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夏完整後續

2025-02-1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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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閨密一起穿書。

她是腹黑男二的舔狗,我是病嬌反派的替身。

我倆表面上愛而不得,背地裡一起猛猛花錢。

揮金如土的日子過了三年,真正的白月光女主回來了。

在得知男二和反派都會為女主痴狂後,閨密背了個小包裹,深夜敲響我的門:「我攢夠錢了,你呢?」

我:「我還差點,但可以花你的。」

於是我倆一起死遁了。

三年後,閨密不幸和她的前夫偶遇。

我忙說:「我給你打掩護,你快跑!」

結果一轉頭,我撞上一個結實的胸膛。

病嬌反派不慌不忙地解下領帶,綁住我的手。

「你自己先跑得了再說。」

1

顧泊川突然回來的時候,方雲正在給我展示她新買的粉鑽戒指。

看到那輛顧泊川專屬的邁巴赫開進了院子,方雲連忙推我:「快快快,你躲一下。」

我仿佛一個偷情被抓的狂徒,趕緊在衣櫃里藏好。

剛躲好,顧泊川就推門走了進來。

而剛剛還快樂炫富的方雲,此刻雙眸微紅,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

聽到顧泊川開門,方雲慘笑道:「你還知道回家。」

顧泊川大步流星地走到方雲面前。

他低頭注視著方云:「綿綿失蹤了。

「方雲,我說過,綿綿只是我資助的一個普通女生。

「顧家和方家的恩怨請你衝著我來,不要為難不相關的人。」

方雲聽明白了,她睜大雙眼,不敢置信道:「你覺得是我綁架了她?」

顧泊川閉了閉眼:「綿綿給你打過電話後就失蹤了,我沒法不懷疑你。」

電話在這一刻響起,顧泊川接起來,看了方雲一眼,「好,我馬上到。」

顧泊川轉身出門。

方雲失控地衝上去,拉住他的手。

「泊川,真的不是我乾的。」

顧泊川的眼眸冷得像冰:「我會調查。在調查結果出來前,我不會再和你見面。」

方雲的眼淚瞬間落下。

「明天再走可以嗎?」

她眼眶通紅,語氣卑微,「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你可不可以哪怕就陪我一晚?」

顧泊川沉默了兩秒,最終還是掙開了方雲的手。

「抱歉,警方那邊有綿綿的線索了,我必須去看看。」

關門的聲音響起,方雲失魂落魄地喊道:「顧泊川!你回來!」

我們一起安靜了兩秒,聽著顧泊川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哎呀媽呀,他可算走了。」

方雲把臉上的眼淚一抹,把我從衣櫃里放出來。

我讚嘆:「演得真牛逼啊姐。」

方雲翻個白眼:「少說廢話。情況不妙,咱倆得合計一下了。

「女主已經現身,而且開始作妖了,我家這位已經開始虐我,你家那位估計也不遠了。」

我說:「你的意思是……」

「得跑。」方雲很堅定地說,「再不跑,這個錢怕是咱有命賺沒命花。」

2

我和方雲都是穿書的。

她是腹黑男二顧泊川的舔狗,靠著家族聯姻嫁給顧泊川,結婚三年,顧泊川對她冷若冰霜。

我則是病嬌反派池妄的替身,池妄將我養在別墅里三年,只因我的容貌酷似他少年時代的白月光。

對於各自的身份,方雲和我都並沒有什麼不滿意。

畢竟顧家出身政界,背景深厚,無人敢得罪。

而池妄通吃黑白兩道,不擇手段,是條人見人怕的瘋狗。

要說有什麼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有錢,超級有錢。

這三年來我跟方雲一邊表演愛而不得傷心欲絕,一邊在背地裡猛猛花錢爽得要死。

但現在局勢不一樣了。

女主沈綿綿回來了。

按照劇情,方雲的老公顧泊川是沈綿綿最忠誠的守護者。

我的男朋友池妄就更不用說了,沈綿綿是他的白月光,他願意為沈綿綿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用自己的命換沈綿綿幸福。

