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軌完整後續

2025-02-1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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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我沖許凌笑了笑:「等我一會兒,解決點私事。」

許凌的目光從始至終就沒有從我身上挪開。

半晌,他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樓下客廳,van 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他身上穿著的是我為數不多帶來的一件外套。

我感到噁心,但沒說話,徑直走到了他對面。

「說吧,你想幹什麼?」

van 直白地盯著我,笑道:「哥哥房間裡面藏著的,是誰?」

我看也沒看他:「關你屁事。

「對了還有件事,現在這沒你住的地方了,三天內拿著你的東西搬出去。」

van 收斂了笑意,歪著頭從兜里翻出一張紙條:「是為了他嗎?許凌?」

我皺著眉,看清了那張條上的字。

【多謝照顧,我早上還有事就先走了。再見。——許凌。】

熟悉的字跡,確實是出自許凌,但我左思右想都沒想起這張紙條是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我伸手想搶過來,van 手快的拿高了。

我撲了空,語氣不善:「是誰,以及我想幹什麼,都與你無關。別什麼都想來多管閒事。」

van 沉了臉,沒再說話,好一會他緩緩放下了手,把張紙條就這麼攤在他手掌心。

我再一次伸手去拿,才剛碰上,van 突然發狠的扭住我的手腕,紙條飄飄悠悠地落到了地上。

van 一個使勁,我和他一起跌進沙發里,他順勢就壓了下來。

我瞳孔一顫,抬腳就踹。

這一腳我用了全力,直接踹上了他的膝蓋。

van 悶哼一聲,仍舊的沒起來,手上反而箍牢了我的兩隻手。

我掙了掙,竟然沒掙開。

我罵道:「你他媽有病啊!給我放開!」

van 低笑出聲:「從第一次和你打架後,我就決定,以後一定不會再落你下風。我在國外每次練格鬥的時候,想著的都是你啊。哥哥。」

我咬牙問:「你踏馬的到底想幹什麼?!」

van 聞言,俯下身來,他幾乎是貼在我的耳朵邊在說:「還不懂嗎?我喜歡你啊,哥哥。」

我渾身一震,沒想到他居然會有這個念頭。

我噁心得要吐了,譏諷道:「死變態,你媽知道你想跟我搞亂倫嗎?

「你說她要是知道會不會讓你一輩子回不了國啊?」

van 勾起了唇:「那就不讓她知道,反正她也不會管哥哥,對嗎?」

他移了移身,眼睛直盯著我嘴唇。

察覺到他的用意,我盡全力掙扎了起來,又打又踹。

這麼一來,倒真讓我抽出了身。

我手心撐著沙發,想要起身,卻發現 van 眸底一暗。

下一秒,他雙手緊緊掐住了我的脖子,再次把我按倒在沙發上。

窒息感越來越強,眼前都快要模糊了。

但是怒火讓我忍不住罵人:「咳……咳……死變態……」

van 稍微歇下了點力氣,我本能性地大口喘息,沒注意到他又一次俯身下來。

就在將要觸碰的瞬間,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猛地把 van 掀翻。

許凌壓抑著眼底的情緒,掄起拳頭就朝 van 的臉上揍去。

van 的臉紅了一片,隨即立馬揮起手來。

在今天之前,我從來沒想過許凌居然這麼會打架。

見他們有些不分上下,我趁亂往 van 身上狠狠踹了幾腳,然後才將他們分開。

兩個人身上都掛了點彩,我扶起許凌,衝著還坐在地上的 van 冷冷道:

「剛才的對話我已經全部錄音了,勸你識相點滾出我視線,不然我不介意把這個發給你媽聽聽。」

van 還是維持坐著的姿勢,他的目光在我們面前一陣搜尋:

「哥哥,你藏的人,我看見了。」

我眼皮兀的一跳,手指不自覺地蜷縮起來。

沒事的,我有他的把柄,他能翻出什麼浪花?

