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友回家見家長,我被安排和她哥一起睡。
門一關,她哥氣急敗壞地把我堵到牆角。
「剛跟我分了,又跟我妹談?我妹知道你喜歡男的嗎?」
我糾正他:「嚴格來說,我是個雙。」
梁宇瞬間破防。
「那死丫頭片子有什麼好的?她每天好吃懶做,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又怎麼照顧你?我就不一樣了......」
「你哪裡不一樣?」
梁宇:「我比她大。」
??
1
聽見這話,我視線不自覺地往下一探,臉瞬間燒了起來。
「你......你說什麼呢。」
見我這副模樣,梁宇不僅不害臊,反而吊兒郎當地笑道:「你臉紅什麼?我說得是年齡。我妹比我小三歲,自己還需要被人寵著呢,怎麼可能像我對你那樣予取予求?」
最後四個字,梁宇咬得極重,似乎意有所指。
但我卻在短短几個回合間,找回了理智。
我冷靜下來,淡淡地看了梁宇一眼。
「我跟你已經過去了,我現在是你妹妹的男朋友。我希望你能跟我保持距離。」
聞言,梁宇嗤笑一聲,「行啊,妹夫。」
梁宇說完便拿著換洗衣物去了浴室。
下一秒,淅瀝水聲便透過玻璃門連綿不絕地傳了出來。
因是房間內自帶的衛生間,所以玻璃門上的防透視做的並不好。
雖不能完全看清裡面的人,但梁宇抬投足間的動作,卻能隱隱綽綽地侵入我眼底。
讓我不自覺地想起,曾經那些和梁宇纏綿的夜晚。
思及此,我深吸了口氣,猛然收回視線躲至窗邊。
窗外一片黑暗,那場將我不得不留在梁宇家的暴雨絲毫沒有要停歇的意思。
不多時,梁宇洗完,裹著一件浴袍出來了。
「你可以去洗漱了,妹夫。睡衣你自己去我衣櫃找。」
對上樑宇的視線,我努力壓下了心中那份複雜的情緒,躲進了浴室。
但因為防透視做得不好,我沒敢在裡面多待,匆匆洗漱一番就出來了。
如果說之前的一切都只是開胃菜,那麼接下來的同床共枕,才是真正的考驗。
畢竟我和梁宇才剛鬧掰幾個月。
還沒徹底從上一段感情中剝離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同床共枕,對彼此都是一種煎熬。
可現在時值十二月,A市天氣濕冷,卻沒有供暖。
打地鋪顯然是不可取的。
沒辦法,我只好僵硬地在梁宇身側躺下。
還好梁媽媽準備周到,給我們準備了兩床被子。
我們一人蓋一床,今晚應該能湊合過去。
但壞就壞在,睡到半夜突然停電了,空調里的暖風盡數消失,冬夜的寒意從被窩外一點點的侵入,凍得我半睡半醒間打了好幾個哆嗦。
於是我在迷糊中本能地尋找熱源。
我也不知自己是怎麼踢開被子,又是怎麼將腿伸到梁宇的被窩裡去的。
但梁宇向來體熱,我在觸摸到那滾燙的體溫後,就再也抵擋不住溫暖的誘惑,身子一滾,就滾到了梁宇懷中。
那股溫熱的觸感,瞬間將縈繞在我周身的寒意驅散了。
於是我將梁宇摟得更緊,像只考拉一樣縮在他懷裡,不留一絲餘地。
就在我滿足地進入深眠時,卻隱約聽見梁宇在叫我。
「奚恆……奚恆?」
那模糊聲響惹得我不耐,便敷衍地,像從前許多個夜晚那樣,直接在梁宇唇上印了一下。
「睡吧......我困死了。」
梁宇瞬間沒了動靜。
只是翌日起床,我才發現問題大了!
