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家裡聚餐,大伯對著我跟我妹妹來了一句:
「女孩,就別上桌了吧!」
我媽一愣,旋即露出笑臉說對對對,把我和妹妹趕進小廚房。
我委屈,就因為我家沒男孩,大伯欺負我家,我媽怎麼也幫著外人?
我媽拍我一巴掌:「想什麼呢?趕緊吃!
「今兒晚上,一盤菜都不能從這兒端出去!」
1
我爸連生倆閨女,就去醫院結了扎。
用他的話來說,生一個證明我能生,生兩個證明我喜歡孩子,這就可以啦!
什麼?沒兒子繼承家業?
他倆閨女又不是死了,女孩就不能繼承了?
他想得開,老一輩的想不開。
我奶奶一度哭著鬧著要他再拼個兒子。
我爸笑呵呵地應下,轉頭就去了醫院結紮。
他把報告拍在奶奶面前說:「你要孫子可以,但你兒媳婦真再生了,那可不是我的。
「我能保證一視同仁,我媳婦不管懷的誰的我都要,你能當親孫子嗎?」
我奶奶啞火了,她想要的是親孫子,而不是野孫子。
這一舉動讓我媽清靜了二十年。
再加上我家條件不錯,生活優渥,我媽養成了一個膚白貌美的小富婆。
從我記事起,我就認為,我媽是個除了喝茶逛街,凡事不操心的人。
雖然歲數大了點,但生活常識,還沒我充足。
直到一年前,老家的大伯頻繁給我爸打電話,催他回老家過年。
我爸推脫不過,今年攜一家四口,回了老家。
2
我們應大伯的要求,準備煙酒禮盒,登門拜訪大伯家。
用大伯的話來說,這叫:「長幼有序,長兄為父。」
爺爺奶奶去世了,大伯就相當於我爸半個爹,必須敬著。
我爸一向看得開,多年不回老家,這點小事也就隨他去了。
不承想,剛進大伯家門,他又提出第二個要求:讓我爸在當地縣城最好的酒店,包一桌頂級酒席,當作團圓飯。
這也不算什麼,畢竟過年了,請家人吃個飯,理所應當。
當兩家人一起熱熱鬧鬧在餐桌上坐下之後,大伯提出了第三個要求。
「女孩,就別上桌了吧!」
我和我妹妹都是一愣。
此時此刻,桌子上只有四個冷盤,不讓我們上桌,剛吃的那兩筷子冷菜,根本撐不到散席。
大過年的,讓我和妹妹餓著麼?
我媽怔了一下,旋即露出笑臉:「大哥說得對。」
我媽把我和妹妹趕到包廂相連的小廚房,又招呼大伯家的倆女兒下桌。
想不到大伯倨傲地來了一句:「我女兒是長房嫡女,跟你家女兒可不一樣。」
哦,我懂了。
合著,就我跟我妹妹不配唄?
我爸啜了一口酒,小眼神就那麼飄給我媽。
我媽當即站起來。
「是我太久不回家,不懂老家的規矩。」
「按理說,我也只是二房媳婦,不能跟大哥一家同坐的,你們吃著,我跟我倆閨女在外面等大家。」
我媽說著,也離席了。
一整個逆來順受的窩囊樣。
大伯對我媽的識趣很滿意,對著我媽的背影還點評了一句:
「二弟妹雖然肚子不爭氣,但人還是有點眼色的。」
我爸拿筷子的手停了一秒,他放下筷子,端起酒杯:「不說她們了,大哥喝酒。」
3
我幾乎氣炸了。
是他們三番五次催我們回老家過年。
回到家,一口熱水沒喝上,就被拉過來請客。
結果,菜沒吃上,我們一家四口就被趕走仨?
人都騎到我脖子上來了,我媽還一副完全沒脾氣的樣子?
