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繁華如長安城,高高在上的貴族卻是極少數,絕大部分人是像我這樣卑微的小人物。
別小看小人物,我們才是運轉這座繁華長安城的根脈。
我在宋府、四皇子府這些年不是白乾的,小人物的人脈一旦動起來,也能撼動大樹啊!
18
太子裴煜也鬧了一起醜聞——酒後侵犯宮女。
但是同宋家的一比,實在不值一提。
陛下只將他禁了足。
我立刻明白了,寒門如今仍舊處於弱勢,太子裴煜這是將計就計,讓世家放鬆警惕。
如此他在暗,世家在明,他便可等待時機,一舉破敵。
三日後,我去大雜院見了裴煜。
我料他必定已將我查了個清楚,便沒有多作解釋。
他要我離開四皇子府。
我拒絕了:「我身負全族血債,早已是局中人,豈能抽身離開,你事成之日,方是我離開之時。」
我不多逗留便走了,只留給他一個決絕的身影。
19
王府,裴昭欲言又止,終是開了口。
「我同宋紫鳶的婚事在冬月初五。」
他凝視著我,面上不顯異常,袖袍下的手卻因緊張拳頭緊握。
我研墨的動作頓了一下,而後繼續手上的動作:「好。」
「你……不生氣嗎?」他小心地問。
「若殿下為了我拒了親事,宋丞相和皇后必定留不得我,我知道殿下是為了我。」我說。
他的眼裡有動容的神色。
自然不單是為了我。
人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他是四皇子。
他離不開世家。
世家亦離不開他。
世家要鞏固地位,他便不得不奪嫡,沒有其他選項,那麼同宋家的聯姻,是必經之路。
只是早晚罷了。
他、我、宋紫鳶,皆沒有能力改變這一切。
既然改變不了,那又有什麼好掙扎的。
再說了,不聯姻,怎麼讓宋明把全副心力投注到裴昭身上?怎麼讓宋明開心得意起來?怎麼進行我的下一步計劃?
冬月初五,裴昭與宋紫鳶大婚。
我井然有序地安排府里一切事宜。
大婚之夜,有人翻了窗子進到我屋裡,指腹瞄著我的眉眼。
「你倒是睡得下。」一聲無奈的聲音,帶著點咬牙切齒。
「殿下希望我如何?一哭二鬧三上吊?」
我睜開雙眼,側了個身面對他,問:「圓房了?」
裴昭沒好氣地輕戳我的額頭:「你怎能毫無波瀾地說出這兩個字?你我還未……我怎能同他人……」
他說著,面色悄然紅了。
我嘆了口氣:「不是他人,宋姑娘是四皇妃,是你的正頭娘子,她救過我的命,是一個頂好的女娘。」
「她即便千般萬般好,可她的心裡並沒有我。」裴昭說道,「她比我還怕圓房。」
我心頭一跳,莫非他知道什麼?
「你……你為何這樣說?」
「小錦,我也是有人愛慕之人,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模樣,她看我的眼神從來皆無愛意。」
我鬆了口氣,他應當不知道竹林少年的存在。
若來日事成,我會用太子欠我的那條命將宋紫鳶護下,或許她同那個少年還有可能。
我不喜欠人,她救我一命,我便還她一命,如此便相抵了。
「她現在既已嫁了你,便是你的人,無論如何,你皆不能薄待她。」
裴昭蹙起了眉:「雲錦,你便那麼希望我同別人好嗎?」
「……」
「不是,我是相信殿下,怕殿下為了我,得罪了宋丞相。」
「狡辯,你句句為宋紫鳶!當初你捨命救我說是為宋紫鳶,後來我讓你同我回府,你非要回去找宋紫鳶。如今她嫁過來,你非但不吃醋,還怕我待她不好,在你心裡,究竟是如何想我的?她重要還是我重要?」
「不是,殿下……你怎的又耍起小孩脾氣了?」
「說!」
「你重要。」
「敷衍。」
他在生悶氣,很難哄那種。
怎麼辦?
