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軌完整後續

2025-02-18     游啊游     反饋
1/3
我是個二世祖。

最近看上了一朵高嶺之花。

許凌長得好,學習好,唯獨家裡一貧如洗。

全因他有個好賭的後爸,懦弱的親媽。

某天,我終於忍不住,將人堵在小巷子的牆角。

伸手摸上他淤青的嘴角,誘哄:

「要不要跟哥談個戀愛?哥不白談,哥幫你解決麻煩。」

1

六月半,艷陽天。

我和我爸大吵一架。

原因是他覺得我是個智障,高考居然只考了 300 分。

我懟他說他當年還沒我高。

他破防了。

限了我的銀行卡,連夜把我丟回老家。

飛機轉高鐵再轉倆小時公交。

終於到了目的地——

苦水縣。

2

我走在青石板鋪成的小路。

罵罵咧咧。

老家這破房都有十年沒回來過。

能不能住人都不知道!

一腳踹飛了面前的石粒。

無能狂怒。

我在眼熟的路口轉個彎的功夫,就聽見了另一邊偏僻的巷子的打鬥聲。

憑我多年來打架的經驗。

在圍毆。

那人還被打得不輕。

我猶豫了一秒,朝著聲源處靠近。

放平時,我可能不會管這閒事。

但現在,心煩,手癢。

幾步近了,沒出所料。

幾個社會打扮的人齊齊抬腳對著一個人猛踹。

污言穢語跟不要錢一樣從嘴裡吐出來。

呦呵。

十幾年沒回來,經濟沒發展,治安倒是「大有進步」。

地下躺著的人一張臉慘白地露在外面。

有些褪色的外套沾上好幾個刺眼的腳印。

一股無名火直冒。

我衝著那群人喝道:「喂!一堆人搞針對,太不要臉了吧?」

幾顆五顏六色的頭齊齊轉過來。

「哪來的小鬼多管閒事?!」

「滾遠點,不然連你一起打!」

MD。

本來還想講道理的。

我緩緩豎起中指:「傻幣。」

那群人怒了。

停下了半空中的腳,朝我逼近。

我活了活筋骨。

第一個紅毛的拳頭揮向我面門時,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借著力就卸掉了他的手臂。

哀號聲響徹天際,紅毛抱著胳膊倒地不起。

其餘人見我一招斃命的雄風,瞬間傻在原地。

有人結結巴巴開口:「兄弟哪條道上的,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

我微微一笑:「十年前的苦水一霸,你們沒聽說過?」

他們嗆聲:「這……這……」

這他媽還真沒聽說過。

我繼續忽悠:「今天算本大爺心情好不跟你們計較,趕緊抬著你們兄弟去醫院吧。」

幾顆頭瞬間如釋重負,點如搗蒜,架起紅毛就要走。

「對了。」

我出聲喊住他們。

離我最近的黃毛,勉強擠出個笑:「兄弟還有什麼事?」

我指了指地上的人:「那人我罩的,以後你們不許再找他麻煩。」

他們點頭哈腰地離開了。

我搖了搖頭。

沒意思。

英雄救「美」也太簡單了。

我抬腳往「美」處走去。

應該還活著吧?

3

還活著。

是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

看起來狼狽了點,但應該是沒有太大事。

我蹲下身,想把人扶起來。

湊近才發現。

他側躺蜷縮著,渾身在小幅度地顫抖。

一雙好看的眼睛微眯,無法聚焦。

我草。

這狀態。

合是不是被打昏迷,是低血糖!?

我手下意識往包里探去。

摸到那兩顆大白兔奶糖時才鬆了一口氣。

算你命不該絕。

剝了糖紙,把雪白的奶糖送進人嘴裡。

效果立竿見影。

他眼裡漸漸恢復了焦距。

我耐著性子問:「送你回家還是去醫院?」

後者漆黑的眸子看著我,蒼白的唇一張一合:「不。」

我沒聽明白:「什麼不?」

他艱難地回:「都不去。」

我猛地站起身。

得。

被賴上了。

我捏了捏鼻樑,又看著這人要死不活的樣子。

估摸著是和家裡吵架離家出走的。

真是的,能不能像我一樣成熟點。

剛想嚴詞拒絕,順帶教育一番讓他回家。

一低下頭就見我的影子在他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他緩緩閉上了眼,細密的睫毛微微顫動。

心驀地軟了幾分。

算了,就當我好心一次。

我扶起他。

才發覺他只比我矮几厘米,但著實是太輕了。

「你叫什麼?總不能幫個人連名字都不知道吧。」

他的聲音輕若遊絲,帶著冷感,像山間的清泉:

「許凌。

「凌寒的凌。」

4

走了一路,到了老宅。

門口放著一個黑色大號行李箱。

鑰匙端正地擺在上面。

我撓了撓頭。

喻偉民是鐵了心要把我放養在這兒了。

我拿起鑰匙,插進鎖眼。

門板陳舊的吱噶聲響起。

屋內場景盡收眼底。

房子被人簡單打掃過了,家具擺設和走那會幾乎沒差。

我怵然,確實是好久沒回來了。

忽然,肩上又重了幾分,一側頭,就見許凌把頭靠了上來。

我連忙扶著他到最近的沙發上。

「你先躺會兒,我去洗個澡。」

大夏天的兩個人黏著走半天,渾身不舒服。

水聲響起又停下。

我圍著條浴巾出來時,許凌已經坐起來了。

臉色沒有之前那麼蒼白,但還是肉眼可見的虛弱。

我拿起手機隨口問:「我點個外賣,有什麼忌口的沒?」

許凌抬起臉。

我猝不及防地和他對視上。

之前沒細看,這一眼倒把他的長相完全看清了。

高鼻樑,眉眼凌厲,偏偏嘴角又是上揚的,恰到好處地中和了那一絲冷漠。

長得挺好看的。

在我認識的人里至少排前三。

「沒有,謝謝。」

我瞬間從神遊中清醒。

忙回:「哦哦哦。」

手指飛快下單最近的快餐店——付款。

支付頁面轉個不停,最終冒出來幾個大字:【銀行卡狀態異常。】

壞了,忘記這茬了。

我默不作聲地把手機反扣桌上。

「咱們還是出去吃吧。」

許凌沒問為什麼,極輕地點了一下頭。

我隨手從行李箱裡抽出幾張紅票,拉著許凌出了門。

5

就近選了家炒菜館。

我看著面前已經乾了兩碗飯的許凌有些驚訝。

胃口這麼好還能得低血糖?

