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男朋友耍了之後。
我一怒之下衝進了男寢303,將一份變態辣的大盤雞蓋在了他的頭上。
旁邊校霸無辜躺槍,被甩了一身的紅點子。
之後校霸圍堵我。
我盯著他的紅內褲跑了神。
「看哪呢?」
我脫口:「你今年本命年嗎?」
校霸臉更黑了。
1
校園有名的溫柔男神舒朗追了我兩年,各種送花送溫暖,一步步攻略我。
在情人節那一天,我答應了他的告白。
周末和舒朗商量好了去遊樂場,他讓我先去在那等他。
我不疑有他,在炸雞店邊啃炸雞邊等他。
我坐了三個小時,舒朗還沒有來,其間我發了無數條微信。
而他的消息還停留在「寶貝,幫我點份炸雞。」
又一個視頻,舒朗終於接了,不過他匆匆按了轉語音,男寢里的畫面一閃而過。
還沒來得及發脾氣,舒朗溫柔的聲音就傳來了:「寶貝,對不起忘了你還在那,我今天有點事在外面,你回來吧。」
「舒朗你……」
「對了寶貝回來把炸雞帶給我。」
「你……」
聽筒里一陣忙音,他給我掛了。
我的火氣噌噌地往上跳,在一起沒多久他爽約的次數可不少了,才開始我以為他真的有事,後來才發現他仗著我聽話,肆無忌憚地耍我。
你不是要炸雞嗎?我今天就讓你吃個夠。
2
我掂著一份變態辣的大盤雞不顧宿管阿姨的阻攔,在一眾驚掉下巴男生的注目之下,直抵男寢303。
「我艸,嫂子你咋上來了」,舒朗兄弟陳鑫在樓梯口問我。
我對著舒朗的兄弟溫婉一笑,抬了抬手裡的大盤雞:「給你們舒哥送飯。」
「舒哥有你真是他的福氣」,陳鑫撓著頭傻愣愣地跟著我。
我沒有放慢腳步:「這福氣他馬上就沒有了。」
「什麼?」
走廊里光膀子的男生都是一驚,有的慌忙捂胸,有的特地搬張小凳子吃瓜。
「嫂子,雖然你給舒哥送飯,但這是男寢……」
我沒有理陳鑫,站在303門口,我抬腿就踹上了門,外面的男生皆是虎軀一震,陳鑫終於感覺有點不對勁。
進門入眼便是正和隊友廝殺的舒朗。
舒朗扭頭看到我,有些驚訝,視線落在我掂的大盤雞上:「白白你怎麼上來的……」
「我來給你送炸雞。」
說著,我就把大盤雞蓋到了舒朗頭上,鮮紅的湯汁順著他的腦袋流進眼裡,土豆塊滑進他的衣服里,還拉出長長的一道,一塊雞皮還正好粘在他的眉毛上。
他掙扎著把飯盒拍出去了,紅油濺得哪都是。
「舒朗,™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別說你這隻狗了。」
辣椒油流到舒朗的眼睛裡,在他視線模糊之下,我一腳踹上了他的腿彎。
他一個趔趄跪到了地上,滿是紅油的手抹到了站在他面前一個男生的褲子上。
淺色的牛仔褲上兩個刺目的爪子。
目光向上,寬鬆的白色外套上沾滿紅油,一張稜角分明的臉神色淡然,掛在高挺鼻樑上的金絲框眼鏡上全是紅點子。
他微微低下頭,眼鏡滑下來一點,從這個角度我能清晰地看清他琥珀色的眼睛。
他盯著膝蓋上的爪子,語氣冷冷地:「朗哥,還跪呢?」
接著他微微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目光越過舒朗,直直地向我看來,唇角勾起一抹笑,看得我心一驚。
全身的淺色衣服和金絲框眼鏡,再配上鮮紅大片的辣椒油,他嘴角突然勾起邪魅的一笑:「夠野。」
恍惚間我竟覺得他像電視劇里的妖孽變態殺人犯,禁慾又殘忍。
我吞了一口口水,強裝鎮定:「給你一千塊,賠你的衣服。」
他呵了一聲。
「林夢白!!你怎麼這樣你,原來的你可是又溫柔又聽話的」,舒朗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眼睛半睜不睜的。
真是笑話,我原來是溫柔像小兔子一樣,但是我也不傻,由不得別人耍我。
我扭頭就走,舒朗來拉我,我抬腿就往後一踹,入耳一聲痛哼。
「再來拉我,我讓你斷子絕孫。」
圍在303門口的人已經看呆了,我挎起包就走,餘光里看到被濺一身辣椒油的男生手撫著下巴,眼裡閃著一抹玩味。
「這姑娘真厲害。」
「舒朗女朋友可是有名的軟妹子,舒朗做什麼把人氣成這樣。」
「嘶……那可是校霸啊,妹子你惹上事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我忍不住回嘴:「還校霸呢,我看王八還差不多。」
周圍又是一陣倒吸,我沒再理會。
3
剛回到宿舍,我做的事就被放到了校園論壇上。
高清無碼的視頻,裡面的舒朗狼狽不堪,我穿著白裙子一臉怒氣。
「男神舒朗竟然被蓋了一臉的飯,據說是他女朋友做的。」
「他女朋友是誰,竟然這麼狠,還跑到男寢。」
「不是真的吧,我記得舒朗女朋友林夢白很聽話,是個軟妹子。」
你看,在所有人的印象中,我做舒朗的女朋友是很聽話的,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碰我的底線。
「林夢白竟然能做出這麼狠的事,我記得她就是個天天穿小裙子的小姑娘。」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說得不錯,我默默地點了個贊。
「只有我注意到無辜校霸被甩了一身飯嗎?」
校霸??
「金絲框眼睛校霸我可!!!」
「我艸,校霸江肆這個笑真的邪魅,尤其是對著林夢白,妥妥的大灰狼和小白兔的既視感。」
我手指頭抖了一下,今天被我濺了一身的是江肆?美院一哥,酒吧常客,打架一流的江肆?
我還甩了他一千塊。
我記得江肆家是富二代,身上的衣服肯定不止一千。
我拍了一下腦袋,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我惹了江肆誒,小命休矣。
「白白霸氣,什麼校霸啊,白白說得對,就是王八。」
這是個匿名用戶。
你算是匿了,可是我匿不了啊。
關鍵是江肆回了一條:「嗯?」
「敢說校霸是王八,活膩了吧這姐妹。」
「666」
我看著滿屏的666,感覺這是莫大的諷刺。
今天我有多勇,現在我就有多慫。
室友都被我嚇傻了:「白白,今天那是你嗎?」
我忙著解釋:「舒朗天天耍我,我受不……」
「你竟然弄了校霸一身飯。」
……
咱能不提這一茬嗎?
「白白,你這兩天儘量避著點校霸走,我怕你會被揍。」
「不……不至於吧。校霸還不至於打女生吧。」
「不是」,室友急了,「我怕你惹了他被迫賣身。」
!!!
