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有夜盲症的我提出想上大學。
哥哥嫌棄嘲笑:「你猜你的室友會不會嫌棄一個怕黑的廢物。」
千算萬算沒想到室友居然還是小時候被我霸凌過的鄰家男孩。
我人傻了,每日過著提心弔膽討好他的生活。
半夜睡不著時,說好的高冷室友突然上我床。
他捂住我嘴低聲威脅:「噓,你是想把他們都吵醒嗎。」
1
我哥對我有近乎變態的掌控欲。
他知道我有夜盲,最怕黑,睡覺都要開燈。
稍有反抗,就會把我鎖在家裡。
無需拉上電閘,只要關掉那些刺眼的白熾燈,我的世界就會陷入漆黑。
他會隔著監控,欣賞我的顫抖,求饒。
有時候,讓我脫掉衣服,換上那些摸上去布料極少的制服跳舞。
或者讓我說些好聽的話,像條狗趴在地上搖尾乞憐。
他踐踏我的自尊,想把我調教成一隻順從他的寵物。
可他不知道,快被逼瘋的寵物,是會另擇主人的。
2
丞席領我去參加朋友聚會,他當著我的面打開珍藏的視頻炫耀。
畫面里,昏黃的燈打在我的臉上,明明丞席就坐在我旁邊的沙發上。
翹腿,舉杯晃著手中酒杯,我卻像個瞎子摸索尋找丞席的位置。
「哥哥,我錯了,別走。」
包房裡爆發一陣鬨笑。
有的人還學著我說話的語調模仿。
「沒斷奶嗎,多大了還離不開哥哥。」
我羞愧低下頭。
丞席神情得意,帶著一絲孤傲:「丞禮,看到沒,只有我不嫌棄你,懂嗎?」
他最喜歡看我離不開他的樣子。
晚上,我怕再被他戲耍,吞了好幾片安眠藥,打算睡的死點。
卻被他誤會想要自殺。
他第一次有了厭惡以外的情緒。
是我看不懂的慌亂。
他坐在我的病床前,語氣柔和:「阿禮,哥哥什麼都答應你,不要想不開好嗎。」
有一瞬,我感覺我們之間又恢復到孩童時候,我生病打針,他也是這樣哄著我吃藥。
「乖,把藥喝了,哥哥什麼都答應你。」
我鼓起勇氣提出想上學。
「想上大學?寢室到點熄燈,你覺得你的室友會不會嫌棄一個怕黑的廢物。」
我怕他反悔,壯著膽激怒他。
「哥……你是不是喜歡我,捨不得我離開你。」
他的表情像聽到什麼天大笑話。
指腹狠狠碾壓我還在輸液的手,眼中充滿嫌棄。
「喜歡?一個垃圾生的玩意也配讓我喜歡。」
「這都是你們丞家欠我的。」
是啊。
所以這一切,就都該我受著。
3
丞席被我媽帶回來的時候,我連路都不會走。
比我大三歲的他,會陪我玩,教我功課。
還會在我被人綁架的時候,迎著歹徒的刀刃,拚命救我。
這樣一個絕好的哥哥,在我高考那年,奪了我家家產。
父母被送去國外時,對拽著他們衣服,要跟他們一起走的我,狠狠呵斥。
「我們年輕時,對阿席的父母犯了天大過錯,他能留我們一命,已經算仁慈,你留下來替我們好好償還。」
父母拍拍屁股走了。
只剩我和丞席在家後……
對外,丞席還是那個克己復禮的謙謙公子。
對內,他不光將房子所有角落安插監控,還逼我寸步不離跟在他身邊。
丞席很快維持淡定。
笑得發冷:「好啊,我送你上學。」
他好像找到懲罰我的新樂趣。
火速辦理入學。
只為更快讓我認清,我是個廢物的事實。
4
我不光是個廢物,還是沒有骨氣的膽小鬼。
丞席故意給我安排學校里最多的6人寢室。
他知道我不擅長與人溝通,尤其是在集體環境下生活。
來到寢室的第一天,我上網搜索「討好室友的多種辦法」以及「遇到麻煩室友怎麼辦」。
答案我背得滾瓜爛熟。
一到實際操作,全都磕磕絆絆。
尤其無意間聽見室友嘲諷隔壁寢有點娘們的男生,抹紅指甲還化妝。
他們的笑聲讓我想起丞席朋友的嘲笑。
每次都故意錯開洗漱時間早早縮在被窩裡。
其實我不娘,更不喜歡和女生稱姐妹。
這段時間被丞席圈著的有些社恐。
做足心理建設後,我想找機會緩和室友之間關係。
突然聽到他們的談話。
5