44

van 被我趕走了,連帶著他在那間屋子裡的東西。

許凌對於 van 的出現很不爽。

以至於這晚我倆睡覺的時候,他非要摟著我,怎麼說都不行。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我表現得有些扭捏,但實則內心十分暗爽。

男朋友吃醋的樣子,蠻可愛。

45

溫存了兩夜,我們的生活再次歸於平靜。

他上學,我也上學。

距離競賽的日子越來越近,說不緊張是假的。

我連著好幾天都熬到半夜,不停地歸納總結。

幸好,我並不是那種覺多的人,平日睡那麼久純粹是愛好。

許凌上次帶回來的筆記被我翻看得皺巴了起來,另一旁還有一堆我新寫的,隨著日子的縮短,壘得愈發高了。

我很期待,期待這一次正式的比賽,第一次全力以赴地揮灑自己的所學,所用。

這一次,有人在乎結果,也包括我自己。

46

競賽這天,顧南潯和我一起去的。

許凌在大學新當了一個學生助理,事情越發多了,我就沒叫他一起。

顧南潯在場外給我打氣:「加油!苟富貴,勿相忘!」

我的緊張被他打散了一半:「你最好祈禱我不要在寫題的時候想起來。」

一試我答得挺順利,基本上全都會做。

下午二試,最後一道題常規步驟計算量太過複雜,我死磕半天終於找到另一個方法,最後算出來剛好時間結束,沒空驗算。

走出來的時候心裡挺沒底的,計算一直是我數學的薄弱項,總歸還是高中那會兒做題太少。

場外圍著一些來接人的家長,我在這裡面看見了許凌。

收拾一下心情,我剛想走過去。

兜里的手機振動聲使我停下了腳。

是一個陌生號碼,來自本地。

頓了一下還是接了。

一個有些熟悉的女聲:「您好,我是許凌的媽媽,您之前在醫院給他捐過一筆住院費您還記得嗎?」

我冷淡道:「記得,怎麼了?」

余秀禾帶上明顯的欣喜:「我是特地來謝謝您的!多虧了您的捐獻我家孩子才能健康出院……」

她絮絮叨叨許久,一直說不到重點。

專門來感謝?我自然是不會信。

我打斷她:「你的謝意我收到了,不必客氣。還有事嗎?」

余秀禾沉默了一兩秒,她小心翼翼地說:「有……有。

「就是最近我家出了點……經濟問題。孩子上大學沒有學費,您看您能不能……再幫下忙?」

我抬頭看向門口那個人影,許凌捧著向日葵花束正沖我招手。

有點意思,前不久還把人趕出去,現在就又借他的幌子來要錢。

我知道:「幫不了。以後也不要來給我打電話,不然我會追究醫院泄露信息的責任。」

料是沒想到我這般直接地拒絕,余秀禾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我掛了電話,抬腳走向許凌。

許凌將花遞給我:「誰呀?打這麼久。」

我嗅了一口花香:「沒誰。」

有些事沒必要讓他知道。

不過是再傷一次心。

47

等待名次的幾天裡,我照常在一中複習。

萬一不能被保送,我還是得做兩手準備。

van 在我家附近徘徊,但我有他的把柄,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總歸也就這段時間了,周女士不會讓他的兒子在這麼個小縣裡荒廢時間。

不久後,競賽名次公布出來了。

我運氣很好,掐著位置在保送線前幾名。

許凌比我還高興,說要回來給我慶祝。

他回來那天碰巧是周五,高鐵口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許凌背著個黑色書包走了出來,我立馬迎上去,剛要開口說話,旁邊突然來了一個女人,哐當一聲跪在我們面前。

細看之下,這人不是余秀禾還是誰。

許凌一瞬就反應過來,要拉余秀禾起來。

余秀禾賴著不動,哭嚎出聲:「兒子啊,你就救救你爸爸吧!求求你的朋友救救他吧!」

她動靜鬧得不小,陸續吸引了行人自動將我們三人圍成了一個圈。

許凌站著沒動,任由她拉著自己的袖子搖晃。

余秀禾見許凌沒動作,竟轉變了思路,對著我就是一個磕頭的動作。

嘴裡還一直喊著:「求求你了,你是許凌的朋友,你救救他爸爸吧,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你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啊!」

不明真相的群眾見著一個中年孕婦對著我們哭訴,還真以為是我們乾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隨之指指點點起來。

我看完她這熟稔的流程,明白了她可能當時聽出了我的聲音。

我不能讓她真給我磕,不然真就有理說不清了。

剛要彎腰攔下她,許凌比我更快一步。

他直接扣牢了余秀禾往下的肩。

許凌用我們三人能聽見的音量道:「我爸叫許有則,在我小時候已經出車禍去世了,你現在說的是哪一位?