發覺我的目光,許凌停了下來。

「怎麼了?」

我不在意地擺擺手。

這傢伙還挺惜字如金。

冰山性格怪不得會和家裡鬧矛盾。

許凌見此,又默默開始了第三碗。

他的吃相很好,細嚼慢咽,莫名速度又挺快。

沒一會,他擦了擦嘴,該是吃好了。

我存了點逗弄的心思:「哎你說,我現在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吧?還請你吃飯,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許凌平淡無波的目光望向我。

「怎麼報答都可以。」

我一噎。

逗人不成反被逗。

但我不想認輸:「放古代這情況,你可是要以身相許的。」

說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我在說什麼鬼東西。

剛想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氣氛。

就見許凌偏過了頭。

飯店昏黃的燈光下,他的臉到脖頸白得發亮。

偏又表情淡淡,透著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味道。

我話卡在喉嚨。

完了。

他肯定覺得我是個神經病。

我生硬地轉移話題:「開玩笑的,別當真啊。

「今兒都這麼晚了,你有地方去沒?」

一說完,更後悔了。

感覺目的更不純了。

果然,對面的許凌轉過頭,一言難盡地注視著我。

我硬著頭皮說道:「我家就我一個,實在不行你可以在我家過渡一晚。」

好在許凌並沒有覺得我是壞人。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回:「好。」

6

到家才發現空調只有一間房的能用。

人是我領回來的。

實在是不好意思讓他一個人在外面熱著。

於是只能和他將就一晚。

這還是我第一次和別人一起睡。

哎,今晚睡不好大不了明天起晚點。

我在床上翻了個身,默默安慰。

旁邊床鋪塌下去一塊。

許凌洗完澡回來了。

想了想,我還是決定給他打一個預防針。

睡品差了別怪我給他喊醒。

一轉頭。

許凌後背上的疤痕直愣愣地闖進我眼裡。

大小不一,新舊交替。

我騰的一下就坐了起來。

「你後背的傷怎麼回事?你家裡不會有人家暴你吧?!」

許凌拿過一旁的衣服,很快套上了身。

「與你無關。」

一腔熱血被他一句話熄了個乾淨。

我刺道:「愛說不說,誰管你。」

許凌垂著眼,低聲:「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氣呼呼地裝進被子裡面。

沒理他。

半夜,我被熱醒了。

才看見唯一的被子被我緊緊裹在身上。

許凌躺在一邊,中間寬得隔了條銀河。

他維持著睡下時的姿勢,連身都沒翻一下。

睡相倒是和吃相一樣好。

空調屋裡這不得著涼。

我戳戳他的手臂,本意是想分他一點被子。

但他接收到我的信號後,又往床沿挪了挪。

……

早知道不說他了。

沒法,我乾脆赤著腳下床,在行李箱裡一通翻找。

找出一件薄外套蓋在了他肚子上。

本少爺已仁至義盡。

感不感冒看你體質了。

第二天,我醒時外邊已是日光高照。

旁邊的位置空了。

只剩下我昨晚給許凌蓋的外套,整整齊齊地疊在那裡。

我腦子還沒清醒,幾乎是下意識嘟囔。

「什麼人啊,走了也不說一聲。」

此時我沒有注意到,外套口袋裡放了一張小小的紙條。

7

對於救人這事,我是沒太在意的。

當然許凌離開這事,我也只當他是自己想通了回家了。

近幾天都在老宅附近逛著。

這麼久都沒有回來,總是要熟悉下周邊鄰里。

一天,我正在小菜市和老闆娘激情砍價。

我現在窮得叮噹響,一塊得掰兩半花。

很快,旁邊幾個阿姨絮叨聲引起了我的注意。

「哎,李盛真不是個東西啊。」

「可不是,前幾天打老婆,結果小孩出來擋被捅了一刀,救護車都來了。」

「作孽啊。聽我孫子說那孩子還是他們學校高考第一名,怎麼就攤上這樣的爹了。」

「你還不知道?那孩子是李盛的繼子,自然是下得了狠心。」

……

我捏著三塊二蔥花的手緊了緊。

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回頭,故作八卦:「各位漂亮嬸嬸,你們在說什麼呀?能不能具體給我說說?」

幾個阿姨被我一句話哄得心花怒放。

一個勁兒地給我講起來前因後果。

三天前,附近發生一場家庭糾紛。

醉酒的男人半夜回家和女人發生了爭吵。

後面逐漸演變到動手。

鍋碗瓢盆落地的聲響鬧了半夜。

接著就是女人尖銳的哭聲。

沒人敢上去幫忙。

因為這不是第一次。

之前男人還因此進過局子,不過女人很快給他出具了諒解書。

總之就一句話,幫她落不著好,反惹一身腥。

但就是在進行這麼一場暴力的時候,女人的兒子回來了。

他上去給了男人一拳,就要跟他扭打在一起。

女人趕忙去把兒子死死抱住。

男人挨了這麼幾下,怒從中起,抄起案板上的水果刀就捅了過來。

少年將女人護住,生生受了一刀。

好在他進門著急沒來得及關門。

站在門外圍觀的人怕鬧出人命,趕緊報警再打了 120。

事故里的受害者,是許凌。

我拳頭握得死緊。

草,這都是什麼破事。

我脫口而出:「你們知道許凌在哪個醫院嗎?」

離得近的阿姨一愣。

「小同學看著面生啊?還認識許凌?」

我:「嗯呢,他是我小時候的朋友,我想去看望一下。」

阿姨們高興至極,趕緊給我說了地址。

我放下蔥花,幾步出了門,騎上我新淘的二手自行車猛踩踏板。

身後隱隱飄來老闆娘的罵聲。

「這個小混蛋!把蔥都給我捏扁了還沒給錢呢!」

8

第三醫院。

我提著醫院門口買的一袋子水果直往病房趕。

一開門,許凌就一個人坐在病床上。

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

孩子怪慘的。

我隨手把袋子放在桌子上,問:「你還好吧?」

許凌沒動,一隻眼珠轉了轉,最後扯出一個笑來。

「死不了。」

這嘴。

我順勢接道:「那你可得好好養傷,我還等著你來報答我呢。」

許凌毫無負擔應和:「行。」

到底是不放心把病號一個人留在醫院。

我一直陪到了半晚。

我很想問,你都這樣了你家裡都沒人來照顧嗎?