我往他臉上親了一下,輕聲說道:「不一樣,殿下,她是救命恩人,你是我喜歡的人。」
我第一回將「喜歡」這兩個字說出口。
他怔在原地,悶氣頃刻皆消,面色脖子皆紅了。
我往床的內側挪了挪,給他騰了位置:「殿下,你要不上來歇一會兒再回去?」
「……」
裴昭面色又更紅了些,頓了頓,「嗯」了一聲,慎重地躺了下來。
我蹭到他的懷裡,聽到他快速跳動的心跳聲,拍了拍他的心口:「睡吧,我最重要的殿下。」
他是個極重儀式感之人,即便情動,卻也不會隨意地同我有肌膚之親。
如此好的定力,實在讓我懊惱。
他讓我的計劃進行不下去。
他伸手撫了撫我的頭,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唇角上揚。
睡夢中,有人在我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說了句話:「我也喜歡你。」
他起了身,從窗子翻了出去,還幫我將窗子關好。
我睜開雙眼,看著窗戶想,既然他重儀式感,我便給他足夠的儀式。
20
裴昭竟然請了竹林少年蘇瑾年擔任府里的文學一職。
我有被嚇到,不知他意欲何為?
他莫非想對宋紫鳶下手?
賀冬之夜,宋紫鳶彈琴,蘇瑾年作畫,我在一旁包餃子,裴昭跟著我學包餃子。
然後我們四人一起圍在火爐旁吃餃子。
我看見宋紫鳶的眼裡是有笑意的,那樣的笑意已經很久沒出現過。
她是王府里的女主人,比在丞相府還自在,裴昭給了她足夠的體面和自由,他甚至會適當地在下人或外人面前扮演好護妻的角色。
宋紫鳶是感激的,可她不開心,她拉著我的手說:「小錦,你可知道茫茫人海中要遇到一個知心人有多難,同那個知心人相守又有多難。我已經沒機會了,可你們還有希望。你莫要因為我,錯過一段緣。」
那時,我在心裡慶幸,慶幸宋紫鳶將愛情看得如此重。
來日若宋家覆滅,至少那個蘇瑾年能成為她心裡的支撐。
某種程度上來說,宋紫鳶同裴昭一樣。
他們作為籌碼出生,他們的父母愛權利勝過於愛他們,這也許便是他們更執著於追求愛情的原因吧!
這一刻,她看蘇瑾年的眼裡流光溢彩。
她才十六歲,正是憧憬愛情的年紀啊!
蘇瑾年走到我身旁,低聲同我說了句話:「有人讓我同你說,星雲永相伴。」
我心頭一跳,他竟是太子的人!
吃完了餃子,裴昭留下他們二人,拉著我離開,到高樓看星星。
我心不在焉,這未免過於刻意。
他不會是刻意縱容,再來個捉姦在床?
不行。
我問他,「殿下,為何讓蘇瑾年同我們一起過冬至?」
他說:「有幾回,我看著你,你看著宋紫鳶,你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愧色和憐憫。
「很久以前我便知道宋紫鳶喜歡他,以前我並不在乎那些,我與她本就是利益聯姻,我只在乎能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可是有了你之後,我才知道一個人若是遇不上一個知心人,或是遇上了卻不能同知心人在一起,是一件多麼孤獨且黑暗之事。
「既然你如此在乎她,還特意交代不能薄待她,那麼讓她開心一點又何妨?如此,你同我一起時是不是便不會那麼愧疚了?」
竟是因為我。
原是我將他想壞了。
「嘭!」
忽然有煙炮聲傳來,高處煙花綻放,無比絢爛,裴昭轉頭望了過去,光影明滅,少年的眼眸星光點點。
「哪來的煙花?」
「我特意為殿下安排的,好看嗎?」我問。
「嗯。」他點頭,「怎麼忽然想看煙花了?」
我聽到自己說:「殿下,成親吧!」
裴昭怔愣在原地。
我目光灼灼:「不要那些繁文縟節,不要那些不相干之人,我們便在這裡,煙花為證,月亮為證,成親好不好?」
他的眸光動容,恍惚了好一會兒,拉起我的手:「跟我來。」
他帶我來到一間庫房,我看見一套極精緻的嫁衣。