我媽斜了我一眼:「這點小事也值得生氣?修煉不到家!」
她素手一揮,招來服務員。
「這包廂里定的菜,都給我送小間來。
「但凡有誰把任何一盤菜端到裡面的大桌上,我敢保證,三天內包你滾蛋!」
這包廂是我媽定的,定金是我媽給的,我媽還是這家連鎖酒店的高級 VIP,誰能得罪誰不能得罪,服務員門兒清。
當即就有人給我們單獨布置了一個小桌。
一水兒的菜,就那麼端上來,把小桌擠得滿滿當當。
「還愣著幹什麼?過年這大喜的日子,趕緊吃啊!」
我媽對著鏡子補妝,還淡淡地補上一句,「別擔心你爸,從你大伯讓你倆下桌的那刻,他就做好挨餓的準備了。」
整整一個小時,我跟妹妹在小間裡吃大餐,我爸在大包廂里硬控全場。
時不時從大包廂里漏出幾聲鬨笑,但一個出來催菜的都沒有。
一個小時後,我跟我妹妹吃飽了,但我媽沒讓我們撂筷子。
「別急,才到半場,給我演一會兒。」
片刻後,大包廂里的人終於忍不住了。
一直吃不上東西,餓呀!
大伯母就出來催上菜,一出包廂,正對著打飽嗝的我們仨。
大伯母臉都氣扭曲了,陰陽怪氣地說:「喲,弟妹好手段,裡面一大家子都餓著,你們仨倒是先吃個肚兒圓?」
我媽收好口紅,連忙站起來。
「嫂子,弟妹不經事兒,今兒一天鬧了多少笑話。
「這團圓飯,我生怕出紕漏,所以想著先讓這倆丫頭片子嘗嘗菜色,不好吃的就趕緊換掉。
「嫂子別急,快嘗完了,等這邊的菜上完了,包廂里的菜就上了!」
我媽用最軟糯的語氣,說出最硬的話。
意思很明顯:我女兒吃完了,你們才配吃!
大伯母氣得渾身顫抖,把門一摔,進了包廂。
她拍著我爸面前的桌子發飆。
「二弟,你們什麼意思?大哥一家沒吃上飯,你家那仨倒是先把飯吃了?
「有沒有一點敬重長輩的意思?
「當初我就說你媳婦不是個好的,果然,家裡男人沒吃上飯,自己開小席!
「這種女人,壓根就不能要!」
我爸反應慢了一拍,酒意上頭,整個人就顯得有些憨厚。
「那嫂子……這飯,你還吃嗎?」
大伯母被噎了一下。
大堂哥倒是接話:「怎麼能不吃呢?都等到現在了!這兒的飯可不便宜,平常好幾年都捨不得來吃呢?媽,你消停點吧!」
「二叔,我媽頭髮長見識短,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大堂哥羅大喜,大伯家長子,今年快三十了,啥事不幹,在家裡專職啃老。
別看他現在說話好像挺明事理,今天之前,大伯一個個提要求的時候,他屁都沒放一個。
我爸笑眯眯的,像是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大喜說的是呀!大過年的,團圓飯怎麼能不吃呢?
「這樣,我現在就把那仨掃興的趕回去,別擾了大家興致。
「我再給桌上多添倆硬菜,大哥大嫂,別生氣哈!」
說完,我爸起身,踉踉蹌蹌地推門:
「你們仨怎麼回事?回家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4
我爸罵罵咧咧地,帶著我們仨走出酒樓。一出門,那踉蹌的腳步瞬間板正了。
酒意也不見了,說話也正常了。
我媽打開車門,嗤笑:「裝挺像啊!飯錢結了嗎?」
我爸坐在副駕駛,仰脖灌了一瓶礦泉水。
「你們吃的那桌結了,他們的,結個屁!
「讓我請客,還不讓我閨女上桌?我沒把桌子當場掀了,全是看在一母同胞的面子上。」
我媽笑容一收,淡淡地開口:「今天這事兒頂多算下馬威,後面肯定有別的事兒求我們呢!
「你打算怎麼辦?」
我爸冷笑一聲,平常生意場上那冷冽的寒意都帶出來了。
「翻來覆去不就那點事?老家的東西我用不上,前幾年都讓出去了。
「若還想從我手裡扣別的,我就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叫狠人!」
我媽嗔怪:「都是一家人,不好做難看。
「我看不如,他們提錢,就做個局讓大侄子欠債;他們提房,就讓別人來收他們老宅唄!」
我跟妹妹聽得目瞪口呆。
我媽還說我爸狠?
她才是真的斬人不帶血好吧!
