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發了一條朋友圈。
「我會做你的眼睛,寶貝,未來,把你放心地交給我。」
下面評論。
「我靠!這不是周晟安之前包養的小孩嗎?你跟你哥搶老婆啊!」
那天,原本要結婚的周晟安拋下了未婚妻,連夜坐飛機趕到雲南,震驚了整個京圈。
1
周晟安找到我的那天,我正在用盲文看書。
一股巨大的力道將我扯了起來,我站不穩,直接跌到了那人懷裡。
熟悉又冷冽的木製香水撲面而來,我渾身一顫,認出了抱著我的人。
「周,周晟安?」
「是我。」低沉又壓抑的嗓音,隱隱帶著怒氣,「沒想到你還能認出我,小瞎子。」
最後三個字,咬著牙,一字一頓,非常刻意。
我渾身冷汗直冒,心下恐懼又無助。
他掐著我的下巴,望向我白茫茫的眼睛,隱約感覺,他的聲音在顫抖。
「許斯年,我TM以為你死了!」
他發出一聲怒吼,震得我胸腔為之一動,下意識道歉:「對,對不起。」
「是!你是對不起我!你就不該騙我,不該離開我!你更不該的是,和我弟勾搭在一起!」
他猛地將我推到床上,一隻手握成拳狠狠地朝著我耳邊砸了下去。
柔軟的床墊震盪起來,我和他碰撞在一起。
一時間,我沒能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弟弟?
難道,沈希是他的弟弟?
胃部傳來一陣疼痛,如果沈希早就知道,那他,是不是也在騙我?
周晟安將手伸進我的襯衫,順著小腹一路向上撫摸。
粗糙的手指在我的皮膚上揉搓,揉紅了。
「不要,求你,放開我。」
我眼角含淚,咬著唇求他,被放大的感官格外清晰,卻也讓我無比羞恥,我不想再回到曾經的場景里去,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怎麼?他這樣摸過你嗎?你也這樣向他求饒過嗎?許斯年,你叫起來的時候,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騷?」
啪。
我一巴掌狠狠摔在他的臉上,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爬起來縮成一團,我明明想要更加堅強一點,卻還是團住自己,不住地掉眼淚。
周晟安大概被我打傻了,好一會沒動靜。
突然,我感覺自己的腳腕有一雙手,將我狠狠拉了下去。
「你敢打我?許斯年,膽子變大了嘛。」
他貼著我的耳朵,氣息灑在脖間,我顫抖不已。
「你知道嗎?你特別像一隻膽小的兔子,就像這樣,身體一顫一顫的。可是你今天居然敢打人了,是他把你慣壞了嗎?嗯?」
他的手執著地在我身上遊走,似乎想要喚醒我的所有感官。
他知道我身體里所有的敏感部位,也能準確拿捏,我推不開他,只好仰著脖子,一隻手撐在他胸口,藉此與他保持距離。
然而他卻很享受我這副姿態,鼻尖在我仰起的脖間輕蹭,說:「傻瓜,你這樣,可是把最脆弱的地方暴露給敵人了。」
「周晟安。」我推著他,哭著求他,「放過我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才過上正常的生活。我不想再回去了。」
周晟安身體一僵,我以為他要放過我了,但沒想到卻被他掐住脖子,說:「不可能。許斯年,你真的不知道,我想死你了。」
聲音嘶啞。
2
然而他的下一步動作被人打斷了。
沈希回來了,看到眼前的場景,他氣憤地上前拉開周晟安,狠狠一拳打在周晟安臉上。
周晟安也不甘示弱,朝他回擊了過去。
兩個人瞬間扭打在一起,我看不見,不知道戰況如何,只能一個勁讓他們別打了。
可他們根本不聽,反而更上頭了。
「艹!周然你tm就是故意的!你撬誰的牆角不行你撬我的!」
「是你自己不珍惜他才給了別人有機可乘的機會!你就是個人渣,你根本配不上年年!」
「你一個挖人牆腳的陰暗男就能配得上!他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說這話之前,你TM先看看你自己!你都要結婚了,還跑來幹什麼!」
「……」
見他們越打越起勁,我只好報警。
警察來的速度很快,兩個人立馬被帶走。
經過調解後,他們總算達成了表面的平和。
「你們倆找人來把你們領走吧,都是親兄弟,以後就別再打架了!」
沈希說:「我男朋友就在那,我可以走了嗎?」
警察點點頭。
沈希立刻跑向我,像個小孩似的兩隻手把我的手指牽起來,回頭對周晟安做了個得意的鬼臉。
我有男友你沒有!
