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嗎?滅門那種完整後續

2025-02-2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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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歲那年,庶姐搶了太子給我的信物,頂替了我。

我娘拚死才保住我一條命,將我送入道觀。

十年後她終成嬪妃,而我,成了國師。

謝家榮寵無雙時,便是我滅謝家滿門之日。

無人敢說我狠心,因為國師所言,皆為天命。

1.

相府無嫡女,可未來宮中怎麼能沒有我們謝家的女兒呢?

我那丞相爹,便讓後院敞開了肚皮生女兒,經過多年的努力,得了庶女六人。

而我行五,被稱為謝五娘。

謝家的姑娘,自小便是金尊玉貴地養著,禮儀先生教著,琴棋書畫學著。

可以說,整個京城,沒有比生在謝家命更好的庶女。

除我以外,因為我的姨娘不會爭。

華服美衣我沒有,時興的首飾我沒有,好吃的果子我也沒有。

我心想,只要我能做好先生留下的功課,爹和嫡母都會高看我一眼了。

可奈何,每次先生留了功課,我都會被姨娘忽悠出去玩別的。

隔天在女學被先生罵,我姨娘就吐吐舌頭。

府里的人說都說:「五小姐是個好胚子,可惜有姜氏這麼一個拎不清的姨娘。」

我氣鼓鼓地:「姨娘,您不要鬧我了,我得交了功課,才能吃得好,穿得好啊!」

姨娘嬉皮笑臉地說:「功課什麼的等會兒再做,你先來陪姨娘打纓絡。」

我被氣哭了:「姨娘!讓我寫功課吧!等先生誇了我,我再向大夫人求一件新襖子!」

姨娘看著我凍出瘡的手,嘆氣。

隔天,我不知道她從哪裡給我弄來一件半新不舊的小襖子,一看就知道是我哪個姐姐穿剩下的。

也不知她是怎麼跟人伏低做小求來的。

她笑道:「小五,有新襖子了,快穿上,跟姨娘去看梅花啊。」

2.

沒想到,因為這件半新不舊的襖子,給我姨娘惹了天大的事。

十歲的太子常來府中,遇到過不止一次,但他向來注意不到丫鬟似的我。

偏偏今天,我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年我才七歲,因為想寫功課卻被姨娘拉去看梅花而氣鼓鼓的。

他在我爹、大夫人和趙姨娘的引領下走來,一眼瞧見了我和我姨娘。

於是他盯著我問:「叫什麼?」

我還沒張嘴。

趙姨娘連忙道:「這是家中的小三,閨名叫玉婉。」

我:「?」

我不知所措地看向我自己的姨娘,卻發現她臉色慘白慘白的。

趙姨娘親熱地拉我的手,一邊用眼神警告我姨娘。

「婉兒,來參見太子殿下。」

我姨娘最終下定了決心,推了我一下:「去,參見殿下。」

那時候我年紀還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大人都這麼說了,我就上前,給他行了一個標準的禮。

「參見太子……」

他上下打量我,然後扭頭對我爹說:「這個小受氣包有點意思,別虧待了她。」

說完,在我手裡塞了一塊玉佩。

「等你大了,我讓人來接你。」

我爹喜不自勝,大夫人笑而不語,趙姨娘面色很古怪。

只有我姨娘,眼神變得很冷。

她知道相府的規矩,誰搶下就是誰的。

如果趙姨娘為了隱藏真相殺了我,我爹只會讓我三姐學著點她姨娘的手段。

3.

