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平原侯府出事了。
裴凌出征的事情一直是瞞著老夫人的,不知道她怎麼又知道了。
老夫人直接氣得昏厥了,又在一個月後病逝了。
本來裴皇后還能扛,但是她母親又病了。
好在這件事驚動了皇上,最近他反而往慈元殿跑得更勤了。
這一次,他和裴皇后站在了賭桌的同一邊。
他問:「皇后不怕嗎?」
皇后懶得跟他交心,只是道:「說來也奇怪,這事兒臣妾的爹娘是瞞著祖母的……」
前頭我給她起了一卦,是天風姤。
姤者,媾也,主野和之妾。
這不可能,平原侯夫婦感情極好,侯爺根本沒有納妾。
裴皇后也覺得我有點不靠譜了,但她沒說。
此時帝後不約而同地回過頭,凝視著正在玩推棗磨的我。
我:「……」
安公公匆匆稟報:「陛下,娘娘,查到了。」
裴皇后一臉懵,她不知道皇上去查了!
原來,是已經分家出去的裴家二叔偷偷告訴老夫人的。
皇上皺眉:「他又是為何?」
「說是外室鼓動……」
那一刻,帝後又齊齊震驚地扭頭看我。
我手中的小棗稈「啪」的一聲掉下去了,縮著脖子看著他們。
直到安公公的聲音又傳來。
「皇上,娘娘,還有呢。那個外室,是謝丞相所贈。」
裴皇后瞬間想明白其中的關節,直接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皇上,臣妾的祖母不能白死!」
皇上安撫:「無事,朕在。」
他吩咐安公公:「給朕查,徹查。」
20.
皇上說要徹查,那就真的查得非常徹底。
消息送到他手中,他已經不避諱裴皇后了。
「朝中的勳爵、大臣,哪一家沒有謝丞相送去的女人?明面上只有三個庶女,都送得好啊!」
二娘送給了武將之女,老四送給皇族長輩。
三娘直接送入宮中。
而且都是自甘為妾,後來居上。
更不提,還悄無聲息地從揚州等地搜羅來不知道多少美人,送入大臣府中。
裴皇后如果管得住自己的嘴,她也不會不得寵。
那指的是謝美人。
此時,她就對皇上道:「瞧瞧,咱家,不也有一個?」
皇上不言語。
但裴皇后從來也不知道什麼叫見好就收。
她又道:「連天家都能唆使,何況那些大臣!」
皇上直接走了。
魯媽媽心驚肉跳:「娘娘,您怎麼又把陛下氣走了?」
這陣子,好不容易好了些。
裴皇后嘆氣:「是啊,我怎麼沒忍住呢?」
魯媽媽正欣喜她終於改了。
裴皇后卻道:「我應該懷上皇嗣以後才把他趕走的。」
魯媽媽急:「娘娘!」
裴皇后不過笑了笑,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魯媽媽不會明白的。
她朝我招招手:「和荊,來。」
我跑過去:「在。」
裴皇后笑道:「你瞧,本宮今年能懷上皇嗣嗎?」
我給她搖了一卦。
「不能。」
魯媽媽又急了:「你再好好看看!」
我為難地道:「真的不能。子嗣……應該在七年之後吧。」
魯媽媽驚道:「七年?!」
裴皇后嘆道:「還要熬七年啊。」
七年以後才能不理皇上。
我說:「但是此卦有一吉,七年之後娘娘必然多子多福,最少……」
我掰著手指頭數了數。
「五個皇子。」
裴皇后傻了:「本宮要生五個?!」
「還有一位公主。」
魯媽媽喜極而泣。
裴皇后臉繃得梆硬。
21.
