱泱的喊聲像一顆原子彈,猛地灌進耳朵。
「嫌疑人已擊斃!屍體發現位置:廢舊廠房二樓。」
「一小隊報告,引爆裝置完好,確認人質安全。」
「現場未發現其餘可疑爆炸物。」
「火情兇猛,通知相關人員攜人質儘快撤離!」
我被人架著,離開時,回頭,看見宋衍背對著我,躺在地上。
死了。
一隻手蓋在我的眼睛上。
冰冷的空氣驅散了鼻腔里的煙塵味。
警笛聲此起彼伏。
紅藍光交錯,映著半落到夕陽。
我腿一軟,跪在了雪地里,抖成一團。
俞晚罵罵咧咧的聲音此時聽起來,宛若天籟。
「……都踏馬的 21 世紀法治社會,掃黃打黑都不知道幾波了,還玩炸藥呢!一個兩個的法外之徒,都給你們關進去,判無期,判死刑,一槍子兒給你丫的崩的媽都不認。哥,都抓了,別放過他們!」
「行了,你去看看桑寧,剩下的交給我們處理。」
俞晚一眼就發現了跪在雪地里的我,嚎了一嗓子,「桑寧,起來,你有孩子了,別滿地亂爬。」
旁邊正在配合警察拆彈的時淮序,突然一僵,扭頭死死盯住我。
不等俞晚走到跟前,他脫掉了皮夾克,二話不說,抱起還在跟閨蜜說話我,面無表情地往車裡走。
「哎、哎,你什麼人啊,怎麼招呼都不打一個——」
砰!
車門聲隔絕了俞晚的抗議。
他把我塞進后座,自己也坐進來,陰沉沉地盯著我。
我突然有點害怕,往角落裡縮了縮,「你別這樣,我、我害怕——」
「知道害怕還敢撲過來!你以為是玩臥倒遊戲呢!」
短暫的沉默後,他劈頭蓋臉一頓罵。
時淮序從來沒用這樣嚴厲的語氣跟我說話,我眼淚當即就出來了。
「炸彈是在我身上的!」他氣狠了,頭上青筋都憋出來了,「萬一宋衍摁下去了,怎麼辦?」
見他還要開口,我閉著眼往他懷裡一倒,「糟了,我嚇暈了。」
時淮序一噎,深吸一口氣,憋得額頭的青筋嘣嘣直跳。
他突然把我抱得緊緊的,此時,我才察覺到,他的雙手竟然在抖。
「對不起……」
「剛才是我語氣不好。」
他搓亂了我的頭髮,蹭著,盡力壓平語氣,
「我本來,是想從窗戶跳出去的,這樣哪怕狙擊手不成功,爆炸了,也不會傷到你。可是你為什麼要衝過來抱住我呢?以前從來沒見你有那麼大的力氣。」
「我沒想那麼多。以前看電視,有炸彈就臥倒,我總不能,抱著宋衍吧……」
「你——」時淮序一時失語,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萬幸,我們都還活著。
「你傷口都包紮好了嗎?」我問。
「嗯。」
「我不信,給我看看。」
「寧寧,」他哭笑不得,「在大腿根呢。」
我悶頭就扒他褲子,「都老夫老妻了,你害羞什麼?」
俞晚的聲音隔著玻璃悶悶地透過來,「……對,是,我懷疑我朋友被家暴了,她男人把她擄走的,你在婦聯的那個朋友管是吧?」
她說著,一把拉開車門。
光線傾瀉進來。
我跪在時淮序大腿兩側,手放在他的腰帶上,解了一半。
俞晚舉著電話,面無表情地跟我們對視了三秒,突然關上門。
「對了,狗被虐了,你們管嗎?不找婦聯了,找動物保護協會……」
12
我和時淮序補辦婚禮的時候,俞晚坐在了主桌。
她似乎沒吃幾個菜。
敬酒敬到跟前,時淮序溫文爾雅地說道:「以前總聽寧寧說起你,她說如果二婚還是我,可能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被他一雙探究的目光盯著,她想起當時都豪言壯語:「如果二婚還是他,我倒立吃屎。」
她看看我,我看看她。
相顧無言。
我就是順嘴一提,誰知道時淮序的記性這麼好。
俞晚笑笑,舉起酒杯,「那個,都過去了,我提一個,就……就祝你倆,百年好合吧!」
時淮序微微一笑,「謝謝。」
敬完酒,我小步跟在時淮序屁股後面,碎碎念,「都是過去的事,你提那個幹什麼?」
他笑道:「我好奇啊。」
「真好奇?」
「嗯。」
我猶豫半天,突然咧嘴一笑,「你趴過來,我偷偷跟你說。」
我抱著他嘀嘀咕咕一陣耳語。
時淮序俊眉一展,眉眼間逸出些許笑意。
