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哪個是嫂子你們分不清?
剛剛還在起鬨的幾個人一下子噤聲了。
大概是怕黎音在群里處境尷尬,段焰開口:阿音之前因為健康問題一直在國外治療,這幾年她一個人在國外過得很辛苦,找個時間大家一起聚聚,聊一聊。
黎音這才緊跟著發了一個的表情包:今天是柳熙珍。
柳熙珍是曾經風靡一時的韓劇《我是金三順》里的白月光女二,在男主因為開車發生車禍失去至親,陷入到極大的愧疚和痛苦中時,女二卻身患胃癌不得不出國治療,那之後的幾年都失去了消息,兩人的感情因此產生了誤會與隔閡,是一段非常讓人惋惜和遺憾的故事。
的確和他們的經歷非常近似。
接下來群里都是關心黎音身體和響應聚會的消息,我熄了屏沒有繼續看。
段時聿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沉默了兩秒,「難過嗎?」
「啊?」
「黎音回國。」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有句話說的很對,被二選一的時候,沒被選擇的那個,才是幸運的。」
段時聿微微彎唇,「你能想明白,很好。」
【女配突然好清醒,愛了愛了。】
【……只有我覺得女主也很癲嗎?出國治療為什麼不說?不說就算了,幹嘛一回來就搶人家男朋友?搶不過還下藥,下的還是春藥,不能因為女主光環做什麼都是對的吧?】
【就是啊,她的病是女配造成的嗎?合著這兩個神經病折騰一圈最後 happy end 了,受傷的只有女配唄?】
【沒罵過女配打敗百分之九十九的網友。】
8
重新回到段時聿位於市中心的大平層。
房間還沒來得及被整理,床單皺巴巴的,我的粉色小蕾絲正乖乖躺在他枕頭上。
相比於我的凌亂,段時聿面不改色地伸手抓起我的內衣,放進紙袋裡遞給我。
他修長有力的手指捏住那團稀薄的布料,莫名讓我有些口乾舌燥。
又想到些不該想的東西。
在我接過紙袋的瞬間,段時聿冷不丁開口,「什麼時候去見你父母?」
我一愣,「啊?」
「聊一下我們的婚事。」
「???」
彈幕瞬間嗨了。
【聊聊聊,現在就聊。】
【把女主媽搬過來,原地給我聊。】
【小叔超絕行動力.jpg】
【都讓讓,我把民政局給你們搬來了。】
我憋紅了臉,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會不會……太快了?」
段時聿望著我,沒有說話。
我更加緊張了,「我覺得……我們還不是很了解對方。」
他的視線落在我手裡的紙袋上,又挪到我的頸側,「……不了解嗎?」
……那方面確實是很了解了,但我說的不是那個啦。
段時聿抬起手,將我不小心吃到嘴裡的髮絲拿了出去,他的語調依舊不急不緩,「你幾乎是我看著長大的,還有什麼是我不了解的?」
「額,小叔,你大我幾歲?」
「八歲吧。」
「也才八歲而已,說話那麼老氣橫秋。」我偷偷嘀咕。
「這個年齡差,你父母應該可以接受。」
額,如果是段時聿,估計哪怕是大十八歲我爸媽都能接受……
我咬咬唇,「也不是不行,但……我想先談戀愛。」
段時聿盯了我半晌,像是在思考。
「好。」
第二天早上,有人敲響了我的房門。
開門一看,是段焰的助理。
他禮貌地開口,「喬小姐,段總讓我過來幫您搬家。」
我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好吧,你進來吧。」
我的確是打算在今天搬家。
大概是半年前,我和段焰同居了。
段焰是個領地意識很強的人,討人別人觸碰他的私人物品,更討厭別人進入他的私人空間。
段伯父說,他從七歲起,就不允許父母進入他的房間了。
段焰會允許我搬進他家,曾一度讓我覺得受寵若驚。
也讓我一度生出錯覺。
他或許……也是喜歡我的。
我抬頭看了看。
這屋子裡的每個角落,都存在著我們一起生活過的痕跡。
窗台上的綠植,沙發上的蓋毯,水杯和拖鞋都是我特意買的情侶款,段焰不喜歡做飯,很多餐具和廚具都是我住進來以後添置的,他有輕度夜盲,我在每個房間都裝了聲控的小夜燈……
似乎是從那夜過後,他就沒有再回來過。
這兩晚,他又住在哪裡呢?
