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上戀愛完整後續

2025-02-14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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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窮,周靳言從不提結婚的事。

直到那天,我看到他隨手開了一瓶酒,抵我一年工資。

原來天潢貴胄,紙醉金迷,才是真正的周靳言。

他的兄弟問:「裝了五年窮鬼還不膩?什麼時候抽身?」

周靳言漫不經心地掀了掀眼皮:「訂婚那天吧。」

我沒有歇斯底里,直到他訂婚那天,我的飛機遠渡重洋。

後來聽聞,周家那位祖宗訂婚那日。

突然半道反悔,驅車趕往一處老舊的出租屋。

在看到人去樓空時,整個人都瘋了。

1

在刷朋友圈時,我的視線被一張照片攥住。

掠過照片前排一堆光鮮亮麗的主角,在他們身後,一個年輕的男人懶散地靠在沙發上,低著頭把玩手機。

他撐在沙發上的一隻手擋了一點臉,露出了高挺的鼻樑和深邃的眉骨。

我幾番猶豫,點開相冊里拍的周靳言,來回對比了幾次。

隨後,我點開這位只有點贊之交的大學同學陳佳妮的聊天框,發了條消息。

【你好,可以問下,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我將特地圈出來的照片發給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陳佳妮似乎特意對照片的這個位置做了模糊的特效處理。

出乎意料地,陳佳妮很快回了過來。

【你問他做什麼?這人,你少打聽。】

我回:【沒有,我就是覺得他長得有點像我男朋友。】

實在是太像了,我對周靳言的熟悉程度無人能比,連他皺眉的弧度我都能勾畫出來。

很快,陳佳妮噼里啪啦發了一堆的信息過來。

【江苒,大白天做什麼夢呢?我老公在他跟前都說不上一句話,你那個月薪幾千塊的男朋友跟他八竿子打得著?

【怎麼,現在腦子清醒了,打算踹了你那個要什麼沒什麼的男朋友?】

我打斷她的冷嘲熱諷,發了個書包仔的感謝表情包:【我就是問問,沒其他事了。】

陳佳妮一直以來都爭強好勝,自從大一那年在推選野榜校花時,輸給了我的素顏照後,她便事事要跟我比個高低。

後來她嫁了個上市集團的公子哥,而我一門心思和周靳言這個貧窮男青年談戀愛。

她才紆尊降貴地放開朋友圈,供我欣賞。

切到和周靳言的聊天頁面,我問他:【快回來了嗎?】

置頂的 AAA 周寶貝很快回了信息。

他發了一張會議室辦公桌的照片,加上了一個小貓歪頭抹眼淚的表情包。

【還在加班,早點睡,不用等我。】

【辛苦了,愛你~】我又發了一個抱抱,兩個親親,安心地將手機揣兜里。

這就對了。

這才是我江苒的男朋友,兩眼一睜就是月薪幾千的牛馬打工人。

跟陳佳妮那個圈子的人,怎麼扯得上關係。

2

港灣到家時,彈出一條信息,要我送一份文件到凌雲會館。

我習以為常地轉身,打開公司報銷軟體打了車。

成年人的夜晚,很難獨屬於自己。

除了奉獻給愛情,大部分都被不愉快的工作占據。

裹著寒風下車時,我抬頭四處望了望。

凌雲會館我偶有耳聞,這裡進出的人都非同尋常。

我老闆大約是沾了對方領導的光,才能踏入這座藏在胡同深處的四合院會館。

推開硃紅色的大門,兩旁站著西裝革履的侍應生,我報上來意後,恭敬地引我進入內院。

來時就有所預料,送上文件後,我自發地帶上虛假的笑,恭敬地敬了一圈酒。

很多時候,送文件這種事根本不需要我親自跑腿。

但這樣的酒桌,向來需要美人點綴。

「吳總,這是我們公司技術部的小江,讓她來給您講解,妥妥的專業!」

在合作方的手指拂過我手背時,我低下酒杯,不動聲色地躲了過去。

很多時候,我沒有辦法硬氣地拒絕,哪怕需要承受一些凝視。

幾杯酒下肚,我找了藉口出來透氣。

轉過一個廊角,一扇門虛虛掩著,銅製門環泛著冷硬的光,門簪上精細的雕花層層疊疊在夜裡忽明忽現。

我輕瞥了一眼,視線便要掠過時,門內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笑死我了,你說江苒以為周靳言是沒錢,才不願意跟她結婚?