我才知道,原來從島上回來後,裴昭便著手為我準備嫁衣,近日才完工。
我摸了摸蓋頭上的繡鴛鴦:「這做工……好像同其他的不一樣。」
繡工不算差,可若是跟嫁衣上的巧奪天工相比,便相形見絀了。
裴昭咳嗽了一聲,有些難為情地說:「我繡的。」
「你繡的?」我著實驚訝了。
「我聽過一個傳說,若新娘子的蓋頭是新人滿心誠意繡出來的,便能得到月老的祝福,心越誠,他們便越美滿。」
「你信這些啊?為何不喊我繡?」
「你的心哪有我誠?」
「……」
「你手裡拿著什麼?」他忽然問我。
「沒有。」我把手藏到了身後。
我越如此,他便越好奇,雙手將我環抱住,去掏我的手心,掏出來一個香囊。
做工還不如那個蓋頭。
他驚喜:「你繡的?為我繡的?」
換我難為情了:「你要是覺得丑,便不要了。」
他卻很高興:「不醜,是我見過最好看的香囊。」
我:「……」
我們換了婚服,對月下跪。
「月亮為證,我雲錦願嫁裴昭為妻,共度此生,永結同心。」
「月亮為證,我裴昭願娶雲錦為妻,無論風雨,無論坎坷,無論生死,皆將攜手前行,不離不棄,生生世世,永結同心。」
他還自己加詞?
一拜天地!
夫妻對拜!
月色如水,灑落在榻上,眼前的蓋頭被輕輕掀起,對上一雙柔和的眼眸。
我眼波流轉,看著眼前俊美的少年:「殿下,春宵一刻值千金。」
我緩緩傾身過去,他面色已經紅透了,卻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稍等,我們還沒有點紅燭。」
「……」
我在心裡哀嘆,這該死的儀式感。
忍。
他走向燭台,點了幾根紅燭。
「好了嗎?殿下。」
「稍等。」
他又拿起一籃子曬乾的桃花瓣走過來,讓我起身,他要在床上撒花。
嗯,怪爛漫的。
忍。
我頗有耐心地等他撒完。
「可以了嗎?」我問。
「稍等。」他說。
他走去桌案旁,仔細挑了一個薰香點上,然後到一旁洗手。
再折騰下去天都亮了。
「殿下,你過來一下。」
他擦乾手走了過來。
我手指輕挑他的下巴:「紅燭綿綿,薰香旖旎,桃花灼灼,郎君如此俊俏……」
我看見他的喉結滾動,耳朵嫣紅,呼吸又重了些……
「稍……」
稍什麼稍!
我一把將他推倒在榻上,按住他的雙手,俯首貼了上去,不給他說話和反抗的機會……
唇瓣相觸,滾燙的呼吸交織、纏綿……
他總算從善如流,回應著我,將我抱緊,心臟相貼,猛烈跳動,訴說著無盡的愛意與渴望……直至兩人皆呼吸困難。
「如此便受不了了?」裴昭唇角勾起笑意,微啞的聲音,迷離的眼眸,如同蠱惑人心的妖孽。
他抱住我,翻了個身,反客為主……
某個瞬間,我似乎無法分辨,自己只是在做戲,還是摻雜了其他什麼自己亦無法參透的情愫。
21
裴昭特意挑了個吉日抬我為側妃。
蘇瑾年說有人想見我。
他還說,若我不見,那人便要到四皇府來找我。
我去了一趟大雜院。
那天的雨很大,少年站在雨里,身影顯得有些破碎。
我撐了傘,才剛下了馬車,還未站穩,太子裴煜快步而來,不由分說地將我抱住。
「雲兒,莫再去了,我會安排好一切。」
「我有孕了,是他的。」我的聲音很平穩,沒有多餘的情緒。
裴煜僵在原地。
「你可以散布消息,譬如裴昭寵妾滅妻,還讓妾室率先誕下長子,宋明自然坐不住,他會對我肚子裡的孩子下手。屆時,相府和四皇子必將分裂。這個過程中,其他世家的心也必然動搖,你便可以趁機收攏人心,等待時機。」
裴煜鬆開了我,不敢置信地看著我:「雲兒,我不需要你如此,若我的皇位要靠犧牲一個女人得來,我寧願不要。」
「裴煜,你體會過父母、全族慘死在你面前嗎?你經歷過被人一次又一次地販賣和毒打嗎?你嘗過被人煉毒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嗎?你經歷過饑寒交迫嗎?你知道我這些年是靠什麼活過來的嗎?
