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報復我媽,我勾引了她引以為傲的繼子裴止。
裴止天生聾障,我稍加哄誘他就乖得像一隻聽話的狗。
直到我將一些見不得光的照片公之於眾,把他丟棄在原地。
多年重逢時,他將我困在方寸之地。
我假裝自己有戀人,裴止反而笑了。
「做小三,不是挺刺激嗎?」
我罵他是瘋子,他卻倦倦地盯著我摘下了助聽器。
「哥知道的,我聽不見,所以我不會停。」
我掙扎嘶吼被他一一堵住。
「知道了哥。用力點是嗎?」
1.
裴止每日上學的陣仗都很大。
遠遠望去,眉眼冷淡卻模樣矜貴的少年被幾個身穿黑色制服的保鏢簇擁在中間。
唯獨覺得突兀的大抵是少年左耳戴著的助聽器。
好可笑。
商業龍頭的裴氏集團獨子,是個需要戴著助聽器生活的聾子。
學校把學生們聚在禮堂開了個大會。
原本作為學生代表的裴止和作為畢業生需要演講的我卻沒了蹤影。
彼時的我,正在無人的鋼琴教室等他。
看著螢幕上我未發多久的那行字,卻引得我發笑:
【裴止,來見我嗎?】
那頭好似是目光一刻都未離開過手機,僅僅在我發出去的一瞬間回復道:
【哥在哪兒?】
好想把螢幕上的聊天記錄發給我媽看。
想告訴她,她時刻需要賣力討好的繼子此刻正衝著我搖尾巴呢。
裴止來得很快,身穿和我高中時期同樣的制服讓我有種恍惚感。
直到他鎖了門,邁著長腿向我走來,長睫垂下的弧度利落勾人,對上他漆黑漂亮的眸子我聽到他叫我:
「哥」
他這是在和我討要獎勵。
直到我一隻手撫上了裴止的側臉,他熟練地閉著眼迎合著我。
我主動吻上了裴止的唇,裴止下意識地被我逼得身子往後靠,隱隱感覺,他似乎有些刻意地低著自己的身子。
直到裴止的手往後尋找支撐點,卻無意摁到了鋼琴鍵,鋼琴聲猛地響起,我才鬆開了他。
裴止微垂眼眸,耳尖泛紅,用手隨意地擦著自己唇。
恍若還未從剛才的那個吻中抽離出來。
你看,我只需要隨便的勾勾手指,再施捨般地給他一個親吻,他就頭腦渾脹的不知身在何處了。
要是我再心狠一點把他上了會怎麼樣?
我媽現在還不知道這事吧?要是知道了會怎麼樣?會發瘋尖叫再哭著跪下求我?
裴止摟住我,冰冷的助聽器擦過我的臉頰,他把下巴抵在我肩上的那一刻我才發現,他長高了。
分明之前都是我彎下腰來親他,可今天竟然反了過來。
我才該是那個要壓制他的人才對。一瞬間,怒氣湧上心頭,我不悅地推開了裴止,語氣里滿是冷淡:
「你該回去了。」
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剛來學校的第一天,裴止就被我強行地扣上了自視清高難伺候的有錢人家少爺的帽子。
他神色晦暗,眸色如點漆,眼皮薄的能看到血絲,眼尾綴著顆痣,勾得人心痒痒的。
沒有沉寂多久,裴止便開了口,察覺到了我的情緒:
「哥不開心了?」
他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彎眸笑道:
「今天墊了增高鞋墊,是不是變高了?」
儘管他看著並不像墊的,但我依舊很受用。
他見我心情好些了,主動牽起我的手,十指緊扣攥得很緊,好像珍惜著和我獨處的每分每秒。
我卻看了眼表,虛偽地笑:
「阿止,去見見新同學吧?」
他眼裡閃過一絲倔強,似乎並不肯,但還是乖乖地點頭,彎腰在我的唇角落下一吻道:
「哥說的話,我都會聽。」
你看,裴止怎麼就這麼聽我的話呢……?
2.
我是周暮。
裴止的家庭教師。一個即將畢業的大四學生。
十歲那年,我媽為了嫁入豪門把我扔進了孤兒院。
我度過了難以想像的一段艱苦日子。
以至於當我長大些開始恨上了我媽。
我曾偷偷去找過她,她穿的光鮮亮麗,彎下腰柔聲地哄著另一個小孩。她管那小孩叫「阿止」。
真是可恨啊,憑什麼她對我非打即罵,嫁進豪門卻對著比我還年幼的孩子笑臉相迎地討好?