2
「妹夫,你昨天才讓我跟你保持距離,結果轉頭就滾到我懷裡是什麼意思?」
聽到梁宇質問的聲音,我頓時無地自容。
偏偏梁宇還繼續補刀,「我想跟你保持距離的時候,你還用吻堵我嘴。這究竟是幾個意思?」
說這話時,梁宇眼中帶著幾分得意。
而他專注的目光有如實質般落在我身上,仿佛要將我一寸一寸地看透。
我心虛地低下頭,「那個......我只是半夜被凍醒,本能地找熱源而已。如有冒犯,我向你道歉。」
好在我剛說完這話,門外就響起了梁怡的敲門聲。
「哥,阿恆,你們起來沒?吃早餐了。」
聞言,我如臨大赦般地逃離了梁羽房間。
梁媽媽見我出來,笑眯眯道:「早飯已經準備好了,小恆快來吃吧。」
隨後,一桌五人圍在桌邊吃早餐。
梁媽媽熱情地說道:「小恆今晚也來阿姨這吃飯吧。」
我委婉拒絕:「昨天已經夠叨擾阿姨了,還是下次再來拜訪您跟叔叔吧。」
可梁叔叔也勸:「小恆你就別客氣了。你阿姨昨天聽說你喜歡吃蟹,今兒個一大早就去海鮮市場買了一簍子好蟹,說今晚給你做來吃。」
長輩盛情難卻,我不知該如何推拒,便下意識將視線拋向了梁宇。
他接收到我的視線,一臉莫名。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我是以梁怡男朋友的身份上門來的,而不是梁宇的男朋友!
氣氛尷尬時,梁怡卻開口替我答應了。
「行,那晚上阿恆還在這吃。等會兒我們出去逛逛。」
誰知剛剛還一臉莫名的人,聽見我們要去逛街,竟然橫插一槓子。
「你們去哪逛?放不方便帶上我,我也好久沒出去逛過了。」
梁怡隨意道:「行啊,那哥跟我們一起。」
「......」
這叫什麼事啊!
早知梁怡是梁怡的妹妹,我絕不會一時心軟答應幫梁怡應付家長。
沒錯,我跟梁怡並不是真情侶。
我和她偶然相識於遊戲中,因為我們都有想找異性應付長輩的想法,便一拍即合,打算互相幫忙。
只是我千算萬算沒算到,梁怡竟是梁宇的妹妹。
「發什麼呆呢?」
當我陷在思緒中時,梁宇一句話把我拉回了神。
我搖搖頭,「沒事。」
我話音剛落,梁宇瞥了一眼試衣服試得正歡的梁怡。
「你看,我妹帶你出來逛街只顧自己高興,壓根不管你。我以前什麼時候讓你受過這種冷落?」
一聽這話,我便知道梁宇對分手這事仍舊耿耿於懷。
所以我並不接茬,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陪女朋友逛街本來就是男朋友該做的。」
梁宇嘖了一聲,「真不知道你喜歡我妹什麼,她就學土木工程的二愣子一個,又土又木。」
聞言,學軟體工程的我頓時滿頭黑線。
梁宇也反應過來,清咳一聲掩飾尷尬。
「我沒有陰陽你的意思。」
不管他有沒有,我都不想跟他說話了。
3
等梁怡逛盡興,我們在外面隨意吃了個午飯,然後她又興沖沖地說想去看電影。
於是我們三人一同去了附近的影院。
最後梁怡選的是一部恐怖懸疑片。
這電影怎麼說呢。
前期恐怖氛圍渲染得特別足,將人胃口吊的十足。結果最後爛尾,所有的怪事全是人為。
電影結束的那一刻,影廳里一片罵聲。
梁宇忍不住吐槽梁怡。
「你這選的什麼腦殘電影,太難看了。氛圍都渲染到那一步了,居然強行寫成人為,什麼倒霉電影。」
梁怡跟她哥經常鬥嘴,此時也不甘示弱。
「也沒你說得那麼難看吧。這世上本來就沒有鬼,這結局不是很合理麼?這充分說明了,這電影是一部立場堅定的唯物主義電影,也告訴我們,世上任何不合理的現象都可以用科學來解釋。」
說完,梁怡還向我尋求認同,「你說是吧,阿恆。」