「江肆應該不會吧。」
我今天在303看到的那個穿白衣服的男生應該不會那麼壞吧,不過再加上滿身鮮紅的辣椒油和禁慾的金絲框眼鏡。
我怕我被他吃了。
4
這兩天我儘量不出門,出門就往人多的地方去。
不過老是能隱隱約約聽到議論我怒闖男宿舍的事,還有江肆什麼時候……找我算帳。
為避風頭,我連圖書館都不去了。
今晚,我有點餓,想要訂外賣,但是室友都還沒有回來,我想著大晚上應該不會那麼倒霉遇到江肆。
出門前,我特地換上了長褲,扎了個皮帶。
回來的路上,我被籃球場打籃球的人吸引了。
人不多,路燈下男生敏捷的動作晃眼得很,伴隨著一陣歡呼,一個三分球穩穩落筐。
男生將衣服掀起來,露出裡面小麥色的八塊腹肌,褲腰帶上的蝴蝶結鬆鬆垮垮,露出一圈紅色的內褲邊。
有點騷包,不過不影響帥。
就在我擦哈喇子之際,男生一個回頭,和我對視了,那雙金絲框眼鏡之下的琥珀色眼睛直愣愣地撞進我的眼中。
竟然是江肆,我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我被自己蠢哭了。
美色誤人美色誤人啊。
江肆回頭:「不玩了。」
「別呀,江哥。」
他朝我勾了下唇角:「有更好玩的。」
這個更好玩的,不會是我吧。
我嚇得腿都軟了,手還僵硬地扒在籃球網上。
等我回過神時,面前的籃球網一晃,驚走了上面的幾隻飛鳥。
我扭過身,夾雜著薄汗的青春荷爾蒙氣息撲面而來,江肆臉上的汗順著脖頸往下流,偏偏還掛在喉結上。
我吞了口口水:
「江……江……哥。」
「還挺上道。」
江肆的小弟吹著口哨烏壓壓地站在江肆的身後。
我哪見過這樣的場面,打架的話一個還好,這麼多肯定逃不掉了。
我急得快哭了。
「害怕?」江肆挑眉問我。
「不……不然呢。」
「江哥你別嚇小姑娘,人快哭了都。」
「閉嘴,我看更嚇人的是你們吧。」
「哦~懂。」
一群人咧著嘴都撤了。
我更害怕了,萬一江肆對我做什麼也沒個人見證。
算了,那一群人能給我見證個屁。
江肆有點不滿意:「這個時候還敢跑神。」
「不敢。」
「林夢白是吧」聽到名字我抖了一下,「還沒人弄我一身飯呢,你大盤雞買得挺正宗的呀,在哪買的?」
他問我就答:「在……在」,偏偏話到嘴邊我就是想不起來,我扁扁嘴:「我忘了。」
「妹妹」,江肆磨了一下後槽牙,「我衣服都限量款的。」
我怯懦懦地說:「我賠你錢。」
他不依不饒:「還沒人朝我身上甩錢呢,那時候怎麼這麼拽啊。」
「我……」
「我一身衣服十萬,你想想怎麼賠。」
我脫口而出:「我不賣身。」
江肆愣了一下,然後嗤笑:「就你?求我我都不要。」
我感覺我受到了侮辱,但是也不敢還嘴,只能瞪他。
「對了」,江肆瞥了一眼我的衣服,「今天怎麼不穿裙子了,下次穿唄,怪好看。」
滿臉的玩味與惡趣味。
「咦~」旁邊的角落霎時出來了幾個腦袋。
江肆愣了一下,有點不滿意:「滾!」
一聲吼,我和他的小弟皆是一愣。
「哥,馬上滾。」
他盯著小弟跑了,然後視線又落在我身上。
我躲避他的視線,奈何一身黑的他紅色的內褲邊緣著實顯眼。
「看哪呢?」江肆黑了臉。
「你今年本命年嗎?」
我脫口而出。
江肆臉更黑了,救命,我簡直找死。
「你是不是沒見過紅邊兒的黑內褲?」
「沒……見過!」
「想好怎麼賠我了嗎?」他不依不饒。
十萬我原來還是有的,可是前些天和家裡吵架,我爸把我的卡給停了。
「算了」,江肆抬手鬆了一下額前的髮帶。
我心裡一喜,校霸也不是那麼難說話啊。
「謝謝江……」
「你替我去上課吧。」
「啊?」
「啊什麼啊」,江肆有些不耐煩,「上課!聽不懂嗎?好學生不都喜歡上課嗎?」
我不由得想,替他上課可真值錢,他應該也不會好好學,不就水課嗎?誰不會似的。
「好啊」,我點點頭,「我會幫你水……好好上課的。」
「得,上道,走了」,江肆將掖上去的短袖放下來。
忽然我覺得有點不對,江肆是美院的啊。
我趕緊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胳膊,落汗的皮膚有些濕涼。
他的另一隻手正放在褲腰處,紅色的內褲邊已經不見了。
呃,有些尷尬,誰知道他扭頭就去提褲子了。
他瞥了一下眉,我趕緊放下手,可是指尖涼涼的感覺始終揮灑不去。
「你是美院的?」
江肆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妹妹,明天都要上課了,你不會還不知道吧。」
我局促不安地絞著手:「我……我不會畫畫,而且畫室人那麼少,肯定會被發現的。」
「不會了學,其他人無所謂,別讓老師發現就行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我還要上課」,我才發現替他上課一點都不簡單,甚至連性別都對不上。
「如果你有課就把我的課逃了就行,怎麼著也不能讓好學生耽誤課程。」
「好學生」這幾個字他咬得特別重,我下意識想反駁,你已經耽誤了。
5
「過來」,他突然朝一棵樹走去。
我距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跟著。
他從樹上拿下來一頂黑色的棒球帽:「走近一點。」
我又往前挪了一步。
他伸手就按在我的後脖頸上把我拉了過去,他本來就高,還站在一小節台階上,我的下巴就撞到了他的身上。
「嘶……下巴挺尖啊。」
我捂著發紅的下巴抬頭不服氣地說:「你也挺硬的啊。」
空氣寂靜了一兩秒。
對著校霸開黃腔,不知道誰更流氓。
我紅著臉低下了頭,黑色的短袖占據了全部的視線,隨著薄薄的布料,江肆的胸膛慢慢地起伏著。
頭頂不輕不重地被拍了一下,他將棒球帽帶到了我的腦袋上。
「妹妹,有的話是不能亂說的。」
我抿著嘴唇不說話。
倒是他先轉移了話題:「我上課都帶著這頂帽子,你上課也得帶去。」
「哦。」
「行了,不早了,回去吧」,他敲了一下帽檐。
「好。」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抬腳就走。
走了幾米遠,他突然喊住我:「林夢白!!」
我渾身一抖,又怎麼了。
「下次見我穿裙子吧,別搞得這四不像的,我雖然缺德,但也不會違法。」
路燈下被汗打濕的頭髮已經風乾,一縷縷地翹起來,嘴角仍是微微勾著好看的弧度,少年滿是痞氣的眼中又充滿真誠,他好像也沒有那麼混蛋了。
我捂著燥熱的臉跑了,獨留身後輕快的口哨聲。
6
「你咋穿成這樣啊,帽子哪來的,臉還這麼紅」,室友車車拉著我一頓看。
「你去幹嘛了,老實交代!」
「我去拿外賣了……」我支支吾吾不想說。
「然後碰到江肆了?」
我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
「你看看這個吧」,車車拿出她的手機。
好傢夥,已經被拍了,不過黑暗之下距離很遠,畫面很糊,而且我和江肆兩個人都是一身黑。
「這誰啊,這兩個人怎麼那麼像情侶裝。」
「禮貌提問,情侶裝難道不是一黑一白嗎?」
「這……難不成是親子裝?」
「看著身高好像挺合適,嗯?!!不對,校霸能和誰穿親子裝?他不會……?」
「樓上人都傻了吧,離離原上譜,校霸抽死你!」
「或許……可能……大概那是個男生。」
「同是男生,校霸為何不看看我。」
「哪有男生那麼矮,最多一米六,受得了嗎?」
呵呵,我矮?這姐妹真是……高估我了,我一米五八。
「樓上姐妹冷靜,這裡是評論區,不是無人區。」
想起我還要替江肆上課,我就難受,先不說我不會畫畫,我連他課表都沒有,具體該怎麼辦,我一籌莫展。
「白白,你不是說你去拿外賣了,外賣去哪了?」
我好像看江肆打籃球的時候隨手放在了籃球網上凸出來的一個勾上,之後被嚇得忘了拿。
「外賣丟了……」
此刻肚子像是聽到般開始了有聲的控訴。
「你是不是傻啊」,車車拍了一下我的腦袋,「你拿個外賣給自己惹一身事不說,還把外賣丟了。」
叮叮叮,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嚇了我一大跳。
陌生號碼:「林夢白是吧?」
這聲音……怎麼那麼像宿管阿姨。
「你男朋友在樓下等你。」
還沒等我回話,對面「啪」就把電話掛了。
我哪來的男朋友?