我媽冷笑著開車:「你們倆妮子記住了,天大地大,自己家最大!誰讓我孩子不自在,我就讓他們全家不自在!」
我媽猜得不錯。
當天晚上沒有電話,但隔天一大早,我爸的電話就被打爆了。
大伯親自來電,語氣異常平和。
電話里只有一件事,不容拒絕:祭祖。
「祭祖是幌子,哭訴是目的。」我媽燙好頭髮,穿上大衣,「你們準備好了嗎?今兒就讓你們學一下,怎麼去撕極品親戚!」
車開到村口,我爸停車,說是帶著我們一家給村支書拜個年。
一根煙沒吸完,我爸拐彎抹角地提起了給村裡修路的事兒。
「世伯,年後我打算在附近建個廠,捎帶手地把村裡的路修了。」
村支書喜上眉梢。
之前國家也給修路,可是我們村子位置偏僻,那路修到村口就沒了。
外面看著齊齊整整,可一到陰天下雨,村裡面泥濘遍地。
修路又需要錢,村裡哪有錢修?
我爸主動出錢修路,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村支書當即就要請我爸進屋詳聊,我爸推辭了一下:「還要去跟大哥一起祭祖,忙活完了再來跟您聊這事!」
村支書拍著我爸的肩膀說一言為定!
出門上車,我憋在心裡的疑問終於問出口了:「爸,建廠修路的規劃不是在三年後嗎?您怎麼現在就提了?」
我媽笑道:「這是給你那好大伯挖坑呢!」
我還沒想明白這坑是怎麼回事兒,大伯家已經到了。
按照老家的規矩,女孩不能參與祭祖,但兒媳婦可以。
於是,我和我妹妹,大伯家的倆女兒,就這麼剩在家裡。
我媽臨走前留給我一記凌厲的眼神:機靈著點!
他們前腳一走,大伯家的倆女兒就嚷嚷著要找同村的髮小玩,扔下我們就跑了。
我和妹妹在院子裡大眼瞪小眼,這時候我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
村裡,空空的院子,兩個外地趕來的女孩,這要是發生點什麼意外,那可就太不意外了。
立即給我媽發信息。
我媽秒回:「去村口 CBD!」
5
我拉起妹妹就跑出門,哪裡大媽人多去哪裡。
再去小超市買了幾大包瓜子,拆開散給人群,揚起笑臉。年紀大的喊阿姨,年紀小的叫妹妹,甭管輩分對不對,不出一會兒,就在人群中混得火熱。
有眼熟的人就問我:「你是羅家老二的大閨女吧?」
我點頭,再抓一大把瓜子塞到對方手裡,甜甜地叫了一句「嬸子好。」
那位不知姓氏的嬸子把我拉近,壓低聲音說:「你大伯娘坑你呢,你怎麼還敢來?」
我裝作茫然無知:「怎麼可能呢,那可是我親大伯,怎麼會坑我?」
嬸子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以前是親的,自從你爸發家,親的也成後的了!」
「你家沒兒子,你大伯等著吃你家絕戶呢!」
一群人紛紛應和。
這個說今年催你們回來就是看上你家錢了。
那個說昨晚上大伯娘回來後不睡覺,對著院子罵到半夜。
熱熱鬧鬧中,就見倆年輕男子轉道進了我大伯家的門。
嬸子扯開嗓子招呼:「別進去了,人在這兒呢!」
嬸子輕輕拉一下我和我妹妹。
「你們不是來相看人的麼?人就在這兒呢!當著我們大伙兒的面,就這麼相看吧!」
相看?相親?
我瞬間如遭雷劈!
來之前我們做過心理準備,無非就是哭窮和要房。
萬萬沒想到,我大伯一家如此貪心,居然找倆人過來娶我跟我妹妹?!
那倆男的臉皮也厚,居然大搖大擺地就那麼過來了,當著眾位大媽們的面,還敢厚顏無恥地開口:
「我是你大伯娘的娘家侄子,你大伯娘說了,把你們姐妹二人嫁過來,親上加親,以後都是一家人。」
「不過我先說好,你媽生了倆女兒,聽說這個會遺傳,你們生不齣兒子,以後可是要凈身出戶的!」
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不要臉的不怕要面子的。
這種又吃又拿,還一臉便宜我們的極品,真真是刷新了我跟妹妹的見識。
「我特麼生你祖宗!」
我妹妹跳起來就要打人。
6
嬸子一把拽住我妹妹:「小姑娘家家的,怎麼能打人呢?」
她一邊嗔怪著我倆,一邊脫下自己的棉鞋,對著那倆男的就扔過去!