說是皇后要生五子一女。
扭頭皇上就復了謝玉婉的位,並且一直宿在她宮裡。
一月後,謝丞相終於得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爵位。
謝家榮寵一時。
裴皇后查出謝玉婉為了求寵,在殿內點了媚香,氣得大罵。
「真真是,枉為九五之尊,竟被這種手段拿住了!」
言語中的不屑幾乎要衝出慈元殿的屋頂。
魯媽媽……熟練地捂她的嘴。
直到三個月後,前線終於傳來了捷報。
裴皇后終於順了一口氣。
魯媽媽也鬆口氣:「這下,宮裡的風水能轉回來了。」
足足四個月,皇上連踏都沒踏進過慈元殿。
宮裡這些人多勢利啊,謝玉婉儼然已是副後了。
「娘娘,皇上有旨意到!」
魯媽媽喜極而泣:「峰迴路轉了娘娘!」
安公公捧了聖旨來殿內,笑眯眯地問:「小仙師呢?」
裴凌初出茅廬打了勝仗,侯府上下都沒有賞。
皇上甚至沒有親自來慈元殿一趟。
這聖旨,是封了我為國師,並賜了我一個國師府。
白虎星出征後,我一戰成名,欽天監上下舉薦了我。
22.
我不想走,還哭了一回。
裴皇后也心疼:「和荊膽小,為何非要讓她住出去?不行,本宮要去找他理論!」
魯媽媽連忙攔住她:「娘娘,皇上把小仙師遷走,保不齊是顧忌著您。」
我哭著說:「娘娘,能不能把周御廚給我,他做的紅燒肉好吃。」
魯媽媽:「……」
裴皇后嘆氣:「給你,都給你,你還要什麼想要的?」
我看向那個推棗磨的小玩具。
「這個也給她帶上。呀,本宮吩咐給她新做的小襖子和大氅做好了沒有?」
最後給我收拾了好多東西。
魯媽媽無奈地道:「娘娘,國師還在京中呢。」
裴皇后道:「也是……」
語氣中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失落。
我看了她一眼。
裴皇后難得溫柔:「和荊,你要是怕,本宮還可以去為你爭一爭。」
我搖搖頭:「娘娘,您馬上要有一件大喜事了。」
魯媽媽耳朵瘸,聽成「遇喜」。
差點被裴皇后罵死。
一片吵吵鬧鬧的,我帶著好多東西出了宮。
23.
出宮之前,我在宮中遇到了前呼後擁的謝玉婉。
平時皇后護我護得緊,她見不到我。
此時她就大步走過來。
「恭喜妹妹了。」
我身邊還跟著送行的魯媽媽和好幾個宮女。
我看著她,也不吭聲。
她把我拉到一邊,道:「小傻子,出去以後,爹肯定會好好教教你規矩。」
「爹」這個字,對謝家所有女兒來說,是噩夢。
我還是不吭聲,符合我前頭的傻樣。
魯媽媽皺眉:「貴妃娘娘,您這是幹什麼?」
謝玉婉笑道:「鳳儀,本宮就是想讓妹妹,看看肚子裡的孩子是男是女。」
她竟有孕了?
魯媽媽的臉色變得慘白。
「是皇子。」我說。
謝玉婉一喜:「真的?」
我盯著她腦門上那一團黑氣,很確定地點點頭。
「嗯,是皇長子。」
可惜你生了他就沒命了。
24.
國師府很大,也很冷清。
可我師父把和葉師兄叫下來陪我了。
和葉無奈地看著我:「小書呆子,師父讓我問問你,你還想不想回頭?」
我面上那股稚氣盡數褪去。
盯著窗外的大雪,眸中沉沉。
和葉後退了一步。
我是剛滿十七歲時開的天眼。
從那以後,師兄們便不敢正眼瞧我了。
她們說,我那雙眸子幽沉如潭,看似悲憫,又無情。
尤其是,這雙眼睛生在一個妖嬌又天真的妙齡少女身上,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我說:「師兄,這是我最後一段塵緣,我得了了。」
和葉師兄潑我冷水:「師父說,你的塵緣了不了。」
我急了:「為什麼了不了?等我報了仇,我就回山上去。我要修行,然後成仙!」
和葉師兄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們當道士是為了成仙?你見過幾個真成仙的?」
我:「那當道士是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吃好、喝好,活得自在。」
我竟無言以對。
25.