事後,我那從不爭寵的姨娘突然改了性子。

我爹來她房裡,她不再裝傻賣蠢把我爹氣走。

她溫言軟語地伺候著我爹,我爹開始來得越來越頻繁。

他總說我姨娘:「我差點忘了你當年,是如何色藝雙絕。」

終於有一天,她趁著我爹沒防備的時候,在他脖子上頂了一把刀。

我爹是當朝丞相,見過多少大風大浪。

他冷眼看著我娘:「我知道你怨恨。但咱們的小五已經被你養廢了,如果送進宮,會為謝家帶來禍事。」

我嚇壞了,去拉著我姨娘:「姨娘,我也不想進宮,讓給三姐姐就好……」

一向溫柔愛笑的姨娘竟然踹了我一腳:「你給我滾一邊去!」

我被嚇壞了,抱著頭不知所措地看著我姨娘發瘋。

「姓謝的!你分明知道趙小環那個賤人怕事情敗露,給我的小五下了毒,你不聞不問!」

我爹冷漠地看著她,似乎篤定她翻不起什麼大浪來。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小五不是沒事嗎?」

我姨娘把牙咬得咯咯響,冷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放任你的女兒們從小互相爭鬥,就是為著有一天把她們送入宮爭寵。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為父。」

我爹只是說:「白霜,別鬧了,把刀放下,別嚇著孩子。」

可我姨娘的刀抵得更緊了。

她在我爹耳邊說:「謝丞相是清流,雙手自是乾乾淨淨的。可這些年,你通過我母家使了多少銀子,我這可有一筆帳。」

我爹的眼睛,終於眯了起來:「怎麼,你自己胡鬧還不夠?還要賠上你母家?」

姨娘笑得瘋狂:「他們把我當成工具送給你換取榮華富貴,我又何須為他們考慮?」

我爹那尊貴的脖子已經見了血。

終於,在他們的僵持中,我爹服軟了。

他答應我娘,把我送到道觀出家。

我被送走的那天,還下著大雪。

我姨娘跟瘋婆子一樣,把家裡所有的姨娘和來看笑話的人都打了一遍,從我那些尊貴的姐姐身上搶來好幾件小襖子塞給我。

引得相府的人怒罵連連,啐她,說她是瘋婆子。

有人嘀咕:「別跟她計較了,她也沒幾天好活了。」

她靜靜抓著馬車,臉上是帶著笑的。

「小五,這是姨娘能給你掙到最好的命,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以後你就可以讀書、寫字,學你一切想學的東西了!」

4.

我小小年紀,被送出家門,到了陌生的地方。

那自是沒日沒夜地哭。

師父和師兄們圍著我哄了好幾天,我都哭得停不下來。

直到我的女師兄和蓮拿出了一個雞腿。

我的哭聲一頓:「師姐,你為什麼可以吃雞腿?」

「笨,不叫師姐,男女都叫師兄」,和蓮把雞腿塞給我,「而且我們是可以吃葷的。」

瞬間,一群女師兄好像找到了哄我的門路。

「對啊對啊,當小道士很好的,可以吃肉,大了還可以嫁人。」

「這沒什麼,最重要的是,不想嫁也可以不嫁。」

「山上好玩的可多呢,明天師兄帶你去攀梅。」

說到梅花,我又哭了:「我姨娘,我姨娘就是攀梅的時候撞到了人,才出事的。」

瞬間,一群師兄就把說錯話的和葉師兄一頓圍毆。

「哎!你看你!又惹她了!」

「好不容易哄得不哭了。」

和葉師兄咬了咬牙:「荊兒,你跟師兄說,你姨娘怎麼了?」

我眼淚汪汪地看著她:「姨娘,姨娘大約死了……」

和葉師兄把我掰正:「我去把你姨娘救下來,你可不要哭了。」

我驚得忘了哭:「可以嗎?」

我爹那樣可怕,大夫人那麼凶,那些姨娘那麼壞,可以救我娘嗎?

和葉師兄陷入了沉思。

我一看,又哭了:「果然不行。」

和葉師兄狠了狠心:「你答應我,不哭了,以後都乖乖的,我這就去。」

我拚命忍住眼淚:「嗯!」

和蓮師兄催促她:「腳程快些啊,你騎我那一匹千里駒去!」

在一群師兄的催促和罵聲中,和葉師兄匆匆走了。

5.

