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你對我露出那種像求愛的小狗眼神時,我都覺得髒。」
「你懂什麼是愛?你只知道想要的東西就要不顧一切手段得到。」
「這張床你不會忘記吧?你在這裡對我做過什麼我也不會忘。」
「你問我為什麼討厭你,還會帶你回家。」
「當然是因為我想報復你。」
「像你曾經對我那樣,將你的自尊一點點踩在腳下。」
我的眼神一點點黯淡下去。
瘋狂的念頭開始瘋長,吞噬了我的理智。
原來他並沒有變,只是我想多了。
我天真地以為他的變化也許有那麼一丁點是因為我。
「陸敘言,現在我覺得沒意思,不想陪你玩了。」
「從今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江州說完準備離開,他剛站穩身形卻猛地踉蹌了兩下。
他被迫撐著牆壁,蹙起了眉,雙眼通紅地望著我。
咬牙切齒道:「陸敘言,你對我做了什麼?」
他現在的眼神和兩年前一樣,憤怒、覺得荒唐。
我骨子裡的惡劣被刺激出來,下床走到他身邊,貼在他耳邊,不輕不重地咬上去。
「這種感覺你也應該覺得很熟悉才對啊,江州。」
「這是對壞孩子的懲罰。」
在他去洗澡的時候,我在杯子裡放了東西。
只不過這次喝下去的人是我。
所以我才會纏著他接吻。
就算藥效沒那麼重,他也還是會受到影響。
我的手由上往下,落在隱蔽之處。
江州的身體徹底僵住,從唇間擠出幾個字。
「別讓我恨你,陸敘言。」
我像是沒聽懂,眉心皺成一團問他。
「恨?」
下一秒我朝他眯起眼睛笑。
「那就恨吧。」
不愛我,就恨我。
好比什麼都得不到。
10
江州把我當成發泄的工具,很痛。
但我不怕。
只有痛才能讓我感覺,他是屬於我的,哪怕只有這一刻。
他橫衝直撞的時候,我抱著他輕聲說。
「其實你說錯了。」
從你離開我那天開始,兩年多,743天。
我每一天都像個偷窺狂似的跟蹤你,如果你今晚沒有跟我生氣,我想我會帶你去那間上鎖的小房間。
裡面裝滿了你的照片,睡覺的,洗澡的,工作的。
你不在的日子其實挺難熬的,所以我在每張照片上都留下了屬於我的東西,弄髒了你的臉。
這樣我才能克制自己不去找你。
你不知道我究竟有多愛你。
給你想要的自由是我最大的讓步,我本來可以一直裝下去的。
可是你說你不想玩了。
我把江州關了起來。
我們在這間公寓的每個角落裡做愛。
他說得最多的話就是:「一起下地獄吧陸敘言。」
我甘之如飴。
這天我起來的時候,腰間沒了那雙手臂,身旁的位置也早就沒了體溫。
我慌張地下床翻遍所有房間,都沒有江州。
我把手機開機,除了陳旭和那些狐朋狗友打來的電話之外,有一條半個小時前發來的簡訊。
那是一張照片。
照片里的江州穿著黑色的斷袖衫,頭上戴著安全帽。
手裡推著裝滿磚塊的鐵車,暴露在太陽底下的肱二頭肌上還有我昨晚留下的抓痕。
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之後開車去了城東工地。
路上我忽然明白過來,昨晚為什麼江州會突然主動、討好、示弱。
原來是為了讓我放鬆警惕告訴他密碼,方便他離開。
不知道工地出了什麼事,一堆人堵在門口。
我按了喇叭他們像聽不見似的,我只好下車。
腳剛邁出去,就被一股重力硬生生扯了出去。
那群人將我圍在中間,一個個怒目圓睜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將我生剝剔骨。
「你就是陸敘言?就是你找人威脅老李一家?」
旁邊的中年男人推了他一下:「你跟他廢什麼話,打他!」
話落,他一拳打在我的小腹上,我的身體被人押著無法動彈。
血順著嘴角流出來,他們驟然停手。
「江州你過來,我們抓到那個對老李一家動手的人了。」
11
所有人讓開了一條路,我和江州的目光撞到一起。
我勾起唇對他笑了笑。
看見他瞳孔中倒映的自己,好醜。
他倒是沒什麼反應,像沒看見我這個人似的轉身就走。
嘴角彎起的弧度一點點下墜,抿成一條線。
拳頭一下接一下地砸過來,我的視線漸漸模糊。
眼神渙散,身上似乎感覺不到痛了。
我忽然覺得這樣死了也挺好的。
至少江州不會再被我折磨了。
我的身體落在滾燙的懷抱里,耳朵嗡嗡的卻什麼也聽不見。
我看見近在咫尺的江州,明明只是一個上午卻覺得已經有很久沒見到他了。
他抱著我,把我放回車裡。
用他那條隨身帶著的鎖鏈把我和方向盤鎖在一起。
那群人見江州護著我,報復的手段就落在了他身上。
十幾個人個個都是干體力活的,每一下都下了狠手,但又不會要人命。
江州額角流下的血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無力感頓時席捲了全身,腥鹹的液體流了下來滑進嘴角,我大聲嘶喊著江州的名字。
他身體震了一下,又重新擋下想衝到車前來的人。