我生活過得實在不如意,以至於從那時候開始心裡便起了報復。
為了接近裴止我試圖做了很多努力,終於在他十八歲那年,我成了裴止的老師。
許是頂著省狀元的名號,他們很快便錄用了我。
輔導裴止的期間,我總是有意會避開我媽。
偶爾有被撞見的時候,不過也沒什麼事。
她根本認不出我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哪怕她有回來看過我一眼,都能及時發現,這場我策劃的陰謀。
可她沒有。
我接近裴止,把他掰彎,因為聽力緣故,我會若有若無地給他安全感。
毫不介意地親著他的耳垂。
我會把他一步步拼好,最後再徹底碾碎。
裴止真蠢啊,留在他身邊這麼久,硬是一點都沒有看穿。
3.
裴止有個好兄弟秦晉。
每每我去接裴止去我家補課時,他的眼神總是讓我覺得十分不適。
像是覺得我是裴止身邊的小寵物那般。
所以這次,我親切地上去沖他打了招呼,介紹自己是裴止的家庭教師。
我沒有察覺,裴止的眼神里閃過一絲不甘。
車上,他一句話也沒有同我說。
直到回了家,他那雙桃花眼泛著漣漪,第一次語氣生硬地質問我:
「我算哥的什麼?」
我被他問愣了一瞬。
臉上的笑僵住,有些不耐煩地開口:
「我是阿止的老師。」
他攥著我的手,眼神裡帶著迫切,還有些陰鷙:
「那哥為什麼要親我?!這是老師該做的事嗎?」
我懂了,裴止想要個名分。
可我給不了。
這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場陰謀。
我扯著笑,這種氛圍下我的笑顯然不合時宜,變得更加刺眼:
「如果阿止誤會了什麼。我向你道歉。」
裴止就這麼當著我的面連東西都沒收拾便離開了。
可看著他的模樣,心臟卻沒來由的抽搐,鼻尖也在發酸。
我只是不明白,裴止什麼都有了,分明他什麼都有了為什麼還是這麼貪婪?
他覺得他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嗎?
4.
沒聯繫裴止的這些日子,我依舊在維持好好生活的現狀。
就像我媽把我甩掉的日子那般。
可能也是從小到大生活在這種環境里,把我變成了一個自私又刻薄的人。
其實,我大抵應該為了這場報復順著裴止才對。
可從中作梗的是我那僅剩的良知。
直到三個月後,我看到了裴止發的朋友圈。
他們在國外。
臨近高考,裴止卻抽出時間一家人去外國看他的爺爺奶奶。
他發的照片上是一家五口的合照。
我看著我媽那張艷麗的臉是幸福的滿足,突然覺得好刺眼。
他們是一家人,而我像是個見不到光的老鼠。
我大口地喘著氣,緊緊揪著衣領,四肢已然麻木,我的膝蓋狠狠地嗑在地上。
比這張照片更讓我鑽心疼的是那行字:
【一家六口。】
我媽懷孕了。
可她不是最討厭小孩了嗎?
和她相處的這麼多個日夜,她難道不是紅著眼埋怨的掐著我的脖子說後悔生下我嗎?
原來我媽不是討厭小孩,只是討厭我。
我顫抖著抓起手機,平穩著心情,給裴止發了這幾個月的第一條信息:
【裴止,我想你了。】
那頭無人回復。我翻看著以往的聊天記錄。
也是,幾個月來,他給我發的懇求消息我一條也沒有回。
難怪他有脾氣。
直到半夜三點。我家的門被敲響。
我頂著渾脹的腦袋,似乎還是不太清醒,走到門口開了門。
我看到了裴止。
他攜著一身冷氣,和他身上好聞的淡香把我摟在懷裡。
他熟練地關了門,急迫地把我抱上了門邊的鞋柜上。
我的鞋撒了一地,來不及關心這些,裴止扳過我的臉,俯身咬上了我的唇。
好痛。
他是在報復我嗎?他席捲著我的唇齒,攻城略地般,最後把我逼得緊貼在牆上,他順著我的衣擺觸碰著我的皮膚。
即使我被吻的昏天黑地但我還是用著最後一絲清醒把我推開。
我才是上面那個。
裴止太放肆了。
讓我有點生氣。
裴止被推開,眼底的情愫未褪,喘著粗氣,茫然地盯著我,直到看到了我冷沉地一張臉。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有著幾分偽裝被撕碎的懊悔一閃而過。
隨即他拉住我的手,像是被馴服的溫順小獸,靠在我的懷裡吸著我身上的味道格外依戀:
「對不起哥,我只是太高興。」
我又頂著那張偽善的面孔,忍著心臟的刺痛,我大方道:
「我怎麼會生阿止的氣?」
裴止的表情恍若是在夢中,吻著我的脖頸,冰冷的助聽器擦過我的耳朵。
我說:
「裴止,這麼喜歡我?