才過了三天,和蓮師兄便帶我下山去見我姨娘。

人未見到,和葉師兄一臉愧疚地對我說:「荊兒,抱歉,我去得晚了。」

我馬上又要嚇哭了,以為姨娘已經死了。

結果和蓮師兄把和葉師兄臭罵了一頓:「說話長不長腦子!」

她騎在馬上,指著不遠處的人群給我看。

「荊兒,你娘在那裡。」

我伸長脖子瞧了過去,那是姜家人,我姨娘在他們中間,正要上船。

「我求了忠勇侯夫人,夫人把她接了出來,囑咐帶回家去好好養著。」

我後來才知道,神清觀曾經盛極一時,諸位師兄也通曉卜算之法。

千金難換我師兄一言。

只是她們不輕易下山,也不輕易給人算命。

和葉師兄用一卦跟忠勇侯夫人換了人情。

姜氏已經送了其他女子入府來替她,我舅舅磕破了頭才保住這門關係。

我姨娘害我爹折了顏面,他把我娘交給了其他姨娘,眼看是要慢慢折磨死。

我姨娘被救出來的時候已經瞎了。

她瞧不見我了……

和葉師兄小聲對我說:「你娘讓我帶話給你,她回去了便都好了,讓你不用擔心。」

我想喊她一聲,和蓮師兄連忙捂住我的嘴。

和蓮師兄道:「相府還不知這是你師兄的手段,你可不要嚷嚷出來了。」

師兄們都跟我說,等我大了就帶我去見我娘。

對了,她們讓我叫「娘」,以後都不用叫「姨娘」了。

6.

從此,我在道觀每日讀書學卦,一年便可排盤,三年便可相面,五年斷卦從不出錯。

十年之後,可觀天象,開了天眼。

師父見我有天賦,便把我帶在身邊悉心教導。

我每日捧著書手不釋卷,吵我的人變成了我那些師兄。

今日喊我看日出,明日喚我看雲海。

「哎呀,你這個小書呆子,別天天捧著書,仔細看壞了眼睛!」

三次五次的,總有一兩回被拖著去。

那一夜,我觀到太陰星被天狗蠶食,另有天機星逐漸得令。

要知道,太陰主中宮皇后,天狗主奸人。

而天機,是國師。

第二天,道觀中就來了一個通身珠翠,相貌威儀的老婦,聽說是宮中的女官。

她求師父出山,師父不肯。

老婦泣不成聲:「師父,您雖已是方外之人,可紅塵中總還有牽掛啊!大小姐只有娘娘這一點血脈了,您不能看著她折在淤泥里啊……」

我聽說過,師父出家之前是平原侯府的二小姐。

那位娘娘……應該是皇后娘娘?

我想到昨晚的星象,立刻推開門闖了進去。

「師父,我替您入宮吧!」

我那向來神色冷峻的師父面上終於出現了裂痕。

身後還有一大群跟我一起偷聽的師兄,個個嚇得要死。

誰知道師父卻沒有斥責我。

她只是問:「想好了?」

我拚命點頭:「想好了!」

師父便對那老婦說:「這是我座下最得意的弟子和荊,你要照看好她。」

老婦連忙叩頭:「是……」

誰知道我師父又補了一句:「出去以後也要乖,紅燒肉,三天只許吃一次。」

老婦:「……」

我喜得給師父叩頭:「師父放心,徒兒記住了!」

7.

我坐了宮裡的馬車下山。

那老婦叫魯媽媽,是裴皇后身邊的鳳儀女官。

她上下打量我,一臉憂愁。

我知道,我年紀小、個頭小,師兄們說我生得清魅妖嬈,禍水的苗子,偏偏有一雙清澈的眼眸。

哪裡像個辦事的人?

魯媽媽試探問:「小師父,這些年下過山嗎?」

我憨憨地看著她:「從未下過山。」

魯媽媽肉眼可見的失望,咬咬牙,又問我:「觀中生活可好?」

她是想著,如果在觀里被磋磨過,也許能長些心性。

我說:「特別好,師兄們待我好極了,掐著點給我吃紅燒肉。」

魯媽媽傻眼了:「掐著點?」

我掰著手指頭:「是啊,師父說三天一次,三天一到,師兄就掐著點送來了。」

說完,我還給她傻笑了一個。

魯媽媽要崩潰了!