許是我早早上床,讓室友以為寢室沒人。
門被大力踹開,粗線條的聲音,嚇得我渾身一僵。
我下意識摟緊丞席臨走送我的玩偶。
「嘖,可惜,咱們美人室友又不在。」
美人室友……
說的不會是我吧,可我覺得自己長得挺普通,從小到大沒收到過女孩子寫得情書。
「強子,你不會喜歡他吧,怎麼總聽你念叨。」
「老子就喜歡美得,看著就養眼,真想抱抱他,肯定是香的……」
「啊!余哥……你幹嘛踢我。」
這一聲喊叫,驚得我把玩偶弄掉床下。
議論聲戛然而止。
完了完了。
被發現我偷聽他們講話,會不會生氣打我。
「靠靠靠,你居然在寢室。」
一聲暴躁喊叫混著羞憤:「那老子誇你,你豈不都聽見了。」
帘子被人撩起。
我以為他們要打我,我後退,直到背抵在牆上再無退路。
「給你。」
黑暗中,清冷的聲線,有些壓迫感。
我反應過來,是掉在地上的玩偶被他撿起來了。
緊張摸索,握到一雙滾燙的大手。
手一沉,玩偶被塞到手上。
視線失焦,我對著模糊的影子說了聲:「謝謝。」
緊接著那道影子,聲音拔高:「余哥撿的,你對我謝什麼。」
「咦,你看不清嗎?」
感覺有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憋得有些臉紅解釋:「我有夜盲症,光線太暗的地方看不清。」
6
「啪。」
刺眼的燈,突然照清我的世界。
「看不清那就打燈唄。」
乾脆果斷。
沒有嘲笑聲,也沒有嫌棄我是廢物。
我鬆了口氣。
緩一會,視野終於看清。
被稱呼為強子的男生,興奮拉著我下鋪。
「天老爺,你一個男生怎麼長得細皮嫩肉,比俺們村花還要好看。」
我終於理解唐僧每次進妖怪洞府什麼感覺。
我想抽出他的手,但想到他們說隔壁男生太娘,過於噁心。
男人,被摸幾下又少不了肉。
「你看上去也不賴,手感很好經常健身吧……呵呵呵。」
我正尬笑,被一股大力撞開。
「靠,余哥,你今天吃錯藥了,總發什麼無名火。」
被球砸到的趙強,捂著屁股,還不忘對我擠眉弄眼:「別害怕,我們余哥外冷內熱,高冷都是人設。」
「好……」看清人後,我驚訝瞪大眼。
男生繃帶束髮,汗滴順著清秀立體的五官滑著喉結最終滾進衣領。
眼前高冷室友的不是別人,是我小時候被丞席慫恿欺負男生。
我記得,當時丞席說,只要把這個男孩推下泳池,就帶我去遊樂場。
「哥哥,他不會游泳怎麼辦?」
「他比鯊魚游的還快,怎麼不會水呢,他不好意思在大人面前表現,哥哥幫他,乖,聽哥哥的。」
我信了。
因為我的哥哥從來沒騙過我,他說天是黑的,我都會信。
後來,我爸把我關進房間罰我不准出屋,我才知道,余家的少爺根本不會游泳,落水後,大病了一場。
怎麼會這麼巧合分到一個寢室。
不用猜,肯定是我哥的傑作。
但他應該沒認出我來。
舉起手裡的餐盒冷冷問:「吃過飯嗎?」
「啊?」
「我……吃過了。」
「咕咕……」
肚子和話同時響起來。
我臉一陣紅。
因為有夜盲症,沒等天黑我就躲回寢室,已經連著好幾頓沒吃晚飯。
余聿盯著我,勾起嘴角,說出的話讓我臉紅。
「你確定,吃過了?」
另一個叫陽陽的男生,端著熱乾麵走過來:「兄弟,要不吃我這個?」
聞著香味,我懸著的心一點點放下。
看來,要叫丞席失望了。
我的室友並沒有因為我有夜盲症嫌棄我廢物。
7
他們真的很善良。
自從他們了解到我有夜盲症,我就成了重點保護對象。
強子召開小會後,當眾宣布:「丞禮怕黑,晚上開燈睡。」
有兩個室友經常不回來住,所以沒有異議。
至於……
余聿。
我記得小時候他性格孤僻,難接觸。
沒想到他居然也會同意。
我更加心虛。
怕他認出我是小時候害他落水的人,到時候對我展開報復。
又開始在網上搜索「怎麼對被霸凌過的人說道歉。」
好巧不巧,被眼尖的強子看到。