「那給我寫封信好嗎?」
寫封情書給我吧裴止。
他像是得到了失而復得的玩具,冰涼的嗓音滿是眷戀:
「好。」
5.
第二天裴止去上了學。
傍晚,我收到了條簡訊,如約而至地到了咖啡館。
坐在我對面的女人戴著墨鏡,一張臉被遮住大半。渾身上下無一不是奢侈名牌。
即使腦海里想過無數遍,可真正面對她,我還是止不住地顫抖。
埋怨夾雜著想念。
她哪怕問我一句「這些年過得好嗎」。
可她只是無情地甩給我一張卡,冷冷叫著我的名字:
「周暮。」
她無情地把這些年我想的一切的夢打碎。
摘下墨鏡的那刻,那雙薄涼的眸把我看透,我感覺自己被扯開胸膛,只剩那顆血淋淋的心臟。
隨時會窒息的地步。
那是我媽。
我媽勾著紅唇,遊刃有餘地應付,語氣里甚至帶著鬆快:
「周暮,這麼多年沒見,還是喜歡和媽媽玩這種幼稚的把戲。」
她笑得坦然,實在是太過坦然了。
「您太看得起自己了。為了你?」
心中的嫉恨在一瞬間傾涌而出,我變得咄咄逼人:
「您討好的繼子這些年有多看你一眼嗎?
「您這些年小心翼翼地活著不累嗎?」
我媽沒了笑,臉色一瞬間陰沉:
「周暮,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卡你收下吧,以後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好嗎?!
「你知道的,阿止和你不是一路人。」
我被這一幕刺痛到,察覺到自己已經紅了眼眶,我隱忍著指尖的顫抖沖她笑道:
「如果您今天叫我來的目的是這個,那您大可放心。
「我和裴止,不會有未來。」
話題已經進行不下去了,我曾經無數次想過自己和她重逢時的場景,可現實卻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
在她看來,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同小孩般討要關注的小把戲。
來之前,我想過。
哪怕今天她露出任何一點愧疚感我都會原諒她。
可沒有。
這個世界上,唯一會愛我的人也不愛我。
6.
離開了咖啡廳,我把這些年和裴止的照片發給了裴止的父親。
我媽是個可恨的騙子,憑什麼她可以過得這麼好?
我租的房子樓下,裴止遠遠地站在那兒。
見到我,他原本淡然的情緒變得有些期許,他沖我舒舒然笑了笑,走到我跟前:
「哥,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裴止沒有我家的鑰匙,我看著漸黑的天色,太陽隱隱被蒙上。
我不清楚他等了我多久。
我盯著裴止的眼看,想要看穿他的所作所為到底是何居心。
我什麼都沒有。
裴止這麼接近我,圖的到底是什麼。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封情書,昨晚我隨口一提的事。
裴止的神情意外地變得有些嚴肅,清冷的聲色裡帶著些繾綣溫柔。
我心中的防線轟然坍塌了,繃直的面色讓裴止覺著迷茫。
我討厭裴止賣力討好我的樣子。
每每如此,我那可憐的良知在隱隱作祟。
我輕嘆了口氣,雙眸冰涼,隨即扯著譏諷的笑收下了情書。
裴止長得清雋又帥氣,實際上光看外表,總覺得他是屬於玩得很花的類型。
所以剛見到他時我傾盡所有力氣,來博得他的關注。
我叫著裴止的名字,他的眸顫了顫。
下一秒,我當著他的面把裴止的情書撕得粉碎。
我感受到那一瞬間裴止眼裡的不可置信,他繃直了身子,又上前攥住了我的腕骨,強行留住要離開的我。
他低喃道:
「為什麼?哥?」
我噗嗤的笑出了聲,指尖點了點自己的耳朵,說出來那句令裴止扎心到極致的話術:
「如果不戴助聽器,我說什麼你能聽到嗎?」
自小千嬌萬寵的小少爺在此刻被我一寸寸碾碎自尊。
我看著裴止的面色,清楚了此刻他愈發冷沉地心。
裴止還是恨我吧。
離開了一直給他打傘的我,他會發現外面根本沒有下雨。
直到他鬆開了我的手,語氣冷靜到可怕卻還是帶著些顫音,好似在給我最後的機會:
「哥,只要你現在主動過來吻我,我都會原諒你。」
我沒有一絲猶豫,從他眼前消失。
嗓子裡的那句對不起始終都沒有說出口。
我媽說得對。
我和裴止不是一路人。
我行徑卑劣,所以裴止恨我一輩子也沒關係。
我媽給我的卡我收下了,這是她欠我的。
和裴止撕破臉的當晚,我搬離了出租屋。
大學畢業後,我又離開了這座城市出了國。
我像是無根的蜉蝣,漫無目的地尋找著歸途。
後來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家。
7.