我沒有繼續深想,彎腰拾起行李,「走吧。」
從今以後,關於他的一切,都和我沒有關係了。
【心疼女配,看得我有點心酸了。】
【女配從小就喜歡男主吧?起初男女主感情好的時候,她也從沒有想過介入,後面也是男主自己寂寞了要和她在一起的。】
【兩個人在一起日子過得好好的,都快要訂婚了,結果女主一回來男主就動搖了。】
【男主工作強度大,有頭疼的毛病,女配還特意去為他學了按摩。不行,想到那些細節我心裡就難受。】
【你們說男主回來看到空蕩蕩的屋子,心裡會不會有一點難過?】
【他現在正忙著和女主舊情復燃呢,哪有時間難過。】
【好吧。】
看到飄過的彈幕,我無聲的笑了笑。
沒關係。
結婚之前發現一概按喜訊處理。
9
「段總幫您在二樓安排了一間房,您看看是否滿意?」
「……就我一個人住嗎?」
「如果您不希望,段總平常可以不回這裡。」
我看向窗外一眼看不到頭的園林景觀,「……我可以把我閨蜜接過來住嗎?她很乖的。」
苗苗拉著她的三隻大狗在莊園裡遛了一天,累得氣喘吁吁,忍不住由衷地發出一聲肺腑之言,「靠!」
她看著我,眼含熱淚,「你終於榜上大款了,我後半輩子有福了。」
我:「……」
段時聿是三天後出現的。
當時我和閨蜜正在遛狗,薩摩耶一看到段時聿,立刻撒歡似的地跑到段時聿跟前興奮地吐著舌頭。
段時聿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大腦袋,薩摩耶開心地搖著尾巴直打轉。
閨蜜精準評價道:「舔狗。」
段時聿對她點頭示意,算是打過招呼,隨後看向我,「你們住的還習慣嗎?」
我和閨蜜對視了一眼,「挺習慣的。」
他低頭看了一眼腕錶上的時間,「晚上一起出去?」
「去幹嘛?」
段時聿望著我,語調平靜,「約會。」
我:「啊?」
閨蜜很識相:「不好意思啊我晚上還有事去不了。」
不等我反應,她拽著狗跑了。
段時聿彎起唇,「走吧。」
路上。
我有些忐忑的問他,「去哪裡約會啊?」
段時聿掌著方向盤,「先找家餐廳吃飯,你想吃什麼?」
最後訂在了一家超級難約的西餐廳,段時聿只是打了個電話就搞定了。
我跟你們有錢人親了。
到地方後,段時聿紳士地替我拉開椅子,確保我坐穩後,才回到自己位子上。
他眼眸低垂,清新雅致的燈光映襯下,透出些許溫柔。
過去的他雖然也很照顧我,但更多的是長輩對小輩的愛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把我當成一個女人。
直到現在,我才有了點我們在談戀愛的實感。
為了降低緊張感,我喝了點酒。
中途,段時聿提醒我,「這個酒度數有點高。」
我沒有聽。
直接後果就是,我有點喝暈了。
中間聊了啥我都忘了,只記得段時聿從起初的溫和,到後面逐漸變了臉色。
段時聿把我攙扶進車裡,由於我一直嚷嚷熱,他索性開了半扇窗讓我吹吹風醒醒酒。
望著車窗外的無邊夜色,我憂鬱的說,「夜晚太黑我看不見,人心太涼我不敢碰。」
段時聿:「……」
他打開音樂試圖轉移我的注意力。
我點了一首自己愛聽的,結果越聽越憂傷。
「到底要聽多少遍偏愛,才能被你偏愛。」
段時聿沉沉的吸了口氣,關閉了音樂。
幾經波折,我們終於回到了家。
站在房間門口,我搖搖頭,不肯進去。
「這不是我的房間,我的房間比這小多了。」
段時聿依舊耐心,「這就是你的房間,乖,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覺。」
我搖頭,「咦?我不能在這睡覺。」
「那你想在哪裡睡?」
「我想在哪裡睡就能在哪裡睡嗎?」
段時聿「嗯」了一聲。
我努力掩飾臉上的高興,假裝為難的說,「那我只能跟你睡了。」
段時聿:「……」
他閉了閉眼,將我打橫抱起走向自己的床,「行,醒之後你不要後悔就行。」
【啊啊啊喝醉酒的女配好可愛!別說小叔了,我都想抱住她狠狠 rua 一把然後親她一大口!】
【女配:放心吧,包不後悔的。】
【小叔:酒立大功,賞!】
【接下來要拉閘了嗎?不要啊~】
10
酒醒後,我坐在床上,陷入沉思。
隱約記得昨晚段時聿把我放在床上,自己去洗了個澡,披著浴袍就走了出來。
他是標準的倒三角身材,肩膀寬闊平直,肌肉線條精悍流暢,看得我食指大動,忍不住誇讚道,「胸藏錦繡,腹隱珠璣。」
段時聿一頓。
「看看你的珠璣。」
「……」
之後的事情我記不太清了。
似乎……我還邀請他看了我的……
我不敢繼續想下去,抱著腦袋發誓以後絕不沾酒。
這東西太害人了。
一連幾天,我都不敢面對段時聿。
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實在是太丟臉了,我都想搬出去算了。
好在他一直沒有再提過那晚的事。