我從善如流地點頭,「說的有道理。」
得到認同,梁怡得意地往前走去,心情好極了。
倒是把我跟梁宇落在了後面。
這時梁宇聲音低低地傳來,「這世上也不是所有不合理的事情都可以用科學來解釋的。」
「什麼?」
梁宇抬頭,深深的失落直撞進我眼眸。
「比如,你為什麼突然要跟我分手。甚至連個像樣的理由都沒有。」
他話中的失意,狠狠刺痛了我的心。
可對上他那雙真摯又隱忍的眼,我卻給不了他任何的正面反饋。
既然註定有緣無份,我便不該再給他任何幻想。
於是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地與他對視。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不愛了。」
聞言,梁宇嗤笑一聲,「兩年的感情,你說不愛就不愛了。這剛分手沒幾個月,你又愛上我妹了?」
看著梁宇眼中的嘲諷,我無言以對,只能沉默地跟上樑怡。
4
離開電影院後,我和梁宇之間的氣氛降至冰點。
直到回梁家吃飯,我和梁宇仍舊誰都不搭理誰。
倒是飯桌上,梁家父母對我十分熱情。
在對我和梁怡的「感情」進行完一番關懷後,梁阿姨又把火力集中在了梁宇身上。
「阿宇,你看你妹都帶對象回來了,你這個當哥的是不是也該加把勁啊。」
聞言,梁宇吊兒郎當地笑道:「的確該加把勁了,你們要有合適的,可以給我介紹。」
此話一出,阿姨十分驚喜。
「你小子終於想通了。之前那麼多阿姨要給你介紹對象,你死活不鬆口,這怎麼突然又肯了?」
「這不是看我妹都帶妹夫回來了麼,我也得禮尚往來給她找個嫂子啊。」
說著,梁宇目光大大方方向我望來,「妹夫認識的女孩多嗎?要不幫哥介紹一個?」
我夾菜的動作一頓,隨即斂下所有情緒,「那哥喜歡什麼樣的?我回頭幫你物色物色。」
想了想,梁宇淡淡地說道:「就不用太漂亮,個子矮一點,眼睛小一點,皮膚黑一點,別太會撒嬌,人老實一點的。」
這擇偶標準,聽得梁怡直皺眉。
「不對啊哥,我記得你一直顏控來著,怎麼擇偶標準這麼......樸實呢。」
梁宇聳聳肩,「因為之前談過一個好看的,我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結果人家轉頭就把我渣了。所以不想再找那樣的了。」
聞言,梁怡像發現新大陸似的。
「哇,哥,你啥時候交了女朋友,怎麼都不告訴我,你太不夠意思了!」
連梁家父母也十分驚訝,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可對於他們的好奇心,梁宇卻懶得滿足。
「都分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飯後,我起身告辭。
眼見外面又有要下雨的苗頭,梁父便讓梁宇開車送我。
我趕緊拒絕,「不用了,叔叔。我自己打個車就行。」
可梁宇看了一眼窗外,便淡定地拿起桌上的車鑰匙,「走吧,妹夫。一家人別這麼客氣。」
說完他也不管我願不願意,徑直就開門出去了。
無法,我只好跟上他。
只是車子駛離小區後,我們誰都沒有試圖打破沉默。
一路四十分鐘的車程,車裡除了輕緩的音樂聲外,其他什麼都沒有。
紅燈間隙,我看著梁宇搭在方向盤上的大手,不禁想起以前戀愛時,每次我坐他的副駕駛,在紅燈間隙,他總要騰出只手來捏捏我的掌心,或是蓄意在我腿上撩撥。
可現在,我坐他的副駕,除了尷尬外再也沒有其他了。