我站在陽台上,樓下昏暗一片,可是我還是看清了樓下陰影處的人,是江肆。
他抬頭,向我舉了舉手裡的袋子,是我的外賣!我眼睛都亮了。
他向我勾了勾手指,墨色的眉毛輕微地挑了挑。
不知道是不是害羞的情緒作祟,我慌忙把腦袋收回,動作之大,頭哐的一下撞在了窗戶框上,我感覺都撞下了一層窗戶灰,鬆鬆扣在腦袋上的帽子掉了下去。
江肆的視線隨著帽子逐漸向下,又翻起眼皮瞄了我一眼,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又很快放下來了。
短短一秒的對視讓我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完了,他好像又生氣了。
7
不顧車車的阻攔,我就衝到了樓下。
站到江肆面前的時候我微微喘著粗氣。
他正拍著帽子上的灰,上面有個小小的泥點子。
「我這帽子也是限量的」,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語氣中滿是散漫和無奈。
我小聲嘀咕:「限量限量,什麼都是限量,你怎麼不是限量的。」
「我當然是限量的」,江肆將帽子重新扣到我的腦袋上,「你江哥世界上獨一份。」
中二氣息鋪面而來,可我還是紅了臉。
他掂了掂手裡的外賣:「這是不是你外賣?」
「是是是」,我點頭如搗蒜,趕緊上前一步準備去接。
「謝……」
「是你的就好,我餓了,外賣我拿走吃了。」
???
我的手只能不尷不尬地杵在那:「可,這是我的外賣。」
「但是」,江肆微微壓低身子,「這是我撿到的。」
「可是……這是我花的錢……」江肆近距離的接觸壓迫感十足,我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
「想要錢啊,行啊,我給你」,江肆抬起我的下巴,「但是你敢要嗎?」
我退後了一步,想起我還欠他錢。
我怯怯地說:「不敢。」
可就在此時我那該死的肚子就又叫了起來,仿佛是對我怯懦的嘲笑和對江肆的挑釁。
「你也餓?」江肆有些驚訝。
不然呢,校霸真讓人無語。
可是我不敢說:「我不餓。」
肚子又咕嚕嚕叫了一聲,在寂靜的夜中格外突兀。
江肆忽然瞅了一眼外賣,眼中蘊藏著玩味的笑意:「想要?」
我直覺這好像又是他的惡趣味,可我還是點了點頭。
「想要就叫哥哥」,低啞的嗓音在念到「哥哥」時達到了頂峰,微微捲起的尾音透露著輕佻。
我漲紅了臉。
「不叫就餓著吧。」
……
若是平時我定不會喊這般羞恥的話,可是我現在餓得前心貼後背。
我閉著眼皺著眉顫著嗓音:「江……江……哥。」
「嘖」,江肆笑不達眼底,「這不算數啊。」
我破罐子破摔,聲音響亮地喊了一聲:「哥哥!」
不知道為啥我突然想起某音里有一個博主天天在螢幕里喊:「情哥哥。」
我頓時就覺得渾身燥熱。
嘖,校霸不愧是校霸,連迷惑人都這麼別出心裁。
江肆顯然被怔了一下:「急了?」
我又降低聲音:「沒有。」
江肆利索地將外賣遞給我,手指不經意間擦過他的指節,帶著些許涼意的骨頭觸感讓我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這就是男生的手,沒有多餘的肉,不同於女生的秀氣細膩,凸起的指頭關節使整個手修長得恰到好處。
江肆輕輕瞥了下眉,我趕緊鬆了手。
「明天記得給我上課。」
「哦。」
「等等。」
江肆的腳步頓住。
「我還不知道你明天的課表。」
他背對著我,路燈的光路堪堪擦過他的頭頂,翹起的一撮髮絲被光氤氳出暖意,其餘地方儘是黑暗。
我驚覺他站在我面前是這麼的高大。
「152*****990」
「什麼?」一時我的腦子沒有反應過來。
「我的電話號碼。」
「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聽好了」,他半側著身子轉頭看著我,路燈的光就不規則地打在他的臉上:「152*****990,記住了嗎?」
我點點頭:「記住了。」
「嘖,好學生果然記性好呀。」
他瀟洒地往前走,光逐漸從頭頂移到了他的窄腰上,我忽然想到打過籃球之後他掖起的衣擺以及小麥色的八塊腹肌,還有……露邊的紅色內褲。
要命!!
8
堪堪穩住心神上了樓。
車車就拉著我看了一圈:「他沒有把你怎麼樣吧。」
「沒有。」
許是一下子放鬆起來,我是又累又餓。
吃飯的間隙,我把速記在腦海里的那串數字輸入到了微信框。
搜索結果簡單的一個「肆」,應該就是他了。
我發了好友驗證。
對方沒有立馬通過,這也正常,校霸的夜生活應該很豐富。
躺在床上,今天發生的事就一遍遍地在腦海里閃過。
我在想怎樣才能結束這種替校霸被迫賣命的日子。
和他剛一次,不行,他不是舒朗,他們倆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假裝順從,然後反擊,他人那麼多,好像也不太行。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迷迷糊糊睡到三點,我猛地被驚醒。
翻出手機一看,江肆還沒有通過好友驗證。
我忍不住嘲諷,校霸的夜生活可真是豐富得很。
馬上就天亮了,萬一他再不通過,我勢必會錯過,我可不想上任第一天就被抓住把柄。
我在論壇上發了個匿名帖子:誰知道江肆的課表。
凌晨三點的夜貓子可真多,不一會就有一大堆回復的。
「嘖,又是一個蹲校霸課的。」
「勸樓主放棄,江肆最討厭別人蹲他了。」
「課表,不用謝。」
果然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好人的。
下邊也有好幾個人發課表。
可是……這幾張根本不一樣。
有的說上午,有的說下午,還有的是半夜。
……
就離譜。
我記得江肆有個捲毛小弟和江肆是同班,我去問他不就行了。
我又發了一個匿名帖:誰知道江肆那個捲毛小弟的微信。
蹲了幾分鐘,沒想到等到了本尊:呀,妹妹,你是終於看到了江哥身邊默默無聞的我嗎?儘管來加我,微信:*********
……
下面還有人回覆:捲毛大哥,或許人家是想通過你來認識江肆。
只有我覺得這樓主和剛剛問課表的是一個人嗎?