「還有,不管你想幹什麼,如果你繼續這樣鬧下去,我保證你絕對不會成功,絕對不會。」

余秀禾猛地抬起頭,眼裡還包著眼淚,她沒想到一貫對她有求必應的許凌會這樣說話。

她抽噎著站起來:「李盛他欠了一百多萬的網貸,要債的人已經找上門來了。他們說要是不還錢,就要把他手腳砍斷,當一輩子廢人。

「我懷了他的孩子啊,不能這樣……不能……求求你們幫幫忙吧。」

怪不得李盛老實不少,我還以為他是真的收斂了,沒想到是另外的賭博方式。

我回想起李盛拍門進書房的樣子,他恐怕是在網賭,並且還是後台被人操縱的那種,先給點甜頭,引誘人拋出所有籌碼,最終血本無歸。

我給出理智的建議:「你該去找警察,而不是來糾纏我們。」

余秀禾崩潰的搖頭:「沒用的,他們說就算進局子,之前也要把李盛給弄了。」

許凌從剛見到余秀禾到現在聽完全部都一副淡淡的表情,似乎對發生一切都滿不在乎,除了他這會兒左手抓著書包帶暴起的青筋。

很久,那隻手才微微鬆開了些,許凌道:「離婚吧。我答應過我爸照顧你,但也僅限於此了。」

余秀禾面色扭曲一瞬,她聲嘶力竭的哭喊:「不可能!我還不容易才和他在一起的!他只是現在這樣而已,他以前對我很好的……」

周遭的議論聲越來越大。

她是許凌的媽媽,許凌不可能真的無動於衷。

我道:「別在這杵著,先回去看看具體怎麼回事。」

余秀禾見我鬆口,拉著我們越過人群,上了馬路邊的一輛計程車。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左右不過是用錢來擺平。

但李盛在一天,就始終和許凌有聯繫,這種聯繫平時看來沒什麼所謂,但真的遇到事能把人噁心死。

這是個棘手的問題。

48

李盛跑了。

捲走了屋子裡所有能帶走的東西。

只剩下一大堆債務,留給了這個一心愛他的女人。

余秀禾不可置信地看著屋子裡的場景,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怎麼能這麼對我,他個畜生怎麼能這麼對我!」

門口要債的幾人揮舞著鐵棒,不懷好意:「你們就是李盛的家人吧?他現在跑了,你們就幫他還,不要想搞什么小把戲,李盛已經把你們的資料告訴我們了。」

這次來的人跟之前苦水縣裡的小混混不一樣,明顯有組織有手段多了。

我面無表情:「錢不是我們欠的,你找我們也沒用。有這個時間圍在這兒,還不如去找找李盛。」

他們為首的是個穿著黑色夾克,面相兇狠的男人,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遍:

「你好像不是李盛的家屬吧。李盛和這女人沒離婚,那這就是共同債務,就算哥們採用點強硬手段也不過分。」

後面的同夥躍躍欲試的掂著手裡的鐵棍。

許凌不動聲色地將我們護在後面:「冤有頭債有主,他們會離婚的。」

他才說完,余秀禾立馬情緒激動地反駁:「不離!我不離!」

許凌無奈地回頭看了一眼他媽,我心裡則是一萬頭***奔過。

她現在一反駁,不就是等於承認要幫李盛還錢嗎?

果不其然,夾克男獰笑著望向許凌:「看來你媽捨不得啊,還錢吧。」

余秀禾刷得臉色慘白,她求助般拉住許凌的手。

氣氛僵持之際,夾克男後面突然衝出來一個人,手裡揮舞著鐵棍,狠狠砸向許凌。

武力恐嚇確實不失為一種談判技巧。

我瞳孔一縮,大腦來不及思考,一把扯過許凌,和他換了個方向。

鐵棍重重落在了我的後背,連帶一點後腦,發出沉重的「咚」聲。

我整個人都軟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真他媽痛。

後面的事我不清楚了,巨大的眩暈感襲擊著我。

只隱約看見許凌和夾克男說了些什麼,那群人便走了。

49

醒來時,鼻子裡全是消毒水味。

許凌背對著我,好像是在削某種水果。

我看著那單薄的後背,恍惚地想,事情怎麼就越來越糟了呢。

許凌後背的傷有這麼多,是不是每一次都這麼痛?

要是當初我沒讓小混混攔著李盛去賭場,他是不是也就不會欠這麼多錢?