「霸凌?討好他,讓他感受到你的懺悔,感受你的愛。」
「話說,我們阿禮這麼善良,怎麼可能霸凌別人。」
我偷瞄一眼正在整理衣服的男生。
錯了。
有些人不能光看表面。
比如說我。
誰能想到,受人瘋狂喜歡的高冷室友,小時候被我狠狠欺負過呢。
琢磨一夜趙強說的話。
一早起來,我獻殷勤爬到余聿鋪子上幫他鋪床。
余聿看著被我鋪過亂糟糟的床鋪沉默。
我鍥而不捨。
越挫越勇。
他吃雞蛋我扒皮。
他打籃球,我擠開妹子獻殷勤給他遞水。
他脫下的褲衩背心,我一股腦塞進洗衣機。
替他占完座後,我拉著他坐到我身邊。
他盯著我的臉,幽幽開口。
「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我心一哽。
他……怎麼知道。
不會已經發現了吧。
余聿清冷眸子掃過我緊繃的臉,皺眉:「害怕?晚上想讓我陪你睡?」
「啊……啊?」
我擦了擦額頭被嚇出的汗。
「是啊。」
好在,他冷冷拒絕:「沒門。」
8
看我像小媳婦伺候,趙強再也憋不住,寢室只有我倆的時候攔住我。
他有些醋。
「你長得這麼美,能不能不要和外面那幫膚淺的人一樣喜歡余聿。」
我想到趙強曾說關於霸凌的話,堅定反駁。
「這怎麼能是喜歡,是愛,我愛余聿,才願意為他做這些的。」
我只有用愛來彌補感化被我傷害過的他。
趙強瞪大眼,一副失戀的樣子,突然對我身後怒吼:「余哥你怎麼什麼都要和我搶。」
「啊?」
轉過身以後,我有種被雷劈的感覺。
誰能想到被正主聽到。
他不會誤會什麼吧。
余聿站在洗手間門口叫我過去。
微微上揚的嘴角,告訴他此刻心情還不錯。
強子攔住我,抓狂尖叫:「去洗手間幹嘛,什麼事是不能當著我面做。」
是啊。
為什麼非要去洗手間。
我後退一步,勒緊褲腰帶,露出疑惑。
余聿沒了耐心,直接走過來提溜我脖領,把我扔進洗手間,順便反手鎖上門。
狹窄的空間,突然塞進兩個高個子男生,過於擁擠。
我咽了口水內心忐忑。
他不會發現了什麼,想要在洗手間這種沒有監控的地方,揍我吧。
門外,趙強不死心敲門吶喊。
「余哥,丞禮心思單純,你別嚇到他啊。」
「丞禮,余哥要是強迫你,你可千萬要喊出來,我一定破門也要救你出去。」
……
光喊有用嗎!
你倒是救啊,大哥。
我感覺余聿的眼神都要把我吃了。
「你喜歡他?」
這是余聿進來後的第一句。
我反應了半天,連忙解釋:「我又不是變態,怎麼可能喜歡男生。」
他眸子暗下:「那你怎麼說愛我。」
果然被他聽到了。
「我……室友之間就應該團結友愛。」
「我的意思是說,我們之間……有些事情……需要坦白一下。」
他面無表情直視我,我越說越沒底氣。
9
余聿從小到大都很難搞。
我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在宴會上。
我夠不著那個蛋糕。
沒辦法我求助比我高的他。
余聿穿著小西裝扎領帶,頗有大人的樣子。
說出的話也很乾脆。
「不行,剛才你咳嗽了,不能吃甜的。」
一句話任我苦苦哀求。
最後氣不過,我抱著他的腿坐地大哭。
大人目光投過來很多。
他板起臉:「麻煩死了,別哭了。」
我被他一凶,哭得更狠。
為了哄我,他找紙給我疊飛機。
我倆玩了好久。
久到,大人發現飛機是用剛簽訂的合同疊的。
雖然他攬下責任,但我倆都挨了揍。
說實話,怕他是真的。
跟他在一起總倒霉也是真的。
就像現在,我猶豫怎麼實話實話我是小時候推他落水的人。
就看到他從洗衣機捏著一條大碼的花短褲舉到我面前。
上面散發洗衣服清香。
好花花的短褲,和他的性格完全不符。
沒想到他高冷外皮下,隱藏這麼深。
「你叫我進來就是為了欣賞你的內褲,余聿你不會是變態吧……」