「該說不說,這姑娘心眼挺實。

「我上銀行給你打聽了,聽說她所有存款加起來就一百九十五萬四千六,一股腦全取出來去付了個首付,說是要當婚房。

「一百萬?這點錢買得起一個廁所嗎?」

腳步一頓,我不可置信地走近幾步,再細聽。

「不過你丫的身上都穿什麼破爛,哥們都出國一圈了,你這窮鬼 cosplay 還沒玩完?」

我想起今早周靳言身上穿的衣服,上衣是一件兩千多的新款羽絨服,褲子是淘寶貨不貴才三五百,腳上穿著的是我找了幾個代購才買到的巴黎世家 3XL。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渾身上下沒超過兩千塊。

也許是聽錯了聲音,我捏了捏掌心,掏出手機打算打個電話。

緊接著,我就看到屋內有一人傾身,伸手輕輕一勾,開了桌面上的酒。

因為這個動作,他徹底露出了整個側臉,以及身上穿著的服飾。

我不自覺地攥緊衣角,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

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一幕,一瞬間想開口卻又像被寒風凍住了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

周靳言朝著方才說話的男人瞥了一眼:「我有我的節奏,你少管我。」

「嗨,您可真逗,什麼節奏能整五年?當初不說無聊玩玩嘛,難不成真愛上那灰姑娘?」

周靳言點著煙的手微微一頓,半晌才哂笑了下:「說什麼呢?」

「就算你有心,難不成你還能娶了她?我勸你啊,趕緊地斷了抽身,也別耽誤人,儘早放手讓人姑娘找個好人家嫁了。」

「高昱明——」周靳言吐出一口煙,懶懶地看向他,「你話太多了。」

「呵,」高昱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話少,但你下次再敢為了你那灰姑娘,半夜讓老子下載什麼拼夕夕砍一刀,老子先砍了你。」

這時,有個戴著眼鏡的年輕男生,斯斯文文地舉手:「我覺得拼夕夕挺好用的,我的土豪勳章都滿級啦~」

沒人理會他,高昱明繼續問:「打算什麼時候跟人挑明?」

周靳言頓了頓:「訂婚那天吧。」

「已經確定是趙家了嗎?」

「嗯。」

「打算怎麼說?這事是你不道德。」

「不說唄,讓靳言直接消失就得了。」

「也行,要不是有意為之,就江苒那樣的,一輩子也不會跟咱們這個圈子的人打上照面。

「到時候,你給人一筆錢,好歹也陪你五年,別虧待了人家。」

這些話就像來自另一個世界,不管不顧橫衝直撞地刺進我的腦海里。

我看著周靳言,有多期待他這時候能開口,說一句不一樣。

她不一樣,江苒她不一樣,她是你周靳言相處了五年,堂堂正正、名正言順的女朋友。

可是沒有,他沒有反駁,沒有再說一句話。

我駐足在不遠的門口,只覺得四肢百骸都進了冷風,灌得肌膚都腫脹。

我甚至想透過青煙,看清他不動聲色的臉龐。

枝幹光禿的海棠樹被冬雪壓得沉甸甸,拼了命也直不起腰來。

3

我翻出一直放在包里的購房合同,眼淚一滴一滴地砸了下來。

我連忙用手擦掉,生怕損壞紙面。

我一直以為,周靳言不敢跟我提結婚,是因為拮据,是因為怕過不了我父母那關。

那天我媽給我打電話時,他聽得分外清楚。

「你說他父母雙亡就算了,學歷比你低,工資也不如你,又沒房又沒車,你圖他什麼呢?就圖他那張臉嗎?