「打架這種事,得由我們長輩來!」
一時間,剛剛磕過瓜子的大爺大媽們百般武藝全使出,拿鞋底扇人的,拿笤帚打人的,還有抓了一把土,準備隨時偷襲的。
半大小子們倒是沒動手,虛虛圍在四周,只是看著誰敢還手,一棍子就敲在那人手上。
而一群小姑娘,把我和妹妹團團圍住,護在中間。
她們說:「你倆放心,有我們在,敢欺負你倆,沒門!」
吵吵鬧鬧之間,祭祖的人回來了。
我媽一個箭步衝過來,先是檢查我跟我妹妹受沒受傷,發現完好無損後,遠遠遞給我爸一個眼神。
我爸這才開口:「怎麼回事兒啊?」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把前因後果講清楚。
嬸子最後還補了一句:「自家人吃自家人的絕戶,我齊春華可是頭一次見,真是把八輩子的臉都丟盡了,我呸!」
話是對那倆男的說的,最後一口是衝著我大伯呸的。
大伯臉上瞬間青紅交加。
大伯娘怒了,嚷嚷開:「這是我們羅家的事兒,要你多嘴?」
「二弟,你自己說,我好心給你倆閨女找了知根知底的人家,你同不同意!」
我爸又露出那副憨厚的表情。
「同意呀!」他點點頭,「這是親上加親的好事,謝謝大嫂操心。」
大伯娘登時又抖起來了。
「可是——」
我爸又撓頭,手足無措的樣子。
「這倆姑娘的嫁妝,我們家出不了呢,你們可別嫌棄。」
那倆相親男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怎麼可能?你家三家廠房,兩家公司,還有幾套房子,怎麼會出不起嫁妝?」
我媽柔柔一笑:「是有這麼多,可是這些東西,都是傳給羅大喜的呀,兩個丫頭,有什麼資格分?」
7
我媽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大伯兩眼發亮,反倒是我大伯娘給整不會了。
這個回答,超綱了。
她之所以派倆侄子過來相親,就是因為她知道我爸媽疼女兒。
那偌大的家產,倆姑娘一分,再嫁給侄子,最後不全是她娘家的?
誰能知道,二弟一家看著疼閨女,重男輕女使起來,比她還絕?
「真就一毛不給?」大伯娘不敢置信。
我媽理所當然:「女孩子分什麼分?我們家沒兒子,以後家產全是大金的!」
「嫂子,你不想讓大金要嗎?」
一句話把大伯娘問得啞口無言。
一邊是親兒子,一邊是親侄子,當然是兒子更重要了!
既然兒子要繼承二房全部家產,那娘家侄子就沒用了。
大伯娘打發倆人離開。
倆相親男不樂意了。
遠道而來,人沒相上,還平白挨了一頓打,這誰能願意?
當下嚷嚷著要賠錢。
嬸子說:「賠什麼錢?那是你們自己摔的!」
相親男指著旁邊小超市的攝像頭,正要說什麼,超市老闆露頭出來。
「監控壞了,滾!」
8
倆相親男到底是滾了,但沒有徹底滾。
他倆回去叫上自家人,又氣勢洶洶地趕到大伯家,要大伯娘給個說法。
人是大伯娘找的,說是有好處可撈。
可好處沒撈到,撈了一頓打,人還被趕走了。
就問大伯娘,今天不給個交代,以後娘家還要不要回了!
而大伯這邊,也拽起來了。
兒子即將繼承萬貫家財,哪裡還看得起這倆窮親戚?
大伯當場放話:愛過過,不過滾!
再鬧騰,他就跟大伯娘離婚,明年再找個年輕漂亮的。
你們這群人,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兩房還沒扯明白,村支書進門了。
「羅家二小子,咱聊聊修路的事兒唄?」
我爸笑得一臉憨厚,但又很是為難。
「世伯,這事兒我做不了主了。現在是我大哥做主。」
村支書蒙圈了,你出錢修路,怎麼讓大哥做主呢?