但看著許凌一副滿不在乎的神色便生生咽下了。

人家不想說 ,少管,少管。

大概晚上十點。

病房裡可算是進來一個人。

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

兩條胳膊上文著張揚著的黑墨色野草,從手腕蔓延生長到近肩膀處。

他對我輕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花臂大剌剌的抽出椅子坐下,連帶巴拉起桌子上的水果。

「你是許凌朋友嗎?下半夜我來看著他就成,你趕緊回去吧。」

想起他被混混圍毆的前車之鑑。

我對許凌道:「認識?」

許凌點頭:「嗯,他是我朋友,之前幾天都是他在幫忙。」

花臂笑了:「怎麼著,我看起來很像壞人嗎還不相信我啊?」

心思被拆穿。

我抿著唇,有些尷尬。

最後只得向花臂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那我就先走了。」

快步往門口離去。

死腿,快走!

下了層樓,我朝許凌主治醫生那邊靠。

既然是想幫忙,那自然是要把情況搞個清楚。

大門虛掩,裡面爭執聲接連不斷。

我停住了腳。

透過門縫往裡打量。

穿白大袍的醫生和一個棉麻衣裙的女人正在說些什麼。

那女人和許凌有五分像。

我不由貼近了些門。

「這位家屬,我和你說得很清楚了,雖然患者現在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還是需要住院觀察半個月,不然萬一留下什麼後遺症,那是孩子一輩子的事!」

女人似乎抬頭抹了一把淚。

「這些我都懂,但是現在家裡面急用錢,實在是付不起住院費了。」

醫生臉色很不好看,但還是顧忌著什麼沒有開口說重話。

「哎你,再缺錢也不能用孩子的身體來省錢啊!」

兩人又一番拉扯。

醫生終究是敗下陣來。

「如果你非要出院,那就簽了這份免責聲明,明天來辦手續吧。」

女人大喜過望地接過,連聲道謝

那張薄紙似是成了她的赦免單。

我冷冷看著女人提包出來,又轉進樓梯拐道。

我推門而進。

醫生抬頭,眼鏡片泛起白光:「你是?」

我笑了笑:「我來找您說一下許凌的事。」

9

好一番商量。

我終於讓醫生鬆口,同意明天給女人說許凌的住院費有好心人捐獻了。

當然了,好心人就是我。

醫院觀察室一天也就五千多。

以前那自然是隨手一揮。

但現在我渾身上下就三千,還是未來幾個月的生活費。

沒辦法了。

我播下一個熟悉的號碼。

對面是吊兒郎當的聲響:

「呦,這不是被發配邊疆的少爺嗎?今兒怎麼想起給我來信了?」

……

忍住,忍住。

正事要緊。

我不情不願開口:「借我點錢。」

顧南潯哈哈大笑:「幾天不見,這麼落魄了?喊聲霸霸就借給你!」

我瞬間破功:「滾!幾天沒見兒子就想當爹了?」

「哎哎哎,怎麼說話的喻遲,還想不想要錢了?」

我被掐住軟肋:「您可快點吧,我真有急用。」

「行吧,轉你了。」

我翻看著到帳的信息。

不愧是我的好兒子。

我將住院費付給醫生,又囑託了幾句。

要他一定勸住許凌,讓他康復之後再出院。

得到醫生的保證後,我才放下心來。

邁出院門那刻,有種石頭落地的踏實感。

夏夜的月亮照得晃眼。

許凌,你的明天也該明亮一點。

10

許凌算是安穩地在醫院休養了。

後來聽那位阿姨說,小伙子身體好,很快就康復出院了。

我對前者持懷疑態度,不過後者還是很讓我高興。

這事了結,我渾身舒暢,找了個好日子去網吧消遣。

我要放縱!

我要通宵!

興致勃勃地去了最近的一個小網吧。

經濟又實惠。

我豪氣至極地開了一天的機子 ,開玩。

一隻文著野草的手臂端著果盤遞過來。

嗯?好熟悉。

我順著隔壁視線上移。

醫院那個文身青年。

他見到我也面露意外:「你家裡沒大人啊?還開一整天的機子?」

我家那點破事還是別往外說了。

「哈哈哈,老闆你放心賺錢就好,不用管我。」

他一副瞭然神態:「我叫宋天,是這裡的老闆,有什麼事隨時叫我。」

我忙答:「OK。」

鍵盤聲此起彼伏,我身邊機位上的人換了好幾波。

我打了個哈欠,趴下眯著眼休息,準備一會再戰。

意識模糊間,一個清瘦的人影在我面前穿過。

徑直走到左前方坐下。

插電,開機,一氣呵成。

電腦屏亮起那刻,我看清那張臉的主人。

許凌這傢伙,傷才剛好就跑來上網?

我清醒過來,剛想上前喊他回家。

宋天就先行一步到了許凌椅子旁邊。

「你個傷號這麼快就出來賺錢了?」

我靠近他們,疑惑不解:「什麼錢?」

宋天回我:「代打單子,他在我這賺……」

許凌回頭打斷:「天哥。」

宋天秒懂:「行行行,我不說了。」

嘿,把我當外人了這是。

我問:「你很缺錢?這麼拚命幹嘛?」

許凌:「缺,報恩。」

我:「……」

我服了這人。

被他一句話堵死。

我干瞪著,直到他登上帳號也沒能說出點啥。

好巧,他代打的遊戲還是我最喜歡玩的。

看清 ID 的那刻,我嘴角抽了抽。

【懶羊羊大王】。

這他媽的不是顧南潯的帳號嗎?!