許凌轉過身時,就見我一臉茫然地盯著他:「現在還痛不痛?」

我搖搖頭:「還好,有一點點感覺。」

許凌將蘋果削成小塊,喂了我一塊:「我寧願他打的是我。」

我低著頭吃著,心裡卻在暗暗反駁。

可是我不寧願。

我將蘋果咽了下去,開著玩笑試圖緩和氣氛:「我倆真的倒霉啊,這才三個來月醫院都快成自己家了,看來我們和苦水八字不合。」

許凌直直站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最後他只小心地給我理了理掀開了些的被角。

我還是聽見了他很輕的三個字:「對不起。」

50

出院之後,我很久沒有見過許凌,給他發消息也回得很慢。

我一開始以為他又要上學,又要去收拾李盛留下來的爛攤子是忙了些。

我嘆了口氣,雖然內心極度不願意幫李盛這個人渣,但人一天找不到,許凌就一天不得安寧。

這麼大筆錢,他一個人能怎麼辦?

因為這事,我近幾天上課都有些心不在焉,最後終於下定決心等許凌下次回來再一起談談,商量怎麼解決這個事兒。

顧南潯已經走了,好像是說他爸媽非要親手教他管理公司,現在天天帶著去公司實習,手機都給他沒收了。

我照常下晚自習回家,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還是有點害怕,我晚上都是開著燈睡。

我剛要推開門,手機猛地一震動,我拿起一看,是一條陌生簡訊。

【我給你準備了一個大驚喜,哥哥。】

我熟練地將號碼拉黑刪除,這都不知道是第幾個號碼。

van 那個神經病總喜歡搞些無聊至極的惡作劇,從我見他開始,數不勝數。

現在我是真沒工夫陪他玩,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我一邊推開門,一邊點進個人帳戶。

還好之前生日還有點錢。

51

我感覺到不對了,許凌將近一個月都沒有回來。

每次問他也避而不談,要不就是找其他話題糊弄過去。

趁著周末的半天假,我鬼使神差地去了許凌家。

到門口的那刻,我震驚住了。

許凌家貼上了封條,上面有幾個鮮紅的大字——欠債還錢。

這下,我是一刻也等不下去,我必須去見許凌一面。

我直接在手機上定了最近一張高鐵票,他躲著不見,大不了我就去他學校找他。

我轉身離開,準備回家拿個身份證。

我剛急吼吼地推開門,就看見喻偉民一個人坐在客廳沙發上。

與上次離婚時不同,他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怒火。

我問道:「你來幹什麼?」

自上次和他們大吵一架,就再也沒有聯繫過,現在突然出現必定是沒有好事。

喻偉民臉上的肌肉似乎是抽搐了一下,他黑沉著臉盯著我,手慢慢伸進旁邊的包里,從裡面拿出了一沓照片。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他像是用盡了全部的理智,額頭上青筋鼓起。

喻偉民將這疊照片泄氣般朝我頭上扔來。

「看看你乾的好事!」

還沒有砸到我,就在空中紛紛揚揚撒成一片。

這時,我也終於看清照片主人公。

上面是各種各樣的,我和許凌的親密照,擁抱的,牽手的,接吻的。

我心一冷,照片上的內容我完全沒有印象。

我突然想起 van 發來的那條簡訊。

恐怕這些照片就是他說的「大驚喜」。

可我偏偏不能否認我和許凌的親密關係,因為確實存在。

喻偉民指著我,像是吼出來:「你平日喜歡交些狐朋狗友就算了,現在居然還玩上男人了?!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不正常的!」

我徹底冷靜了下來,嘲諷地問:「怎麼這會兒這麼封建啊?你和我媽搞柏拉圖戀愛不是挺開放的嗎?

「我不管你們的事,你們也別多管我的閒事唄。」

喻偉民做了幾十年的上位者,現在被我指著質問,臉色更加難看。

我們誰也不讓地對峙著。

良久,喻偉民揉了揉太陽穴,改變了政策:「喻遲,你和他不過也就談了幾個月,別給我搞得什麼情深似海。

「你從小性格就倔,喜歡對著干,你現在不過是因為遭受了反對才覺得自己是對的。等你長大幾歲,你就會明白現在的自己是多麼幼稚。

「現在聽話點,分手,這事我就既往不咎。過段時間你就出國去留學。」

我笑出了聲。

他還真是一點也不了解我。

我道:「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得出我性格的結論。不過,你不咎什麼?我壓根就沒想要你的同意。