她乾脆跟我攤牌了:「小師父,我們這趟是去闖虎狼窩的。您瞧您,年歲這樣小,又不知事。我怕害了你。」

我呆呆地看著她:「可我不去的話,皇后娘娘怎麼辦呢?」

魯媽媽急哭了:「小師父,仙師這般寵你,你去求求她可好?老奴,老奴給您叩頭了……」

她哭,我也嚇哭了,抱扶住她。

「媽媽,您別哭,您要撐住,不然,您的孩兒就沒救了。」

魯媽媽吃驚地看著我。

我眼淚汪汪地指著她的眼下:「您子女宮凶光一片,煞氣縈繞,只在田宅宮有一線轉機。您如果倒了,可就完了。」

魯媽媽倒抽一口涼氣:「你會相面?」

我羞答答地說:「相面,相面要學的,師父說,沒有學過幾十年開了靈感,不敢說會了。」

魯媽媽的心又沉了。

我又怯怯地道:「不過我開了天眼,師父說我還可以。」

魯媽媽:「……」

她告訴我,她是皇后的乳母,陪嫁入宮,親兒子在宮外,是娘娘的暗衛頭子,已經被抓了。

皇后自顧不暇。

「也不知怎麼回事,娘娘身子突然不好了,辦事總像被掣肘了一般……」

我歪著頭看著她:「難怪哦,我在山上看到天狗食月呢。」

於是魯媽媽瞬間支棱起來了,精神抖擻。

8.

試過我的本事,魯媽媽還不放心。

她問我記不記得謝家了,我說我上山的時候年紀小,不太記得了。

魯媽媽點點頭,說這樣也好。

「謝家的女兒死了兩個,聽說養女兒和養蠱一般,就是要挑出能爭能斗的。」

其中,我三姐先是做了太子淑媛,曾經盛寵一時,陛下登基就是妃位,現在已經是貴妃了。

剩下的是二姐玉瑤,嫁給西北將軍的嫡子,先是貴妾,後來被扶了正。

四姐玉箏,給了六十歲的老祈王做寵姬,兩年竟升了側妃。

魯媽媽對我說:「幸好你從小就上山了,否則大約也會像你大姐和六妹一般……」

說到這裡,她試探我:「聽說你上山也七歲了,真的不記得了嗎?」

畢竟我也是謝家的女兒。

我鎮定地看著她:「您說的那些我都不知道,我就記得我姨娘了。」

魯媽媽問:「你姨娘是個怎麼樣的人?」

我托著腮幫子:「我姨娘……別的也不記得了,就記得她很好看。」

9.

皇后今年其實也不過二十二的年紀。

她是將門虎女,不湊巧,她的堂兄正是娶了我二姐的那位。

年初起,身體一直不好,屋裡一股藥味。

我被帶到殿內,隔著那帳子,乖巧地等候。

魯媽媽先進去了,與她耳語。

其實她們不知道,開了天眼後我耳聰目明,帳子後頭的情形我一清二楚。

魯媽媽說:「雖說謝家的女兒,但上山十年了,沒下過山。天賦異稟,卻有些痴。」

皇后:「謝家的女兒,太會做戲。」

「奴會好好去查一查,娘娘,您可千萬沉住氣,就算厭惡貴妃,也得學會藏著。」

「吃了那麼多教訓,本宮能不知道嗎,咳咳……請她進來。」

除此之外,我還看到在皇后榻前頭跪著打理香爐的宮女,不正常。

魯媽媽剛走出來呢。

外頭就來通傳:「娘娘,謝貴妃來請安。」

魯媽媽冷笑了一聲:「跟她說,娘娘身體不適,請她回去吧。」

「是。」

出去的正是剛才跪在皇后身邊的宮女,和我擦肩而過。

皇后請我帳內相見。

寒暄了幾句。

我說:「剛才那個宮女,面相不好,和娘娘相剋呢。為了娘娘的鳳體,娘娘把她送到別的地方去吧。」

皇后臉色一變:「魯媽媽!」

10.