我出宮以後,裴皇后想要保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謝丞相果然來找過我好幾次。
他逼我利用國師的身份對皇上說謊。
我不肯:「斷假卦,我要折壽的。」
他說:「哦,那你便要看你姨娘死?小五啊,你可不能不孝。」
我只好聽了,但是每次說完謊,我回來都怕得哭,日漸消瘦。
他很得意,利用我扳倒了幾個他的政敵。
還誇我:「真是個孝順姨娘的好孩子。」
裴氏兒郎在邊疆流血。
可是在京中,榮寵無雙的是謝氏。
直到那一天,謝貴妃臨產。
他知道那是個皇長子,女兒的後位有望了!
「你進宮守著你三姐,絕不能讓小皇子出一點事。」
我去了。
產房外,皇上親自來了。
謝玉婉折騰半日就生下了一個健康的皇子。
她身體強健,此時還很有精神,欣慰地看著孩兒。
女官突然進來。
謝玉婉掙紮起身,笑道:「皇上有聖旨嗎?」
她的喜悅溢於言表。
女官道:「皇上有旨,去母留子,皇長子抱去皇后宮中。」
謝玉婉猶如從天堂墮入地獄。
她驚懼慘叫:「不可能,我不信,我要見皇上!皇上!」
兩個媽媽按住她,把藥給她灌了進去。
然後扔下她,揚長而去。
我就在旁邊看著。
那藥見效極快,她流了好多血。
她竟向我求救:「你,你快出宮,去找爹……」
我盯著她,突然問:「你摳我娘眼珠子的時候,她流的血多嗎?」
謝玉婉一驚。
「謝思懷還誇你能幹對不對?還說,其他幾個姐妹都不如你,得像你這麼心狠手辣,才能做中宮,對不對?」
她又驚又駭:「你,你這個賤人,你是裝的……」
我笑著看著她。
那雙開了天眼的眸,看得她心驚。
我俯下身,在她耳邊道:「我娘教我的才高明呢。你,這點手段,不行。」
26.
我娘姜白霜,也曾是揚州城出名的才女。
可惜出身商賈,被她那想要攀附權貴的母家送入相府為妾。
她也妥協過,爭個仨瓜倆棗衣食無憂虛度一生。
後來她發現,謝思懷把前頭四個庶女都當成「蠱」來養。
養出最凶、最狠的,為他謝思懷鋪青雲之路!
她求神拜佛,祈禱肚子裡的孩子千萬別是女兒……
可惜她生了我。
她太弱小了,鬥不過謝思懷。
唯一能做的就是藏拙。
她一次次狠心搶走我手中最愛的書本。
我開了天眼以後,時時看到她曾經在我睡著以後撫著我的臉頰。
她說:「再熬一熬,熬到你及笄,娘把這世上所有的書都搜羅來給你……」
在相府,貴如雲也不過為人棋子,不如賤如泥,將來還有謀劃的餘地。
可那天她看了我手上凍出來的瘡,她沒忍住,給我弄來了一件半新不舊的小襖子。
從此,我們娘兒倆淪為人家砧板上的魚肉。
是的,我都記得。
我還記得我娘的每一分隱忍,賣的每一分痴,並且都學了來。
因為我不但要報仇,還要證明,相府那群「蠱」,都比不上她。
27.
謝玉婉咽氣後,我倉皇逃回府,躲屋裡哭。
直到了謝丞相一腳踹開了門。
宮裡的聖旨已經下來了,說是貴妃產後血崩,追封為皇貴妃。
謝丞相不信,更不甘。
他養出來的皇后苗子,竟就這麼折了?!
光有個皇子有什麼用,他手裡已經沒有別的女兒了!
「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嚇得躲進角落裡,尖叫!