那些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下,江州才走向我打開鎖鏈。
我顫抖著手幫他擦拭腦袋上的傷口,餘光看見一個人站起來掄著棍子對著他砸過來,我猛地推開江州,挨下了那一棍。
徹底昏迷前,我好像看見江州的嘴唇微張,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他的眼底是一片恐懼。
我想對他笑,卻一點力氣也沒有。
如果我能醒過來,我想問他是不是也害怕失去我。
12
醒來時,鼻腔縈繞著刺鼻的消毒水味。
我緩了一會才睜開眼,看見陳旭坐在病房的沙發上玩手機。
對面的電視時不時發出說話聲。
我咳嗽了一聲,他連忙走過來。
「醒了啊?你嚇死我了。」
嗓子乾澀,我咽了咽口水費勁地擠出幾個字。
「江州呢?」
陳旭白了我一眼:「都他媽差點死了,還想著江州。」
我又問了一遍,他才正眼看我。
「你那天暈倒之後,他把你送進醫院之後打電話給我,我來了之後他就走了。」
「當晚我就收到他把周明哲打了一頓的消息。」
那天的簡訊,應該就是周明哲發的。
「我睡了幾天?」
「一周。」
「他來看過我嗎?」
陳旭沒再說話,欲言又止地看著我。
我重新閉上眼,對他說:「你回去吧,我沒事了。」
話音剛落,我從電視機里聽見了江州的聲音。
怕聽錯了,我問他。
「你聽見了嗎?江州的聲音。」
他錯愕地看向我:「怎麼可能,你聽錯了吧。」
我不可能聽錯的。
我拔掉手上的針頭,走到電視面前。
江州手上拿著話筒,臉上是我常見的嚴肅表情。
他胸前的銘牌上寫著這樣幾個字。
【江市電視台記者-江州】
在他的身後,周明哲被警方押著帶上車。
陳旭驚訝道:「我靠,江州原來來頭這麼大?周明哲這麼一條地頭蛇這麼多年了誰也沒把他搞進去,竟然被江州給弄進去了。」
「合著他原來是去工地臥底去了啊。」
「你說他是不是為了幫你報仇?」
13
我不知道。
我的心底有聲音告訴我不要自作多情,這是江州的工作。
但我又忍不住多想,也許他真是為了我呢?
畢竟有那麼多壞人,為什麼偏偏是周明哲。
只有他,是害死我父母的兇手。
而這件事,我只和江州說過。
打斷我思緒的是江州冷肅的聲音。
那樁七年前,江市大橋發生的車禍案件被再次提起。
我的父母是那場車禍的受害者,當年的肇事者為了銷毀現場提前在那輛貨車上裝滿了汽油。
車禍發生爆炸,我爸媽和他屍骨未存。
兩年前我才找到一絲蛛絲馬跡。
我爸媽那晚是為了去見周明哲,才出的事故,在此之前他們和周明哲發生過矛盾。
所以在周明哲找合作夥伴的時候,我裝作絲毫不知當年那場車禍的真情,和他合作。
我一直在等,有一天掌握實質性的證據後將他一網打盡。
只是沒想到,他的動作比我更快。
被陰霾遮蓋太久的真相,被江州撥開雲霧終見月明。
他將周明哲這些年犯下的罪證交給了法院,包括前段時間工地發生的那起命案,在此之前,早就發生過很多次。
都被他一手遮天掩蓋了過去。
周明哲可能永遠想不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他狂妄自大,無視法律。
惡終是惡。
壞人永遠無法逃脫法律的制裁。
現場報道結束,畫面被切換。
陳旭見我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安慰了幾句。
他又提起我和江州。
「既然你那麼喜歡,好好追就算了,為什麼要用那種手段逼著他離開?」
14
當初我給江州下藥,所有人都覺得我是為了留住他。
其實不是。
從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我就對他拋出過橄欖枝,他拒絕了。
我知道這樣一個驕傲的人除非心甘情願,不然誰也逼不了他。
他缺錢,通過面試來我身邊做保鏢。
我父母忌日那天我喝得爛醉,稀里糊塗地對他說我爸媽的死可能和周明哲有關。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什麼話都可以和江州說。
他是我貧瘠的二十多年來唯一的光。
我抱著他一直哭,那是他第一次不抗拒我的觸碰。
他說:「我會幫你。」
就是這四個字,才讓我下定決心將他推開。
我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我不能再失去江州。
我知道怎麼做會讓他恨我,也知道那段錄像根本攔不住他,知道這樣做會讓他厭惡我。
可我賭不起。
醒來後的第三天我出了院。
公寓里還和那天離開時一樣。
只是屬於江州的味道徹底消散。
我給他打過電話,空號。
那天在電視上看見他,沒想到是最後一次。
他消失了。
我找不到他。
半個月後,江市地產行業的龍頭老大林家舉辦了一場私密的宴會,向外宣布和介紹林氏未來的掌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