謝玉婉當年是搶了我的玉佩才被迎入東宮,又榮寵一時。

如今正和皇后斗到關鍵處,聽說我下山了,自然心中一驚。

要知道,當年可是她親手挖了我姨娘的眼睛!

她去請安被拒,安排在中宮的線人就來回話了。

「魯媽媽說痴痴傻傻,不記得謝家的事了……」

突然聽人怒斥一聲:「好大的膽子!」

宮女聽出那是魯媽媽的聲音,嚇得臉都白了!

倒是謝玉婉,愣了一下就回過神,端起笑容:「魯媽媽這是怎麼了?」

魯媽媽不跟她廢話,直接叫人按住了那宮女。

「送入慎刑司。」

宮女要嚇瘋了:「貴妃!貴妃救我!」

謝玉婉面露同情,順勢對魯媽媽說:「這其中該有誤會,我去跟娘娘求求情……」

其實她猜想魯媽媽已經聽見了,也知道這是她的線人。

以皇后的性子,必然連她也要罰。

她可先忍著罰,然後跟皇上說,那宮女不過是在中宮被虐待,求自己救命。

反正,皇上早就厭惡皇后的暴脾氣了。

這一招反制皇后,屢試不爽。

魯媽媽又攔住了她。

「貴妃,皇后娘娘說了,請您回去好生歇著。」

謝貴妃一愣:「娘娘不罰我?」

魯媽媽反問:「為何要罰你?」

謝貴妃笑道:「鳳儀大人不要誤會,本宮只是看那宮女可憐……」

「難道貴妃還想質疑娘娘的決定?」

謝貴妃終於臉色一變:「不敢!大人慎言!」

她是從來不會讓人抓住錯處的。

魯媽媽冷哼:「是貴妃該慎言!說什麼可憐不可憐的,你這是在妄議皇后!」

線人被拔了,反制皇后第一次失敗,謝玉婉氣得肝疼。

11.

裴皇后把她宮裡人都領出來,排隊給我相面。

我一共揪出十二人和皇后「面相不合」。

慈元殿混亂了兩天。

她們說話避著我,但我聽見了,都是別宮姦細。

另外查出薰香、插花等等都有問題。

扔掉了那些,皇后的病竟瞬間好了。

魯媽媽苦求皇后先隱忍不發,不要把一盤好棋又下爛了。

但勸不住。

皇后震怒:「膽敢謀害中宮,這口惡氣,本宮還要咽下去嗎!」

魯媽媽急中生智,連夜喚我前去,搖一卦看看吉凶。

這殿內光線昏暗,我用肉肉的小手搖了龜殼起卦。

「不吉。」我說。

裴皇后皺眉:「為何?」

我說:「此卦名為風火鼎,鼎本為尊貴大吉,但日克月破,時機不到。」

魯媽媽連忙問:「怎麼說?」

「九四。鼎足折斷,打翻了王公的粥,自己身上也沾污了,有凶禍。」

魯媽媽看向皇后。

這次的內奸,牽扯到的宮妃有六人之多,而且都有寵。

依皇后的脾氣,自是要將她們都打死。

裴皇后定了定神:「何時轉吉?」

我伸手扒了一下那些銅錢:「初六。」

裴皇后眸中沉沉:「本宮,等得起。」

魯媽媽鬆了口氣,感激地看向我。

我小心翼翼地提出:「媽媽,我下山三天了……」

皇后一愣:「你想走?不行,你還不能走。」

我扁了扁嘴。

魯媽媽立刻反應過來:「明兒是小師父吃紅燒肉的日子吧?」

我委屈巴巴:「是今天。」

「那明兒……」她看了看我的臉色,「現在?」

我破涕為笑:「嗯!」

12.