他給了我兩個耳光,猶不解氣,還踹了我幾腳。
「給我說!不然我把姜白霜剁碎了喂狗!」
我這才哭著道:「皇上,是皇上說的去母留子!」
謝丞相驚住。
正好這時候,天邊響起一道驚雷,照亮了他機關算盡,猙獰的臉。
我嚇得又尖叫了一聲。
他問:「為何?小三做錯了哪一步?」
我說:「三姐,三姐用媚香固寵,導致子嗣艱難,她給宮裡的娘娘們包括皇后都下了不能生育的藥,被皇上知道了……」
謝玉婉被他稱為「皇后苗子」。
可,不是夠心狠手辣,就能做皇后的。
那香還是謝思懷給她的,也跟她說了利害,叫她慎用。
她又太怕謝丞相,她的姨娘趙小環,一樣拿捏在他手裡啊!
怕不得寵會被「懲罰」,所以一直用媚香固寵。
謝丞相聽得心口一涼。
但他還是冷靜了下來,在電閃雷鳴中陰沉著臉走了。
和葉師兄這才走進來,扶起我。
「哎,你這憨貨。」
我兩眼淚汪汪的:「好疼啊,師兄。」
和葉罵道:「你以為我會跟你小時候一樣被你騙了?!」
我小時候啊……
「我小時候,不是想謀算你們,就是想練練手。畢竟我從小長得就聰明,裝傻太難了。」
和葉又罵了我幾句,但到底還是心疼,去給我拿了藥酒。
28.
我被嚇得大病了一場,不進宮,欽天監也不去了。
從此國師病弱,斷斷續續養了三年。
和葉師兄在京中為我四處奔走,打探消息。
有一天,她說:「裴將軍大勝回朝了。」
皇上立刻又抬舉了平原侯府,並且尋了個藉口,削了謝家還沒焐熱的爵位。
京中的風向又變了。
自從知道謝玉婉辦的蠢事,謝丞相日夜不安。
因為皇上雖然竭力忍耐了,但還是流露出了一些對他厭惡的情緒。
這三年,他被敲打得膽戰心驚。
終於有一天,他帶了一個人來見我。
「你看看這個人,有沒有帝王之相。」
我還病在床上,直接嚇哭:「不,不行,爹您不能……」
「小五,你知道嗎,爹已經派人把你姨娘接進京了。」
我直接僵在了那裡。
「別惹爹生氣,都說了吧,說完了,開開心心地和你姨娘團聚。」
我哆嗦著道:「有……明君之相。」
得了這句話,謝丞相轉身朝那男子拱手:「世子,您可放心了。」
眼前這是我四姐的庶子,老祈王的世子。
他還是心存疑慮:「你怎知她說的是真是假?」
謝丞相自信滿滿:「她不敢說謊,斷假卦,折壽。」
於是,祈王世子也變得自信滿滿。
我看呆了。
雖然,但是……就這腦子,還想當皇帝?
29.
謝丞相聯合一班大臣,想在裴凌回京之前謀反。
擁立老祈王為帝,條件是讓他女兒做皇后。
結果……
皇上密宣裴凌提前回京。
是夜,京城夜涼如水,巷戰的兵戈之聲響了一夜。
至黎明。
一身血氣的裴凌踹開了國師府的大門。
我披上衣服趕緊迎了出去。
三年不見,他黑了許多。
卻愈發英武鋒利,仿佛是一柄寶劍,終於出了鞘。
他手裡提著一個人,是五花大綁的謝思懷。
不過,他竟先問我:「你到底是小騙子,還是小傻子?」
我的嘴角抽了抽:「這很重要嗎?」
他點頭:「很重要,我在戰場上分神的時候都在想,差點把命送了。你快,給我個痛快。」
行吧。
「當年我確實見過裴將軍,和祈王妃。」
那是謝家二娘剛進王府,與王妃斗得最狠的時候。
王妃年老,根本吃不消,知道自己命數不長,為了子女,上山求了我師太臻。
我師說祈王府已經沒救了。
我送她下山。
其實那次,我是答應她幫她保住她唯一的女兒,她則是幫我安排人手去揚州保護我娘。
是的,謝思懷一直用我娘威脅我,卻不知我對我娘的情況了如指掌。
我娘根本沒做什麼舂米的奴婢,而是在揚州悠閒地養老。
沒想到撞上了裴凌,沒想到他倒記住了我。
我對裴凌和盤托出,條理分明,半分不見痴。
謝思懷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氣得一直掙扎,塞了破布的嘴裡一直嗚咽。
裴凌一隻手就牢牢按住了他。
「哦,原來你是小騙子!」
我說:「嗯……」
他又道:「可是你確實偷吃了十個肉包子。」
我把嘴閉上了。
他道:「行了,你還有什麼話對他說?我把他提進宮,只怕你們就見不著了。」
我想了想,還真有。
「謝思懷,我跟你說……」
裴凌也支棱著耳朵聽。
「斷假卦折壽這事兒,我騙你的。」
他大約是沒想到他利用了女兒一輩子,會折在最沒用的那一個手裡。
瞬間氣得咬了舌,鮮血染紅了他嘴裡的破布。
30.