怪不得每次他和我玩的時候都菜得一批。

段位卻一直比我高。

現在開始,他不是兒子了,是孫子。

我手輕拍在許凌的肩上:「你幫他打多少錢?」

許凌骨節分明的手指放在滑鼠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動。

「一局 20,他是指定英雄,要 25。」

我露出殘忍的笑容:「給你雙倍,你別給他打了,和我一起玩。」

11

宋天也在一旁搭腔:「算我一個,我帶你們飛。」

我沒應聲,因為我突然想起來。

我是想讓許凌好好休息來著。

被這麼一攪和突然就本末倒置了。

許凌似是看出來我的想法:「沒事,幾局遊戲而已。」

我仔細看了幾秒,確認他狀態沒問題後,才答應下來。

「那我再拉一個人。」

手機上找到顧南潯。

【遊戲,速來。】

四個人,外加一個路人。

許凌見到熟悉的 ID,轉頭,帶著淺淺瞭然:「原來是你朋友啊?」

我笑著:「嗯,一個愛裝的男人。」

許凌選的英雄是顧南潯號上的常玩。

他沒了可裝的,便選了個輔助,穿著騷包至極的皮膚屁顛屁顛跟在射手後面。

可憐的路人默默上路單機。

顧南潯一如既往話多。

碰巧救了一次射手。

顧南潯:【射手我剛剛保你帥不帥。】

打野三殺播報響起。

顧南潯:【打野玩得可以啊,你這英雄我也會,你比起我還是差點。】

宋天壓根沒搭理他。

許凌或許是看著僱主的面子上,極度敷衍地回了一個【嗯。】

我這把玩了個脆皮中路。

對面打野是個老陰幣,老喜歡蹲在草里等著我。

當熟悉的感嘆號在我頭上亮起時。

我飛快點下金身:「許凌救我!」

許凌現在還在野區。

我壓根沒指望他能過來,純粹自我安慰。

我閉眼,安詳等死。

一個飛影躥進我的視角。

許凌一陣天花亂墜的操作。

最終,我衣角微髒,安然無恙。

我盯著許凌,帶上些許崇拜:「牛啊。」

許凌還是一副專心致志操作著的模樣。

但嘴角微微地上揚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冰山被誇也會笑。

我看在眼裡,有些雀躍。

鏖戰了幾局,我睏了。

外邊也泛起了魚肚白。

我跟他們說了聲就要回家。

宋天跟著我出去結帳。

我掏出手機掃二維碼,宋天將牌子一轉。

我不解地看著他。

宋天眼神瞟向許凌:「有人幫你付了。」

我目光掃過去。

許凌坐在那裡,又開了一局。

我皺眉道:「你看著他點,別太折騰。」

宋天有些好笑:「你是他什麼人啊?管他這麼多?」

我還真不算他什麼人。

但我怎麼能承認自己在多管閒事。

我扯開了話頭:「那你把許凌的微信給我,我把今天的錢轉給他。」

我們兩個交換了聯繫方式。

宋天推來一張名片,頭像是純白色的一片。

嚯,跟冰山還挺貼的。

我申請了好友。

喻遲。

想了想,加了一句。

【上次撿你的人。】

12

踩著初升的朝陽,我的視線聚焦在手機螢幕上。

許凌為什麼還不通過。

左右劃拉一陣,我沒忍住給宋天發去消息:

【許凌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對面回得很快:

【?

【你指的是什麼?】

我本想叫他催許凌通過,現在看宋天的話,感覺他知道得很多。

我索性一股腦地把自己的疑問拋了個乾淨。

【他都不回家嗎?他還沒成年吧?】

螢幕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好一陣,才有新的消息。

【他很缺錢,有時候單子晚了就在網吧將就一夜了。

【至於成年,也沒幾個月了吧,這破地方,誰真來管童工啊?】

我正要回,手機上猛地彈出:【已添加 XL 為好友】

我迅速點進聊天框,發了個紅包過去。

發完似乎又覺得太過生硬,勉強附加一個貓貓摸頭表情包。

【已退回】。

XL:【不用。

【上次謝謝你請我吃飯。】

我看了會兒,熄了螢幕。

心裡卻有一陣刺撓。

它躍躍欲試,破土而出。

我再次點開:【幫我個忙。】

XL:【什麼?】

我眼一閉,心一橫,胡言亂語。

【其實我是被家裡趕出來的,他們覺得我成績不好太丟人了。

【我現在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聽說你成績很好,能幫我補課嗎?我付你課時費。】

XL:【貓貓摸頭 jpg.

