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時完整後續

我不由得戰慄。

傅文璟眼珠子轉來轉去，飄忽不定一會兒落到我身上，一會兒又落到謝別塵身上，咬牙切齒：

「你們兩個！給！我！戴！綠！帽！子！啊——」

傅文璟的臉被韓年一拳打歪。

「哎呀。」

謝別塵哎呀一聲，又往我懷裡湊近，他那雙桃花眼欲說還休：

「哥哥，我怕。」

他的個頭有些大，堪堪掛在我身上。

我伸出手，摸摸他頭上的捲毛：

「不怕。」

「韓年，你又敢打我？！」

傅文璟無能咆哮起來。

不忍直視，我偏過臉。

韓年慢條斯理解開幾枚扣子：

「怎麼不敢？你當初向時木求婚時，答應什麼，嗯？你說一輩子對他好，這才七年，你就出軌找情人？你看看你自己的樣子，像個五彩斑斕的屎盆子。」

「我當初是看你真心對時木，所以自動退出的。既然你識珍珠為魚目，那就別怪我把時木搶過來。」

「放屁，你別想搶，晏時木是我的。你又是什麼好人嗎？你的那些情人每一個都神似我老婆，你當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傅文璟偏頭吐出一口血，惡狠狠盯著韓年。

吵鬧的動靜迅速吸引過來一大批愛好吃瓜的人，他們自覺以韓年和傅文璟為中心包圍成圓。

衣角被拉動，我扭頭，詢問：

「怎麼了？」

謝別塵垂下又長又翹的睫毛，桃花眼中泛起水光：

「哥哥，我真沒用，不能像韓年大律師一樣去揍一頓傅文璟，替哥哥出氣，哥哥會生我的氣嗎？」

我：

「……」

似乎感覺到一絲茶味兒。

但謝別塵長得實在太好看，顏狗抵擋不了一點，我開口：

「不會的，小可憐兒。」

7.

趁亂，我帶著謝別塵離開酒吧。

車上，我單手打著方向盤，謝別塵坐在副駕：

「謝別塵，送你回家，地址給我。」

良久，謝別塵小心翼翼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響起：

「哥哥，我在這裡沒有家。」

真是個小可憐兒。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開口：

「正好我今天搬到新家，如果你願意的話，去我家？」

「嗯嗯！」

謝別塵點頭如搗蒜：

「哥哥，我願意的。」

只可惜，正在開車的我錯過謝別塵愈發漆黑的眼瞳，和微微勾起的唇角。

又是一個紅燈，我提前打好預防針：

「家裡有個貓，原住民的脾氣不是太好。」

謝別塵偏頭看我，認真問：

「是橘貓嗎？」

我點點頭：

「你怎麼知道的？」

對方亮晶晶的眼睛眨眨：

「哥哥，我猜的。」

綠燈亮起，一路上謝別塵嘰嘰喳喳，時間過得很快。

我開進車庫，倒車，熄火，右手放在安全帶上。

倏然，溫熱的掌心蓋住我的胳膊。

是謝別塵：

「哥哥你說要給我獎勵的。」

他俯下身，抬起眼，討賞一般。

從這個角度看去，很乖，很乖。

像是一隻乖乖的大金毛。

我的心尖發燙。

不過，事情還沒解決完，我忍痛拒絕：

「乖，等我幾天。」

謝別塵的手慢慢移向下面。

他的動作很緩慢，一寸寸移動，像是廝磨一般。

直到移到我的手下，咔噠一聲，他為我解開安全帶：

「好的，我聽哥哥的話。」

「但是哥哥不要讓我等太久哦。」

我點點頭，答應了。

打開門，大橘四腳仰天癱在地板上，露出柔軟的肚皮。

聽到腳步聲的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仰起來，在看到兩個人時，滴溜溜的雙眼似乎帶著不可思議。

我蹲下身：

「橘子，過來。」

大橘屁顛顛豎著尾巴走過來，親昵地蹭我褲腳。

謝別塵跟著我蹲下身，也學著我的樣子：

「橘子？」

大橘順著陌生聲音的來源偏頭，秒變夾子音：

「喵～」

它立刻拋棄我這個主人，投進謝別塵的懷抱：

「喵喵喵喵喵喵喵。」

我站起身來，眼中帶著笑，接了一杯溫水：

「看來，橘子很喜歡你，他從沒有對任何人撒嬌過。當然，這個任何人不包括我。」

橘子兩三下撲騰到謝別塵的懷中，像個小孩子一樣趴在他的肩窩處。

暖黃色的光照到謝別塵，他垂下眼睫，認真看著大橘。

卷翹的睫毛在他眼底落下陰影：

「看來我和橘子有緣分。」

他抬起眼：

「十年前，我曾經救過一個小橘子呢。」

8.