謝家被滅了門。
裴皇后這才知道,這是我和皇上商量好的一場大戲。
畢竟是天子,他看穿了我。
我進宮去給皇后解釋。
「謝思懷明在朝中,盤踞頗深,要連根拔起不易,除非給他一個大罪……我占出他早有謀反之意,不過是順水推舟。」
裴皇后氣我:「你騙得本宮好苦啊!三天一頓紅燒肉……」
我忙說:「這是真的!我師父說的!」
裴皇后唉聲嘆氣:「不行,本宮得再氣上你十天半個月的。」
「誒,那我十天半個月以後再來給您請安。」
裴皇后又很擔心:「你父家滅族,你沒事吧?」
我也很詫異:「我本想著這次要被攆回山上去,沒想到沒人說我……」
他們說,國師所言,都是天命。
「那就好,你以後少占卦,本宮下旨不許人家去煩你,聽說,斷卦斷多了,會薄了你的福分……」
正說著,她那便宜大兒哭了起來。
裴皇后煩死了:「奶娘死了啊!快去瞧瞧!」
她還罵我:「這禍害就是當初你說的喜事!」
我出宮前跟她說她「喜事將近」,她眼巴巴地盼著,結果盼來一個好大兒!
我比了個「三」。
裴皇后:「?」
我笑眯眯地道:「三年後,您就能敞開肚皮生了。」
謝玉婉的藥已經沒了,皇后身體強健,懷孕完全沒問題。
之所以要等三年……
大約是,她越來越討厭皇上了。
裴皇后更生氣了:「你斷得一點不准,本宮才不信你!」
我說:「娘娘,其實皇上挺好的。」
他問過我,當年玉佩是不是給了我。
我說是。
他恍然大悟,卻沒有再提這件事。
反而說,以後不會再輕易找我算卦了,要我來跟皇后講,讓皇后監督他。
「皇上說,過分依賴會失了自己的心性。娘娘,皇上如此年輕,便有如此格局……」
最後我被裴皇后打出了宮。
算了,天命不可違,說是三年,少一天都不行。
皇上您自己努力吧。
31.
我娘不肯來京城,她說她喜歡揚州。
我急了,裴凌陪我去揚州找她。
可笑我一雙天眼看透這世間事,我就是不懂我娘為什麼又不要我了。
反而是裴凌一語道破。
他說:「你現在是國師,又剛剛大義滅親,世人都說你塵緣已斷。這剛死了爹,不適合有個娘在身邊。」
她怕我遭人非議。
我娘,還是那麼聰明,周到。
但我還是急:「不行不行,你跟我一起去,好好勸她。」
裴凌低頭瞥了我一眼。
「不斷塵緣了?」
「斷塵緣這種說法本不對,是你們以訛傳訛的。我們這一派的小道士,大口吃肉,還可以婚嫁。」
我還想給他解釋,同樣以訛傳訛的還有,斷卦多了會福薄等等。
誰知他的瞬間高興了起來。
「真的?」
「真的啊,當小道士可好了。」我說。
他嚴肅道:「走,咱一塊兒去跟咱娘好好說,我幫你勸勸她。」
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