我在國外遇到和我共事多年的同事兼上司江逢年。
他回去全國各地的高校開講座。
有他到的地方必然座無虛席。
在國外待了四年後,江逢年帶著我回了國,成功應聘a市的高校講師後,他不在全世界各地跑。
像是倦了,回國扎了根。
「周暮,明天第一節課,早點去吧,我來接你。」
手機里那道聲音依舊是公事公辦的語氣,可偏偏讓我聽出了幾分奇怪。
我邊對著電腦邊回覆:
「行的。」
我是他的助教,同他共事期間,我清楚江逢年是那種不苟言笑的古板,他從不做無意義的事。
到樓下來接我難道是我經常遲到麼?
第二天江逢年果然按時地在樓下等我。
甚至貼心地給我帶了早飯。
到了學校,我們輕車熟路地到了所帶的班級。
哄鬧的氛圍里不知道是哪個女孩驚呼了一聲,隨即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我們的身上。
有些女生,甚至不好意思的同身邊的人激動地竊竊私語。
我一直都清楚江逢年是個討女孩喜歡的長相,但明顯這次的場面比往日都要過分些。
我杵在門口有些尷尬,正出神,耳邊傳來一句懨懨的
「別擋道」
我的身後什麼時候站了人?
我被嚇了一跳,往裡面走了些,看著江逢年上了講台很快也跟了上去。
直到身後傳來一聲又怯又懦的聲音,仿佛頭疼的要跳腳道:
「少爺,不可以這麼沒有禮貌啊!」
我聽著覺得有意思,側目掃了一眼。
僅僅是一眼,卻讓我呼吸一滯,當場僵在原地,瞳孔驟縮的瞬間,我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狂跳不止。
我對上了那道沒禮貌男聲的雙眼。
是裴止。
他沒有我想像中的震驚亦或者憤恨。
見到我恍如只是看到了個陌生人。
他的脾性變了許多。
不比從前對我的乖順,他對那個男孩更多的是煩躁。
甚至咬牙切齒地當著眾人的面警告:
「別叫我少爺。」
聽其他人說,裴止在我離開的那年復讀了。
具體什麼原因我不得而知。
時隔四年多,再次相遇時我們的身份好像調換了。
我放下了對我媽的仇恨,成了再普通不過的社畜。
而裴止,仿佛現在的模樣才是他本該有的少爺脾性。
對一切都漫不經心,肆意妄為。
所以他到底是脾性大變,還是一直在掩飾自己的內里?
「周暮,發什麼愣,把ppt打開。」
江逢年薄涼的聲線響起,把我從回憶里抽離出來。
我歉疚的說了聲抱歉,立刻手忙腳亂的插上u盤。
8.
一堂課在我的頻頻出神和江逢年的次次皺眉提醒中結束。
教室里的人散了大半,我木楞的收拾著東西。
一雙冰涼的手猝不及防地貼上了我的額頭,江逢年靠我近了些,難得語氣柔和道:
「周暮,你發燒了麼?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跟在裴止身後的漂亮男生委委屈屈道:
「少爺怎麼了少爺!?你等等我!走得太快了!」
我看著逐漸消失的兩道身影,心中不免得疑惑,這個漂亮的小男生是裴止的男朋友嗎?
裴止的脾氣倒是也越來越大了,不知道等等人家男孩嗎?
我心不在焉地衝著江逢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表示:
「沒事,昨晚有點沒睡好。」
他沒再多說什麼。
只是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些複雜的不解。
我同江逢年在食堂吃的午飯,結束後江逢年要送我回去。
走在路上,卻有人叫著我的名字,我轉頭,在看到秦晉的那一刻,身子猛然一僵。
偏偏今天,不該遇上的都遇上了。
「周老師?還真是你?」
我瞥過視線,拙劣地遮掩著自己道:
「你認錯人了。」
江逢年見我表情不對,把我護在身後,用著往日斥責學生的語氣嚴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