「世家一日不除,這天下便會有越來越多像我這般苦命的人出現。你是太子,你是寒門的希望,是為我族人和其他被構陷的寒門翻案的希望。現在你告訴我你不要這個皇位,你讓那些已經犧牲的人怎麼辦?讓那些將身家性命交付於你的人怎麼辦?讓我怎麼辦?
「你是太子,便註定了不能沉溺於兒女情長,否則我們所做的一切皆將付諸東流,屆時那些跟著你的寒門,還有我,都將會死,天下的子民也將繼續活在世家的壓迫之下。你是我們的希望,便該好好利用這場戲,讓它的作用發揮到極致。世家落敗之日,才是我的解脫之日,才是寒門的出頭之日。至於晉雲,你便當她死在了當年那場屠殺里好了。」
說來也怪,過去怎麼也脫不下來的手鐲,今日卻輕易被我摘了下來。
我把手鐲交回到他的手上。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可他是承載了千萬人希冀的太子,便註定了他不能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有私情。
便該讓這雨水將他澆醒。
我轉身上了馬車,正要走,裴煜卻忽然也鑽了進來,抓起我的手,將那手鐲戴回到我手上。
「等我。」他說完便轉身離開。
22
我有孕這樣的好事自然要讓宋明第一個知道。
算算時間,我差不多該死了。
那日,宋明來到四皇子府,我面色紅潤,同女使在一旁說笑,故意說漏嘴,透露我有孕之事。
宋明的表情相當精彩,那張清高儒雅的臉裂開了。
他自以為運籌帷幄,豈料我這個將死之人不但上位了,還先於宋紫鳶有孕。
我會生下裴昭的長子,以裴昭對我的重視程度,來日若他繼承大統,是有可能傳給長子的。
走到這一步,他不可能再換一個皇子扶持,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可他苦心經營的一切很可能充作別人的嫁衣。
他的目光如蛇般陰冷地看著我。
而我第一次直視他,回以挑釁的笑意,又留給他一個愜意的背影。
他權傾朝野啊,自然覺得捏死我如同捏死一隻螻蟻那樣簡單。
可他將開始體會到什麼叫力不從心。
他一手扶持的裴昭比他想像的還要強硬很多。
他不可能明著跟裴昭對著干,而當他使腌臢手段時,會發現王府里他的人早便被拔除了乾淨。
整座王府被守得密不透風,我的院子更是加派了不少人手保護著,我的飲食起居亦有專人嚴格把控。
便連他一手栽培的女兒,也處處為我把關。
他在外呼風喚雨,可在王府,他根本沒機會下手。
那日,宋紫鳶去了一趟丞相府,歸來之時眼圈紅紅的,面上有殷紅的巴掌印,我便知道她受委屈了。
與此同時,在太子的操作下,坊間皆在傳裴昭寵妾滅妻等言論。
一想到宋明那頭大的模樣,我便開心得多吃兩碗飯。
裴昭和宋紫鳶默默承受外界的言論,在我面前,卻不露半點不好的情緒。
他們怕影響我的心情。
後來,丞相府的補品流水般送了過來。
呵,就這點手段?