「現在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方雲說,「沈綿綿不是個省油的燈,她刻意給我打電話,然後就玩失蹤,讓顧泊川覺得是我綁架了她。

「顧泊川也就算了,頂多冷淡我,池妄怎麼辦?那個瘋批什麼都做得出。」

我打了個哆嗦。

沒錯,當初池妄帶著我去他的局上,就因為有個兄弟的眼睛往我胸口掃了幾眼,池妄就直接叫人打斷他的腿,扔進了公海里。

我只是個替身,池妄都能瘋到這個地步。

如果他真的覺得我傷害了他的白月光沈綿綿,我有八條命都不夠賠的。

走,必須得走。

傷害我的感情可以,傷害我的人身安全那是絕對不行。

方雲看我下定了決心,問我:「你錢攢夠了嗎?」

我搖頭:「沒有。但我知道你肯定攢夠了,我準備花你的。」

方云:「……」

幸好是親閨密,方雲已經做好了包養我的準備。

確定了財產足夠後,我們開始商量逃跑的計劃。

聊了一圈,只有一個計劃可行。

那就是死遁。

沒辦法,這三年下來,我和方雲分別是江城兩位大佬身邊最親近的女人。

我們掌握了顧家和池家太多的內幕,如果不死,就算顧泊川和池妄放過我們,江城也有太多其他眼睛盯著。

「誰先死?」我問方雲。

她說:「我先你後。」

「為什麼不是我先死?」我不服氣,「我比較想先死。」

眾所周知,後死的那個要負責給前者收拾爛攤子。

方雲說:「石頭剪刀布。」

她贏了。

我說:「三局兩勝。」

她又贏了。

我惱怒:「行吧行吧你先死!」

3

方雲得意揚揚地去做死亡準備了。

我回家收拾東西。

最值錢的幾樣東西,我都藏在地下室里。

但沒想到,我一進地下室,就被人蒙住了眼睛。

池妄用領帶蒙住我,在我耳邊低聲問:

「去哪了?」

他身上有輕微的血腥味,不知道是不是剛殺過人。

儘管已經三年了,我還是下意識地有點怕池妄,語氣微抖:「去給你買禮物了。」

我攤開手,一枚玫瑰形狀的銀質胸針靜靜地躺在我手上。

不是多貴的東西,但池妄好像很開心。

他抱起我,放在鋼琴上。

「今天想聽什麼?」

我乖巧地說:「你彈的我都喜歡。」

十年前,池妄的父親因為過於討厭這個兒子,所以把他關在了精神病院裡。

池妄每天被虐待、電擊,他無數次想要輕生。

直到他發現精神病院中有一個玫瑰園,那裡有一架廢棄的鋼琴。

他每天在那裡彈鋼琴,牆外會有個女孩來聽。

那個女孩就是沈綿綿。

……

我來到池妄的身邊後,池妄為我種下了一個園子的玫瑰。

他讓我穿著白裙子,聽他彈鋼琴。

今天,池妄的琴聲有些躁動。

他彈了一半,就突然暴躁地停下,握住我的小腿,將坐在鋼琴上的我拉進他懷裡。

我重重地坐在琴鍵上,發出的雜亂樂聲淹沒了我的驚呼。

池妄開始吻我,他的吻侵略而又占有,呼吸和心緒一樣雜亂。

他說:「下次不許沒有我的同意就離開。」

「嗯……」

我答得足夠乖順,然而池妄好像仍然沒有得到足夠的安全感。

他扯開了我的裙子,將我揉在他的懷裡。

……

我不得不說,我比方雲要幸運一點。

方雲只有花錢爽。

我爽的層次要更豐富一些。

……

但我不能讓池妄知道。

當他帶著薄薄的汗水抱住我,吻我的面頰時,我突然落淚了。

池妄吻掉我的眼淚,語氣低沉:「哭什麼?」

我說:「你愛我嗎?」

池妄的臉色微微一冷。

這三年來,他對我幾乎有求必應,寵得上天。

但對於名分,我們兩個人都默契地絕口不提。

我只是個替身,替身最重要的除了長相,還有便是懂事。

纏著金主問到底有幾分真心,是非常不懂事的表現。

池妄沉默,沉默已是最好的回答。

我卻偏偏不懂事地追問:「池妄,我是你最愛的女人嗎?」

池妄站起身來,穿好衣服。

眼看著他就要出門,我掉下淚來:「你去哪?」

池妄站住了。

他回過頭,神色冷淡,就好像剛剛那個跟我抵死纏綿的人不是他:「夏顏,你越界了。」

4

金絲雀是沒有資格問金主的行蹤的。

這三年來,我都表現得很好。

然而偏偏是今天,我像是不死心一般,在池妄離開後,又給他打了許多個電話。

他一律拒接。

我鬆了口氣。

太好了,池妄要給我一點小懲罰。

那麼至少三天內,他不會接我的電話,也不會來這棟別墅看我。

跑路的安全性這不就大大增加了。

我趕緊把我的值錢玩意兒收拾好,偷偷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深夜,方雲來找我:「你好了沒。」

我說:「好了。」

方雲不放心我,又檢查了一圈。

「行。」她滿意地點頭,「可以去死了。」

5.顧泊川

這一天,發生了許多大事。

首先,顧泊川的人在一棟廢棄樓房內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沈綿綿。

沈綿綿的手裡握著一顆珠子。

顧泊川一看,瞳孔便是一縮。

他認得那顆珠子。

一年前的結婚紀念日,他衝著顧方兩家的面子,買了禮物送給方雲。

那是一件非遺傳承人花三年親手打造的中式長裙,綴滿繁複的蘇繡,上面的每顆珍珠都價值連城。

沈綿綿手裡的這顆珠子正是那條裙子上的。

「顧總,難道真的是夫人派人做的……」助理在旁邊低聲喃喃。

誰都知道顧方兩家只是商業聯姻,但偏偏方雲愛顧泊川,愛到痴狂。

女人的吃醋最為可怕,方雲看到顧泊川對自己冷淡,卻對沈綿綿溫柔,她怎麼能忍住不對沈綿綿下手?

顧泊川閉了閉眼:「先去醫院。」

路上,沈綿綿醒了。

當她看清是顧泊川救了自己之後,眼淚不斷落下,打濕了她的白裙子。

「顧先生。」她說,「我很謝謝您為我做過的一切,但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顧泊川溫聲道:「你不要怕,是誰把你綁到那裡的,你有看見綁匪的臉嗎?」

沈綿綿頓了頓,搖頭。

「不,我不能說。」

她咬住嘴唇,眼中水霧朦朧,「顧先生,別人都說您在江城隻手遮天,只有我知道,您也有許多不得已的苦衷。

「我明白方家對您事業的助力,所以……您和顧太太之間真的不能再因為我有任何矛盾了。」

顧泊川的手無聲無息地收緊。

是方雲。

居然真的是方雲。

顧泊川起初其實仍然抱有一絲希望,他希望這件事不是方雲做的。

但現在,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

沈綿綿打量著顧泊川的神色。

她含著眼淚,怯生生地說:「顧先生,請您不要怪顧太太。她這麼做也是因為太愛您……」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起來。

顧泊川幾乎壓不住火氣:「喂。」

6

「喂……是顧總嗎?」

我被顧泊川聲音中的怒氣嚇了一跳。

但隨即握著手機,焦急地說:「我是方雲的朋友,方雲現在在醫院,情況很不好,您能快點過來嗎?」

那一端,顧泊川沉默。

他說:「她又在玩什麼把戲?」

我愈發焦急:「您在說什麼?方雲她剛剛出車禍了,情況非常危急……」

「夠了。」顧泊川冷淡道,「這一套她玩過很多次了。

「每次犯了錯,她要麼裝病,要麼磕傷自己,想讓我心軟。

「這一次是東窗事發知道自己鬧得太大,所以才連車禍都搞出來了?