+1
+10086
捲毛:沒事,那也是通過我。
……
這難道就是舔狗本狗。
那邊很快就通過了。
捲毛:妹妹你終於加我了。
我:……嗯……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課表呀。
捲毛:想來蹲我呀,沒問題。
對方很利索地發來了,江肆的課在下午。
沒想到江肆的小弟這麼好辦事。
9
我拿出了我珍藏已久的黑色鉚釘衣服。
「白白,你竟然有這種衣服。」
「這就是我之前和我爸吵架叛逆買的,沒想到這次還真用上了。」
我將衣服穿好,戴了帽子和口罩,全身就露出了一雙眼睛。
「妙啊,白白」,車車拍拍手,「我原以為你是甜妹,這一看除了身高,這簡直就是御姐啊。」
「哪……有那麼誇張」,我將裙子裝在了一個袋子裡。
「得,你別說話,你聲音太甜了,一說話就沒有那味兒了。」
「我就沒打算說話,一說話就暴露了。行了,我得趕緊去,一會晚了人太多。」
車車拉住我:「你還真要替他上課啊,你倆這差別太大了。」
「那也沒辦法。」
……
走在路上,我老覺得很不自在。
到了畫室,只有零星的幾個人,我從後門進入,坐在了最後一排。
畫架很高,從前面看我就只會露出一個帽子頂,而且所有的畫架擺得都是七七八八的,老師要想來到後面可不容易。
只是到底這個畫,我該怎麼偽造,我連工具都沒有。
「江……我艸」,一聲喊,差點讓我心臟驟停。
是捲毛。
「嫂……嫂子?」捲毛有些不確定。
「我……我不是江肆女朋友」,戴著口罩的聲音嗡嗡的。
「我艸,真是你……你這打扮,挺……挺像那回事的。」
捲毛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
「這是江哥讓我帶的,這是草稿,一會你擺到那,這是成品用來應付老師的。」
畫面上是一堆我看不懂的瓶瓶罐罐,但是整幅畫看起來很乾凈。
「這都是江肆畫的嗎?」
「當然了,我江哥在畫畫上可是很NB。」
「還有這些,畫畫用的工具,就應付應付。」
有了這些東西,我就好辦了,沒想到江肆竟然這麼細心,我還以為他不管我了。
「謝謝你啊」,我抬頭對捲毛道謝。
捲毛撓著頭:「沒……沒事,咱倆加個微信吧。」
「呃」,我有些尷尬,「我有你的微信。」
捲毛瞪大了眼睛:「你不會是……」
「就是我。」
捲毛欲哭無淚:「原來唯一加我的人竟是我嫂子……」
「你別亂說」,口罩之下我的臉上滿是熱氣,我小聲反駁,「我和江肆沒關係。」
捲毛帶著一臉「你看我信嗎」的表情回去了。
老師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很佛,把東西一擺就讓同學們自己畫了,怪不得江肆讓我來替他上課。
我坐在後排摸魚。
結果那老頭子突然抬起頭:「江肆,你今天怎麼把頭低那麼低,那樣能畫好嗎?」
周圍的人皆是朝我看來,我既尷尬又害怕。
攥著衣角的手都出汗了。
已經有人小聲議論起來了:
「我一進門就感覺他不太對。」
「這不會是校霸找人代替自己上課吧。」
「不過這衣服……校霸雖然野,但是不會穿這麼非的衣服。」
呃,很非嗎?
「咳,老師」,捲毛發話了,「江哥腰有點不舒服,所以他才低著身子。」
教室里又是一陣克制的笑。
「腰不舒服,你品,你細品。」
「捲毛哥都發話了,看來是校霸同意的。」
果然,儘管他們都發現了,也沒人舉報。
不愧是江肆,校霸形象深入人心。
一堂課好不容易熬過去了,真是有驚無險,我等到其他人都走了,我再出去。
偷偷摸摸跑到廁所,把衣服換了,再出來我又是個甜妹。
這幾天我只要沒事就去替江肆上課。
論壇上已經瘋了,我穿鉚釘衣服的照片已經滿天飛了。
「這還是個女的,我親眼看見她進了女廁所。」
「但是她出來我就不認識了。」
「不會吧,有那麼難認出嗎?」
車車拍了我一下:「怎麼,你還巴不得被認出來啊,你不知道你一身黑色武裝換成小裙子,差別有多大。」
好吧,畢竟除了甩他一身飯那件事,沒人會把我和校霸聯繫起來。
10
幾節課後,我已經沒有那麼怕了,可畢竟是替人上課,我還是不敢放鬆。
終於熬到結束,等到大部分人都走了,我才出門。
一出門,我就被站在門邊的江肆嚇到了。
怪不得剛才其他人都走那麼快。
「江肆,你怎麼在這?」
幾天沒見,他眉眼好像更鋒利了,還打了個耳洞,帶著一顆黑色的小碎鑽。
「怎麼?我不能在這?」他順手抬了一下我頭頂的帽子,我的眼睛就暴露在他的視線之下。
我微微低了頭:「可以。」
他扒拉了一下我身上的衣服,把我的口罩捏起來又彈回去,有些可笑地問:「我平常就穿成這樣?」
「不是嗎?」
我嘟囔著:「校霸不都這樣?」
「你這是小混混的裝扮,而且」,他微微壓低身子,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我是文明的校霸。」
我有些不舒服:「文明的校霸根本不會強迫人。」
江肆一隻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我這個人不喜歡吃虧,欠債還債,不是天經地義?」
「我……」
「話說,你為什麼不加我,難道你想讓我加你。」
一說起這個我就來氣:「你還說呢,我給你發好友驗證,你一直不通過。」
「不可能」,江肆隨即就拿出手機,「我根本就沒看到你。」
他打開手機聯繫人,清一色的都是小姐姐加他,他往下扒拉著:「怎麼還沒有呢?」
終於,他往下滑了二十多個人,才找到我。
「咳,原來在這啊。」
「我最後一個驗證消息是前天晚上給你發的。」
不到兩天就有二十多個人加他。
他面色突然有些尷尬:「我可是很潔身自好的。」
「關我什麼事。」
「你……」他突然有些傲嬌,「看到沒,這麼多人加我,我只通過了你一個。」
呃。
我配合他:「是我的榮幸。」
他挑了一下眉:「本來就是。」
「看什麼看?!」
他突然直起身朝我後方吼了一聲,剛剛還算溫和的眼睛此刻儘是冷漠,語氣更是不容反抗的壓迫感,我下意識想回頭看一眼。
他一雙大手繞過後脖頸放在了我的臉上,寬大的手掌幾乎覆蓋了我半張臉,他把我往他那邊帶,另一半臉就直直地撞上了他的胸膛,他用氣音在我頭頂說:「別往回看。」
身後一串腳步聲,我渾身一陣戰慄。
「剛剛有人」,他的手撫了撫我的臉,帶著小繭的指腹摩挲著,「抱歉啊,剛剛用力過猛。」
笑意縈繞,我信你個鬼。
「呦,臉紅了」,他又捏了捏我的臉。
我慌忙從他的懷裡直起身,用口罩蓋住紅彤彤的臉:「流氓!!」
「這就流氓了?」
我扭頭不理他。
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跟我走。」
「幹嘛?」我甩開他的胳膊。
他上上下下掃了我幾眼:「你確定明天還要穿這衣服。」
「不行嗎?」