初六。

皇后把那些線人打得遍體鱗傷,扔回各宮。

謝玉婉立刻抓到了機會。

她指使張婕妤去皇上面前哭訴賣慘,說不知皇后是何意,怕自己命不久矣。

結合皇后從前的「殘暴」,皇上果然怒氣沖沖趕到慈元殿。

皇后卻急得迎了出來。

「陛下!臣妾有西北軍情稟報!」

皇上一愣,被國事轉移了注意力。

裴皇后指了一下屏風後面:「皇上您瞧。」

我怯怯地伸出頭。

裴皇后:「……和荊,別怕,這是皇上,你快過來,把你跟本宮說的,跟皇上再說一遍。」

這幾天我每天在她身邊,她知道我的,膽子比雞還小。

年輕俊朗的皇帝看著我,神色有些複雜:「謝家的女兒?做了道士那個?」

裴皇后道:「是啊,原是謝家的小五,現在拜了太臻仙師為師,道號叫和荊。」

皇上沉默了,不知他在想什麼,周身火氣,突然沒了。

「和荊,你剛才是怎麼跟本宮說的?」皇后喚我。

我躲在屏風後面,小聲說:「我,我夜觀星象,武曲逢克,主大將,大將身死……」

皇上眸中一沉:「你說什麼!」

這時候,皇上身邊的安公公慌亂地跑了進來:「皇上,有軍報!」

西北大將軍賈沖臨陣脫逃,導致全軍折損過半,被副將趙明刺死!

皇上猛地回頭看向我。

我嚇得直接縮回了屏風後面。

魯媽媽連忙道:「來,來,小師父,老奴帶你去吃紅燒肉!」

我停住腳步:「到時間了嗎?」

魯媽媽想笑,但是她不敢,皇上正火光沖天。

她道:「到了,今天是日子呢,老奴都給你記著。」

13.

軍情告急,皇上再無心理會後宮這點事。

朝堂上吵翻了天,有人說要嚴懲副將,有人說應該讓他戴罪立功。

謝玉婉奉父命去給皇上吹枕頭風,說是以下犯上該罰。

謝丞相在前朝也做好了準備,只等問斬副將趙明的消息一下來,就讓大臣聯名舉薦新將。

以往她的溫柔小意,總是無往不利,皇上是受用的。

可是今天……

昏暗的燭火下,皇上看著這青絲如墨的美人,眸中沉沉。

謝玉婉溫聲道:「皇上?」

皇上道:「這事,皇后也勸過。」

是了,西北大將軍賈沖的兒子娶了謝家的二娘。

卻也是皇后的堂伯!

謝玉婉猜測著皇后的心思,小聲道:「娘娘難道和臣妾的想法一樣?」

皇上冷笑:「皇后說,臨陣脫逃該殺!如今前線吃緊,趙明一力支撐,應以大局為重!」

平時,如果到這個時候,看皇上發火了,謝玉婉就該知進退了。

可偏偏,人都有軟肋。

謝玉婉的軟肋,就是她不敢忤逆她父親。

她硬著頭皮道:「可,可是擅殺主將,臣妾怕他興兵造反……」

「誰許你妄議朝政!」

謝玉婉嚇得跪下了:「臣妾不敢,臣妾錯了,臣妾不如皇后……」

她是想提醒皇上,皇后也勸了!

「你自是不如皇后!來人,傳朕旨意,謝貴妃無狀,降為美人。」

皇上走後,謝玉婉癱軟在地上。

貼身宮女煙雨急道:「娘娘,皇上他從來沒有這麼對您,該不會是,認出了五小姐……」

謝玉婉定了定神:「不會的,那不過是少年時見過一面罷了。」

其實相比失寵,她更怕的是她沒完成任務,要面對她爹,謝丞相。

14.

第二天,謝貴妃被降為美人的消息傳遍了全宮。

裴皇后把宮門鎖死,開心地多吃了兩碗飯。

魯媽媽提醒她:「娘娘,您先別顧著高興,還有事沒辦。」

裴皇后看了一眼趴在旁邊玩推棗磨的我。

「和荊啊。」

我茫然地回過頭:「啊?」

裴皇后走過來,三兩下給我把推棗磨搭好了。

她說:「跟本宮去一趟御書房好不好?」

15.