「麻煩你轉告她,她受傷了就去找醫生,我又不是大夫。」

「顧泊川……」我大喊。

然而沒有用。

電話被掛斷了。

7.顧泊川

顧泊川把手機扔到一邊,久久沉默。

沈綿綿懂事地問:「顧太太出事了嗎?要不先去看她吧,我沒事的。」

顧泊川煩躁地揉揉眉心:「不用管她。」

沈綿綿咬了咬嘴唇,體貼道:「顧太太現在肯定很害怕。

「她只是想見您一面,您和她是夫妻,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矛盾……」

她越勸,顧泊川的神色越冷。

「綿綿,你放心。」他說,「我不會因為她是我妻子就偏袒她。

「這件事我一定給你一個公道。」

沈綿綿的眼淚凝在睫毛上,將落未落:「顧先生,你真好。」

……

「顧總,去仁惠醫院嗎?」司機問。

仁惠醫院是顧家和方家合資建的私立醫院。

顧泊川冷淡道:「不,去市立。」

沈綿綿看出顧泊川是在避開跟方雲見面,方雲在仁惠,顧泊川寧願換家醫院都不想順路去看她。

她低下頭,無聲無息地笑了笑。

……

顧泊川送沈綿綿到了市立醫院。

醫生檢查後,說沈綿綿除了幾處外傷外,沒有太大問題。

但她的精神似乎受了很大的驚嚇,睡著一會兒後就立刻哭叫著醒來。

沈綿綿流著淚對顧泊川說:「顧先生,您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原本動搖過要不要去看一眼方雲的顧泊川,在看到沈綿綿這副可憐到極點的神情後,決定留下來。

沈綿綿的狀態平復下來,已經是兩天後。

顧泊川離開醫院時,終於打開了私人手機。

他以為上面會有幾十條方雲的信息和未接來電。

但這一次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顧泊川無端地生出一絲古怪的感覺。

這種感覺他之前從未有過。

顧泊川想要平復這種感覺。

但他在辦公室里待了很久,還是按捺不住,將電話打給了我。

「方雲呢?」顧泊川冷淡地問我,「讓她接電話。」

我安靜了很久很久。

「我知道你是方雲的朋友。」顧泊川已經不耐煩了,「讓方雲立刻來見我……」

「方雲死了。」我輕輕地說。

那邊沉默了很久。

片刻後,我聽到顧泊川發出一聲嗤笑。

「別再跟我玩這套了。」

他的聲音隨即嚴肅下來。

「告訴她,我已經安撫好綿綿了,綿綿答應不報警,也不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方雲沒必要再躲著了,讓她趕緊來見我!」

我不再說什麼,只是緩緩說了一個地址。

「你這麼想見她,就來這裡找她吧。」

8

時間是深夜十一點。

顧泊川在靈堂里找到了我。

我呆呆地坐在那裡。

聽到顧泊川的腳步聲,我機械地轉過頭來。

「你來了。」

顧泊川沒有說話。

他低頭看著我手裡的東西。

那是一個骨灰罈。

「這是……」

我緩緩低下頭,撫摸骨灰罈。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她出了車禍。」我面無表情,只有眼眶又腫又紅,「如果我打完電話你就趕來的話,你們明明可以見上最後一面的。

「現在,一切都太晚了。」

顧泊川的雙手顫抖起來:

「我只是……」

我打斷他:「我知道,你只是懷疑是她綁架了沈綿綿。

「無所謂,你去查吧,反正查出的結果,都跟方雲無關了。」

我抱起骨灰罈,轉身跟顧泊川擦肩而過。

他叫住我:「等等。

「她是我的妻子,她……」

我站住腳步:

「你想讓我把她的骨灰給你,是嗎?」

我笑起來,眼淚大顆大顆地滾下。

「不可能的。

「顧泊川,方雲她活著的時候,是那份對你的愛,把她困在顧家。

「現在她死了,她終於可以不愛你了。我要帶她走,給她自由。」

我看著顧泊川的臉,終究還是沒能克制住怒氣,「請別再說她是你的妻子。

「畢竟你,根本不配做她的丈夫。」

9

我帶著那罐骨灰離開了。

我不可能把它給顧泊川。

因為裡面方雲只敷衍了事地從她的化妝檯上找了幾盒散粉撒進去。

還是我緊急百度了一下,告訴她骨灰並不是粉末狀,她才又趕緊找了些吃剩的小骨頭丟進去。

我走到江邊,將那些散粉和排骨撒入了江里。

「方雲,你自由了。」

我哽咽著說。

我知道顧泊川就看著我的背影。

撒完骨灰後,我開上自己的車離開,自始至終,我沒有再給顧泊川一個眼神。

算算時間,池妄也該找我了。

他懲罰我三天,現在差不多剛好到點。

但池妄沒有找我。

我知道,是因為沈綿綿去找他了。

顧泊川因為方雲的死,現在不理沈綿綿了。

以沈綿綿的作風,一定會立刻啟動自己的下一個攻略對象。

她會來到池妄的身邊,跟他相認。

玫瑰園外的小女孩終於失而復得,池妄怎麼還有心情管我這個冒牌貨。

我開著車,來到跨江大橋上。

江城這個地界,大佬們是彼此劃分勢力的。

像我剛剛倒骨灰那個地方,其實屬於池妄的地盤。

現在,我來到了顧泊川的地盤上。

坐在江邊,我復盤了一下自己留在別墅的東西。

銀質玫瑰胸針——我給池妄的最後一樣禮物。

絕筆信——告訴池妄我愛他。

抑鬱症診斷書(偽造的)——表明我的死亡原因。

復盤完畢,我給池妄打了電話。

他接起來,帶著微微的醉意:「喂。」

旁邊還有女孩不滿地嬌嗔:「阿妄,這是誰啊?」

是沈綿綿。

我無視沈綿綿的聲音,平靜地開始了我的表演:

「池妄,你放心,我打這個電話,不是為了纏著你。

「我只是想說一聲謝謝。

「我剛來這個城市的時候,什麼都沒有,是你給我房子住,給我遮風擋雨,還給了我……被愛的錯覺。」

池妄的聲音有點變了。

他說:「夏顏,你在哪?」

我平靜地說:「我也很高興,往後能有人替我跟你相愛。

「你要記得少喝酒,膝蓋的舊傷要定期去檢查……」

「顏顏!你在哪裡,我現在去找你……」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池妄失控的聲音。

我笑了,風聲灌入:

「池妄。

「再見啦。」

手機扔入江水,我縱身一躍。

10

江水灌進我的喉嚨。

下一秒,衣服里的漂浮層就起了作用。

我的後背浮上來,嘴裡咬著特製微型水肺的氧氣管,一路順著江水漂流。

漂了大概一小時,我撞上一個皮划艇。

抬起頭,方雲撐著槳坐在上面。

「你可他媽來了!」方雲上氣不接下氣,「快上來一起劃,想累死老娘嗎?」

我趕緊爬上皮划艇。

就這樣,我跟方雲一個撐著左槳一個撐著右槳,划著友誼的小船離開了江城。

11

我們很久之後才知道,在我們哼哧哼哧划船的那一夜,江城天翻地覆。

顧泊川在緩過神來後,帶著人瘋了一樣地找我。

我是方雲死時唯一陪在她身邊的人,顧泊川想知道,方雲有沒有留下什麼話給他,是不是很怨他?

在江邊,顧泊川跟同樣瘋了一樣找我的池妄相遇了。

過去的幾年裡,顧泊川在大大小小的場合見過池妄。

但他從來沒見過池妄這樣。

池妄坐在江邊,神情像是很平靜,又像是徹底瘋了。

江上打撈船來來往往,有人上來,站在池妄面前,戰戰兢兢:「池少……」

池妄開口,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找到屍體了,是嗎?」

「不是,什麼都沒找到……「

池妄起身,一腳把人踹進江水裡:「那他媽就繼續找啊!」

顧泊川叫他:「池妄。」

池妄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像是沒聽見。

顧泊川深吸一口氣,「池妄,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

「但這裡離入海口太近了,已經七個小時了,屍體很可能是找不到的……」

池妄抬起眼睛,看向顧泊川,雙眸中全是血絲。

顧泊川身後的保鏢們嚇到了,趕緊護到顧泊川身邊,那一瞬間他們覺得池妄可能瘋了,這個黑道出身的狗崽子沒準連顧泊川都敢踹。

池妄沒踹顧泊川。

他只是盯著顧泊川,一字一頓地說:「顧泊川,什麼叫你理解我的感受?