我爸憨笑著解釋:「是這樣的,大金說要繼承我家家產,以後這錢的事兒,我做不了主。」
說完,我爸就閉上嘴,跟我媽一起,乖乖站在角落裡。
一副「你們說啥就是啥,我全聽」的乖巧樣。
村支書雖然疑惑,但到底修路是大事兒,他不想放棄。
於是他就問大伯:「羅家老大,修路這錢……」
大伯一聽到「錢」,騰得站起來,鼻孔朝天。
「什麼修路,什麼錢,我沒錢!」
「等拿到二弟的家產,我們一家就搬到城裡住,村裡的路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話一出,村支書傻眼了。
跟著村支書後面進門,準備商討細節的長輩們,也都傻眼了。
修路這事兒,黃了?
這可不行啊!
於是一群族老,也加入吵鬧混戰。
大伯家小小的院子裡,擠進三方勢力:
相親男要說法。
大伯娘叫罵「你沒良心」!
族老和村支書說「修路啊修路」。
一時間,吵鬧聲半個村莊都能聽得見。
在這雞飛狗跳的檔口,我媽小手一揮,示意我們:撤!
場子擺好了,火氣挑起來了,你們不是想要我家的家產嗎?自己先脫層皮吧!
等我們坐上車離開的時候,我爸羽絨服依舊板正,我媽妝容依舊精緻,他們倆不僅毫髮無傷,甚至話都沒說幾句,悠閒的樣子不像是經歷了一場混亂大戰,而像剛去散個步。
我媽總結:「這叫借力打力。」
至於讓羅大喜繼承家產這事兒……
有憑證嗎?有文件嗎?
口說無憑啊寶子,你得拿出證據來。
9
剛過初七,大伯一家就拖家帶口地進城了。
沒法子,村裡實在是待不下去了。
大伯母的娘家,得知自家被耍猴一樣戲耍了一頓後,勒令跟大伯母斷絕關係。
村支書幾次三番要不到修路的准信,一怒之下,把這事捅開了。
全村的人都知道,羅家老大吝嗇鬼,不光吃自己家弟弟的絕戶,還把修路的大事兒給攪黃了!
從那以後,大伯一家人,出門就被人堵著罵,回家還被鄰居罵。
要是出村子散散心,回家保准發現,院子裡多了一堆凌亂的垃圾。
如此這般,大伯一家終於熬不住了。
打包好行李,進城找我爸,好商量一下「繼承家產」的事兒。
等拿到錢,還愁沒地方生活嗎?
大伯一家不知道我們的住處,但是知道公司的地址。初七一大早,一家人就蹲在公司門口等我爸來上班。
對此,我媽早有準備。
她沒出面,而是讓公司里最機靈的秘書過去處理。
「別人都不用管,專管羅大喜。」我媽提點。
秘書名叫張靈,年輕漂亮頭腦活泛,她很快明白我媽的意思,對著鏡子補補妝,踩著高跟鞋就去了。
她不找別人,專找大堂哥。
「您……就是小羅總吧?」張靈一開口,說得羅大喜心尖直跳。
小羅總?從小到大,還沒人這麼叫過他!叫他的人還是個漂亮姑娘!
激動得急忙站起。
張靈甜甜一笑:「羅總早就吩咐過,小羅總您是企業未來的接班人,得好好接待。酒店什麼的都安排好了,小羅總您隨我來。」
話一說完,扭頭就走。
羅大喜有些窘迫:「我這……還有那麼多人呢。」
張靈像是剛看到他身後那一堆人似的,驚訝:「不好意思,我以為只有小羅總會來,沒準備這麼多房間。」
「要不,你們再等會兒,我去問問羅總怎麼安排?」
「剛開年,公司一堆的會,恐怕要到天黑了。」
大伯臉色黢黑,冷哼一聲:「不像話!有這麼把長兄扔在大街上的嗎?」
張靈身子一縮,眼圈說紅就紅,扯著羅大喜的袖子道歉。
「對不起嘛,我也沒想到,小羅總的家人也跟著來了……誰家繼承人是拖家帶口地來投奔呀……」
張靈撒嬌上眼藥,手段雖然低級,但羅大喜十分受用。
他不悅,對著一家人教訓:「在公司門口呢,吵吵鬧鬧像什麼樣?我先去酒店安置,你們隨便找個招待所對付一晚,等我跟二叔商量好繼承的事兒,再去管你們!」
他撂下這句話,扭頭就催張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