「你和我媽都離婚了,我們三個各自過好自己的日子,別去給對方找不痛快行嗎?」

本以為我這番話又得讓他大發雷霆,喻偉民卻只笑了下:「和你在一起的人,叫許凌是吧?」

我猛地抬起眼:「你想幹什麼?」

喻偉民不緊不慢道:「中大的高材生,很有前途的小伙子。只不過他爸媽拖累了他。

「一百多萬對於他那種家庭,得還多久?等他畢業工作再還,這錢利滾利得還多少?」

許凌的情況他全知道。

我摸不清他的目的,厲聲質問:「你跟蹤我?」

喻偉民哼了一聲,並沒回答我,只自顧自道:「你知不知道,他已經休學了。要是他還不上錢,沒辦法上學,學校的學籍又能給他保留多久?」

持續多日的惴惴不安隨著他這句話徹底宣判死刑。

什麼叫休學了?

許凌這些天到底在幹什麼?

他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

疑問接踵而至,匯聚成心裡的一團亂麻。

我迫切地想要見到許凌。

我不再和他多作糾纏,就想越過他上樓去拿身份證。

喻偉民卻不想讓我好過:「你不和他斷了,你是絕對幫不了他的忙的,我說到做到。

「別忘了喻遲,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

我停住了腳步,手心緊攥成拳,直到指甲穿破皮膚,傳來細微刺痛,才讓我找回些許理智。

「非要這樣?」

非要這樣不遺餘力地整我?

喻偉民沒再說話,沉默代表了他的態度。

我自嘲地笑出聲:「行啊,但現在先讓我走。」

以後如何我預料不到,現在我只想遵循自己的心意,見他一面。

喻偉民態度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就現在打電話跟他說,開外放。

「斷得乾淨一點。」

52

我點開撥號頁面,又退出。

許凌這般自尊心強的人,分手一說,就真的再難挽回了。

可背上的鈍痛又在提醒我許凌過去經歷過怎樣的磨難。

我抬頭注視著喻偉民,這個我生物學上的父親。

坦白地說,我們其實並不熟。

但現在,我依靠又受制於他的強權。

我也不知想到什麼,突然道:「爸,你還記得我小時候剛回去那會兒,你們請了個保姆照顧我,但保姆看你們基本不在家,也不管我,她就開始偷懶出去玩,一整天都不在家。

「沒人做飯,我實在是餓得不行,就只能自己去做。我第一次做飯的時候,難吃得要命,但沒辦法,我還是吃完了。

「當時我打電話給你和我媽打電話,但是保姆說我是裝的,故意陷害她。你們連監控都不看就認定是我的錯。

「最後我食物中毒暈倒了,正好那天你回來才把我送到醫院去。你們才相信我的話。」

喻偉民聽我舊事重提,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那時候我和你媽太忙了,並不是不在乎你。

「再說我們當時不是及時回來了,你也好好站在這裡。

「這些都不是你和一個男人搞在一起的理由。」

我側過頭,自嘲一笑。

真是的,說什麼說,丟人現眼。

我當著喻偉民的面撥了許凌的電話,將音量升到最大,還打開了免提。

對面幾乎是一秒就接通了。

「喻遲,怎麼了?」

我並沒有直接提分手,而是先說了我的疑問。

「你休學了?」

幾道急促的呼吸聲透過螢幕傳來,我也明白喻偉民說的都是真的。

我沒給他解釋的機會:「我們分開吧,我要出國了。」

53

許凌這次回得很快,帶著明顯的懇求:

「不要!

「對不起,我不應該瞞著你,我會回去讀書的。等等我好不好?」

我沉默著沒說話,鼻子卻開始發酸,發澀。

平緩了好一會兒情緒,我才故作冷淡開口:「我來苦水縣就是玩玩,我一開始就是要出國的。」

「放心,我說話算數,你的麻煩我會幫你解決的。」

許凌很是不信:「是不是有人威脅你?