「不行」,他搖搖頭,「毀我形象。」
「……」,我又忍不住反駁,「可是……他們都知道我不是你。」
「但是老師不知道啊,我在老師眼中的形象也不能毀。」
「你在老師眼中根本沒形象!」
我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你說什麼?!」江肆扭頭,微微抬了抬下巴,一副興師問罪的表情嚇了我一跳。
「沒……沒什麼。」
江肆忽然對我淡淡一笑:「你可真像只小兔子,時不時地用你那爪子扒拉一下人,話說,你什麼時候急了,咬我一口。」
「您是校霸」,我噘著嘴,「在下不敢。」
「是不敢還是我沒把你惹急呀?」江肆手閒得沒事幹,時不時拍一下我的腦袋。
「你……」
我忽然就泄了氣,玩我是玩不過這位爺。
11
江肆把我帶出了校門,七拐八拐到了一個小巷口,停在了一個摩托前。
我眨眨眼睛:「這是你的摩托嗎?」
「不然呢。」
「這是……BMW寶馬?」我繞著車身走了一圈。
「你竟然知道」,江肆的眼中滿是驚訝。
「呃……就之前見過。」
「嘖嘖,有時間了哥帶你兜一圈。」
「真的嗎?」我忽略了他放在我頭上的手。
江肆勾了勾唇角:「這麼想和我出去玩?你不是很怕我嗎?」
我從他的大掌下鑽出來:「那倒也沒有。」
他從摩托車后座拿出一個外套,是淺灰色的簡單款式。
這樣看來,確實和我身上穿的鉚釘差別挺大的。
其實我覺得根本沒必要,不過債主的要求再奇葩我也得聽。
「以後就穿這個。」
江肆跨坐在摩托上:「你回去吧,我先走了。」
還沒等我答應,江肆的發動機已經發動起來了。
我看到前面的路上隱隱約約有個粉色的東西,我一摸口袋,我的發卡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
「等一下江肆!!」
可是已經晚了,摩托車已經把發卡碾碎了,江肆聽到動靜,停了下來。
「怎麼了?」
江肆下車看到了我手中碎掉的發卡:「這你的?」
「嗯」,我有些不高興。
「我說呢,感覺碾到了什麼東西」,江肆撓了撓頭,「生氣了?」
「沒有!」
「那怎麼拉了個臉,我回來再賠你一個。」
我躲過他捏向我臉蛋的手:「就是有點可惜,這是我花好長時間做的,早知道今天就不揣兜裡帶出來了。」
「做的?」這好像觸到了江肆的盲區,「發卡還能做?」
「當然了,這個就是用奶油膠做的。」
「奶油?奶油不是吃的嗎?還能帶頭上,它不會化嗎?」
突然覺得校霸有點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是奶油膠!簡單來說就是一種膠。」
「哦,哦」,江肆突然有些侷促,故意提高音量,「那你想讓我怎麼賠你?你可別讓我做啊,小女生的東西,我可搞不來。」
「我知道,其實不怪你,是我自己掉到地上的。」
「那你笑一個唄」,江肆突然揉揉我的臉,「你不怪我就笑一個,一直拉著一個臉怪不好看的。」
我:……
「你怎麼管這麼寬,我不怪你不代表我就很高興!」
「呀,我不會把兔子惹毛了吧?」他還扯我的耳朵,好像要專門把它揪長。
「你……我不想理你了。」
「行,那我走了,一會你自己回去,不准生氣了」,我的腦袋上又是一記重擊。
騎著摩托車的少年動作流暢,耳朵上的黑色細鑽亮眼得很。
突然覺得校霸不凶的時候有點傻。
回到宿舍,江肆突然給我發微信:你那發卡圖片發我。
我回他:不用你賠了。
江肆:發來。
我把圖片給發過去了:你是買不到的。
江肆:要你管。
……
12
接下來的幾日,我就穿著江肆的外套去水課。
他的外套比我大一圈,我還要把袖子捲起來,江肆獨有的氣息灑在上面,包裹著我,不經意中,埋在衣領里的鼻子間就滿是他的味道。
更有一次,我午休不小心把掛在床邊江肆的衣服蓋在了身上,做了一個滿是江肆味道的夢,醒來室友都以為我發燒了。
真是的,校霸不愧是校霸,逗人不光本尊上,衣服也上。
校園的風言風語一直都在,都懷疑我是江肆女朋友,連那張被他捂臉按在胸膛上的照片都被定義為江肆為了保護我而不肯讓我暴露。
我呵呵。
不過,我發現,不光江肆逃課,捲毛也逃課。
這不就意味著我也可以偷偷逃掉了。
剛開始兩天,我道德上還有點不安,但是轉眼一想,反正江肆本來就不上課,我替他逃了也無所謂。
替他逃課的日子我就去圖書館,這裡大機率是遇不到江肆的。
「夢白?」
我抬頭,站在我面前的是李書澤。
「李書澤?」
「好久都沒見你了」,李書澤很自然地坐在我的旁邊。
「嗯,我最近有點事。」
「現在怎麼這麼拘謹了,你小時候還叫我書澤哥哥呢?」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我淡淡地回應。
「夢白,林叔叔托我好好照顧你,你有事了一定和我說。」
呵呵,照顧是假,監視是真的,我在學校的事情到時候都會傳到我爸耳朵里。
「不用了,我一般都不會遇到事。」
李書澤還想說什麼,我的手機突然響了。
「喂!」
「呦,這麼冷漠。」
這聲音……我拿開手機一看,這號碼好熟悉。
「江……江肆……怎麼了?」
「林夢白,你膽子挺大啊,竟然敢逃我的課了?嗯?」
猜不出他是真生氣還是揶揄,我只能放軟聲音:「你在哪啊?」
對面好像輕笑了一聲:「都逮到你逃課了,你說我在哪?給你三分鐘,快過來。」
最後的尾音略微有些上揚,他好像有些高興。
「好的,我馬上去。」
「誒夢白你去哪?」
沒有理會李書澤,我戴了口罩就往畫室去。
下午的陽光尚好,還沒下課的緣故,走廊里靜悄悄的,江肆就站在走廊的盡頭,陽光完完全全打在他的臉上,柔化了凌厲的痞氣。
「我……我來了」,我喘著氣,刻意放低了聲音。
「怎麼跑這麼快」,江肆抬手拭掉了我頭上的一滴汗。
我下意識退後了一步,他的手就不尷不尬地收回了。
「你不是說三分鐘嗎?」
「這麼聽話?」
我下意識點點頭。
「那還敢逃我的課?」
……
「我……我只是替你逃課。」
「呵呵」,江肆冷笑一聲,「你說得好有道理哦。」
我抿著嘴唇不說話。
「對了,我給你帶了這……」
「夢白,你怎麼跑那麼快?」
我撇眉:「你怎麼跟過來了。」
李書澤沒有接我的話,而是看向校霸:「江肆,你怎麼會認識夢白?」
江肆臉忽然就拉下來了:「你剛剛一直和林夢白在一起?」
「對啊,我和夢白在圖書館,不過,這關你什麼事?」
江肆沒理李書澤,轉而面向我,一副面孔又亦如初見時那般,帶著冷漠又玩味的笑:「你逃我課,就是為了和他待在一起。」
「不是……」
「當然和她待在一起了,林叔叔特地來拜託我照顧夢白,幫她未來的職業發展做好規劃……」
還未說完,江肆自嘲般笑笑,扭頭就走,我想要去追,李書澤拉住了我。
「夢白,你應該明白,你不能和不學無術的校霸待在一起,這樣林叔叔不會同意的。」