周晟安被氣地猛捶桌子,站起來差點又要打沈希。
還好警察把他攔住。
沈希抱緊了我,撒嬌道:「老婆你看,他好兇。」
「你TM找死!」
我沒有理會沈希的撒嬌,面色沉重,沈希見了,也收起了玩鬧的態度,端正地站好,但手卻把我的手握緊了,十指相扣,好像生怕我放開他。
我嘆了口氣:「回家說。」
3
回到家中,沈希幼稚地將房間裡噴滿了玫瑰香水,香到有些嗆人的程度。
「那個死人渣,不能讓我們的家被他污染!」
他說完又去冰箱裡拿出一盒削好的蘋果殷勤地端到我面前,像是要收買我,好讓我待會對他好點。
「老婆吃水果。」
我沒接,問他:「沈希?你到底是叫沈希,還是——周然?」
這一刻還是來了,我能從語氣中感覺到他的低落。
「我是周然。我不是有意騙你的!我只是,不想你再想起周晟安。」
我伸手壓住胳膊,好讓自己的顫抖不那麼明顯。
「那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知道我和你哥的關係?」
周然察覺到我的不對勁,撲上來按住我的手。
「對不起。年年,我一早就知道,可我並不是為了戲耍你!我發誓!我只是,真的很喜歡你。」
我抽出手,或許他說的是真的,但是只要我一想起他是刻意接近我,他知道所有的事情,而只有我一個被蒙在鼓裡,我就無法冷靜。
一直以來,我因為眼盲不知道被人說過多少閒話,如今,我也因為眼盲,被周家兩個小公子玩弄於鼓掌,一點掌握自己命運的能力都沒有。
太可悲了。
「我需要冷靜一下。這幾天,我要離開。」
周然緊張了,他抓住我:「不要啊,年年,你知道我離不開你的。我和周晟安不一樣,你相信我!」
「如果你真的和他不一樣,此刻就應該放開我。」
一句話,讓周然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
最終,他還是決定把我放開。
他淚眼朦朧,喉頭哽咽,像只十分委屈的小狗。
「那你記得回來哦。」
我沒說話,轉身打電話給了朋友薛璃。
4
薛璃接到電話後,立馬過來接我。
周然對他千叮嚀萬囑咐。
「年年胃不好,你別給他吃生冷刺激的東西。還有他看書總是忘了時間,別忘了提醒他早點睡覺,最晚十一點,不能拖。還有最近天氣冷了,記得給他加衣服……」
「停!」薛璃不耐煩地打斷他的嘮叨。
「你跟個老太婆一樣婆婆媽媽的,斯年又不是小孩子了,能不知道怎麼照顧自己嗎?倒是你,好好想想你騙了斯年的事情吧!」
薛璃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車裡,薛璃忍不住跟我吐槽:「這個周然,看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跟周晟安一個德行,居然騙你!」
「不過你們真的要分手嗎?其實我感覺周然比周晟安,還是靠譜一點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比起想這些,我更想先照顧自己的心。
薛璃為了防止周家兩兄弟找到我,借了他朋友的一個鄉下的房子給我。我就暫時先住在這裡。
其實也挺好的,我平常需求不多,鄉下倒也安靜。
薛璃陪著我住在鄉下,前兩天,沒人來打擾我,第三天,有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我一聽就知道這是誰的聲音。
「許斯年,你不是答應會離開我兒子嗎?怎麼現在居然還勾搭上我另一個兒子,你可真有本事!」
對方是周晟安的爸爸,說話的語氣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
薛璃就在我旁邊嗑瓜子,聽到電話里的人對我這樣吼,忍不住奪過電話,對著電話里罵。
「我呸!你的兩個兒子都是上趕著勾引我們家斯年的騷貨,你自己要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兒子什麼德行?自己拴不住狗還怪別人把你家狗給牽走了!老頭,你長點腦子吧!」
罵完,他直接掛斷電話,拉黑了他。
我目瞪口呆地聽著薛璃的壯語,忍不住笑了。
薛璃這人,一向直來直去,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從小很羨慕他。
也難得他和我一起長大,見過我的懦弱和卑怯,還能一直和我做朋友。
有時候,我也很羨慕他。
如果我能像他那麼勇敢就好了,如果,我能像他一樣,就不會經歷那麼多痛苦了吧。
5
和周晟安的相遇,好像說不上幸運。
那年,我們高中,他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性格囂張跋扈,有人趕著巴結他,也有人恨不得繞著他走,怕給自己招惹到麻煩。
而我,當然屬於後者。
我聽過關於周晟安的傳說,所以一直害怕和他遇上,我這種情況,最好不要和人發生矛盾才好。
可是我很不幸,我還是碰到他了,那天我端著飯盒出去,被一個急匆匆的人撞倒。
我聽見一聲怒罵:「艹!老子剛買的鞋!你TM眼瞎啊!」
「對不起!我,我沒看見。」
我急忙去摸飯盒,摸到之後抱在懷裡,怯懦地站到一邊。
「對不起,你,鞋髒了,我幫你洗。」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周圍的議論聲。
「天哪,這瞎子慘了,他撞到的可是周晟安,有名的小霸王。只能說自求多福吧。」
聽到那個名字,我渾身緊繃起來,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更加用力地鞠躬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鞋子,我可以賠你。」
「你賠得起嗎?原本打算出去玩的,晦氣!」
那天,他只留下這一句話,沒有找我的麻煩。
但那之後,卻總有人跟著我,朝我扔濕掉的紙巾。
我的碗里,會突然多出一根啃過的骨頭和魚刺。
我知道這些都是誰做的。
直到某天,我被一根魚刺卡住,差點窒息時,周晟安將我送去了醫務室。
醫生將我卡在喉嚨的魚刺拿出來,對我說:「以後別吃魚了,這麼大一根魚刺卡在喉嚨了,太危險了。」
周晟安氣不打一處來。
「你不僅瞎你還蠢嗎?那麼大一根魚刺感覺不出來還敢往嘴裡塞?!」
他大概怕我死了,鬧出事情不好處理。
可是我是真的想死。
這麼多天來的委屈在這一刻爆發。
我崩潰地哭了出來。
「我只是想你能放過我!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對我。」
我哭得昏天黑地,連對方的呼吸都聽不見了。
許久,臉上落下來一雙手。
「喂,怎麼哭得跟女孩子似的?我,我不欺負你了還不行嗎?」
我才不信他的鬼話!