「為什麼突然就要出國,你才被保送也不去上學了麼?」

保送這兩個字一出口,喻偉民猛地睜大眼睛看向我。

也是,他一向認為我只是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又怎麼會認真做事。

喻偉民很快穩住神色,眼神示意我繼續。

我冷著臉,笑了一聲:「不去了。大學在哪裡上不是上。

「許凌,我們就這樣吧。」

我了解許凌。

他得到的東西太少了,以至於面對被迫的割捨都顯得扭捏。

如我所想,許凌沒有質問,沒有氣惱,他只是笨拙地試著挽留:「你想好了嗎?」

我從這幾個字中聽出了他掩藏的顫音。

胸口的窒悶感如潮水般湧來,像是要把我溺斃其中。

我捨不得,但別無他法。

於是我只悶悶地答道:「嗯。」

手機一直在通話中,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一把名為愛情的刀子頭頂高懸。

兩個人都沒有掛斷的意思。

最終,我淡淡道:「掛了。」

嘟嘟聲冒出來。

我的愛情夭折了。

我沖喻偉民展示了一下手機螢幕:「滿意了嗎?」

喻偉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很想問些什麼,但始終沒有說出口。

我們都心知肚明,逝去的時光無法逆轉,就算問了又能改變什麼,徒顯虛偽罷了。

喻偉民道:「你收拾一下今天就回去,這套房子我會掛出去, 不會再留了。」

我平靜地聽完:「隨便你。

「你的要求我滿足了,許凌的事你也要幫我徹底解決掉。」

我拉著黑色行李箱坐進車裡, 喻偉民沒有和我坐一輛。

車子駛過小縣的出入口, 我一抬頭便看見那牌匾上碩大的三個字——苦水縣。

我想的是。

什麼鬼名字, 這麼痛苦。

54

上飛機這天, 我把手裡的錄音發給了周女士。

禮尚往來而已。

不出意外的話,我這輩子應該是見不到 van 了。

55

我在德國學的是金融。

喻偉民夠狠,在這上學我根本沒時間想有的沒的。

一不小心就要掛科重修,更加回不了國。

我和許凌斷了聯繫, 不是沒辦法, 而是怕。

怕被喻偉民知道。

怕許凌的失望和不原諒。

我總是通過顧南潯打聽許凌的消息。

他說許凌繼續去上學了。

他說李盛捅了要債的進監獄了,余秀華精神也變得不正常,被許凌送進了療養院。

他說許凌參加了一個比賽, 還得了金獎。

他說許凌開始創業了, 工作室打磨出的一個網遊大受好評。

他說……

我從別人的隻言片語中窺探許凌的一點一滴。

我從來沒打算放棄許凌,總有一天我要回去找他的。

56

我沒有接手父母任何一方的公司。

他們見我執著,也沒勉強, 只商量著給了我點股份。

我把這些股份出手, 拿著這筆錢試著開了一個遊戲公司。

我是有私心的, 我想跟許凌保持這一點微妙的聯繫。

即便他不知道。

57

三年後。

聖誕節。

這些年的經營下,公司已經初具規模。

再等一年, 我畢業了一定要回國去見他。

這天我上完課又去了公司一趟, 回來已經是深夜。

一路上張燈結彩, 到處都是節日裝扮,熱鬧非凡。

公寓里,我熱了一杯可可, 懶得開燈。

外邊人來人往, 舉行著各種聖誕活動。

我一個人坐著, 突然就感覺有些落寞。

往事隨著愁緒一齊迴蕩在腦海里。

十七歲,我和許凌在一個長夏相遇。

青澀的愛戀在苦水中滋長, 發芽。

又在十八歲的仲秋里分離。

很多人說才談了三個月而已。

原來只有三個月嗎?

可我為什麼深覺我早已在這苦水中浮沉良久。

直到它浸潤我的心臟, 我的脈絡, 最終成為我不可割捨的過去和未來。

我喝了口可可, 希望外界的甜能沖淡點內心的苦悶, 又不由得有些唾棄自己。

真是外面不屬於自己的熱鬧讓我莫名其妙傷春悲秋。

我閉上了眼。

快點睡吧, 明天事還多著呢。

「咚咚咚。」

我睜開眼,以為是周圍熱情的鄰居來送聖誕祝福。

我理了理衣領,拉開了門。

苦水縣。

「【兩」那張很久不見, 朝思暮想的臉。

許凌穿著一身黑色的羊毛大衣,眉眼褪去了些過去的稚嫩, 好像又長高了些。

我的心跳霎時漏掉一拍,喜悅沖昏了我的頭腦,只剩一片空白。

許凌來得風塵僕僕,他慢慢推開了我半開的門。

「晚上好。

「我後悔了。」

後悔什麼?

我沒問, 只向他撲了過去, 抱了個滿懷。

胸膛緊緊地貼著,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

我們真的是好久不見了。

我仰起臉看他:「我比我想像中還要思念你。」

許凌擁我擁得更緊,這時, 世間的熱鬧才終於有了我的一份。

兩條平行的軌道再次相交,值得慶幸的是,這次抵達的是終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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