當車子停在我家小區樓下,我麻溜地解開安全帶,匆匆道了句謝就要下車。
誰知梁宇一把拉住我,目光沉沉地在我臉上逡巡。
良久,他聲音沙啞地問:「真不愛了?」
我咬了咬唇,狠心掙脫。
「不愛了。」
5
從那之後,梁宇沒再來找過我。
我們那段感情,從風起雲湧,到藕斷絲連,再到如今徹底風平浪靜。
至於梁怡,我也沒法再幫她應付家裡人了。
話說開後,梁怡很不解。
「為什麼呀,之前咱們不是說好互相應付家裡嗎?」
想到梁宇,我無言以對,只能隨口敷衍了過去。
梁怡也不勉強,「那算啦。下次我就跟家裡人說我們分了。」
我本以為,這件事就會這樣告一段落。
可沒想到一個月後,梁宇卻在一個大雪夜找上了門。
當時我父母又在家裡吵架,兩人聯手把家裡砸了個徹底。
我疲於應對時,便接到了梁宇的電話。
雖然詫異,但那一刻我實在渴求梁宇帶來的溫暖,便接了。
可電話接通後,梁宇卻只丟了冷冰冰的兩個字。
「下樓。」
我一怔,但還是下去了。
當我走到小區門口,便看見梁宇靠在他那輛白色的SUV上,神色不明。
待我走進,他唇邊勾起了一抹帶著諷刺和怒意的笑。
「你把我妹也甩了?」
聞言,我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應該是梁怡跟家裡說了我們「分手」的事,可能用的還是我甩了她之類的藉口。
我點點頭,「嗯,分了。」
這話徹底激怒了梁宇。
「所以你跟我妹又是因為什麼分手?你又不愛了?」
「......」
見我無言,梁宇當我默認了。
他氣急反笑。
「奚恆,你他媽的真行。耍完我又去耍我妹。你是不找姓梁的,就不會談戀愛了麼?我妹連續好幾天借酒消愁,你他媽一個問候都沒有。哪怕是前任之間,也沒必要這麼絕情吧。」
借酒消愁?
那估計是梁怡剛好又遇到別的事了,所以才被梁宇誤會。
但對於這一切,我根本百口莫辯,最後只能靜靜地立在原地,任梁宇發泄。
也許等他把氣都發泄出來,以後會好受一點。
但梁宇在說完那番話後,卻沒再繼續。
也許如他所說,就算是前任也沒必要那麼絕情。
所以他作為一個合格的前任,依舊給我留了面子。
6
等我再上樓回家,家裡仍舊一片狼藉。
只是媽媽不見了蹤影。
我問爸:「媽呢?」
我爸煩躁地吸了口煙,「回醫院去了。」
深深吐出一口煙圈後,他又道:「小恆啊,有空你幫爸勸勸你媽,別整天疑神疑鬼跟個瘋婆子似的,我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掙錢,回來了還得跟她吵架。」
我嗤笑一聲,道:「你說我媽疑神疑鬼,那你倒是坦蕩點,別干那些噁心事啊。全世界所有人都有資格罵我媽像瘋子,唯獨你沒有。因為是你把她變成這樣的。」
「奚恆,你怎麼跟我說話呢!」
我邊收拾地上的殘渣,邊看了我爸一眼,「想耍老子威風,去找你私生子耍去。我不伺候。」
「你!」
我爸雖生氣,但我的每句話都實實在在戳在了他的痛點上,他也沒那個臉再教育我。
最後他把煙頭往地上一丟,又出去鬼混去了。
而我看著眼前這個破碎狼藉的家,內心湧起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明明這個結果是他們夫妻共同造成的,但最後收拾殘局的人永遠是我。
等將客廳打掃完,已經夜裡十點。
我疲憊地靠在沙發上,揉了揉剛才為護我媽而被我爸砸傷的手肘,內心翻起了無比苦澀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