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勁死的時候,我有多害怕他知道嗎?
但江勁高興地咬住嘴唇,拉țṻⁱ我進他房間,合上房門就親我。
「我爹收了錢,你買我一輩子了,你要說話算話。」
我在他嘴上蓋了個戳。
「嗯,耍賴的話,換我給你當一輩子小狗。」
「拉鉤。不對,我是小狗?好吧,我是你一個人的小狗。」
江勁搬走行李的時候,江國富還臥在客廳地板上,一邊吹著酒瓶子,一邊笑盈盈目送我們。
很諷刺。
明明用一點小錢就可以打發掉的人,卻讓江勁兩輩子都擔驚受怕。
江勁卻還是有點擔心,一切處理得太順暢,他不安。
他抓起蛇皮袋要打包自己跑路,嘴裡念念有詞:「他是個貪得無厭的人,用完那些錢,他還會來找你。不行,我得看著他……」
我放下剛拆開的情侶茶杯,陶瓷磕在茶几上發出清脆的一聲,我冷下臉:「你要是敢出這個門,我就——」
江勁耷拉下耳朵,不敢看我,輕聲說:「不要小狗了嗎?不要也好。
「你本來就不應該承受這些,對不起。」
「對不起個屁!」我拽起江勁往沙發上摁,火冒三丈,「我說的是,你要敢出這個門,我就辦了你!」
江勁呆愣住了,他壓根沒想到我氣成這樣也不願意說狠話。
我嘆了口氣,揉揉一頭黃毛:「未來的事情還沒有發生,你不要擔心那麼多。而且你爹應該沒機會來找我了——我藏了他的體檢報告,他有酒精性肝硬化,不自製只有死路一條。」
我本來不想跟他說這些。
我本性其實並不純良。
江勁會害怕我嗎?
他想離開過我很多次,這是第一次,我沒有底氣攔住他。
抬眼,卻見江勁解脫地舒了一口長氣:「他自作自受。他把我賣了,我管不著了。」
「那你——」要離開我嗎?
我還沒說出口,江勁就拉起我的手往他身上摁,眼睛亮晶晶盯著我,不好意思地紅起臉蹭我,小聲說:「剛剛我踏出門了,你說要辦了我的狠話還作不作數?」
真是記憶力ţù⁸超好的記仇小狗一隻。
我放狠話,他放狠。
13
江勁改頭換面了,煙也不抽了,覺也不睡了,網吧也不泡了。
不過就算犧牲睡眠時間,他的成績還是不夠用。
前三年的荒廢,用最後三個月補起來,簡直痴人說夢。
所以我在學校里也想管著他,給他開小灶。
江勁見我拿著書本朝他走過來,拚命搖頭眨眼,用口型說:「保持距離。」
我才不管他。
我揪起他耳朵沒好氣罵:「你還有心思想著跟我保持距離,我看你是不想考大學了。」
他趴在桌上,輕輕拉扯我校服外套:「想想想,你別生氣。我聽話,聽話。」
同學老師的反應我不在乎,我本來就不是在乎這些的人。
我坐到江勁旁邊的空位,最後三個月,跟他做了同桌。
我們睜眼是彼此,閉眼是彼此。
高考出分的結果不出我的意料,我考上頂級學府,江勁的分數夠上我給他定的目標,一所同城的二本院校。
我以為他會難過,畢竟我們學校有點差距。但他是個樂觀狗狗,因為這段時間我給他的是鼓勵式教育。
他終於第一次有底氣地說:「這只是起點,我會努力追趕上你。」
「嗯,我相信你。」
因為就算江勁身處地獄,也會爬上來,爬到我的世界。
如此喜慶的出分日,江勁收到了江國富的死訊。
警察推斷他是半夜醉酒,腳絆了一跤,一頭扎在院門口的石階上,流血過多而死。
因為家裡沒人,他爛到發臭才被路人發現。
他死得比我預估的酒精中毒去世還要早。
真是天公作美。
我陪江勁回家,料理後事。
不辦葬禮,不用弔唁,江勁看了一眼爛掉的江國富,讓火葬場的人拉走屍體, 火化成灰。
紅火的熱焰燒盡少年江勁的陰霾。
往後餘生, 我們一路坦蕩,執手前行。
14
在一起三年後,我們二十一歲,我進入自家公司學習管理,江勁則開始創業。
他急不可耐地想要成功,想要一個配得上我的社會身份。
他總是出差辦項目。
我們開始聚少離多。
往往到了早上, 我摸著身邊的餘溫,才知道他回來過, 又離開了。
我其實想要他多待一點時間在我身邊,但我又不想阻止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個白雪紛飛的夜晚, 江勁回來了。
我非常主動地坐在他身上。
我討厭雪天, 江勁就死在雪天, 血水染紅了皚皚白雪。
直到筋疲力盡,我才在江勁的懷裡睡著。
夢裡, 我也抱著江勁溫存,親吻他,安慰他:「不醜,我喜歡你帶疤的眉骨, 很性感。」
一陣用力的搖晃將我晃醒,江勁氣紅了眼問我:「眉骨帶疤的男人是誰?!你夢裡該死的男人是誰!你到底在透過我看誰?!」
原來我剛剛半夢半醒,也在親江勁的眉骨。
這一世的江勁, 沒有入獄,出來後沒有去打黑拳,所以眉骨沒有受傷留疤。
我支支吾吾。
我該怎麼說?他嘴裡該死的男人就是他自己。
但我說不出口。
江勁怎麼會該死?
我含糊說:「沒有誰……我做噩夢了。」
江勁不信, 他抱著被子哭濕了三包紙巾, 委屈得要去沙發睡, 但走到門口又哭皺著一張臉回來, 霸道地將我抱在懷裡。
「他一天不見光,我就一天是你老公!
「我才是家!」
危機感讓他寸步不離守在我旁邊,防止我被莫須有的小三給勾搭走。
雖然有點蔫壞, 但我樂在其中。
三個月都沒有看到奇怪的男人在我身邊鬼鬼祟祟,江勁終於肯相信, 沒有其他男人能勾搭上我了。
我好笑地說:「只有你這隻被雨淋濕的、傷痕累累的小狗,能勾引到我。」
我嘆了一口氣, 那他是不是又要出差拼事業了?
江勁卻在那天早上偷偷給我無名指戴上了一枚戒指,等我懵然醒來看著手指上突然多出來的東西,他扳過我的臉猛親一口。
他紅著耳朵尖撒謊:「你昨晚暈睡前, 答應我的求婚了。
「這個名分, 你要給我的。」
我捂著被子憋笑。
這個大傻子,上一世我求之不得能與他結婚。
我湊近他耳側, 親了下, 低聲哄。
「但我忘記你的求婚了,你能再跟我說一遍嗎?」
江勁鄭重地跪在我面前, 將他無名指的戒指摘了塞我手心, 緊張得聲音都在發抖:「周尋, 跟我結婚好不好?
「我不會再離開那麼久,讓你做噩夢了。
「我餘生都想陪著你,我想跟你白頭偕老。
「周尋, 我愛你。」
兩輩子了,我終於從江勁死硬的嘴裡撬出最動聽的情話。
我給他戴上戒指,熱淚盈眶。
「我也愛你。」
(全文完)