「所以」,我甩開他的手,「這就是你經常和我爸反映我在學校一舉一動的理由嗎?有本事你現在就去和他說,我天天和校霸待在一起。」
「夢白,你怎麼」,李書澤好像難以相信,「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原來你不是很聽林叔叔的話嗎?」
我走近他:「那只是你看到的表相,你不知道我在家有多倔,至於對你的態度,那是因為我討厭你。」
「夢白,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討厭校霸那類人?」
「我……」我突然說不上來,「關你什麼事?」
我扭頭就去追江肆。
明明是和之前穿的同樣的衣服,但背影就是比原來冷漠。
「江肆!」我拉住了他的袖子。
「幹嘛?」
「我……我不是故意逃你課的。」
「知道了」,江肆還往前走。
「你去哪?」
「酒吧!」
我瞪大了眼睛,和他待的時間長了,我都忘了他是校霸了。
我看到遠處的李書澤了,他正瞅著我。
「我也……想去」,我低聲說。
江肆終於停下來了,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妹妹,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我模糊酒吧的概念:「不就是一群人不開心喝酒的嗎?」
「呵,你也太天真了吧,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我不依不撓,揪著他的衣服還微微搖晃著:「你就帶我去嘛。」
江肆盯著我愣了好大一會,突然妥協了:「行!」
「不過妹妹」,江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耳邊說,「進去之後千萬不要用你剛才的語氣和人說話,太撩人了。」
我的臉騰地紅了:「知……知道了。」
我突然想起來:「你剛是不是要給我什麼東西?」
「有嗎?」江肆的眼神飄忽不定。
「沒有嗎?」
「有嗎?」
看他打定主意不想說,我也就不勉強了。
走到酒吧門口,我突然害怕了:「江肆,要不我們不去了吧。」
江肆疑惑了一下,皺著眉頭:「你在耍我?」
「沒有。」
「怕了?」
我點點頭。
江肆摟住我,笑得很是開心:「沒事,你是哥的人,沒人敢動你。」
13
被江肆半拽著進了酒吧。
絢爛燈光的籠罩下,舞池裡一具具年輕的肉體肆意舞蹈,斑駁的光打在玻璃器皿里各色的酒品上,顏色誘人得很。
「呦,江哥來了」,一個看起來和江肆很熟的男人說。
「嗯」,江肆淡淡地回應。
「這小姑娘誰啊,你從哪騙來的」,那男人勾著頭看我。
「滾」,江肆夾住我的腦袋,「不准看。」
「嘖嘖,看來是挺稀飯的。」
江肆把我帶到了一個小角落:「就坐在這吧。」
他揚了一下手:「來杯果汁。」
「你不喝酒?」
「給你點的。」
「那你喝什麼?」
江肆挑眉笑了一下:「我當然喝酒啊。」
「我也想喝,我想喝那個」,我指了指一個客人手裡拿的淡紅色的液體。
「你知道那是什麼嗎你就喝」,他敲我的腦袋。
「不知道,但是……我看它挺好看。」
江肆輕笑一聲:「好看?有些東西光看錶相能把你迷死,但是內里卻是壞的。」
「就像我」,他喝了口酒,近距離靠近我,聲音就氤氳在醉人的酒氣中,「我長這麼帥……」
……
雖然他很有自知之明,但自戀也是真的。
「可是你也不是很壞……」他似是不相信,我又補充了一句,「真的。」
江肆輕咳了一聲:「我去一下……廁所,別亂跑。」
「哦。」
江肆走了幾步又退回來,側著臉給我的腿上蓋了一件外套,語氣兇巴巴的:「坐好了!別走光。」
然後就沉默著走了,我懷疑江肆是尿遁了。
我抿了口果汁。
「小妹妹,一個人啊。」
一個西裝革履卻又滿臉油膩的大叔擠在擁擠的卡座間,滿身的煙味讓我打了好幾個噴嚏。
我往角落裡又挪了一點:「你想幹什麼?」
「就請妹妹喝杯酒而已,果汁多沒意思。」
「謝謝,我不需要。」
「喝點嘛,我請」,說著中年男人往我手裡塞酒。
「說了我不要」,我推了一下酒杯,顏色鮮亮的酒就灑在了男人的衣袖上。
黏糊糊濕嗒嗒的我看著就膈應。
「別給臉不要臉。」
男人肥厚的手上來就拉我胳膊,人小身輕的我愣是被掂起來了。
我用指甲狠狠地摳男人手上的軟肉,顧及著穿著短裙,我只能微微抬腿對著他側腿使勁踢。
馬丁靴碰撞著軟肉,男人一聲痛哼。
「啊!!」
男人突然被身後的一股大力給拽了出去,江肆冷著一張臉,眼睛中透著的冷意深入骨髓,被酒浸潤得微紅的薄唇輕微地往下壓著。
他又朝男人的肋骨處踹了幾腳,一雙大手朝著他肥厚的臉頰揍去,接著又掐住他的下巴:「你是哪裡的狗,敢欺負我帶的人。」
酒吧里已經有好多人看熱鬧了。
男人掙扎不堪嘴裡還罵罵咧咧:「媽的,那娘們手勁是真的大,摳死我了,踹我那一腳比男人踹的還疼,你™說我欺負她?」
江肆朝他腦殼上拍了一掌:「摳死你嘞!」
「江肆」,我上前拉住他,一瞬間江肆的眼眸中的冷意盡退。
酒吧的保安已經把中年男人拉出去了。
「嚇到你了吧。」
「嗯」,我低著頭不說話。
「別怕了」,江肆擦擦我眼角不存在的水汽,「我坐在這看著你。」
「他不會之後來找你事吧。」
「知道江家嗎?他不敢。」
具體哪個江家我也不知道,不過想來是沒有事的。
「看到了吧,酒吧就這樣,我常年混在這裡面。」
可是有的人,本性真的不壞,他只是惡劣一點,惡趣味多了一點,下手狠了一點。
「我想喝酒。」
「你……」
江肆還想說什麼。
「你坐在這陪陪我吧,我就喝一點。」
江肆一臉無奈:「服了你了祖宗。」
酒品上來的時候,我淺啜了一口。
入口微甜,入喉微辣,眼尾都暈染了水汽。
幾口酒下肚,眼前的江肆已經看不清了,視線模糊得好像他的眼中都裝滿了亮閃閃的星星。
「你不是乖乖女嗎?怎麼這麼想喝酒。」
我半睜著眼睛:「我一點都不想當乖乖女……我告訴你個秘密,我經常……和我爸……頂嘴,能把他肺氣炸。」
「那你挺能耐。」
「唉」,江肆接過我手裡的酒杯,「你別喝了。」
「不要!」
「不准喝了!!」
我被他訓得一愣。
我哼了一下鼻子,委屈巴巴地:「你和我爸一樣,也管我,真是事兒。」
「你……」
忽然感覺頭暈得更厲害了,江肆把我提溜起來了。
「林夢白,你還記不記得我是個校霸!」
「記得,校霸本……霸……」
「那你還敢這樣惹我?!」
我對著江肆帶著些許怒氣的臉:「在下不敢……霸霸,你怎麼這麼凶?」
「你……可真是」,江肆捋了捋頭髮,「真是栽你手上了祖宗!!」
「誒!!」
「我……」
14
宿醉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翻開手機。
然後……就看到了江肆的微信。
「醒了嗎,祖宗!」
祖宗祖宗宗。
我拚命咀嚼著幾個字,這是在叫我?