今天上朝在吵,下朝在御書房繼續吵。

皇上陰沉著臉不說話。

安公公來報:「皇上,皇后娘娘帶著和荊小師父來了。」

皇上道:「請進來。」

眾大臣都有些吃驚,以往這種時候,是不會讓皇后進來的。

我跟在裴皇后身後進來了。

突然見皇上右手邊一個年輕男子,回過頭來的瞬間,身後仿佛有一隻巨大的白虎沖我撲了過來。

「啊!」我嚇得跌坐在了地上。

裴皇后連忙過來扶我:「和荊!」

皇上一驚,急問:「你看到什麼了!」

他注意到,剛才是他身邊的平原侯世子裴凌回頭看了我一眼。

而他也知道,我會相面。

裴皇后把我半扶半抱起來,見我腿軟,就抱我在懷裡。

「和荊,不怕,你大膽說,本宮在。」

皇上有些詫異地看著皇后。

裴凌是她的親弟弟……

難道,她不怕那小道士說,她弟弟有謀反的面相嗎?

我指著裴凌:「他,他……」

「怎麼了?」裴皇后鼓勵地問。

「昨夜天象白虎將星降世,破了西北方的七殺之局。他,他就是那個白虎星!」

裴皇后立刻扭頭:「皇上,凌兒是十五歲上棄武從文的……」

皇上問我:「你的意思是,派他出征,西北戰局可解?」

我還沒說話。

這時候,謝丞相走了出來。

「皇上,裴御史剛才就一直在為叛將詭辯,如今又聯合皇后玩了這麼一個把戲,其居心叵測,還請皇上明鑑!」

裴皇后大怒:「謝相!你好大的膽子!」

謝丞相回過頭,鷹一樣的眸子,瞪著我。

「皇上,這妖道蠱惑皇后,當誅!」

皇后倒抽一口冷氣:「你可知道她是誰……」

「不管是誰,禍亂朝綱都該殺!」

這話也不知道是在罵我,還是在罵皇后了。

裴皇后被氣得不輕。

裴凌直接跪下了:「皇上,臣願出征!」

「荒謬,你不過弱冠之年,又已棄武從文多年……」

裴皇后直接上場硬剛:「本宮以鳳位作保!若凌兒戰敗,請殿下賜本宮白綾!」

謝丞相:「……」

皇上也很吃驚:「皇后,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裴凌從未上過戰場,今年剛剛弱冠!」

裴皇后看向我:「臣妾,相信和荊。」

最終皇上力排眾議,點了裴凌出征。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趙明不能殺。

賈沖臨陣脫逃,軍心大亂,殺了賈沖才穩定了軍心。

趙明已上了請罪表,前線都在等皇上的聖旨。

若能再派大將,不管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行。

皇上沒想到皇后竟能如此豁出去,一時之間,看向髮妻的眼神也漸漸變了。

16.

送裴凌出征那天,皇上在宮裡給他和將士們設宴送行。

皇后問我去不去,哄騙我說宴上有比紅燒肉更好吃的東坡肉。

我說:「我不去。而且紅燒肉是最好吃的。」

裴皇后無奈:「行吧,行吧。」

福祥宮正在擺大宴,我一人在御花園裡追著夜光蟲玩。

正蹲在草叢裡扒拉,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幅深紫色的官服衣擺。

我茫然地抬起頭。

謝丞相雙目幽幽地看著我。

我說:「你是誰啊?」

他若有所思:「你不記得我了?」

我盯著他看了半天,搖搖頭。

他那狼眸眯了起來,語氣冷得像冰。

「小五,你上山的時候,都七歲了,竟把為父忘了嗎?」

我瞪大了眼睛,又看了他半天,然後目中流露出驚恐。

他見我這樣,知道我是想起來了,隨即露出冷笑。

「小五啊,你怎麼跟你姨娘一樣,說傻就傻了呢?」

我被嚇哭了:「姨娘,姨娘……你把我姨娘怎麼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頭髮:「你姨娘在揚州當舂米的賤奴呢,真可憐啊,眼睛都瞎了。」