宋紫鳶讓太醫一一做了檢查,才放心地送到我院裡。
裴昭不放心,又命人檢查了一遍才放行。
我百無禁忌,該吃吃該喝喝。
我這副被煉過毒的身子,不可能生出孩子。
即便僥倖生了,也必定活不久。
晉家在我這一代註定要絕後。
這口鍋便是為宋明準備的。
來年春天,向葵找來,她想去獄中探望向家二公子。
我方知原來去歲她消失的那段日子,竟是為了運送糧草支援邊關。
向二公子向川,八歲從軍,同他的父親一起鎮守北方,守大夏國的安定。
將士們為國出生入死,宋明為首的世家卻攔截物資,欲將他們困死在邊關。
向葵為了報向氏的恩,冒著生命之危秘密運送物資支援北方,還不惜以身試藥,解了北方疫病危機。
向氏父子好不容易凱旋歸來,卻又被世家誣陷謀逆,向二公子被判秋後問斬。
我晉家的悲劇正在重演。
我拿了裴昭的令牌,為向葵安排了一炷香的探視時間。
這件事不可能瞞過裴昭,亦瞞不過宋明,可那又如何?裴昭信我。
知道我被煉毒之事,他只會心疼,只會埋怨我為何沒早點告訴他。
秋日,我肚大難產,御醫和產婆皆束手無策。
裴昭急紅了眼,我拉著他的手說:「殿下,不要怕,去城郊請向葵,她能救我。」
整個大夏國,向葵是第一個效仿神醫華佗,行剖宮術之人。
向葵來了,急瘋了的裴昭竟然威脅她,若救不來我,她便是死。
我瞪了他一眼,他理虧地閉了嘴。
向葵問他保大還是保小,還說我懷的是雙生子。
裴昭不作猶豫地選擇保大。
向葵說順產已無可能,只能剖宮,會比較血腥,請他出去。
他不聽。
他握著我的手,眼睜睜看著向葵對我開膛破肚,將孩子抱了出來。
那場面給他留下了永久性的陰影。
他竟偷偷抹了淚,還發誓永不會再讓我生孩子。
「孩子,全乎嗎?」
我明知故問,不敢去看那襁褓。
期望孩子健康,大抵是全天下每一個母親由衷的心愿。
可他們很不幸地投生在我的肚子裡,願來世他們不要再找像我這樣的娘親。
「是一對龍鳳胎,很健康。」向葵說。
我愣了愣。
裴昭和宋紫鳶一人抱著一個孩子,圍著我,暖融融的,一時之間我竟分不清此刻的心情。
阿爹阿娘生我時也是這副模樣嗎?
離開前,向葵留下一句話:「側妃肚大難產,怕是被喂大的,日後還需好生照料。」
裴昭也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他搶過宋紫鳶懷裡的孩子,冷冷地盯著宋紫鳶。
「殿下,不是宋姐姐,她是深閨女子,不可能懂那些。」我虛弱道。
意思很明顯,是丞相夫婦想借宋紫鳶的手置我於死地。
也不枉我這段日子的胡吃海喝。
「竟是我差點害了你和孩子。」宋紫鳶滿目愧疚,眼裡盈滿淚光。
我搖頭:「不是你的錯,宋姐姐。
「殿下,宋姐姐,我和兩個孩子能活下來皆因向葵,能否請你們在合適的時機,為向二公子請戴罪立功的機會,我想為孩子積福。」
天亮後,裴昭和宋紫鳶一人抱著一個孩子,入了宮。
聽聞太后很是高興,便連一向對裴昭頗為不滿的陛下,也難得地對他和顏悅色,還為孩子賜了名字。
裴昭面上不顯,心裡卻是極高興的,從前他無論如何努力,皆入不了他父皇的眼,如今他為他的孩子賜了名。
他高興了,皇后和丞相卻氣瘋了。
有裴昭夫婦為向家求情,再加上朝堂上太子一黨的諫言,宋明無可奈何。
向二公子被改判充軍,戴罪立功。
宋明能怎麼辦,罵一罵裴昭後,還是要扶持裴昭。
至於我的孩子,日後再收拾便是。
畢竟歷朝歷代,死幾個皇子是常有的事,他並不擔心。
甚至,日後他取而代之,把國姓改為宋,也不是不可能。
可他沒機會了。
裴昭這一次的倒戈終是讓很多世家寒了心。
他對於側妃和長子的重視,也讓世家的心動搖了。
在接下來的一年多時間裡,有一些世家開始暗投太子。
明面上,太子一黨依舊弱勢。
他們將宋明捧得高高的,讓他得意,讓他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