我手偷偷握著身後門鎖,在他有下步動作之前,打開逃走。
他嗤笑:「我變態,一條白色的,硬是讓你洗成花的,丞禮你說我變態?」
他怒了,真的怒了。
就差把內褲甩到我的臉上。
我恍然大悟。
原來洗衣機不是什麼東西都能放進去一起洗的。
「不好意思,我平時衣服都是保姆在洗,所以不是很清楚,對不起,我賠你。」
在他進一步發難的時候,我跑出洗手間從自己箱子裡找了一條新的出來。
他摸著棉布質感的料子,傲嬌告訴我:「尺碼不對,小。」
男人什麼都能忍。
唯獨這個。
10
我一口國粹。
「你大,就你大行了吧,我賠你錢。」
強子也明白怎麼回事,小心翼翼:「余哥,要不你先穿我的……丞禮也是好心。」
哪成想,余聿跟吃了槍藥冷冷掃射目光:「你什麼時候跟他這麼熟了,替他說話。」
「誒,余哥,你這話說的可就扎心了,咱們都是穿一條褲的兄弟,怎麼能計較這麼多。」
我感謝強子為我轉移注意,緊接著余聿一句話,差點讓我噎死。
「丞禮,小時候就被你坑,長大攆著我不鬆口,你是屬狗的,一塊骨頭啃到底。」
我猛地抬頭,視線與余聿相對。
像是看到幼時他嫌棄我的樣子。
原來,他早就認出了,我就是當年那個總連累他被罵的倒霉蛋。
那這麼多天。
他豈不是一直像看小丑似的,看我笑話。
11
距離那次爭吵,我一直躲著余聿。
每天寢室氛圍冰得要死,強子也不敢再開我玩笑。
好在,每天晚上書桌旁都會有人貼心送一份飯,不至於讓我餓死。
我掏出錢給強子。
「謝謝你的飯。」
強子沒接,一臉懵撓頭:「什麼飯?你也沒讓我買飯啊。」
他沒給我買,陽陽又回家,另外兩名室友總跟女朋友出去住,很少碰面,那就只有……
我那麼害余聿,他卻以德報怨,不會像我哥似的憋什麼大招吧。
我堵在樓梯口,想當面質問。
卻聽到他冷冷拒絕一個男生告白:「我有喜歡的人了。」
果然,那張臉還真是男女通殺。
余聿看到我瞬間眼神亮了又維持淡定:「不是不打算理我嗎。」
我來了勁:「說,每天飯是不是你買的。」
余聿大方承認:「怎麼了,要說謝謝就不必了。」
「誰跟你說謝謝,你老實交代,裡面是不是下了慢性毒藥。」
「我那麼對你,你肯定要報復回來。」
不知道為什麼余聿像看蠢貨的眼神看著我。
我能感受到他眼神罵的特別髒。
跟他回到寢室不大一會,陽陽回來了。
來不及品嘗他從家鄉帶回來的美食,他坐下剛喝口水就說出一個噩耗。
「剛才寢室大爺找我談話,從今晚開始,再不關燈睡覺,咱們寢室全都捲舖蓋滾蛋。」
「趕緊想辦法吧。」
強子一屁股跌坐到凳子上哀嚎:「那我的丞禮怎麼辦。」
是啊。
關燈後就意味著我連上廁所,都是大問題。
空氣靜了幾分鐘,強子跳到我的身邊摟住我:「要不今晚你跟我睡吧。」
他澀澀對我拋媚眼。
我突然有種他是變態的感覺。
默默拉開距離。
「我記得你說,你不喜歡太娘的男生,現在這麼做作鬧哪樣?」
他疑惑後想起:「啊,你是說隔壁寢室那個變態?他當著我面手沖,我不打他都算脾氣好。」
……
合著當時是因為這樣。
陽陽嘲笑:「誰讓你到處留情,才被人誤會成Gay,誰家直男主動貼兄弟,還穿白襪子。」
「千萬別答應……強子是彎的,他早就對你想入非非了。」
強子嘴硬狡辯:「我沒有,我不是,你別瞎說。」
「你倆不要因為我吵……」
算了,攔不住,讓他倆去吵。
我將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余聿。
余聿在電腦上敲打,一直沒理我們。
我倏地想起。
對了,他不是還在憋大招打算報復我。
要是和他一起睡,豈不是,更能讓他有機會下手。
我默默在心裡下定決心。
就算他要陪我住,也決不能同意。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