「你老婆死透了,我的顏顏可沒有。」

字字誅心,顧泊川的面孔狠狠一白。

「顏顏是在你的地盤上跳的江。」池妄說,「找不到她,我連你一起算帳。」

顧泊川身邊的保鏢臉色都跟著變了。

池妄跟顧泊川不一樣,顧家出身政界,顧泊川凡事講究一個名聲體面。

池妄不同,他是條徹頭徹尾的瘋狗。

他說要跟顧家算帳,那就是真敢。

顧泊川捏捏眉心,把助理叫過來:

「我們這邊的船隊,下去一起找人。」

這一夜,江邊燈火通明。

顧家和池家的船隻在江中來來往往。

但始終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顧泊川先回去了,他說方家那邊還在等他的一個交代。

池妄依然怔怔地坐在江邊。

他喃喃:「顏顏,你肯定沒死,對不對?」

12

池妄和顧泊川到底什麼反應,都跟我和方雲無關了。

千里之外的錦城,多了兩位幸福而又美麗的富婆。

歡樂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一轉眼我們已經來到錦城三年。

此時此刻,我和方雲正在夜店的包間裡享受人生。

一群男模圍著我們,個個英俊帥氣能唱能跳,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在進行什麼男團選秀。

方雲說:「你看那個,是不是長得有點像池妄?」

我簡直一個激靈,隨即翻著白眼道:「像個屁,我看那個長得倒挺像顧泊川!」

開完玩笑,我的心裡無端滑過一片烏雲。

這三年來,池妄完全沒動靜。

顧泊川的消息倒是時不時傳來。

他在方雲的葬禮上給方家人下跪請罪;

他設了一支慈善基金,以方雲的名字命名;

方雲離開後,之前滴酒不沾的顧泊川開始酗酒,多次被救護車接走。

……

而池妄,他自始至終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應該感到高興的,這說明我對他而言的確是個無足輕重的替身,死了也就死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有一根不安的弦在繃著。