「什麼？」

杯中的水搖晃，我放在桌子上，濺出一些。

謝別塵盤腿坐在地毯上，一邊逗著大橘，一邊抬起眼回答我的問題：

「十年前，我曾經在下水道救過一隻小奶貓。你看，哥哥，橘子的脖子和那隻小奶貓一樣，都有一條白色的領帶。」

謝別塵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情，抱著橘子給我看它脖子裡的白領帶。

雖然橘子胖得都快沒有脖子：

「喵。」

我壓下心裡的情緒。

十年前，我與傅文璟並不熟悉，僅僅是同學關係。

那天晚上他在寵物醫院打電話給我，說救了一隻小奶貓：

「是我從下水道救得，很可憐，晏時木，你想養它嗎？」

橘子當時渾身被雨水打濕，前肢被人打傷，露出骨頭，血水混著雨水，幾縷毛黏在一起，虛弱地抬起頭，向著我的方向，討好地：

「……喵。」

以此為契機，漸漸地，我和傅文璟相熟。

後面，他求婚，在斟酌各種利益的前提下，我答應了。

我有些恍惚，問：

「後面呢，那個像橘子的小奶貓現在在哪裡？」

橘子發出舒服的聲音，在謝別塵懷裡睡著了：

「十年前，我當時十二歲，把小奶貓送到仁善醫院裡面後，有個人想要買下它，我沒有答應。後來，我被他打暈了，醒來後，小奶貓就不見了。」

「再後來，我就離開這座城市，今年剛剛回來。」

謝別塵躊躇片刻：

「……哥哥。」

「那個人就是傅文璟，在夜色碰到他後，我本來是想問他小奶貓的下落，沒想到他竟然認為我勾引他。」

仁善寵物醫院，就是曾經救過橘子的醫院。

看來，傅文璟這些年瞞了我不少事情。

我走近謝別塵，揉揉他的頭髮：

「謝謝你，救了橘子。」

謝別塵失落的眼神里倏然迸發出驚喜：

「真的嗎，哥哥，橘子是那隻小奶貓？」

他微微偏頭。

我的指尖觸到他的發梢，接著是側臉。

謝別塵後仰，乖巧地在我手上蹭蹭：

「謝謝哥哥，把橘子養得這樣好。」

我順勢游移到他的下頜，大拇指指腹蹭到他的耳廓。

難得的溫情。

我眸色沉下去。

那你，接近我又是什麼目的呢？

9.

半月後，辦公室內。

韓年坐在我對面，臉上的淤青已經好得差不多：

「時木，這是已經擬好的合同，如果傅文璟還沒有同意離婚，可以考慮起訴的事情。」

我合上筆記本電腦，看向他：

「好，謝謝你，相應的錢我會打到你的卡裡面。」

「時木，我不要錢，我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

韓年雙手交叉放在辦公桌上，臉上露出苦笑：

「我們相處這麼多年，怎麼還比不上你身邊那個毛也沒長齊的小子呢？」

我：

「……」

沉默，謝別塵毛長沒長齊，這我倒是不知道。

金絲邊框眼鏡被我摘下，我端起放在身邊的茶水喝了一口。

入口是苦的，但慢慢地品出一絲甜味兒。

這是謝別塵自己配的茶水。

自從他來到我身邊，茶水間的咖啡機已經處於退休狀態。

早上會早早起床準備早餐，換著花樣的煎蛋，入口軟糯的粥……

中午做了飯，他會帶到公司，和我一起吃，吃完之後乖乖回家。

晚飯有時候我會帶他出去，有時他做了飯，等我回家。

他說他無父無母，大學沒念完就出來打工，身世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