「醉兔子,醒了?」
「啊……車車你嚇死我了。」
車車支著腦袋:「你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嗎?」
「可能……好像……大概知道一點。」
昨天好像是江肆把我抱回來的,他還貼心地把衣服蓋在我的腦袋上,不過,我把他衣服甩地上了,還……說:「這次就算是限量版的我也不賠了!!」
「你昨天,半夜十一點,宿管阿姨給我打電話!!」
車車好像要抓狂的節奏:「說,你家的兔子醉在樓下了,你不知道下樓宿管阿姨快把我吃了,我說我哪來的兔子啊,結果就看到江肆懷裡那麼大一隻。」
車車撓著一頭雞窩頭:「我都以為江肆把你吃干抹凈了,你能耐了,你跟江肆去喝酒!!」
「對不起啊,車車,我……」
我發現我真的把事惹大了。
我不僅逃了江肆的課,還死皮賴臉跟著他去酒吧,最後覥著臉聽他叫了「祖宗」一遍又一遍。
造孽啊。
不對!
我趕緊翻出課表,啊啊啊,今早是江肆的課,我已經連著逃他課一周了,不行不行,萬一再被抓住,小命休矣。
「誒,你去哪?」車車攔住我。
「上課!」
「今早沒課啊……你……你不會又替江肆去上課吧?!」
「嘿嘿,車車……你真聰明。」
我一般都是到了再換衣服,從廁所全副武裝出來,坐在教室,我感覺周圍人都竊竊私語。
「沒想到校霸這麼渣,腳踏兩隻船。」
「他這女朋友也是真的慘,還來幫他上課,我以為他倆鬧矛盾不來了呢。」
???
發生了什麼,我趕緊掏出手機。
好傢夥,昨天十一點,江肆抱著我的畫面又被拍了,不過好在我的臉被江肆的衣服蓋住了,再加上晚上比較黑,還真認不出來。
所以,現在江肆有兩個緋聞女友,而這兩個都是我。
「呦,今天江肆來上課了?」
我一驚,用露出畫板的帽子頂點了點頭。
老頭小聲地吐槽:「整天神神叨叨的,也不說露個臉。」
我把江肆之前給我的草稿擺上去,然後開始摸魚。
「誒江肆,你這麼多天沒來,這畫的啥呀,別人都上色了,你咋還畫著草稿。」
老頭嚴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嚇得快當場暈厥了。
他什麼時候跑最後面,他不是從來不看江肆的嗎?
我哆哆嗦嗦拿著筆蘸著顏料。
「嘶……怎麼感覺你變矮了?」
我適當性地挺挺腰。
「你看你畫這什麼」,老頭一巴掌拍在了我手上,我也不敢吭聲,「手怎麼也變小了?你和人打架被打縮水了?」
畫室里的其他人都笑起來了,他們好像很想知道我是誰,唯獨口罩之下的我快哭出來了。
「你不是江肆吧!」
手裡的筆啪嗒掉了下去。
「江肆那小子派你來的?」
我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索性就不說話了。
老頭把我頭頂的帽子掀下來,把我口罩也扯下來了:「怎麼還是個女生。」
畫室早都騷亂起來了。
「江肆這個混小子,他是不是強迫你的。」
我急得快哭了,又尷尬又害怕的:「不是……」
「呦,還不說實話,我再問你一遍,到底怎麼回事?!」
看得出來老師已經生氣了。
「我讓她來的。」
江肆?
江肆懶洋洋地靠在後門門框上:「對一個女孩子那麼凶幹什麼?」
「你……你還有臉來?!我凶?我不凶她能說實話嗎?」老頭的聲音一下提上來了。
「江肆你膽子挺大啊,我說那天我看她穿的那身衣服就有點不對勁,但是一想是江肆,那就不奇怪了,原來從那個時候就有苗頭了,你是把老師當猴耍嗎?」
「我可沒這樣說,你問問他們」,江肆朝其他人抬了抬下巴,「他們可是早都看出來了。」
畫室其他人沒想到會殃及自己,都閉嘴不說話了。
「再說」,江肆又緩緩開口,一雙大長腿就踩在門檻上,「這麼多天你都沒發現,你老師怎麼當的,這身高,還有那一身鉚釘,你看不出來啊?你說你這麼佛,年終獎還要不要了。」
「你……小兔崽子……」老頭臉都氣成豬肝色了。
「只要你不上報,這事就翻篇了。」
「哼,行」,老頭一拍畫板,「把你缺的畫都補出來。」
江肆微微低下頭:「遵命!」
「其他人下課,江肆給我畫畫!」
霎時整個畫室都嘈雜了起來,不斷有人往我這裡看。
「沒想到啊,原來是她啊。」
「她誰啊?」
「林夢白啊,就曾經甩校霸一身紅點子的女生。」
「要我我也猜不出來是她,這反差太大了。」
「你說昨天晚上的是不是也是她。」
「校霸和林夢白到底什麼關係,說是情侶吧,連公開都不公開。」
完了完了,論壇肯定都要炸了。
「想什麼呢?」
「完了,這下論壇該炸了。」
「無所謂,想那麼多幹什麼?」
你倒是輕鬆。
「我走了。」
「別」,江肆拉住我,「外面人太多了,你一會再走吧。」
我看著外面正值下課,再加上剛出來那事,還是待在原地比較好。
「那好吧。」
江肆不知道什麼時候戴上了那副金絲框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樑上,坐得筆直,一雙修長的手捏著畫筆,輕輕地掃在畫布上。
美院的校霸,果真透著一絲矜貴與文明。
不忍心打擾他,我坐在椅子上靠著窗台玩手機。
幾個小時後,已經過了下午兩點,由於早飯吃得比較晚,我竟不覺得餓。
江肆還在畫畫,他難得能這麼安靜,我看他畫畫一時晃了神。
眼前各種清新又帶著暖意的顏色都逐漸化成了一團,最後凝聚在江肆長長的睫毛上。
……
再睜眼,周圍靜悄悄的,只有筆刷在有規律地沙沙作響。
江肆的畫板已經變了個方向,從窗外照進來的暖陽就停留在江肆的鼻尖上,透過鏡片,琥珀色的眼睛像是被揉進了暖光,溫柔的筆觸落在女孩的睡顏上。
畫布上的女孩穿著男孩淺灰色的外套,腦袋輕倚在窗台邊緣,窗邊一盆瘋長的紫色小花恰好伸到了女孩沒有帶任何裝飾的頭髮上,窗外是萬卷斜陽,以及被落日暈染的片片紫雲。
畫筆撓過女孩的臉頰,我的心也被輕輕撓住。
心裡像是被點起了一團火,連四肢百骸都是麻酥酥的感覺。
「江肆」,我沙啞著嗓子喊了他一聲。
「你醒了,你可真像頭豬,那麼難受的姿勢你也能睡幾個小時。」
……
浪漫終結者,江肆也。
我揉著脖子起身,果真是又酸又痛,一時之間我竟然不知道剛剛麻酥酥的感覺到底是別樣情緒攪和的還是睡麻的。
「怎麼樣,哥的技術不錯吧,你看我把你畫得多好看。」
臉上的熱度降不下來:「嗯……好看。」
「你看你睡得臉都紅了,臉蛋上都是窗戶印子」,他又來捏我的臉。
「咕嚕嚕……」
「餓了?我就說嘛你像只小豬,不是睡就是吃。」
……
我忍住想揍他的衝動:他是校霸,他是校霸,校霸不能打……