「你說你這個條件想找什麼樣的沒有呢?

「你回家來,媽給你介紹那青年才俊可多了,哪一個不比他好?」

我捂著電話:「媽,他最近跟了一個項目,下個月就能加薪了。而且他人也上進,對我也好啊,我就喜歡他。

「至於買房,我們這幾年一起攢的錢夠首付了,後面每個月的房貸,我們倆的公積金都能覆蓋了,這不是越來越好了嘛……」

那天掛了電話後,我蹲在床頭,翻出了所有的銀行卡,一張張攤開在床上,抬起頭看著他:「咱們結婚吧,錢我有,大不了我養你。」

周靳言神情微愣,眼中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卻只說了再等等三個字。

那時我以為他是要我等,等他再上一層樓,等他風風光光地來娶我。

可我沒參透他那時的眼神,如今想來,那時他大約是在笑。

笑話我的天真好騙,笑話我的滿腔熱烈,不值一文。

連日來,我都在想著如何自如自洽地給他一個驚喜。

可我沒想到,在我想著和他有滿室溫馨的未來時,他是在籌算著如何從這場遊戲騙局中抽身。

實在太可笑了,我笑到眼淚止不住。

我需要極大的耐力,才能忍住不推開那扇門。

我一步一步地後退,這樣的真相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低頭按下撥號鍵。

抬頭,周靳言抬了手,所有人瞬間靜音。

我聲色如常地開口:「還沒下班嗎?」

周靳言慵懶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沒呢,估計還得一兩個小時,怎麼還沒睡?」

我抹了抹眼淚:「我摔了一跤,現在在醫院……」

余光中,我看見周靳言微微支起了身子。

「哪個醫院?」他示意旁邊的人把衣服遞給他。

周靳言掛了電話,將煙按滅,朋友問他:「嘛去?剛坐一會兒。」

「女朋友在醫院,走了。」

「那算你哪門子女朋友……」

這話沒說完,周靳言扶著門框,回頭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沒有絲毫波瀾,冰冷得如同寒夜的深潭,讓說話的人聲戛然而止,望而生畏。