我無助地伸手抓住我自己的頭髮:「姨娘……你別害我姨娘……」

他很滿意:「好孩子,還知道惦記姨娘就好。」

話是這麼說,抓住我頭髮的手卻是用力往上一提。

我哭,他便呵斥我,讓我閉嘴。

「想救你姨娘,你就要聽爹的話。」

我忍著哭拚命點頭:「嗯,我聽話……」

他反覆威脅,如果我不聽話,他先拔了我姨娘的舌頭,再剁了我娘的手。

我疼得直哭,又嚇得要死。

「謝相!」一道清冽又透露著威嚴的男音傳來。

17.

裴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那裡。

他其實是個典型的文臣形象,皮膚白得清冷,眉目舒朗,長身玉立。

若不是我嚷出他是白虎星,恐怕誰也想不到他有帶兵的可能。

他應該是剛從酒宴上下來,身上帶著涼涼的酒香。

謝家一直想出個皇后好封侯,和平原侯府自是死敵。

此時狹路相逢,劍拔弩張。

他鬆開我,站起來笑道:「見笑,老夫教訓一下這個膽敢胡言亂語的女兒。」

裴凌冷道:「和荊小師父已是方外之人,早已不是謝家的女兒了。」

聞言,謝丞相偏偏要伸手來抓我的頭髮。

我嚇得縮成一團。

「是嗎,你問問她,她是不是……」

眼前人影一閃,謝丞相那慣於舞文弄墨的手被他捏住。

我聽到了骨頭響,可謝丞相沒有吭聲。

這,也是個硬茬!

他只是咬牙冷笑:「裴將軍,本官祝你旗開得勝,大勝而還。」

裴凌鬆開了手,放他走了。

我還坐在地上哭。

裴凌看著他的身影消失,突然踢了我一腳。

「起來,別裝了。」

18.

有人說我裝?

我不服氣:「嚶嚶嚶。」

裴凌直接把我拎了起來:「站直。」

我含著兩泡眼淚看著他。

裴凌上下打量著,狹長的眸子裡終於閃過了一絲困惑。

他提醒我:「三年前,在皇城東大街。」

我步步後退,背後貼上了假山,慫成一團。

「不記得?」

我拚命搖頭。

「再想想,你那時穿一身天青色的小夾襖,和祈王妃在一起。」

我眼淚汪汪地看著他:「我沒……」

他掰過我的臉,指了一下我下顎上的那顆硃砂痣。

「瞧,你這顆痣,我認得!」

我要瘋了:「我沒有下過山!沒有!」

「怎麼沒有,我還遇見過你一次,你跟我討了二十文錢,湊了湊去吉祥包子鋪買了三十個肉包子。」

「我沒……」

「我還瞧見你蹲在巷子裡自己偷吃了十個,然後跟來找你的一個婦人說你只買了二十個。」

「我沒有!」

「你當時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跟我說你是祈王府的人……」

就在我恨不得爬上假山逃走的時候。

「裴凌!你在幹什麼!」

裴皇后帶著魯媽媽站在那,怒氣沖沖。

裴凌剛說了一句:「她是個小騙子……」

我哭著撲進裴皇后懷裡。

裴皇后氣壞了,罵了他足有一刻鐘。

直到魯媽媽提醒他,還得放裴凌去參加送行宴,她才作罷。

裴凌走的時候還有點懵,看著她:「你到底是小騙子,還是小傻子?」

裴皇后直接踹了他一腳。

等他走了,裴皇后才問懷裡的我。

「和荊,他真的能行嗎?」

這次,裴皇后賭上了自己的後位、弟弟的性命,和整個家族的榮譽。

我說:「他,他是白虎星啊……」

其實我現在有點不確定了。

我覺得他站在那的時候一副高人姿態。

可一張嘴就感覺不太聰明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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