「你醒了那我就走了。」
我愣了愣:「可是你沒有畫老師給你布置的作業……」
江肆拎拎畫:「那你看我閒著了嗎?老頭布置的我回頭再畫,我現在只想畫我自己想畫的。」
有些人,生來就是瀟洒,說他是校霸,不是說他多凶,多混蛋,而是他能夠隨心所欲,做大多數人都不敢做的事情,壞壞的感覺,卻也是滿眼真誠。
「那這畫……」我指了指他畫的我。
「你想要?」
我搖搖頭:「不是,你……為什麼要畫我?」
「這……你管我」,江肆突如其來的小情緒,「老子樂意!」
「我走了,我回去繼續欣賞我的大作!」
江肆把畫紙抽下來卷好。
一想到這大作上畫的是我,我就覺得他……好變態。
15
神秘的鉚釘人揭曉,論壇上果真瘋成了一片。
大多數人都沒有想到我會和一身鉚釘的人是同一個。
也是,除了替江肆上課,我大部分時間穿的都是裙子。
「甜妹和御姐,假假真真分不清。」
「其實我和她是同學,之前還疑惑怎麼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原來如此。」
「只可惜她只在畫室穿那種衣服,據完全統計,鉚釘三次,灰色外套兩次,然後逃課一周,被抓,她但凡多穿兩次,我就認出來了。」
「之前偷偷見過她進廁所,誰能想到出來就是白裙子的小妹妹了。」
「她和校霸肯定有關係,都穿校霸衣服了,還有那天校霸公主抱她,雖然蓋著臉,但是她無疑了。」
「只有我覺得她茶嗎?之前勾搭舒朗,現在纏著校霸。」
「我怎麼記得之前是舒朗追的她。」
流言蜚語甚多,原來低調如我,現在突然暴露出來,雖有點不適應,但好像和江肆待的時間久了,也就無所謂了。
不用替江肆上課,突然閒下來我還有點不習慣。
我和江肆已經一周沒見了,心裡竟莫名有些失落,但我們終歸不是一路人。
「車車,我特別想吃大學城的炸雞,我們一起去買吧。」
「可是我作業還沒寫完,截止時間馬上就到了。」
「那我自己去吧,回來給你捎一份。」
「好的,注意安全。」
炸雞我已經饞了好久了,今天終於得空了。
買了炸雞,美滋滋地回學校。
中間穿過一條小巷,老舊斑駁的牆體上印著孩子們的塗鴉,幾個穿黑衣服戴著鴨舌帽的人蹲在牆腳鬼鬼祟祟的,其中一個靠著牆根站著,長腿微微屈著。
「哥,今天一定能蹲到……」
「嗯……」
站著的那人冷冷地回應,鴨舌帽壓得很實,只隱隱約約露出一個凌厲的下巴,我竟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江肆,我趕緊把這個想法甩出腦袋。
許是聽到有人,他們又往牆根縮了縮,徹底藏在了一片陰影之下。
我趕緊快步往學校走。
拐了一個巷口,正吐槽著這巷口拐得七七八八難走死了,我就感覺身後似乎有什麼人跟著我,聯想到剛才那群人,我的呼吸都凌亂了,對方壓低步子,但是又刻意弄出一點聲響。
我不敢盲目奔跑,對方一個成年男性,我大機率是跑不過的。
只能智取,我的手默默地往包里摸,手機亮起一絲光,我趕緊捂住。
後面的腳步越來越重,已經不刻意隱藏了。
就是現在,我拔腿就往前跑,那人緊追其後。
沉重的腳步磕在地上,從腳底逐漸傳來一股麻木感,體力逐漸不支,男人破舊的鞋子似乎都要踩上我了,他攔腰將我抱起來:「小妮子,跑得挺快啊。」
回想早些年學過的散打,我彎起腰,雙手按住流氓的手往下壓,許久未練的緣故,流氓的手只是鬆了些,但並未掙脫開來。
我又被他按在了牆上,男人雙手掐住我的脖子:「別反抗,沒用的。」
「放開我」,我尖叫著。
巨大的疼痛和恐懼襲上心頭,我強忍著淡定,使勁擠了一下眼睛將眼淚擠了出去。
電閃雷鳴之間,我的一隻手從中間穿過壓到他的胳膊上,另一隻手從上面抓他的另一隻滿是刺青的胳膊,我能感覺到指甲嵌在了肥厚粗糙的肉里。
危險之下人的爆發力是無窮的,男人愣了一下。
我抓緊他的兩隻胳膊用力一翻,他踉蹌了一下,頭直愣愣地撞在了牆上,額頭撞在牆上的聲音竟是悶悶的。
與此同時反作用里的影響下,我被甩到了一邊歪坐了下去。
我的手還揪住男人的衣服,趁男人暈神的狀態下,我軟著腿借勢站起來,對著他又補了幾腳。
流氓踉踉蹌蹌地起身:「死……娘們!」
我渾身止不住地顫抖,抬起沉重的腿朝男人腿彎踹去,似乎將全身的力量都壓在了腳底,半起身的男人又趴在了地上。
我暈頭轉向地往前走。
「林夢白!林夢白!林夢白!」
我驚了一下,下意識躲到了角落處的黑影里。
身後黑壓壓的幾個人往這邊跑。
最前面的人一臉焦急,從月光下忽閃而過的臉龐陰沉得可怕。
是江肆。
我仿佛看到了來遲一步的救星。
江肆幾步就蹲在了流氓跟前,扒拉著地上那堆肉:「林夢白,林夢白……我艸……」
……
我從陰影里挪出來:「江肆……」
開口的一瞬間聲音都染著哭腔:「我在這……」
江肆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滿是慶幸,他騰地起身踩著流氓的腿衝到了我面前抱住我。
聲線顫抖:「我聽到你的聲音……你快嚇死我了……」
我埋在他的肩頭,圈住我的胳膊箍得我喘不上氣來,像是要把我刻在他的身體里。
江肆的小弟也衝上來,把地上的流氓翻了一個身,倒吸一口氣:「江……江哥,這人頭上都是血,送醫院還是……」
江肆扭頭,聲音都帶著一股狠戾:「送屁醫院,給我送警察局。」
小弟嚇了一跳:「行行,快打110。」
我從江肆的懷裡抬起頭,淚光中閃著江肆溫柔的眸子。
他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擦過我的下眼瞼,眼淚被一滴滴地抹開:
「別哭了……」
視線逐漸清亮起來,江肆的眼睛溫柔得像是一汪安靜的湖水,溺死人了。
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微微紅了臉。
江肆壓低身子,視線與我平齊:「有沒有受傷,一會……可能會去警察局……別害怕……」
從未有過的輕柔聲音讓我很不適應,我彆扭地回答:「江肆,我沒那麼膽小。」
江肆笑了一下,拉住我的手:「那我們走吧。」
「好。」
兩秒鐘後……
「走啊。」
我扁著嘴:「腿軟……」
江肆嘆了一口氣,攔腰將我抱起來了,我驚呼一聲胳膊圈住了他的脖子。
江肆低頭,笑意盈盈:「好小一隻。」
我閉著眼沒有威懾力地捶了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