4

我沒有去醫院,而是打車回了家。

我和周靳言租的房子是一個不大的一室一廳,入門處放了一個書架,上面擺著幾本書。

那是當年,我逼著周靳言參加自考成人本科時留下的。

我媽說得沒錯,他學歷不高,我認識他時,他說自己只有大專的學歷。

那時我們都還年輕,我只是覺得他聰明,他這輩子還那麼長,努努力不能就這麼停留在這個檻上。

哪怕是出去養豬呢,本科生也比專科生貴個五百。

那時我要一邊上班,一邊深夜陪他複習刷題。

早起並列刷牙時,我都要爭分奪秒地點開英語軟體,陪他鞏固前一天的詞彙。

近十年的真題,周靳言做一遍,我就要跟著看一遍。

因為時間緊迫,我們只用了短短一個半月時間,就通過了考試。

當時為了慶祝,我們連出去吃個火鍋都要先各平台搜優惠券。

可現在,我翻著托陳佳妮打聽來的消息,只是覺得好荒唐。

【什麼周靳言,不是這三個字,但他真實名字我也不能跟你說。】

【你問學歷?聽說在國內上了清華,後面出國是上了哈佛回來的,年輕得很。】

我撐著沙發,用力地將手掌抵在額頭上,只覺得連胃都在絞痛。

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我抬頭看去,是從醫院一無所獲風塵僕僕趕回來的周靳言。

手機上有無數個他的未接來電,他撐著門框,微微喘著氣。

我一言不發地看著他走近,而後抬起我的雙手,捧著我的臉左右看了看,緊繃的神色終於緩了緩。

「摔哪了?」明知被戲耍了,可他並不在意,只是把玩著我的手指笑了笑,「我給你塗點藥,不然待會兒傷口該癒合了。」

這一刻,也許是我太過勇敢安靜,以至於他無法知曉我正在承受的痛苦。

我認真地審視他,好像他從來都是這樣從容不迫,從未為任何棘手的難題失去理智。

我原以為是過早過苦的貧瘠年少,鍛造了他寵辱不驚的個性,泰山崩於前不改顏色的魄力。

可我從沒想過,這樣閒適的氣度,更大的可能是極端的權勢所滋養而來的。

我抽出手,眼睛看向前方:「周靳言,我媽催我回家相親了。」

話落,周靳言手上的動作停滯了,笑容還未來得及完全褪去,便凝固在冷峻的臉上。

「不過——」我轉過頭,帶著笑帶著淚,眼中是慣有的愛意,「我跟她說,我呢,我只願意嫁給周靳言,我在等他娶我呢。」

我就這麼看著他,我並沒有打算哭的,可我不知道為什麼眼淚無法聽從命令。

「我說,我們倆買了個小房子,等結了婚就能搬進去了。到時候,我們再生個小孩兒,您二老看了指定喜歡。男孩兒女孩兒都好,女孩兒像你,眼睛一定很大,男孩兒就像我,皮膚白白的。」

我低著頭,從包里翻出那份合同,「你看,我買房的時候,加了你名字呢。」

你看,周靳言,你怎麼賠得起我這青春荒唐情真意切的五年?

生來頂峰,多走一步都是多餘的你。

是不是在心裡恥笑,我能捧出的一切,也就是你紙醉金迷時的一揮手。

周靳言的手指動了動,低頭去翻看那份合同,良久才抬頭:「苒苒,我……」

「怎麼了?」我故作輕鬆,「是不是超大驚喜?反正這下你再也不用怕我媽說你了。」

周靳言方才被我眼淚嚇到的模樣消失,又恢復了以往吊兒郎當:「是,我們家苒苒真能耐,說養我就養我。」

他的聲音太輕,語氣太薄,以至於我險些錯過他的這句:「別哭,哭什麼呢,沒說不結婚……」

可是周靳言,你以什麼樣的身份跟我結婚呢?

我靠在桌前,低頭撥了一個電話。

等待的間隙,我靜靜地看著在廚房忙碌的周靳言,比起我,他在廚藝上更勝一籌。

電話接通後,我輕聲道:「我想好了,我可以去美國。」

「時間?」我恍恍惚惚的,觸及周靳言看過來的目光時,一瞬間清醒,「1 月 28 號,對,就這天。」

那一天,是周靳言訂婚的日子。

5

直到深夜,情緒的傷痛不可抑制地蔓延到了生理上。

我按著絞痛的胃部,咬著手背,痛到意識有些昏厥時。

隱約感覺到一雙大手快速將我撈起,一向沉穩的聲音慌亂了。

恍惚間,許多往事如潮水一般湧入腦海。

我和周靳言相識至今,感情路上並非一帆風順,也曾有過一次分崩離析。

那時是相戀後的第二年,一切都毫無徵兆,他提出了分開。

彼時,我還在埋頭為難得的假期出遊做攻略,聽到時只覺得離譜。

他只是目光輕淺地看著我,仿佛置身事外:「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明明前一刻,他還在為我燙傷的手,自責半天。