段時聿給我發消息的頻率越來越高,會跟我分享日常,也會認真聽我說話。看得出他沒有太多哄女生的經驗,但情商很高,總是能恰如其分的接住我的情緒。
起初我還以為是他最近比較閒,直到彈幕提醒,我才明白他這是在和我談戀愛。
……連段時聿都能秒回女朋友消息。
他的工作少有閒暇,但每周都會抽出幾天時間和我吃飯,不那麼忙的時候,也會自然地加入進我的朋友圈子裡玩一些年輕人愛玩的遊戲。
比如狼人殺,劇本殺之類的,他在這種遊戲里真的是降維打擊。
邏輯之縝密,眼光之凌厲,哪怕是資深高玩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撐不過三局,三言兩語就讓對方把自己聊爆了。
玩過幾場下來,朋友拍著我的肩膀表示,「也只有你這種直球傻白甜能和他談感情,但凡有點心機的,連褲衩都被扒光了。」
「……我也不能說一點心機也沒有吧,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的。」
朋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如果你那也算心機的話。」
「……」
朋友走後,我問段時聿。
「你跟我在一起,是因為我單純嗎?」
段時聿整理著聚會過後桌面上的狼藉,「算也不算。」
「那是什麼意思?」
他抬頭看向我,「你確實算得上單純,但即使你沒那麼單純,也沒什麼。」
我抿抿唇,覺得自己似乎有點懂他的意思了。
再次和段焰聯繫,是在電影院。
彼時臨近開場,我接到了段焰的電話。
他沉默了兩秒,「聽說你取消了訂婚。」
我一邊取票,一邊分神和他說話,「嗯。」
良久,我聽到他嗓音艱澀:「抱歉。」
我回了一聲沒事。
段時聿低頭問我,「要吃爆米花嗎?」
我搖搖頭,「我要減肥,吃那個會胖的。」
段時聿思索了一下,「你身材正好,不用減。」
我的臉又紅了。
他腦子裡剛剛想了啥?
電話那頭傳來段焰猶疑的聲音,「你在哪裡?」
「電影院。」
段焰的聲音低了下去,我幾乎可以想像到他蹙眉的樣子,「你和誰一起看電影?」
我老實回答,「段時聿。」
「小叔?」
「嗯。」
他的語氣緩和了一些,「那你們看吧。」
他猶豫了一瞬,安撫似的道,「這段時間你不要胡思亂想,乖乖在家寫稿子,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就去找你。」
「好。」
【男主不會以為小叔帶女配看電影,是長輩在安慰失戀的小輩吧。】
【看樣子他還挺放心的。】
【他估計怎麼都想不到,等他回來,女配都快要成他嬸嬸了。】
【男主自己都沒發覺他對女配濃重的占有欲吧?】
【莫名期待男主哪怕心裡再難受,也不得不低頭叫女配嬸嬸的樣子。】
【期待+11111111】
11
從電影院出來,段時聿雖然沒什麼表情,但看得出他心情不錯。
「晚上還想做什麼?」他詢問道。
「做一些成年人的事情?」我口嗨。
「也好。」
「?」
一直到段時聿低頭吻住我,解開自己襯衫的扣子,滾到床上,我還是暈暈乎乎的。
我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一看到他的胸肌,我又暈了。
電光火石間,我腦子裡竄過一個念頭。
「你跟我在一起,是因為碰了我要對我負責嗎?」
段時聿短暫的停頓了一下,他望向我的眼睛,「如果不想跟你在一起,我根本不會碰你。」
「你的意思是……」我有點害羞,「你喜歡我?」
「嗯。」
「……為什麼?」我是真的很疑惑。
在滿彈幕的【一定要在這種時候問嗎?】【但是我也很想知道怎麼辦】中,段時聿開口了。
在我的印象里,段時聿的事業並非一蹴而就。
當年段氏交到他手裡時已是強弩之末,是他雷霆手段才打出了今天的勝仗。
甚至於,因為是家族企業,危樓時分不見人扶,樓起瞬間又都想過來分一杯羹。
而段爺爺信奉「家和萬事興」,更是在無形之中夥同眾人將段時聿綁在道德的絞刑架上,讓他進退維谷。
也許那一刻的他是真的很迷茫,才會在傍晚時分涼風習習的庭院裡,對當時還是高中生的我吐露心聲。
「很多時候我們看待問題的方式就是問題的一部分。」我聽完,思索著開口,「小叔知道阿德勒心理學嗎?」
「一切人際關係的矛盾,都起因於對別人的課題妄加干涉,或自己的課題被別人妄加干涉。」
「太在意別人的想法,就會變成別人的內褲,他放什麼屁你都要兜著。」
如果不是今天,我大概永遠不會知道,我一句略顯粗暴的安慰,卻拯救了當時岌岌可危的段氏集團。
段時聿說出來的時候,我自己都驚了。
我還說過這麼酷颯的話嗎?
大概是在網上看到的吧。
也確實是從那時候起,小叔叔對我的關照明顯比之前多了。
「就這樣?」我眼巴巴。
他笑了,「還要聽我說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