【好,你需要哪一科?】

我心下思索。

要是我把他時間占用完了,他應該就沒空去干「苦力」了。

我:【全科。】

XL:【……什麼時候開始?】

我沒怎麼猶豫:【後天吧。】

13

許凌比我想得還要盡責。

具體表現在,他七點就準時敲響了我的門。

我頂著一頭炸毛,一臉便秘地看著門口的人。

頗有一種自作自受之感。

「進來吧,怎麼來這麼早啊。」

許凌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提前幫你適應一下。」

勉強來到那張十年沒人用過的書桌前。

許凌從書包里掏出了幾張卷子。

「做做看,我先要知道你接受範圍在哪裡。」

我瞟了一眼,數學,物理,化學……

瞬間就頭疼得厲害。

哥們只是想做個好事,沒想折磨自己。

我極其勉強地拿起卷子,掃了幾道基礎題,確保正確率在百分之六十左右。

許凌批完我的卷子,露出了目前為止第一個疑惑的表情。

「數學 30,對了四道選擇題,兩道填空題?」

我點點頭:「可以了。比我高考還多五分呢。」

許凌:「……」

「看來你得從高一開始學了。」

我十分沒心沒肺:「那就麻煩許同學了。」

從函數的解到力的分析再到各種化學反應。

許凌從原理,知識點,再到例題,講解得面面俱到。

換做任何一個基礎不好的人都得領悟幾分。

可惜他遇到的是我。

中午 12 點,我果斷放下筆。

「餓了,就先到這兒吧。」

許凌拿筆的手一頓:「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起身收拾東西,作勢要走。

我一把拉住他的書包帶子:「吃頓飯再走吧?我做飯很好吃的,今天給你露一手。」

許凌停下動作:「那我幫你打下手。」

廚房裡。

我系上圍裙,熟練地拿出肉解凍,又指揮許凌剝蒜。

許凌搬個小板凳坐在旁邊,細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剝落蒜皮。

他突然問:「喻遲,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什麼?」

我把香料放進油鍋,濺起的噼啪聲剛好掩蓋了他的話。

「為什麼會來苦水縣?」

這次我聽見了。

一手揮動鍋鏟一邊答話:「哦,這個啊。我不是之前就說了,考太撇了,被老父親丟回老家跟祖先負荊請罪來了。」

許凌沒接話,站起身來,洗乾淨蒜又拿菜刀拍扁。

「給。」

我接過,放進鍋里爆炒。

許凌盯著鍋里:「你很會做飯嗎?」

「也不是,小時候學會的,已經有好幾年沒做過了。」

我朝他狡黠一笑。

「我的小白鼠,準備好了沒?」

許凌剛要張口,鍋里的油突然爆了出來。

他手快把我往他這邊拉。

我沒站穩,就這麼生生撞進他懷裡。

回過神來後,我心驚膽戰,感慨道:「還好有你。」

許凌退後了一小步,和我拉開點距離:「小心一點。」

小插曲之後,我搗鼓出了個二菜一湯。

小炒肉,蒜末茄子,番茄丸子湯。

手藝這麼多年還是沒有退步啊。

我給許凌盛了一大碗米飯。

「快嘗嘗!」

許凌夾起一筷子小炒肉,放進碗里合著一口米飯。

嚼吧嚼吧。

「很好吃。」

許是覺得不夠,又補充。

「比我之前吃過的都好吃。」

我被誇得飄飄然,笑道:「有眼光!以後你來我家補課,一到飯點,我們就組合成做飯搭子。

「你我聯手,定能做出苦水縣最好吃的菜!」

許凌低著頭:「聽上去還不錯。」

我嘴角上揚。

那當然。

飯菜很快光了盤。

許凌端起盤子和碗走進廚房。

水流聲嘩嘩。

眾所周知,廚子都是不想洗碗的。

但我還是問了一嘴,只語氣有些懶洋洋。

「要我一起嗎?」

清冷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不用。」

「好嘞,辛苦了。」

第一次補課完美結束。

他填充了我的知識。

我填飽了他的肚子。

14

第一周過去,許凌讓我做了張數學周測卷。

他從第一道題開始就皺著眉批完。

分數從第一次的 30 分成功上漲到 40 分。

怎麼不算進步呢。

為了慶祝,我特地做了一桌豐盛的午餐。

許凌習慣的落座,習慣的吃飯,又習慣性地去洗碗。

我對此倍感欣慰。

短短一個星期,他的氣色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沒了初見那會病怏怏的感覺。

也長高了。

這都是我的功勞!

許凌不得空,我掏出手機開了局遊戲。

學習嘛,不在乎這麼短短十幾分鐘。

許凌洗完碗出來,見著的就是我盤腿坐在沙發上玩遊戲。

他冷不丁地出聲:「和你商量件事。」

我頭也沒抬:「啊?什麼事?」

「我覺得你的補課需要加時。」

我一激靈,手下失誤,直接黑了屏。

「不用了吧,我這不是進步挺大的。」

許凌似乎笑了一下,但我卻感到了毛骨悚然。

上學那會我拿到 20 幾分的數學卷子,我那班主任就是這麼笑的。

那詞怎麼說來著。

冷笑。

許凌不容拒絕地拿過我的手機,熟練操作起來。

「照這進度,幾年也補不完。

「我的招牌不用要了。」

我訕訕,貌似有些裝過頭了。

早知道進步大一點了。

「那好吧,不過等下個星期可以麼?這個周末是我生日,前幾天就別折磨我了。」

許凌點頭:「好。」

幾分鐘後,手機里傳出遊戲勝利的音效。

許凌把手機放到茶几上:「可以開始上課了。」

我喉嚨下意識滾動了一下。

我居然從他語氣中感受到了……壓迫感。

我認命拿起書:「開始吧,許老師。」

下午熬過去,我累癱在沙發上。

許凌走了,只留下幾張批改過的卷子。

上面密密麻麻寫滿的各種解題方法和思路。

我坐起身,隨手拿起一張翻看著。

這張數學卷子的最後一道大題。

三種解題步驟被許凌批註在空白處。

我垂目看了會。

其實還有更簡單的方法。

剛準備拿筆比畫一下。

兜里的電話響了。

「喂?」

「surprise!」

我些許無語。

「顧南潯你腦子沒毛病吧?」

顧南潯笑得分外欠揍:「是不是想我了?拿陌生號碼給你打都能聽出來?」

我嘴角一抽:「有事?沒事我掛了。」

那邊立馬阻止:「我現在好歹是你債主,注意態度啊。」

我繼續陰陽:「那我親愛的債主,你到底是有什麼天大的事找我?」

「咳咳,也沒什麼,就是之前一起玩遊戲那射手,我感覺和他挺有默契的,你能讓他加我一個微信好友不?」

我想起那個文著野草的青年和微信列表里躺著的那個小熊頭像。

「去加啊,這點事還要我幫你啊?」

「我加了啊,人家沒同意還給我拉黑了,我這不就換了個號……」

我打斷他喋喋不休地抱怨:「得,幫你可以,等我有空。」

顧南潯急忙追問:「你什麼時候有空啊?」

「等我數學及格吧。」

顧南潯:「……

「不想幫直說,等你及格我下輩子也等不到。

「這樣吧,你幫我,我倆的帳一筆勾銷。」

我立馬變臉:「好說,咱倆誰跟誰。」

我點開宋天時聊天框。

【天哥,你要錢不要?】

小熊:【?】

我:【包你網吧一個星期,你加個人唄。】

不等他反應,我飛快發了個紅包過去。

小熊:【……】

宋天顯然意識到我是誰找來的了。

小熊:【好。】

已接收。

15

在我不知道打了幾百次瞌睡以後,終於迎來了周末。

我簡直要喜極而泣,拉著要出門的許凌:「明天我生日就不補課了。」

許凌沒動,視線落在我拉他的那隻手上。

我以為他不喜歡人碰,立刻往回縮。

真是的,之前撿你的時候你頭都靠我身上了呢!

許凌收回目光,繼而看我:「那我還可以來嗎?」

我沒想到他會說這個。

看來他是真把我當我朋友了!