我笑得肚子痛,「你說她要是真這麼乾了,還拉著我一起吃,怎麼辦?時總,您臉還要不要了哈哈哈哈哈……」
整個大廳都迴蕩著我歡快的笑聲。
時淮序就這麼看著我,眼神溫柔得能掐出水。
婚宴結束,賓客可以在海邊的度假村自行遊玩。
傍晚,我脫掉了婚紗,穿上寬鬆的衣服,扣著一頂毛邊兒遮陽帽,被時淮序牽著,蹦蹦跳跳地踩在沙灘上。
「以前,你總說要陪我來海邊的,一直沒來。」
「以前,是指——」
「哦!就是 38 歲的你。」我脫口而出。
時淮序蹙蹙眉,「有點老。」
「才不老呢!」我回味似的砸吧砸吧嘴,「38 歲的你也很帥,比現在沉默寡言一點,禁不住人撩。」
38 歲的時淮序,多了一些沉穩,也是能讓人瘋狂心動的程度。
時淮序若有所思,剩下的過程,跟我說話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到了晚上,我剛進臥室,就被人「扣押」了。
危險的氣息自身後襲來,滾熱的胸膛讓我一激靈。
咔嗒一聲。
我被鎖起來了。
時淮序清冷的聲音染了慾念,「那個老男人有我懂你嗎?」
我一愣,突然意識到,他這一天不對勁是因為啥了。
他吃醋了。
我撲哧笑出來,「喂,你……」
時淮序掐著我的下頜,對著鏡子,眼睛像帶了鉤子。
「禁不住撩?」他輕笑一聲,「那是他不行……」
「你、你別這麼說。」
「你還替他說話?」
這聲音顯然是醋缸子打翻了。
「不、不是,」我欲哭無淚,「你十年後想起這句話,是不是還要證明自己很行?」
時淮序頓了下,認真道,「原則上來說,沒錯。」
「你們兩個較勁,為什麼吃苦的是我……」
他充耳不聞,面無表情地看著鏡子裡的我,「真想讓那個老男人看看……」
我羞恥地捂著臉,「別說了。」
時淮序吻住我,不容拒絕地低聲呢喃,「寧寧, 你是我的。」
這一晚,興許是我的一生中, 情商最高的時刻了。
既要承認, 他比 38 歲的老男人厲害, 又要被他反覆確認, 38 歲的他, 依舊很厲害。
夜深了。
月光穿過了窗紗, 落在他的側臉上。
時淮序已經睡著了。
我輕輕摸了摸他的臉,心裡暖乎乎的。
曾經, 我無數次牽著 38 歲的時淮序, 感嘆, 「要是我們早點在一起就好了。」
整整十年,我們活成了兩個痛苦的陌生人。
這十年里, 我想, 我應該也是動過心的。
在他悄悄給我蓋被子的深夜,我有那麼一刻,是想抱緊他, 說:我們和好吧。
但宋衍的意外,早已成了我心中的一根刺。
那些連我都不願意承認的悸動,每次發作時,刺便會狠狠扎進心裡。
提醒我, 時淮序「害」過我的家人。
興許是被壓抑久了, 所以當誤會解開, 愛意噴涌而出, 讓我度過短暫又浪漫的熱戀時光。
我比我自己以為的, 喜歡他還要久。
「寧寧, 怎麼醒了……」
竟然回到了十年前。
「(月」我捧住他的臉,湊過去,在唇上落下一個很輕很輕的吻。
「我愛你。」
覆蓋在掌心之下, 時淮序的心臟,又開始狂跳。
這個男人……
還是不禁撩啊……
「我也愛你。」他捉住了我逃走的唇, 反客為主, 加深這個吻。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招架不住。
「喂,你……這是怎麼了?」
「我剛才做了個夢。」
「嗯?」
時淮序睜開眼, 眼底藏著一些看不清的情緒,像一坨即將崩盤的黑色風暴。
「我夢見了我們前世。」
我屏住呼吸,「真的?」
「嗯, 」他勾開了我凌亂的頭髮, 像在看一個珍寶, 「桑寧,我很慶幸,我們還有一次重來的機會。」
夜幕還長, 月光羞怯, 風也纏綿。
暖香浮動,吹起的窗紗撞起屋角的風鈴。
是心跳聲在此起彼伏。
我化身一片溫柔的海,擁抱著月亮, 輕輕低語:「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結婚嗎?」
月亮說:「不是,我喜歡你,好久好久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