可是那天之後,他好像確實沒欺負我了。
身邊開始多出一個人。
周晟安總是在早上給我一杯牛奶。
「小瞎子,你也太瘦了吧,給,我們家喝不完的牛奶。」
起初我不要,他說:「你不喝我就讓你喝髒水。」
「……」
出於害怕,我很沒骨氣地接受了。
他總是往我的碗里塞雞腿。
「食堂阿姨看我太帥又塞了兩根雞腿給我,小瞎子,我吃不了,給你。」
「……」
他突然之間的轉變讓我覺得很違和,明明之前還在欺負我,為什麼突然之間要對我好呢?
他有什麼目的?還是在戲耍我?
終於,在某個清晨,我鼓起勇氣推開他給我的牛奶,問他:「為什麼忽然對我這麼好?」
他頓住了,許久才支支吾吾說:「我對你好嗎?小瞎子,是不是沒人對你好過?」
我垂著頭,咬著唇有些委屈:「確實沒有。」
他又是一頓。
然後我感覺有雙手將我擁入懷中,周晟安的聲音溫柔得不像他。
「那我以後對你好。你就不要覺得奇怪了。」
砰。
奇怪,明明是春天,但我好像聽見了落葉的聲音。
6
從周晟安的父親找到我電話的那天起,我在鄉下的日子也過不安生了。
有個女人找了過來,他自稱是周晟安的未婚妻。
女人身上有很濃的香水味,說話的語氣聽著也高高在上,看起來像是很精明的樣子。
這倒和周晟安曾經說的理想型不同,不過人的理想型總會變的。
「你好,我是周晟安的未婚妻許晴,他在我們的婚禮上逃婚,對兩家的聲譽造成了嚴重的影響,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把周晟安帶回去。」
我還沒說話,薛璃就先開口了。
「你未婚夫跑了來找斯年幹什麼?你費盡心思不去找你的未婚夫,反而追斯年追到鄉下,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暗念我們斯年?還有啊,能在你婚禮上公然逃婚的男人你也敢要?姐姐,你心可真大。」
許晴難得一見得很冷靜,沒有被薛璃激怒。
「商業聯姻不需要感情,我們只想挽回損失的利益。」
薛璃眉毛一挑,稍稍有了點對面前對手的敬畏。
「如你所見,我們就是為了躲周晟安才來的鄉下,自然不會知道他現在在哪?」
「他就在你們對面。」
「啊?」
薛璃不信,正打算出門查看,下一秒人就闖了進來。
「許晴!你TM的要不要臉,你要找就要找我,別找許斯年!」
周晟安開口就罵,薛璃無語且憤怒地看著他和他身後的周然。
「你們怎麼來了?!周然,你TM騙老子是吧!」
周然偷偷看了我一眼,說:「我發誓我不是想來打擾年年,我是怕周晟安打擾年年才跟來的!他昨天就來了,要不是我攔著,他肯定早就跑過來了!」
「你們該不會一直監視著我們吧,兩個變態!」
許晴對周晟安的怒吼無動於衷,很冷靜地站起身面對周晟安:「你知道你的反悔對你們家的公司是多大的打擊?你爸以後在商圈提起你,只會覺得丟臉!一個追在男人屁股後面跑的同性戀!」
「我不在乎!」周晟安看著他,語氣堅定,「當初就是因為tm害怕什麼該死的同性戀我才錯過,現在你怎麼讓我放棄!」
我心頭一顫,原以為可以忘記也可以不心疼的,可是聽他親口說出來,還是難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