於是乎打趣著:「當然了,說這話就見外了啊。」

16

周末。

我蒙著被子睡到了日上三竿。

沒人喊著早起的日子就是爽啊。

一聲「嗡」的震動,我伸出胳膊摸索到手機。

我極度困難地睜開眼。

【周女士向你轉帳***】

【喻偉民向你轉帳***】

我再次閉上沉重的眼皮。

這兩人在這種事上倒是格外心有靈犀。

等我睡醒的時候,有一條新的消息。

XL:【醒了嗎?】

距離發消息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

一股異樣划過心頭。

我一下子精神:【你在哪裡?】

XL:【你家門口。】

我:【……】

我穿著睡衣就去開門。

門外。

許凌穿著寬鬆的短袖,貼著牆,微微低頭看著手機。

我有些好笑:「怎麼不叫我,乾等著啊?」

許凌抬起頭,把手機收進包里。

「想看看你能睡多久。」

……

我十分無語:「我服了。」

許凌幾步上前:「收拾一下。」

我滿頭問號:「幹嘛?」

「去玩。」

許凌拉著我把整個苦水縣玩了個遍。

如今已經是夏季的尾巴,炎熱褪去了大半,確實適宜遊玩。

第一站,種滿玫瑰的騎道,苦水縣的特色。

我單車蹬得冒火星子,體驗飛一般的感覺。

許凌跟在我的後面,時而跟我並排。

迎面而來的是張揚的風。

臉被吹得發麻,但卻不可抑制地從心底生出快意。

如果不會累,真想這麼一輩子蹬下去。

最後一站是遊樂場。

臨近傍晚,只有零星幾個人,許凌安排得挺不錯。

我接過許凌遞過來的汽水:「謝了。」

清爽的藍莓味汽水入喉,我神清氣爽:「走!下一個項目。」

不待許凌回答,我拉著他就去了碰碰車售票口。

不巧的是,碰碰車這會兒居然還有好些人。

售票員一臉歉意地說:「這一躺只有最後一個車了,要不你倆一起坐?」

我幾乎沒考慮:「行啊。」

入場的時候才發現,周圍基本上都是小孩子。

我伸手一推,語氣興奮:「許凌,你去開車吧,你載我。」

許凌長腿跨上了駕駛位:「上來。」

或許是第一次玩,許凌並不熟練,騎得歪歪扭扭。

其餘小孩子見他好欺負,一個勁兒地圍攻我們。

車子被撞得七拐八歪。

許凌手忙腳亂地操作車盤,額頭都沁出了細細薄汗。

我笑得仰倒在他身上。

後一秒就感覺到許凌半邊身子都僵了。

看人逗得差不多了,我一把按住方向盤:「來,我教你。」

我手靠在許凌旁邊,遊刃有餘地左右操作著。

局勢很快大好。

一個蓄力,我們撞飛了一個小孩子的車。

接著就是第二個第三個。

我玩得嗨起,一道稚嫩的童音響起,帶著控訴:「大哥哥作弊!你們怎麼能兩個人一起開車!」

我扭過頭去,就見那個小孩正氣鼓鼓地看著我們。

像個鼓起來的小河豚。

我無奈投降:「好吧,我不開了。」

我鬆開方向盤,貼近許凌低聲道:「你加油。」

還好,許凌的學習能力一樣適用於碰碰車。

他的手腕轉得飛起,車身一個極限旋轉,躲開了圍攻上來的孩子們。

接著又猛地沖向之前撞得最狠的那個小胖子。

我眼睛都亮了起來:「厲害厲害。」

盡興返程時,才後知後覺月亮都掛得老高了。

回家路上,月光灑在我倆身上,暖洋洋的。

「喻遲。」

許凌喊住我。

我:「怎麼了?」

許凌輕聲:「你先回去,我去拿點東西。」

17

我一個人先到了家,掏出鑰匙開門。

剛插進去,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門,鎖似乎是被撬了。

賊?

我勾起唇冷笑。

今天他算是踢到鐵板了。

在自己家突遇陌生人,情急之下將其制服。

很合理。

以防萬一,我進去之前還給許凌發了消息。

【回來帶點傢伙事兒,抓賊。】

我推門進去,隨手抄起了習慣性放在門口的金屬杆雨傘。

裡面漆黑一片,我和那個「賊」都沒打算開燈。

身後邊傳來窸窸窣窣的移動聲。

我牢牢抓著雨傘杆。

聲音離我很近時,我迅雷不及的速度轉身,用力將金屬杆打向面前這團黑影上。

這人反應得很快,立馬用胳膊來擋。

見此,我又朝著他面門揮出一拳。

他連連後退,但還是沒躲過去。

「我靠!喻遲你他媽的……」

這聲音。

我停下了準備打的第二拳。

燈一開。

顧南潯捂著眼睛,依稀可見他指縫下的紅腫。

我沒好氣:「你有毛病啊,撬我家鎖幹嘛?」

顧南潯也理直氣壯:「你還好意思說?我今天專門過來想給你個驚喜,誰知道你他媽這麼晚才回來,打電話也不接。」

說完他便呼出一口氣,找了個地兒坐下。

「勁兒這麼大,你這有沒有醫療箱?」

顧南潯手一鬆開,我才看見他眼睛確實腫得厲害。

我才慢半拍有點心虛,剛才那拳我沒收力。

「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顧南潯擺手:「沒事,擦點藥就行。」

見他這樣,我也沒執著,轉身去拿了醫療箱。

顧南潯一手拿著藥,一邊齜牙咧嘴的塗著。

看他這副笨手笨腳的樣子,我直接走了過去:「還是你爸爸我來幫你吧。」

我擠出點藥膏,儘量放輕動作給他抹勻。

顧南潯嘴巴一點沒停:「輕點,輕點。喻遲你不要藉機報復我。」

我被吵到不行,手下一個用力。

顧南潯嗷的一嗓子。

我陰森地說:「這才是用力。」

顧南潯終於識相閉嘴,只面目還是有些許猙獰。

我開始專心致志地給他擦藥。

「嘭!」

虛掩的門被大力推開。

許凌滿臉著急地喊:「喻遲,沒事吧?」

他說話很急,帶著氣音,應該是一路跑過來的。

等許凌看清門內的情形,手裡棍子一松,哐當落在地上。

我尷尬地解釋:「誤會,都是誤會。」

顧南潯側身打量著:「喻遲,這人誰啊?」

18

我解釋了半天終於把事情說清楚。

向許凌證明了這個熊貓眼不是壞人。

許凌聽完,從門口拿了塊蛋糕進來。

整體樣式很簡約,上面還撒了一大把藍莓。

顧南潯道:「哥們兒,他不吃蛋糕,他不喜歡吃甜的。」

許凌不動聲色地看向我。

我瞪了顧南潯一眼,隨即挖了一大坨奶油塞嘴裡:「誰說的。」

顧南潯冷笑:「六百六十六,怎麼不把你噎死。」

最後好歹是走完了流程,吹了蠟燭。

顧南潯從兜里掏出一個絲絨盒子:「喏,生日禮物。」

我隨手接過,一看,果不其然是前十幾年開始就毫無新意的禮物——寶石胸針。

每年一個色,我感覺都可以召喚神龍了。

我蓋上蓋子:「難為你了,還花了一秒鐘再次購買。」

顧南潯笑罵:「不識好歹了啊!這玩意定製的,老貴了。」

一起坐了一會,顧南潯就鬧著要去休息。

許凌問:「你這還有多的房間嗎?」

我回:「有,讓他自己去鋪床。」

許凌點頭:「那我先走了。」

我下意識接話:「我送你出去。」

許凌搖搖頭:「不用,記得早點睡,明天我來給你上課。」

啊這。

果然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我乾脆答:「行,等著你。」

許凌徑直出了門,還不忘把地上的雨傘放好。

「喂,你們什麼關係啊?」

顧南潯搭上我的肩,賤嗖嗖的問道。

我拂開他的手:「挖你牆角的關係。」

不待他要細問,我直接上了樓。

「睏了,我先睡了。你記得拿個東西把門抵住。」

關上房間門不久,外邊就有腳步聲接連而來。

隨後是顧南潯的驚嘆:「我去!這空調年紀感覺比奶還大啊。

「還開不了!?」

我強忍著沒笑出聲,這苦頭終於不是我一個人吃了。

一低頭,手機消息彈出。

XL:【蛋糕盒子下面有個空層,生日禮物在裡面。

【生日快樂。】

有東西嗎?