好在我身邊的兩個混血模特很會察言觀色,立刻上前展示才藝:「姐姐,我們兩個的胸肌都會動,你評評誰動得比較快。」

我來了興致:「好,我一定公平公正。」

那邊,方雲沖我翻白眼:「低俗。」

她自己轉頭對男模說,「來,伸出手來,姐姐給你們看手相。」

我:「……封建。」

這三年來,有錢花不完的空虛讓方雲迷上了神秘學。

什麼星座塔羅八字看相,沒有她不涉獵的。

離方雲最近的是個眉眼很乾凈的男孩子。

方雲很少讓同一個男模在她身邊待三天以上,但這個男孩子,在方雲身邊已經整整三個月。

男孩叫許聞,是附近大學的高才生。

據說是父親破產,欠了很多債,他才來這裡陪人喝酒賺學費。

許聞長得很好看,面容清冷,總是白襯衫戴一副金絲邊框眼鏡。

長得的確有一點像少年版的顧泊川。

但許聞和顧泊川不一樣,方雲握住他的手說要幫他看手相時,許聞的臉騰地一下紅了。

他不敢看方雲,冷白的皮膚變成粉色。

「姐姐。」許聞低聲說,「我有個忙,可不可以請你幫一下?」

方雲說:「是不是缺錢了?」

「不是。」許聞急忙道,他低下頭,指了指夜店的外面,那裡坐著幾個年輕的女孩。

許聞說,有個他們學校的富二代女生,追他追得厲害。

他不想答應,只想專心學業,但女生不信,每天都堵在夜店的門口等他下班。

許聞問方雲,可不可以裝成他女朋友,讓這個女孩死心。

方雲說:「小事一樁。」

她站起來,大大方方地挽住許聞。

許聞的臉更紅了。

他們一起走向富二代女孩的方向。

起初還是正常地交涉,很快一群人就莫名其妙地拉扯了起來。

那個富二代女生估計是喝多了,激動地哭叫起來,指著方雲對許聞喊:「她怎麼可能對你認真,她這種人一看就只會玩弄你的感情!我才是真的愛你!」

眾所周知,吃瓜是人類的天性之一。

連 DJ 都不打碟了,跟著客人們一起伸頭看戲。

我原本也抱著我的 AD 鈣奶在遠處看得津津有味。

但突然,一陣涼意襲上我的後背。

說不上來我到底看到了什麼,它更像是一種詭異的感覺。

一把抓起我和方雲的包,我朝著方雲衝過去。

方雲還在那敬業地演戲,她緊緊拉著許聞的手,對女孩說:「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對許聞都是認真的。

「我是真的愛他,想要跟他結婚。」

說完這句話,突然,方雲也怔住了。

她的脊背一節一節僵硬起來。

燈光一明一暗,她看到遠處,一個身影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萬籟俱寂。

顧泊川站在陰影里。

剛剛方雲說的話,一字不落地進了顧泊川的耳朵。

此刻他看著方雲和許聞握在一起的手,瞳孔如同冰封。

「想要結婚?」顧泊川笑了笑,聲音如同碎冰,「方雲,你的上一段離了嗎?」

他發話的工夫里,顧家的保鏢們已經動了。

他們像沉默的魚游入水中,從人群中向方雲靠近。

好在我已經趕到了方雲的身邊。

「愣著幹什麼!」我拉起方雲,「跑啊!」

……

酒杯翻倒,酒液飛濺。

我和方雲撞翻了四張桌子,三個端著托盤的服務員,兩輛小推車,不要命地向前狂奔。

顧家的保鏢死死地追在我們身後,距離越來越近。

我們衝進了地下車庫。

「你喝酒了嗎?」我問方雲。

「還沒來得及。」方雲說,「你呢?」

「我也沒,太好了沒有人酒駕。」我急速地從方雲的包里翻出她的車鑰匙,然後把我的扔給她,「走,分頭走!」

方雲明白了我要幹什麼。

她開我的車,我開她的車。

我用我自己來掩護她。

「夏顏……」

「別磨嘰了,快!」

沒時間了,我衝進方雲的車,一腳踩下油門。

顧泊川來找方雲,以他的性格,一定是提前查過方雲的。

我和方雲的車同時開出,顧家的主力一定會來追這輛車牌號在方雲名下的車。

果然,我開出去沒多遠,追兵就出現在我的後視鏡里。

追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一輛轟響的哈雷摩托。

騎手戴著頭盔,死死地咬住我的車尾,速度快得車輪下面幾乎要冒出火星子來。

顧泊川從哪僱到的這種亡命徒?

這種開摩托的方式完全就是不要命!