我思緒繞了很久,除了他沒有錢以外,想不明白有什麼能困住我們。

「沒事啊,我們一起努力嘛。

「我們還這麼年輕,只要好好加油,想要的一定都能有的。

「而且,我也不需要你有很多很多錢……」

他打斷我的話,只是輕輕地拍了拍我的頭,像是餘生不再相見一樣。

「江苒,抱歉,希望你能遇到更好的。」

那時誰不是年輕氣盛,又一身孤傲,認定誰也不是非誰不可。

於是,我不挽留,不哭訴,只裝著平靜和高傲:「周靳言,說到底你是膽小,是你並沒有那麼愛我。

「既然這樣,那就好聚好散。」

如果有滔天的愛意,又怎麼會試都不試,就將我放棄。

我以為我足夠決絕,足夠理智清醒。

因為我慣來會權衡,凡不利我者必棄之。

可這些,在周靳言身上,全然失效。

分開後銷聲匿跡的人,以為不會再見,卻被命運又推在一起。

那是一個我不可能踏足的場合,卻機緣巧合地見到了西裝革履的周靳言。

我愣愣地看著他,他張了張口,手裡的酒杯轉了兩圈。

「我……司機,挺巧……」

我點了點頭,沒開口說話,徑直從他身前走過。

可那時我總有莫名的預感,也許錯過這次,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相愛。

理智角逐感性敗北的人,生平第一次勇敢地孤注一擲。

我猛地停住腳步,撥開人群,逆行地跑向他。

周靳言仍然靠在立柱的暗面,直到走到他跟前,我才發現他一直注視著我。

他就那樣,看著我,逆流過人群,用盡一切奔向他。

我高高地仰起頭,擲地有聲:「周靳言,這句話我只問一遍,我問你要不要跟我復合?如果你拒絕,那我們這輩子就到此為止。」

只有這一次,我只會為了愛你,低頭卑微這一次,再也沒有下次了。

周靳言低著頭沉默了半天,最後拿起酒杯,在我高高抬起的額頭上輕輕一碰:「傻透了。」

是傻透了,聽不出他「給不了」的言外之意,看不出他漏洞百出的偽裝。

6

再次醒過來時是在醫院,凌晨四點的鳥已經在引吭高歌。

周靳言的膚色很白,在白牆和黑髮的映襯下,白得更透了些,只是今夜他看著有些憔悴。

「不是養好了?怎麼突然疼這麼厲害?」他見我醒來,伸手我的肚子輕輕揉著。

床頭桌上一個我沒見過的保溫壺,現在想想,好像家裡總是會出現一些我沒見過的東西。

他隨著我的目光移了過去,解釋道:「我外賣叫的粥,你要是好些,喝一點?」

我收回目光,動了動手指:「你知道胃是情緒器官嗎?也許是我的情緒生病了。」

他失笑:「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一如既往的回答,他從前下意識說過許多這樣類似的話。