我剛剛怎麼沒注意。

我推開門,躡手躡腳地下了樓,只開了個手機電筒照亮。

白色的蛋糕盒子靜靜地放在桌子中間。

我嘗試性敲了敲,確定有空層之後,拿起來撕開了。

一個黑色的筆記本掉了下來。

我眼疾手快地接住。

翻開一看。

從高一到高三的數學題都工整地寫在上面。

每道題下面不僅寫了詳細的解法,還補充了對應的知識點。

是本錯題集。

上面的墨跡看得出來是這段時間寫的。

XL:【時間不太夠,只寫了數學的。其他科的後面再給你。】

我:【謝了,我很需要。】

確實很需要。

高中三年為了穩住人設,基礎不太牢靠。

我小心地把筆記本收好,轉身準備上樓。

餘光瞟見許凌的外套搭在沙發扶手上。

忘帶了麼?

我拎起外套,叮鈴聲在客廳格外清脆。

我撇撇嘴。

不止衣服忘帶了,鑰匙也沒帶。

想起今天早上許凌一個人可憐兮兮地站在外面的樣子。

我心一動,轉了個方向,朝著大門走去。

19

走在路上才想起。

我似乎……沒有許凌家的地址。

只得拿起手機打字:【你在哪?】

XL:【快到家了,怎麼了?】

我:【無奈貓貓表情包。

【你是不是忘了點東西?】

許凌難得沉默了下來。

我想像他現在侷促的表情,有點想笑。

良久,許凌的消息發來。

XL:【……衣服。

【我可能需要回來拿一下。】

我笑出聲:【不用了,壽星親自給你送過來了。

【你家在哪?】

這次對面沉默得更久了。

久到我覺得他不會再回我。

但他還是回了。

XL:【不用,你站著,我回來找你。】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幾個字。

許凌他,好像在第一天開始就格外不想提及他的家庭。

這段時間歲月靜好,讓我忽視了剛認識許凌時的狀態。

低血糖,被群毆。

受傷住院,他媽讓他提前出院。

還缺錢。

我突然很想說點什麼,打了字又刪除,刪刪減減到最後,還是只有一個字。

【好。】

對許凌來說,我終究只是一個朋友。

過度地涉及他的生活,甚至是長年累月的傷口。

實在是……太不禮貌。

臂彎的外套似乎越來越重,有一股悵然的悶郁始終揮之不去。

沒一會兒,許凌從不遠處一條小巷子出來。

我將手裡的外套遞過去。

許凌伸手接過:「謝謝。

「我先走了。」

外套漸漸被外力抽離。

我看著他轉過身,不自主道:「要不別回去了?」

我嘗試著:「去我家?」

許凌深深注視著我。

臂彎那處空無一物。

我回望著他。

他的臉色很是蒼白,嘴唇也是。

「喻遲,別同情我。」

我有些懊惱,到底還是冒昧了。

我低聲辯解:「我不是同情。」

許凌已經拿好外套,幾步走遠了。

我目送他離開的背影。

他一定沒聽見我剛才的解釋。

我還是沒有追上去。

因為我自己也說不清這情緒究竟是什麼。

同情嗎?

或許不是。

20

第二天的補課沒有如約進行。

我爸一個電話把我叫回了家。

他在電話里說,他和我媽要離婚了。

對此我沒什麼想說的。

他們本就是商業聯姻,沒有感情。

生下我之後便開始分居,在外各自有自己的小家。

我倒像是多餘那個。

現在終於下定決心離婚,恐怕也是專門等我成年。

上飛機前特地給許凌發去消息。

【家裡有事,等我回來再繼續補課。】

顧南潯沒有跟我一起。

自從我給他說了他找的那個射手是宋天后,他三天兩頭跑去網吧找人。

這都是後話。

我閉目養神,偶一睜眼,窗外是藍天白雲,飛鳥一躍,便作雲煙散,亦如我看似和睦的家庭。

我到家時,爸媽各自坐在沙發一邊,儼然等我多時了。

喻偉民率先開口了:「小遲,我們的事你也已經知道了。我們也是等你成年才決定離婚的。但是你別有心理負擔,以後還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不會對你造成影響。」

周女士也在一旁淡淡搭話:「你也不小了,不能再像以前胡鬧。我們的婚前財產都會留給你,以後要懂事點。」

我靜靜站在一邊,等著他們還能說出什麼來。

無聲的寂靜。

兩人沒有再說話,只默默等待我的反應。

我艱難地扯動了嘴角:「你們離婚,我沒意見。

「不過,別把自己說這麼偉大,像是為了我才持續這段婚姻一樣。」

「喻遲!怎麼說話的!?」

周女士有些惱怒。

「我和你爸不是為了你是為了誰?要不是顧及你我們需要現在才離婚嗎?」

「呵。」

我輕嘲出聲。

「需要我提醒你們,你們是在我八歲的時候才把我從苦水縣接回家的。

「回來之後也把我留在別墅不聞不問,十天半個月也見不到一次,這就是為我?

「至於現在才離婚,你們也是誰也不想便宜誰。提前簽了婚前協議吧。」

真相被拆穿,一時間讓人有些無地自容。

喻偉民站起身來,眼裡有怒火,更深處是極力掩飾的心虛。

「喻遲。別這樣跟你媽說話。

「當初是我們忽視了你,可我們後面也盡力補償了。」

我別過頭去,不想再聽。

解釋和補償不能讓傷害消失。

這種帶著施捨意味的更是連減緩也不能。

「行了。」

我打斷。

「專門把我喊回來,說也說完了。

「沒事我走了。」

周女士聲音冷冷:「你看看都把他慣成了什麼樣子。」

我腳步加快。

因為我有一點點止不住眼淚了。

委屈述說給不想聽的人帶來的總是厭和煩。

父母也不例外。

感情從來不是血緣的附贈品。

21

雨,下得很大。

我剛出來就想回去了。

但太丟臉了。

我抬頭,迎著雨水,瞪了一眼老天。

用得著這麼應景嗎?