突然,我的心臟仿佛停跳了一拍。

以我對顧泊川的了解,他沒那麼瘋。

有這麼瘋的人只有一個……

那就是池妄。

再看摩托車上的那個身影,我還有什麼認不出來的。

我瘋狂踩油門,但已經到了最大限速。

池妄的摩托飆到了我的前面,他甩尾停下,像是要截停我,又像是要跟我同歸於盡。

我不得不死命地踩剎車。

車子在離池妄只有幾毫米的地方剎住。

我的頭重重地撞到前面,安全氣囊彈出來,我昏了過去。

意識清醒的最後一刻,是池妄拉開車門,把我抱了出去。

他在我耳邊低聲道:「顏顏,你果然捨不得撞死我。」

我沒能回答他,就墜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13

我做了個夢。

夢裡是我跟池妄第一次見面。

那時候我剛穿到這個世界,還沒跟方雲相認,過得有些清貧,需要在便利店打工賺學費。

池妄走進便利店買煙,渾身上下都是血。

所有客人在瞬間嚇得離開了店,只剩下我站在櫃檯後面,怔怔地看著他。

池妄掀了掀眼皮:「在想怎麼報警?」

我說:「你受傷了。」

我幫池妄包紮了傷口。

他像是很可怕,但靜靜坐著的時候,又很乖。

我笨手笨腳地纏完他的胳膊,跟他說:「好了。」

我起身離開,池妄卻突然拽住了我的手腕。

他看著我,說:「你在這一個月打工能賺多少?」

我說了一個數字。

池妄立刻報了一個幾乎是一百倍的價格。

我呆住了:「這麼多錢……那你需要我幹嘛啊?」

池妄看著我呆呆的樣子,突然笑得痞氣:「談戀愛啊,你願意嗎?」

我看著他燈光下染著血又漂亮得不像話的臉,心想:「這有什麼不願意的。」

後來的三年,池妄喜怒無常,像只瘋狗,只有我知道怎麼捋他的毛。

他記得我所有的喜好。

我不喜歡煙味,他再也沒在我面前抽過。

我怕冷,他會在冬天推掉所有安排帶我去泡溫泉。

我愛慕虛榮,他就在我生日那天放一夜的煙花,讓整個江城都知道夏顏女士今天 21 歲了。

那一夜的煙花下,池妄抱住我:「顏顏,你答應我,要永遠陪著我。」

我感動得流眼淚:「我答應你!池妄你要不現在求婚吧,我跟著一塊兒答應了。」

……

夜空中的煙花消散了。

我醒了過來,空氣中濕冷的觸感告訴我,這是地下室。

手被綁住,我下意識地掙紮起來。

只掙了一下,肩膀就被人從後面按住。

「顏顏,你跑不掉的。」

池妄解下領帶,在我的手上輕車熟路地打了個結。

他穿著黑襯衫,胸口別著一枚銀質的玫瑰花。

如此廉價的首飾,有些配不上他的高定成衣。

但我認了出來,這是我送給池妄的最後一樣禮物。

池妄調整好繩結,把一旁的藥拿過來。

「你受傷了,得塗藥。」他說。

我拚命掙扎,然而池妄摁住我。

他把我綁牢,骨節分明的手遊走在我的身體上。

三年時間,池妄了解我身上的每一個敏感點。

我渾身都在顫,額發被汗水打濕,生理性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池妄很溫柔地貼住我的額頭,像過去的無數次那樣,吻掉我的眼淚:

「哭什麼?」

我說:「池妄,你能不能先放我走,我要去救方雲……」

我不知道方雲有沒有逃掉,最壞的情況是,她也落入了顧泊川的手裡。

池妄靜靜地說:「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我說:「你能不能放我走……」

話音未落,池妄用吻封住了我所有的語言。

我死命地咬他,血腥味瞬間在口腔內蔓延開來。

但池妄就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疼一樣。

良久,他才鬆開我,用指腹揩掉唇角的血。

「顏顏,你變了。

「過去的你很乖的,從來沒咬過人。」

他笑了笑,寵溺地揉揉我的頭髮,「不過現在這樣也很好,你的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

池妄囚禁了我。

大部分時間他親自陪著我,如果他有不得不忙的事情,二十多個保鏢就會一起守在外面。

地下室里沒有鐘錶,我不知道已經過了幾天。

我只知道,我開始不吃不喝。

池妄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很虛弱,他掐著我的下巴,把營養劑灌進去。

但他喂進去的幾分鐘後,我就會再吐出來。

池妄氣瘋了。

他鬆開了綁我的繩子,把我抵在牆上。

「你這麼恨我嗎?」

多天的不吃不喝讓我已經沒有力氣抵抗池妄。

我機械地重複:「放我走,我要去救方雲。」

池妄鬆開我。

「你乖乖吃飯,我帶你去見方雲。」

我猛地抬起頭,眼睛中燃起希冀的光:

「你知道方雲在哪?」

池妄漫不經心地幫我換衣服:「嗯,快死了。」

方雲快死了。

一句話就讓我大哭起來,眼淚落在池妄的身上。

他像是被燙到一樣,直起身子。

池妄扔下哭泣的我,出去了。

半個小時後他回來,把我抱起來。

我拚命掙扎。

他摁住我:「別動。

「我帶你去見方雲。」

14

在池妄的車上,我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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