我都只當耳旁風,他一個除了一身力氣要什麼沒什麼的小老百姓,能替我出什麼氣。

在見識過他將言語騷擾我的人,一腳狠踹在地時,我就儘量少同他講在外面受的委屈。

我們負擔不起一時衝動下的賠償和醫藥費,能忍的我都願意息事寧人。

唯獨那一次,我直面職場性騷擾,冒著被開除的風險,收集證據發文,起訴,卻被反造黃謠力壓下去。

我崩潰到只是他隨口問一句,我就將滿腹委屈哭著訴說。

而後來,奇蹟般地,事情有了轉機。

公司史無前例地啟動了內部調查程序,隨後警方介入,那名長期猥褻女員工的經理被帶走歸案,我也遞交了辭呈。

我掀起被子,下床,穿鞋。

他攔著我的手腕:「做什麼去?」

「上班啊。」我撐在床上,抬頭笑著看他,「我好得差不多了,現在趕緊回去收拾一下,上班別遲到了。

「請病假一天 850 呢,太貴了。」

「江苒,別胡鬧……」

「你也去上班。」我推了推他,「不許請假。」

周靳言去諮詢醫生的意見,那名醫生恭敬地跟在他身後。

很多從前被我忽視的細節,現在竟然一眼就能看透。

就比如眼前這濃香鮮美的粥,家裡存著的同事送的自家釀的酒,還有在外面從來見不到的手工糕點。

7

清晨上班,從車庫出來,我一眼看到等在路邊的周靳言。

他說過自己不喜歡開車,所以買了這輛車,我們除了周末偶爾開出去,平常都不怎麼開。

過了一會兒,我看到一輛黑色路虎停在他跟前,隨後下來一名司機彎著腰幫他開了車門。

車子並沒有開去周靳的公司,跟著路虎進入二環後,徑直向一處偏僻的住宅區駛去。

住宅區有禁止進入的標誌,我只能遠遠地停在路邊,看著周靳言的車子進入。

坐在車上,我想起那年,幫他拚命改簡歷找工作的場景。

他投的每一份簡歷,從求職意向到工作經驗和個人優勢,都是我一字字絞盡腦汁潤色過的,而不是一份簡歷走天下的海投。

當時,幾乎每一份的簡歷都能順利通過目標公司的篩選,唯獨到了面試環節,哪怕我能次次壓中百分之八十的面試題,進行了無數次面試演練,他總是會敗在面試關。

最後,只剩下現在這個毫不起眼的公司願意收他。好在工資雖然不高,但五險一金都是頂格繳納。

周靳言不怎麼花錢,他每個月的工資都是打到我的卡上,我會為他專門準備零花錢。

從前看來是愛意扶持的一幕幕,如今卻發現原來都是人家不稀罕的。

我將車開到常去的老麵館,坐下後,老闆熟稔地打招呼:「還是老樣子?今兒怎麼一個人?」

這家麵館是我大學時就愛來的,後來認識周靳言後,我幾乎每周都要帶他來這裡。

「他有事,還是肉醬面一份,蔥花香菜都要。」

吃到一半,我神色如常地問:「對了,我記得前兩年這塊不是都被遷走了,怎麼店突然又能開了?」

老闆抬頭看了我一眼,拉起脖子上的大毛巾抹了一把汗。

「不瞞您說,這事我也是一頭蒙,突然有一天就通知我得回來繼續開店。要不,就我現在這身家,哪裡還需要開麵館。」

我沒再開口,默默地吃掉碗里剩下的面。

所以,在樓道的感應燈一閃一閃,木板吱吱響的時候,我們能夠恰好以低廉的價格租上一間不錯的房子。

在我姥姥來京住院手術那年,告急的血庫能連夜補上,還能因為突然的特殊治療研究,住上專區病房。

回到家裡,我翻出被壓在衣櫃底下的好幾個包。

這一刻,我沒有任何懷疑它們的真假。

當年周靳言第一次送我時,我只以為他不懂這些,只是見別人都有的就要給我。

那時候為了不傷他的自尊,我拎起一隻包,大搖大擺地當著他的面背去上班,臨走前還特地在他眼前轉了又轉。

他見我開心,挑了挑眉,沒意會到其他,反而又接著送了幾個。

到了公司,有人眼尖將我的包拿起來看了又看:「這個包買不到的,加上配貨要近兩百萬呢,你不會是隱藏富婆吧?」

我隨意扯了扯包帶,大大方方:「莆田貨,不值錢的。」

後來,我便拐著彎提醒:「高仿也不便宜的,不要浪費錢買這些,我用不上的。」

周靳言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收著吧,指不定有用呢。」

確實有用,我攢了五年的錢都買不到一套房,而現在只需要兩三個包。

我眨了眨眼睛,從昨夜縈繞在我心口不知為何的情緒,就這樣浮現。

是不甘,我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是多麼不甘心。

周靳言,倘若你只是純粹的欺騙和玩弄,我不至於這麼不甘心。

可你,在無邊的謊言中摻雜著這麼一絲真心,是要困住誰呢?

8

我會遺憾,會為我勇往直前的青春而遺憾。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我想,我應該在墜下懸崖前,完成一些未竟的夢。

從臥室到廚房到客廳,我沿著走慣了的軌跡,一點點抽取掉存在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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