這下真成落湯雞了。

別墅區不好打車,我乾脆淋雨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雨還是沒有小的趨勢。

我腿都走麻了。

視線也一點點模糊。

「喻遲。」

好熟悉的聲音。

有點像許凌。

可許凌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兒?

真是腦子進水了。

「喻遲!」

又一聲。

這次我聽得真切。

即使混在雨聲里也讓我確定——不是幻聽。

我猛地抬起頭。

不遠處一個人影撐著把傘,快步向我走近。

我有點想笑,還真是許凌啊。

頭頂很快撐上一把黑傘。

雨滴沿著傘面滑落,又與地面融為一體。

我這時候才後知後覺感受到冷。

許凌的傘壓得很低,不想讓我淋到一點雨。

可是我已經濕透了。

「怎麼搞成這樣?」

「你怎麼來了?」

我和許凌同時問出口。

許凌微微低頭看著我。

他好像說了什麼,但我沒聽清。

渾身又熱又冷。

我眼眶有液體滾落,沒了雨水的遮掩,再也瞞不住。

原來是眼淚。

幸好只有許凌看見了。

「許凌,我好像……沒有家了。」

說完這句話,像是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我眼前一黑,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傾倒。

意識喪失的最後,一隻有力的手接住了我。

22

醒來的時候,額頭涼涼的。

許凌坐在一邊,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們這是……在哪兒啊?」

一說話,才發現嗓子乾的要冒煙。

許凌倒了杯水,遞向我唇邊。

「你發燒了,現在是在酒店。」

他扶著我起身,我軟綿綿地隨他動作。

「喝點水。」

我低頭抿了一口,是剛剛好的溫度。

許凌一隻手伸向了我額頭,輕輕取下退燒貼。

接著手掌覆了上去,溫熱的觸感傳來。

「好像不燙了。

「不過還是用體溫計測下吧。」

他把杯子放我手裡,轉身去拿體溫計。

我沒力氣地躺在枕頭上,可憐兮兮:「幫我一下吧許凌,我沒力氣了。」

許凌拿體溫計的手一頓,遲疑幾秒還是慢慢湊過來。

他小心翼翼地掀開我衣服,將體溫計放進了腋窩。

我這時才注意到,淋雨的衣服被換掉了,現在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白色的襯衣。

許凌還挺會照顧人的。

我捧著杯子小口喝水:「你怎麼來了?」

許凌:「顧南潯給我說的。」

行吧。

顧南潯那個大嘴巴。

多半是添油加醋說了一通,把我塑造成了一個可憐鬼。

許凌盯著我:「以後打算怎麼辦?」

混沌的腦子轉了幾秒,才意識到他在問什麼。

「混吃等死。」

許凌表情帶著顯而易見的不贊同,幾度想說些什麼。

我見他這個樣子就想笑。

「許老師有什麼想指教的?」

許凌眸色加深:「復讀吧。

「我知道你之前上課沒認真過。」

我有些驚詫。

不愧是學霸,這也能看出來。

我笑了:「好啊。」

反正我現在也是孤身一人。

確實該換個活法了。

我心裡有了打算:「我會去復讀的。

「你高中是在苦水縣讀的麼?」

許凌點頭:「嗯。」

我放下杯子:「那我也去那個學校復讀。」

許凌適時說話:「苦水一中的教學質量恐怕沒有這的好。

「我建議你還是繼續在之前的學校,老師也是你比較習慣的教學方式。」

我哦了一聲:「不是有你嗎?有你就能學好。」

許凌不說話了,可能是默認了我的觀點。

我閉上眼睛,開始假寐。

其實在哪兒都一樣。

只要能離這遠遠地就好。

23

和許凌在酒店待了幾天。

身體好得差不多了,就買機票回苦水了。

許凌第一時間帶著我去了一中辦理復讀。

復讀過的都知道。

有的班一般還沒正式開學就上課了。

我本來想晚點去,但耐不住許凌的強烈要求,只得去報道。

老師都是從基礎講起,還不錯,只是有點無聊。

同桌是個戴眼鏡的小姑娘。

據說是高考發揮失常,分數自己不滿意。

她每堂課都認認真真地聽講,搞得我也不好意思划水。

一次下課,她見我數學卷子寫完了,拿著草稿紙來問我問題。

我仔細看了看她的答題步驟,沒什麼大錯誤,就是計算量太大,往往算到最後就莫名其妙算不出來了。

我指了指卷子紙:「這兒,你可以試下畫條輔助線。」

她趕忙接過畫了條,瞬間眼前一亮:「哇,這樣一來簡單了好多。

「喻遲你好厲害!真像我以前的班長,他成績超級好,而且也會幫其他同學講題!」

我接受著同桌的誇獎,深藏身與名。

「那你班長肯定是個好人。」

枯燥的學習生活里,一個課餘話題總是格外吸引人。

同桌羞澀地笑了笑:「你肯定也見過,就學校公告欄的第一名,許凌。

「他人可好了,經常幫助同學。」

我將小姑娘臉上的點點紅暈盡收眼底。

許凌這個人,還挺受歡迎的。

不過也正常,就他那臉,再加上學霸光環,人品也好,遊戲還厲害。

晚自習一結束,我拎著書包就往教室門口走。

許凌在外面等著了。

他是上一屆的尖子生,保安都熟了,故而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攔他。

許凌熟練地接過書包。

我習慣性抱怨:「好累啊。」

許凌淡淡笑著:「嗯。加油。」

我和他並肩走過長廊,下樓梯,又出校門。

一起走過幾段小路,才到家。

顧南潯坐在客廳沙發上,開著燈等我回來。

他第一次見到我和許凌一起回家還大為震驚,現在已是見怪不怪。

顧南潯調笑:「怎麼回事喻遲,怎麼突然轉性了想要好好學習了?」

我瞥了他一眼:「要你管。」

隨後就走過他,轉身上樓。

顧南潯大聲嚷嚷:「哎!」

我才剛洗完澡,許凌的消息就發過來了。

XL:【明天周末,學校會放半天假。要不要一起去逛逛學校?】

不是吧哥們。

唯一的假你還給我安排好了。

雖然心裡吐槽,但回復得仍舊很老實。

【好的。】

還要讓他晚上來等我放學。

我這個人沒什麼怕的。

但好巧不巧……怕黑。

顧南潯太不靠譜,其他人半生不熟。

算來算去只有許凌最為合適。

我躺倒在床上。

哎,我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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